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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后大佬们抢着当我未亡人——不是风动(6

    不愧是去过凡间的人。月老也好奇起来,这么说,人间的吃食还有挺多花样的嘛!
    室内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容仪却又不说话了。
    檐廊下,兰刑静静地注视着容仪,随后对身边的侍从比了个手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去人间弄几件蓑衣来,再派神使下凡,去做人间食品的清单,但凡明行没有尝试过的,全部报上来,全部复刻上来。
    兰刑冷声说,人间有的,我们这里要有,而且要比人间的更好明行如今已经被凡人的一些小伎俩迷惑了心智,但是没关系,人间留得住他的心,神域一样可以。
    是,大人。随从应声道,随后,那随从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大人,那最后的秘境试炼您没有打算对明行说吗?纵使您是明行的徒弟,可天运却未必能像在明行身上那样,为您提供完全周全的庇护。如果到时候没有办法通过试炼,要如何?
    噤声。兰刑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眼睛微微眯起,这双年轻的眼底,有着如同浓墨一样的夜色,我自有打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这句话?
    可是您最近那侍从瑟缩了一下,最后在他的逼视中小心说道,神域建立凡人街,凡事以明行的要求为先也是出于为您造势的需求么?您现在,已经无需再用明行造势了
    兰刑微微一怔,随后,他恢复了冷冽的表情:是,有什么问题么?你竟敢质疑我?
    没没有,大人请恕罪。那侍从被吓得直接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请大人恕罪!
    在他身后,屋子里重新热闹起来。
    走走走,有好吃的来了,今天接着赌牌如何?大凤凰最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和他打牌的游戏体验上升了许多。白泽撺掇容仪。
    容仪也振奋了精神,说:好,我去拿珐琅牌,今天赌什么?
    神域灯火通明,笙歌不断。
    五树六花原落下细雪,一片冷情。连小龙们都跑去神域玩了,流连忘返,神域一时间名声大噪,炙手可热,可见一斑。
    第二件大事,虽然还未发生,但我想,那位小执行人为了对抗封随的提议,也会有所动作。
    天地派来的神使立在凤凰殿的书房前,听着门内男人温润的声音透入,神域从前是介于上界和人间之间的领域,位同梵天之下的几界,如今兰刑想将神域提上上界,真正与天界的人并驾齐驱,这是不可抵挡之势。
    神使说:上神对此如何看法,天帝也想听您的意见。您与孔雀大明王一样,拥有缘法眼,能够看清往前往后的一切因果与牵绊,我们也想知道,这个人身上链接的因果,会是怎样的?
    我没有看法,万事发展,皆有因果,轮回循环,都为表象。
    房中人只回答了这一句,随后再无声息。
    神使离去后,容秋望了一眼窗外的细雪。
    五树六花原是这样寂静,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他伸手褪去肩上的衣衫,劲瘦的筋肉之下,原本乌黑的锁链露了出来。它死死地镶嵌在他近乎苍白的肌肤上,如同野兽咬着它的猎物。
    这因果链从来没有任何动向,它从他有记忆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牢牢地穿透他的躯体,锁死了他的自由,但如今,这因果链开始隐隐
    发热,仿佛预示着某个终点的来临。
    容秋衣衫散乱,倚在书桌前,指尖一点,面前一团黑雾化作了乌鸦,拍着翅膀降落在他面前。
    主人,有何指示?
    去替我送两样东西到神域。
    第一样,是放在凤凰殿主殿榻前的那一方宝盘,从前小凤凰用它与那和尚通信。把它送过去,不着痕迹地送到那小执行人面前。
    第二样,替我直接送到小凤凰手里。容秋声音淡淡的,和尚与他,缘法已断。至于兰刑不足为惧。
    是。
    信鸦衔着他放上桌上的信函,听话地振翅飞了出去。那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张红纸封的信件,大红染金的纸张,字迹龙飞凤舞,却显得无比郑重。
    那是一封婚书,还附送了一张小字条。
    听闻你从前屡遭退婚,六界耻笑,伤心难过;我不愿见你伤心难过,故而送上婚书。如此,哪怕日后遭你退婚,六界所笑的也只有我。
    来日你若后悔,便可向我退婚。然而凤凰不死不老,我亦不死不老,凤凰不悔,我亦不悔。我愿意永远养你这只小凤凰。
    第91章
    那信鸦原本一团漆黑, 如同黑雾,能够将所有的光都吸纳进去。
    容秋在它振翅起飞之前,指间光华一闪,将它变成了纯白的鸽子:这样去吧, 不要吓到他。
    *
    天气越来越冷, 神域的气候和人间相似。
    兰刑上任之后, 大兴土木,这几天尤其, 他处处仿照人间,要建立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起初,神域中人没有什么怨言, 但渐渐的,也有人会忍不住议论, 说他既然还未正式上任神域执行长, 现在未免有些铺张。
    然而,对于这样的议论, 兰刑只回应一句话:要与上界同列,神域必然不能与以往相同。
    这句话却将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住了。所有人都明眼看到了, 兰刑用来哄容仪高兴的这些东西, 反而引来了大批上界的人追捧,无数仙人打破了对神域的固定印象, 反而在这些风月场所里流连忘返。
    按人间的历法,如今快要到年下了。你们接着去人间看看, 不止衣食住行, 春池殿外到秋水长廊的这一片地方, 都要按照凡人过年的方式去修缮装整。具体的情况, 你再问问上神,看他喜欢什么。
    遵命。侍卫回答道,随后接着问道,那您休憩和办公的享元殿与书房,也需要这样吗?
    不需要。兰刑皱了皱眉,声音淡淡的。
    容仪爱热闹,喜欢人间的一切,他却反过来。他始终不太理解,容仪为什么会爱上相里飞卢,正如他也不理解,相里飞卢天生神躯,却可以为了那些愚蠢、自私的凡人而留在姜国,以至于为此放弃和容仪的婚约。
    凡间是糖衣炮弹。
    容仪回来之后,就一头扎进赌场里。
    对于天运的封印转移,他已经变得越来越熟练了,因此在赌场的体验感提高了不少,也实实在在地体验到了人们对于赌这件事的热衷。
    花楼里人声鼎沸,赌牌开了一把又一把,月老喝了几天的酒,直接醉得在他房里睡了起来,连白泽这样稳重持重的人,也在连续玩了许多天之后,感觉精力消退,只有陪容仪清点他最近赢回来的东西。
    老君丹,养颜粉,琉璃宝华灯唉,没意思,总是这些东西。
    白泽帮他清点完,耸耸肩膀,都是你的凤凰殿有的,而之前没有的,前段时间你也赢过来了。
    容仪用力伸了个懒腰,倒在地板上:有道理,可是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别的事情。也只有打牌玩比较有意思。
    我倒是还愿意再在这里住几天。白泽拿起桌上的蓑衣饼,吃了一块,我现在对你这个小徒弟改观了,他虽然性情阴沉一些,其他方面倒是做得周全又细致。这几天送来的东西,还挺合月老胃口的。
    容仪说:是吗?
    你倒是没吃多少,我以为人间的东西,你都喜欢。白泽说,他漫不经心地说,真无聊的话,就再找个情人吧,我看你这段情伤,也该过去了。
    容仪有点郁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御厨做的蓑衣饼,就是没有相里飞卢做的好吃,没有那么合他胃口,兴高采烈地吃上几回之后,他就腻了。
    白泽回头给月老扔了件外袍给他盖着,容仪望了望他们,有些出神。
    月老和白泽一向形影不离,一个插科打诨一个漫不经心,容仪记事起,他们两个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外边传来人声,侍女们过来扫雪,打理庭院。
    容仪注意到了他们其中一些人,手里拿着红艳艳的窗花:这是什么?有些眼熟,我仿佛在人间见过。
    是过年窗花,兰大人要我们准备的,他说您爱热闹,于是打算将您这边
    的院子清扫布置一下,不打扰您吧?
    你把那些窗花拿过来,我自己贴。
    容仪说。
    下人就把窗花送了过来。
    白泽说:用法术一弄就上去了,何必自己爬起来贴。
    容仪说:我就想自己贴。
    他爬起来,认认真真地往上贴窗纸,拿浆糊刷上去,贴得东倒西歪。他身后,月老睁开惺忪的睡眼,问道:什么时候了?
    白泽说:你睡了两个多时辰,还可以再睡睡。
    月老伸了个懒腰,按了按发疼的脑袋:不行,我不能这样堕落下去了,越到年关,人间姻缘事越多,我得回我的姻缘宫一趟,回头再来。
    白泽说:也好,等你酒醒了就回去吧。年关一到,我也该多听听下界的愿望了。
    白泽通晓万物,凡间也常常祈求他驱鬼除妖,过年时要做白泽枕,以求他的庇佑。
    容仪一听,他们两人都要走,回头问道:啊,你们这就走了吗?
    是啊,大凤凰,要过年啦。白泽伸手给月老递了杯茶醒神,过年还是回自己的窝好。
    月老说:你有什么窝?
    我四海为家,今年冬日如此寒冷,不如你的姻缘宫就收留一下我吧。白泽嬉皮笑脸的。过年要团圆嘛。你凑上一个我,也算团圆。
    容仪知道他们两人掌管的事物,都与人间密不可分,而且千百年来,他们两人没有离开过彼此。
    他以前从来不羡慕别人,此时此刻,容仪忽而觉得有些羡慕他们,他甚至想问一问姻缘宫能不能再收留一只凤凰,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打扰的好。
    月老清醒了过来,打了声招呼,和白泽一起先离开了。
    外面人声喧闹,容仪站在窗前,烛火晃着,将窗纸的影子映在地面上,他忽而没有什么剪窗纸的兴趣了。
    *
    兰大人,我们在给上神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按您之前吩咐的,我们送过来给您,交给您定夺。
    什么?
    兰刑正在看神域最近的事务,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素银劲装,准备过一会儿去神域秘境中看看环境。
    下人将东西交过来,兰刑伸手打开,发觉是一枚碧绿的圆盘,上面灵息交融,阴阳相扣,中间压着一封薄薄的信笺。
    上神,姜国冬日到,百姓做了给护国神的献礼,如若上神空闲,可下界一观。
    墨迹已经干涸,字迹周正,连那张纸上都落了薄薄的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过来的。
    兰刑认识这个东西,他知道以前相里飞卢,靠这个法器给容仪传信。
    他冷笑一声,随手将这张纸撕碎了,连同这个玉盘一起焚为了飞灰。
    *
    容仪梦见他在姜国过年。
    佛塔没有什么过年的活动,反而因为年节到了的缘故,和禁军一起要格外注意姜国百姓的安危。
    相里飞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过年什么活动都没有,只有宫里会送来一些东西,他要是看上了什么喜欢的,就会直接拿走。
    青月来了之后,佛塔渐渐有了一些过年的味道,青月会下了佛塔,去敲附近一户人家的门,说动已经关门的老板给他们煮上一碗素饺子,买一些年画字帖,三个人坐在静思室外,吹着东风,看外边的烟花爆竹璀璨地炸开,光芒在人眼前一晃又一晃。
    青月告诉他凡间的习俗,告诉他什么叫守岁。
    他说:可你们天天晚上都不睡觉,天天都算守岁。
    他不懂守岁是什么,可他喜欢那个守字。
    他熬不住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管地盘成一团,在相里飞卢膝上
    睡下,知道醒来后眼前必定还是他。
    他不是一个能够把一切浓重的情绪处理好的人,只有选择忘记。像他忘了双亲去世时自己的感受,忘了行秦离开他、孔雀离开他之后的一切。
    耳边有鸟类振翅的声音,容仪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醒来,勉强指了一道法术点燃灯火,看见一只洁白的鸽子立在他床头,口中衔着一个信函。
    他一时间没想起来还有谁会给自己写信,他问它:这是什么?
    信鸽口吐人言:上神,是昆仑神君送来的书信,他叮嘱您,要您一个人认认真真地看完。
    容仪打开信函,视线扫过里边的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随机双耳发烫,不知所措起来。
    大红封金的婚书。
    不知容秋是否明了他心中所想,他抬眼看到的第一行字,就是岁岁年年,与尔共度。
    第92章
    屋里很暗, 只有他床头还亮着点燃的烛火,隔着重重帘幕与屏风,外边看起来是一片漆黑。
    兰刑踏入庭院中, 伸手制止了侍女想要推门而入的的动作。
    他还在睡, 就不叫他起来了。
    但您好不容易抽空出来,晚饭也准备好了, 白泽上神与月老上神刚刚离开,明行也可能刚刚睡下,还没有睡着。
    没关系,饭菜留下来,等他醒来后热着,最近新做的乳酪甜糕,等他醒来后做热的给他送去。我现在这样子, 也是不好见他。
    兰刑伸出手, 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披风, 挡住他肩膀上的伤痕。劲装已经被他的血染成深红色。
    他脸色虽然虚弱苍白,但站立的姿态依然挺立, 天色暗淡, 冷不丁看上去, 还以为是被泼湿的水迹。
    外面等着几位医者,都神色凝重,噤若寒蝉。
    他们都知道兰刑刚刚从神域的秘境中出来只是第一次试试而已,结果仿佛并不好。兰刑不仅没有找到那只灵鸟, 却反而被某个秘境中的一头灵虎所伤,一口咬穿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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