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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不是风动(3

    还有他那三十六个前任, 总是隔一段时间反悔要上门来找的,我们是否也可以从他们那里多少拿点
    容仪严肃地咳嗽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他身后, 银发紫眸的男人擦净唇边的血迹,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他刚刚替他受了四十九道天雷, 哪怕他自己一脸平淡,但容仪总觉得触目惊心。哪怕是上古神灵,这些雷伤也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但这个男人却仿佛习惯了疼痛,或者无视疼痛一般。
    容仪问他:疼不疼?
    男人便要先想一想,再对他笑一笑:还好。
    还好是疼还是不疼?容仪喜欢刨根问底。
    男人说:不比因果链更疼。
    那锁链穿透琵琶骨,令人触目惊心。
    他们过来,小龙们被惊了一跳,回首往来,纷纷震惊:大凤凰,还魂了!
    我就没死。容仪望着土坑里的华彩羽衣,心脏抽了抽,努力忍住悲伤,倒也不必给我立衣冠冢你们去收拾一下凤凰殿和凤凰偏殿,今天起,新来一位上神住到这里来休养身体,你们对他,要对我一样的尊敬。
    什么什么?让住凤凰殿了?这是第三十九位?
    什么时候的第三十九位?
    不还有那个小执行人
    那位也算吗不过也是,倒是在主殿住了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该死,你们都瞎了眼睛吗,你们看看大凤凰身边的是谁!这回他终于拐回一个可靠点的相好了!快拜!
    小龙们四处又窜,再次飞快地整编列队,齐齐拜倒在地:参见上神,参见明行
    容仪虽然一向脸皮厚,这个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对身边的男人解释了一下:咳,我就他们误会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在这里养伤,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对小龙们说,小龙们要是惹出乱子,也不要罚,你抓一条下界,去姜国找我,我会为你主持公道。
    这是他一向的待客之道。毕竟他的五树六花原,成年累月也没什么人来,偶尔来一个客人,也是非常的不容易。
    男人并未挑剔,跟着他一起走入了尘封的凤凰殿。
    容仪给他介绍:主殿,睡起来最暖和,之前有个小执行人住过,我看他也是最喜欢这里。偏殿没什么人住,从前我师父孔雀偶尔会过来,住过几天。这段时间,我不怎么在家,还有
    容仪停下了话头。
    男人停在凤凰殿的窗边,微偏着头,伸手捞近处的莲花缸。
    那莲花缸底下养着一群斑斓活泼的银鱼。
    他的神情散漫随意,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沾了水浸入,那些银鱼听见响声惊动,都不敢凑近,而是自发地远远散开了。
    从前孔雀来这里催他起床做功课,他一睁眼,也常看见孔雀站在这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姿态,一模一样的动作。
    那种熟悉感在这一刹那到达了顶峰,但眼前的男人不可能是他不可能同时是孔雀和他父亲的转世,他不可能同时拥有孔雀的眼睛和他父亲的气质。
    他身上的一切,都令容仪感到熟悉。
    你到底是谁?容仪问道。
    男人转头看向他。
    容仪立在原地,刚从凡间来,发丝微乱,一身粉白衣衫,仍然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眼里微光,带着微微的茫然。
    我没有名字。男人说。
    和上次一样的回答,他顿了顿,凝视着他,天帝想封我昆仑神君,我觉着不好听,没有要。别人都叫我上神。或许你可为我起个名字?
    容仪又懵了。
    他哪怕再胡来任性,也不会觉得给一个上古神灵起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他又迟疑了一下:可起名一般来说,都是喂养人做的事情。比如我爹娘养着我的时候,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容仪。据说仪这个字不是所有凤凰都能用的。
    他又开始怀疑:如果你不是想养我,那你是想我养你吗?
    男人注视着他:起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容仪说:很重要。
    男人说:然而在我这里不重要,名字算不上因果,有没有它,我仍然是我。
    容仪想了想,赞叹了一下:你说的话很有哲理,我感觉在听明王们讲课。不过为了方便称呼,我给还是你起个名字吧。
    男人说:好。
    容仪绞尽脑汁想了想,半晌之后,终于察觉自己是个起名废:那你要不要就跟我姓?我姓容,这个姓是凤凰族的,听说还有一些典故。
    世有凤凰下凡,姿容绝世,得王赐姓容字,意味倾世无双。
    男人说。
    他仍然温柔地凝视着他,口中说的是典故,但眼神却看着他,不刻意,也不随意,只仿佛认真阐述一个事实。暗紫的眼中倒映着他的影子。
    容仪觉得心跳有些快。
    夸他好看的人,百年间不计其数,但是他还没遇到这么夸的。从前他遇到的那些人,左右都不过是声情并茂地背诵一些对仗的诗文,里面大部分还是他听不懂的。
    这个人的夸法,实在是路子新奇。
    他磕巴了一下,说:也,也不全是。我娘亲,娘亲告诉我说好吧,可能也是师父告诉我的,凤凰乡用容这个姓,也是让我们凤凰明白,心胸要开阔,可以容纳万物。因为我们凤凰可以涅槃,天运又高,总要懂得这世间出现在我们身边的一切,未必纯粹自然。要记住这个容字,才能当一只不用涅槃的凤凰。浴火重生,那太疼了。
    还有这个说法?男人显得很感兴趣,何谓未必纯粹自然?
    就像我的喂养人,我知道他是佛子,除了我之外,先养了一整个姜国的人。我不能要求他全部的心和精力都在我身上,只要他是喜欢我的,我就不用在意这些事。容仪第一次跟别人讲授道理,不禁感到有些得意,是不是很智慧,很有道理?
    男人点了点头:很有道理。这个姓很好听,那么,我该叫什么名呢?
    容仪又想了半天,最终不确定地道:你既然是这些天从昆仑复苏的,按照人间的时节,是在秋天,你觉得秋这个字好吗?
    你觉得好吗?男人仍是温和地注视着他。
    容仪想了想:很好的。
    姜国的秋日有金灿灿的柿子,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湛蓝的天空,夜里升腾的冰凉雾气,秋日朗照的烈阳,从屋檐上晒过来,他化成凤凰,羽绒跟着一起变得金灿灿的。他立在佛塔屋脊上开屏,相里飞卢会抬起那双苍翠冷静的眼,带着笑意看向他。
    天界没有春夏秋冬。
    那么我便得名容秋。男人说,辛苦你为我赐名。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好,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怕时间耽误太多,我在凡间的夫君另娶他人。
    容仪上天之后,一直在默默计数,生怕多耽误片刻时间。
    容秋立在他身后,温声说:去吧,小凤凰。
    容仪急匆匆出了凤凰殿,随便抓了几颗果子在嘴里吃着,一手拍开五树六花原树下的雪,另一手画出水镜的形状,想要观看相里飞卢在哪里。
    一炷香时间过了,人间大约已经过了七八天,不知道相里飞卢人在哪里,和赤炎金猊兽打得怎么样,有没有手上,镇魂钉和手腕的伤好了一些没有。
    他凑得很近,呼吸很急,几乎冲散水镜,他急慌慌地又捏了一个法决,把水镜稳固住了,但水镜上浮现的只有一片白茫茫雾气,什么都没有。
    容仪以为自己记错了法决,赶紧叫小龙:去把师父留给我的法术典籍给我拿来,快,我不记得咒语了。
    小凤凰,你咒语没念错。
    他身后,容秋抱着手臂走了出来,斜靠在凤凰殿门边。
    隔着两三丈远,他温润的声音却十分清晰,水镜看凡人,应当无所不全。只是你要找的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在凡间了。
    容仪警觉起来:!他死了吗!
    相里飞卢要是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归仙班,和他团聚了?
    倒也没有。容秋指尖微动,大略掐算了一下,不在人间,不在天界。执行人神域、梵天无色界、欲界等等,都有可能。你的夫君,大约有什么要紧事吧。
    第45章
    石网网住赤炎金猊兽, 通天业火烧了三天三夜,烧化了半个山头,熔岩聚拢坠地, 流过雪山,又再度冻结,冰覆盖着火, 形成了一方奇景。
    边境当地老人都低声议论:天象异常, 水火既济,都不是好兆头,这次是赤炎金猊兽, 往后不知道还有什么
    火熄灭的那一天, 相里飞卢独自上山, 提着青月剑,查看赤炎金猊兽状况。
    石网沉重,赤炎金猊兽小山一样的身躯, 依然被牢牢压制住,侧翻着动弹不得。
    听见声响,猩红的兽眼随着他的动作一动, 在沾满灰烬与枯枝的鬃毛抬起头,腥臭的呼吸一平一起, 带来滚滚热浪。
    赤炎金猊兽,你可有灵识,可说人言?
    相里飞卢低声说道,你双眼发红,已经是入魔前兆。如果有灵识, 说明来路。你捣毁村庄, 虽然未曾伤人, 但也毁了大半个北境,让无数人流离失所。你应当知道,这是什么罪孽。
    赤炎金猊兽挣扎着,喉咙里发出一阵恐怖嘶哑的咕隆声,最后语不成调。
    相里飞卢凝神细听。在这一阵模糊的声音中,辨别出了一个重复的音节:感明行业力他地无火追逐来此何以杀我?
    相里飞卢停顿了一刹。
    我们不滥杀,是你闯入雪境,危及常人。姜国与你井水不犯河水,若要逐火,你该往反方向行走,前往太阳界。
    身为火兽,生在雪国,明行业力覆盖姜国,我逐火而来,有何过错岂能就死那腥红的眼睛盯住他,茫茫漠然无神情,你身上,亦有明行的味道。
    你认识明行?相里飞卢声音微微变了,他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
    明行如何观星即可。星光不灭,明行即在。赤炎金猊兽又喘了几口气,你不是凡人?你奇怪,有佛门气息,却满身红尘。这是雪境,你却带着明行的气息。
    相里飞卢没有说话。
    算了,不论你是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赤炎金猊兽说道。凡人可怜,看不清情势,却因我遵循情势,而要杀我。我是妖兽,这是我的命数。
    天空飞雪,相里飞卢抬头望上天空。
    眼前星垂平野,明行依然明亮,只是这枚星星身边的红晕,仍然保持着被天雷撕裂的状态,往玄武壁水貐的靠近,似乎也放缓了很多。
    铮然一声剑响,青月剑脱壳而出。赤炎金猊兽缩了缩,却没等来预想的死亡,只是犄角一凉,长尾一断,血液喷涌而出。
    它痛苦地嚎叫起来,声音响遍山野,回荡在雪山之中。地上的巨兽喘气更加剧烈了起来,痛苦难捱,相里飞卢用法术禁锢住它,袖中法器轻轻一放,佛铃声起,赤炎金猊兽的痛苦却仿佛在消退,声音渐渐平息。
    我观你说话行止,从前得佛门人点拨过,是么?相里飞卢低声问道,说出地名,我护送你回去。
    梵天无色、界他化自在天门下。赤炎金猊兽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愤怒与焦躁,反而透出几分惘然,你是凡人,为何送我?
    相里飞卢没有回答了。
    他仍然望向天空。漫天的星星向他压下来,如同少年闪亮的眼眸,似乎有话想告诉他。
    相里飞卢留下了赤炎金猊兽的犄角与尾巴,算作惩戒,交予边境人民保管。
    回到扎营处,相里飞卢低声命令旁人:王城中可有信送来?
    有国师台来信,禀报各处状况。
    有青月来信么?
    有,附在国师台来信之后,指明要您打开,我们都没有动。
    相里飞卢接过来,见到扉页上写着佛塔诸事,佛子亲启。小神官的字写得很漂亮,相里飞卢翻了翻,星象总结与佛塔事宜汇报,都是小神官做的。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写的,但分成了两份。
    星象中写着:明行星动暂缓,四方山火暂缓。
    拆开佛塔这边的信,则是小神官的字迹,郑重冷静:佛塔一切安好,唯有小公子不知所踪。
    相里飞卢看完,沉默了片刻,青月如今在国师台好么?
    信使听他这话,觉得有些奇怪:青月是您指定的下一任国师,陛下十分信任他。他虽然年纪尚小,但行事稳重,进退有度,国师台的老师父们也都说,他天资聪颖,敏锐聪慧。这样的人,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知道了。
    青月此前,想必多少就对容仪的身份有所猜测。一个人只喝清水,吃果子,加之有孔雀护国的联想,要猜出容仪真身是凤凰,并不困难。
    而青月是否终有一天,会将明行、姜国、与容仪联系在一起,大约也是迟早的事。
    相里飞卢领任国师数年,举国上下把他奉为神灵。他权势滔天,只是从不使用,从不倾轧,他自己不是不懂朝政官场上那些东西,只是因为姜国皇帝与姜国人,给了他完全的支持,所以可以放手不管。
    青月是他亲手带进的姜国,聪颖、不偏私,是他一直以来的要求。但这种不偏私,是否会在成长起来之后指向他,或者容仪?
    代我回禀国君,赤炎金猊兽已灭,我暂缓回都,会前往梵天无色。界一趟,寻求治国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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