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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棠市逃出来的男人/要你寡[穿书]——莲鹤

    易真伏在树丛里,身上盖满落叶和枯枝,体内自动运转着东海化玉诀。他纹丝不动地趴着,甚至还有机会假寐一会,就这么一直等到夜幕降临。
    机会来了。
    易真轻轻活动发僵的手脚,他放弃毒箭,转而选择一支普通的箭头,从树丛见起身,然后静静跳上树干,攀到最高峰。
    借着星光,他的眼前倒映着龙宫号雄伟的舰身,同时将数百米外,武装得像个铁桶一般的哨岗尽收眼底。
    就拿你试试水。
    易真挽弓搭箭,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天狼弓的能力。准星闪烁着明光,天空的星辰也闪烁着明光,他屏息静气,一箭直指哨岗中的人头。
    普通的弓箭,压根无法拥有几百米的射程,易真眯起眼睛,盯着那个芝麻大小的目标,轻声道:给我中。
    苍穹星光璀璨,箭头飞射的轨迹竟然带着蒲公英般四散的光点。箭消失了,它仿佛飞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或者直接被传送到了遥远的群星之外。
    一道光线形如雷霆,从天幕中霹雳降下!它近乎完全垂直,仿佛是用直尺卡住的一条白线。
    易真的右眼望着自瞄镜,他的视线中,忽然炸开了一捧血花。
    躲无可躲,精准爆头!
    我操。易真愣住了,原来天狼弓在夜晚可以无视防御力啊!
    ☆、第63章
    哨岗骚乱四起。
    星盗都认为躲在速射炮和红外警报线后面就可以高枕无忧,因为入侵者使用的武器是一种古老的冷兵器,弓和箭。
    复合弓、长弓的最远射程都可以达到600米左右,但那是依靠抛射才能达到的距离,当直射的距离超过200米,弓箭的杀伤力也会大大削弱,更不用说以皮厚著称的碎骨星人。哪怕拿着刀,面对面地对准他们的脸上来一下,刀也会卷刃。
    所以他们实际上要躲避的是毒雾,他们始终无法搞清楚,易真到底是怎么做出那种会爆炸的毒箭的。
    然而世情就是这样,天底下总有人无法理解的事,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永远不知道天才的脑回路构造,他只能看见天才每次从课堂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就连老师也要下意识捏紧手中的粉笔,拼命回想自己刚才的课是不是讲错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易真是天才,也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而他的武器也不是用科学和理论就能解释的东西,它是另一个体系的造物。
    因此,这流星般的一箭立刻在碎骨星人中引发了慌张的气氛。
    周围的声音都逝去了,易真耳中唯有风声,眼中唯有那些像无头苍蝇一样移动的小点。
    活物、生灵,他盯着一切运动的东西,犹如展开了一个禁忌的领域,此刻易真凌驾黑夜。
    又是接连两箭,第五个岗哨端掉。
    易真犹如一只张开翼膜的鼯鼠,在树冠间纵身飞跃。围绕着龙宫号,一共有二十七个哨岗,易真逐个击破,天狼弓破防,鹰眼弓校准,这近乎于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仅有的一次失误,来自一名有些特殊的碎骨星人,他竟然能在逃跑的过程中,凭借直觉躲开来自星辰的天罚,于是易真额外在他身上多用了四箭,挨个射断他的手骨和腿骨之后,才一箭穿透他的头骨。
    这是你应得的报答。易真盯着尸体腰上缠绕的人头,冷冷地说。
    解决掉外围的人,他紧接着朝内围突进。岗哨固然全灭,不过刚才还是有人在易真的雷霆攻势下做出反应,向同伴发出警示。因此易真针对最后几个岗哨的狙杀过程很不安稳,四散奔逃的碎骨星人全都变成了无序的移动靶,使他颇费了一番功夫。
    最后一名哨兵倒地的同时,巨型探照灯紧跟着居高临下地开启了,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龙宫号上也再次喧哗起来。星盗出动了作战部队,和白天不同的是,这支部队除了荷枪实弹,还戴好了防毒面具,结实的作战服紧紧裹住每一寸皮肤,没有露出一丁点儿空隙。
    易真只觉得好笑。
    抱歉了,今晚你们准备得很充分,但这次可不是毒箭了。
    他占据了高点,面无表情地搭弦、开弓,一箭破开百步虚空,穹顶星子寒光乱闪,天罚再降!星辰之力完全无视防御,登时将一名碎骨星人的头颅猛然打爆,像个碎西瓜一般,血光乱溅。
    怒号和惊叫亦被这一箭引爆了,星盗们犹如困惑且暴怒的野兽,在驻地中团团乱转,寻找可能的杀人嫌犯。易真手不抖,心不慌,神情沉静如水,再抽箭,再开弓。
    一箭接着一箭,一道流光接着一道流光,易真射出的每一箭都伴随着炸开的赤色,无论是举起的力场盾,还是坚硬到能抵御炮弹的纳米碳盔,抑或者躲进阴影,走之字形路线闪避都没能减缓这支部队消亡的速度。他们看不见易真,却能看见身边的同族被一个个地打爆了脑袋,彻底失去所有生机。
    天空的流云涌动,月色也跟着泼洒下来了或许把天上的星体叫做月亮并不准确,它有自己的学名,不过胧华星从各方面来说都与地球十分相近,要说今晚的月色很美,也算是恰如其分的形容。
    这样美丽的月色,映照的却是满地横躺的鲜血与尸体。
    想必这才是刺客中的至高水准敌人无法感知,无法察觉,然而死亡如影随形,恐惧如影随形,他驾着降下罪与罚的战车,就连死神也只能沦为车前咆哮的奔马。
    易真的血液沸腾不休,他全身像是烧着了那样发热,直烧得他神经跳动,眼眶潮湿。每一次吐息,似乎都能在寒凉的夜晚凝结出云一般的白雾。
    但越沸腾,越冷静。易真心眼合一、目不斜视,华美的月色,绮丽的星光,婆娑的树影和花草,乃至风中传来的冰冷与腥热交加的血气一切的一切,在易真的感官中尽皆消逝,留下的只有活物,每一个还在呼吸,还在惊恐,还在遁逃,还在哀嚎的活物。
    龙宫号的上空,正在降下一场灿烂的流星雨。
    晶莹璨焕的白线道道直落,世上任何一位诗人或者画家,都会为这种壮美绝伦的场景而欣喜若狂,感到自己一夜成名的契机就包含在这自然的奇观中。他们会赞叹这是从星河中滴滴坠下尘寰的泪水,是纯金的酒盏在诸神盛宴上颠倒翻覆,是美在人间的具象化他们的赞美都没错,只是不够确切。
    这是建立在尸骨上的泪和美,每一滴白线都轻盈脆弱得像是蚕丝或者露水,它击中目标的时候,却由不得目标多说一个字的遗言!
    一百七十四支利箭,易真没戴护指手套,有东海化玉决傍身,他的手指光滑如玉,也坚硬如玉,可长达二十分钟的连击,还是将他的指腹磨出了一层肿胀的赤红。
    他终于放下鹰狼弓,从掩体后面转出来。
    整个龙宫号的驻地,还有多少星盗?
    三笑蝶翩翩飞出,在黑暗的遮蔽下,朝活人的气息飞过去。易真将鹰狼弓收在背上,躬身猫腰,跟着三笑蝶的轨迹前进。
    二十分钟,先遣部队全灭,碎骨星人的指挥部,所有星盗皆是安静如鸡,忘了要如何开口。
    比起遭到星环限制,不能使用热武器和机甲的参赛选手,先遣部队的星盗们更像是带了一堆沉重的破烂,那些在正面战场上用以打击敌方的高科技装备动都来不及动,配备他们的主人便已经血溅五步,横死当场。
    黑色的鬼魂。角落里,不知道是谁嘶哑地开口,叫出了那个称谓。
    短短一个白天,加上刚入夜的二十分钟,他们已经失去了多达255名同胞,而到现在为止,他们居然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又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做到这种骇人听闻的程度。
    碎骨星的军团长沉默半晌,他的皮肤颜色更加深沉,是一种岩石般的黑褐色。一道扭曲的浅色疤痕从他的头顶一直划到嘴角,将他原本就丑恶的面孔衬得更加可怖,犹如厉鬼般狰狞。
    这群低贱的肉畜,居然有能力做到这一步。他掀动嘴皮,阴沉沉地说,肉畜会用毒,那就把大团长赐下来的毒药拿出来用在肉畜身上!连弓骨鲸都能毒死,没道理不能毒死几个人类!
    大团长就是七海诛王,金鹿星盗团里,唯有七海诛王,能在头上冠以大团长之名。
    是!
    下属纷纷响应,他们就像蚁巢或者蜂巢中的工虫,对上级有着绝对服从的使命,最高领导者既然已经做出了决断,他们就必须响应。
    全副武装的碎骨星人再次集结,和第一波先遣部队不同的是,他们统一背着毒气罐,手持喷射器吃一堑,长一智,他们不打算用热武器跟易真正面作战了,他们打算以牙还牙,同样用毒气对付易真。
    易真攀在驻地的房梁上,一路潜过来,地上横七竖八,全是碎骨星人的尸首,有许多具在临死前还保持着向前奔逃的姿态。粘稠的黑红色血液在月光下恍若滚动的石油,发出厚重的银灰色波光,空气中的腥气浓郁得近乎实质。
    易真静静地看了它们一会,便扭过头去。
    [玩家,你的情绪好像不太高。]太阿据实告知,[即便这些是敌人,但看见自己亲手造成的惨状时,还是觉得过头了吗?]
    易真沉声说:我是刺客。
    太阿没说话,易真接着说:我虽然是刺客,但我明白一件事就算有朝一日,到了不得不取人性命的地步,我也要牢牢记住,这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是错误的。
    不过,我还明白一件事。他轻灵地攀过屋顶,朝前方进发,杀人者人恒杀之,对他人开枪,就要做好自己也会被射杀的觉悟。
    易真笑了笑:我只是不想本心迷失,才需要时刻默念第一句话,因为手握生死大权的感觉实在是好极了。如果不想让自己朝暴君的方向发展,最好还是不要在杀生过后表现出过于高涨的情绪吧。
    说话间,第二支部队同时在易真眼前现身,飞狐摩托艇嗡鸣着从头顶掠过。易真愣神道:这是在做什么,他们打算用生化武器对付我吗?
    太阿说:[看起来是这样的。]
    淡白色的烟雾喷射出来,于夜色下泛着妖异的绿,生化部队在半道上就开始放出毒气,妄图用无孔不入的气体,将易真毒死。
    蚀骨灵蝎突然从芥子豹囊里探出头来,好奇地噗噗了两声。
    精神触须悄然探出,易真运转东海化玉决,安然无恙地站在淡淡的白雾中,抽取了一缕毒雾的概念,放在眼前细瞧。金鹿号上的星盗用毒,和自己理应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是为什么,他站在白雾中,却感到了一种十分熟悉的错觉?
    易真的瞳孔一下缩紧了。
    不,不是错觉雾中竟然含着一丝蚀骨蝎毒的气息!经过几千倍的稀释,蝎毒的浓度已经淡到微不可查的地步,然而易真和蚀骨灵蝎朝夕相对,又怎么会分辨不出它的毒素?
    除了蚀骨蝎毒,还有玉蟾涎那温吞如水的味道错不了的,他曾经用玉蟾涎勾兑过一滴蚀骨蝎毒,把它装在玉瓶里送给黑市的药贩子沙百天,用来报答洗筋伐髓的恩情。当时易真囊中羞涩,邮费还是到付,东西一寄到,他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现在想起沙百天一直灰暗的头像,没有回应的静默,易真心中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想。
    近战刺杀!
    易真扑下屋脊,再一次死从天降。他的十指戴好了矿精甲套,其上流遍墨绿色的蚀骨蝎毒,如果说星盗用的生化武器是不知道哪一辈的曾曾曾孙,易真展示在他们面前的蚀骨蝎毒,就是后人必须磕头跪拜的老祖宗。
    他势如破竹地杀进这支生化部队,快如疾风,利似刀剑。蚀骨灵蝎亢奋地跳来跳去,帮助饲养员把尸体上的勋章撕扯下来,它在这样的环境中属实如鱼得水。
    看见敌人了!
    一个,只有一个!
    毒气对他不起效果!撤,快撤!
    天空中的飞狐摩托艇立刻停止喷洒毒气,转而使用速射炮狙击易真。易真以身化雾,在生化部队中肆意穿梭,有如虎入羊群,甚至都不用考虑一定要攻击要害致命处的问题,只需要割破星盗的皮肤,蝎毒便能顺着血液腐蚀进身体,令其瞬间毙命。
    易真等于顶着速射炮的火力一路乱杀,五台飞狐围着他疯狂倾吐弹药,而且它们的顶部也不是敞篷式设计了,全部带着半透明的电磁防护罩,以此来防备他的孢子箭。
    他宰干净地面的敌人,迅速躲进一旁的建筑阴影中,卸掉甲套,顺手解下鹰狼弓,再次引动星辰之力,开始挨个射杀飞狐摩托艇的驾驶员。
    转瞬间,五台飞狐摩托艇失去控制,不过,有了白天的教训,星盗似乎额外设置了自动驾驶功能,因此它们并未坠毁,而是依然悬浮在空中,刹那间拔高飞行距离,按照原路返回。
    易真有些失望,不过他立刻随机应变,跟着它们的返航路径,向龙宫号内部进发。
    继先遣部队之后,生化部队也随之全灭,指挥部的气氛已经不能用寂静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死寂。
    他它不是活的!有人悄悄地说,它是鬼魂,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所以我们的武器才对它没有效果,连大团长的毒气也不起作用!
    不可能!碎骨星军团长勃然大怒,伤疤弯曲起来,像是一道诡谲的咒纹,我们得到的情报中从来没有提到过鬼魂,你是想说大团长对我们有所隐瞒吗?!
    四下里没有同族敢接他的话,他暴躁地转了几圈,看着面前的全息光屏。一晚上死了312个军团兵,而且很有可能是死在同一个人类手里,这话说出去,谁敢相信?
    312个军团兵,以往只有歼星战役才会死这么多人,面对那些星球上老奸巨猾的指挥官,那些悍不畏死的护卫军队,那些能够改变天时的炼金术士即便是启动星环,他们也会吃点教训不过就到此为止了。
    碎骨星人是以一敌百的种族,天生的战士和破坏者,加上星环的助力,谁能奈何得了他们?
    这原来是个轻松的任务,胧华星上没有身经百战的军队,只有一群参加可笑比赛的人类幼崽。在拿到唐怀瑟之冠,捕捉到目标人物之后,他们就可以大摇大摆地撤退。有这群幼崽做人质,即便是阿佐特星系的至强者来了,亦要投鼠忌器,不敢真的拿他们怎么样。
    然而变数出现了这个神秘莫测的敌人,带给他们的威胁居然更甚于庞大的护卫军队!
    分头行动。碎骨星军团长毅然下令,龙宫号上还有七百名同胞,我留在这里断后,你们各自开走三艘浮游舰,先带着唐怀瑟之冠转移!一定要看好它,这是大团长指名重视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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