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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结罗(38)

    沈令愣了一下,面上兀自飞红,低头沉思良久,他说,最开始是喜欢他把自己当人。
    叶骁刚要反驳,沈令落落一笑,神色温柔又平和,到了后来,却是因为在殿下身边,我重新学会做人。也重新想起来,我原来也是个人,受了伤,应该疼的。
    他柔声道,我在殿下身边学了哭、学了笑、学了喜欢。
    叶骁却怔住了,他只觉得嗓子里堵着一团东西,心中只想,而我差点就把这样的沈令重新推了回去。
    想到这里,那点觉得他可爱的心思,就变成了怜惜。
    叶骁重新伸手,轻柔地把他抱在怀里,沈令顿了顿,柔声问他怎么了?
    他把脑袋埋在沈令肩上,过了片刻,才闷声闷气地道,冷。
    沈令大惊,说你冷么?我去拿衣服,却被叶骁一把按住,他说,是你冷啊
    沈令怔住,他小心翼翼地想了想,觉得似乎确实是自己冷,他便大着胆子松松环住他腰,小声道:这样就不大冷了。
    叶骁不再说话,只把头搁到他肩上,一点一点儿,用力抱紧了他。
    第二日下午,整个驿站准备明早启程,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清点货物的清点货物,热闹非凡,叶骁逛了几圈,听自己放出去的探子回话,下午时分回房,沈令在屋里正看东西,外头有两拨探马,加起来七八号人,看样子这次他们不打算动手了。
    意料之中。沈令放下手里的县志,给他倒了杯陈皮奶茶。
    沈侯,打个商量?
    殿下请说。
    明天,我想抓个探子来审审。
    好啊,你多带几个人,注意安全。沈令颔首,以叶骁能为他毫不担心,叶骁却按住他手,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多情风流,他在他耳畔轻轻地道,沈侯,孤的意思是孤,自己去抓,自己去审。
    沈令一下就明白了,他飞快抬眼,叶骁挨得他极近,他清清楚楚看见他浅灰色眸子里的自己。
    叶骁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笑道:孤忍太久了,孤怕再忍下去要出事。
    你看,他现在,就想撕开沈令的喉咙。
    沈令的肌肤是一种近于苍白的白,流了血,就像是雪地上淌满了夕阳的残光一般美。
    第二十七回 百阵风(中)
    叶骁小口小口地呼吸着,一点一点松开手,而就在他的指尖完全离开沈令肌肤的刹那,一向自持的男人飞快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飞快松开。
    沈令说,殿下,我在的,殿下,我在的。
    叶骁一边想这话没头没尾的从何说来?一边却又觉得温暖。
    最后,他应了一声,嗯。
    他应完这一声,沈令忽又觉得不妥,说,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这样,我和你去,抓到了我再回来。
    叶骁定定看了他一眼,一笑,说,也好。
    又过了一日,几百号人、上百台大车、两三百匹骆驼牛马,浩浩荡荡地朝列古勒出发。
    一百五十里地要走两天,当天傍晚,赶在日落前,一大队人马在预定的营地扎好了营营。商队的护卫看着货,沈令带的兵士在外围巡逻,谁也没有注意到,两条身影策马悄悄离了营盘,融入夜色。
    叶骁在快半夜时分,好不容易蹲到了个落单的探子。
    悄无声息地把探子打昏拖走,到了他白天就看好的一个土洞里,叶骁面上浮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沈侯,人抓到了,你先去吧。
    沈令蹙眉看他,要不还是带回去审?
    那不行,走漏风声了呀,说完,他悠悠地看了一眼俘虏又看了一眼沈令,唇角一弯,扯出一个柔和但莫名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何况,回去审容易弄脏,不好收拾。
    沈令深深看他一眼,要他小心别被风吹了、别被冻着,末了他想了想,皱眉道:我还是留下陪你吧?
    地下躺着的探子迷迷瞪瞪醒过来,刚要张嘴,叶骁笑容可掬的一脚踏在他胸口上,那人眼白一翻,又背过气去,他朝沈令摇摇头,说好的,你先回去吧,审人我自己来,挺脏的不好洗。
    沈令叹了口气,策马而去,叶骁看他走远了,一边在土洞里生火,一边特别耐心地等探子醒过来。
    探子一睁眼,就看着叶骁开开心心地跟他说话,说你看,我家沈侯可真不错对吧?又好看又体贴,还特别会替我着想,我可喜欢他啦。
    探子正觉得这人莫不是有病?叶骁从马兜里取出一副绢囊。里头是各色银制刀具,奇形怪状,有的是柳叶形、一根拇指长短的菲薄银刀;有的是一个指节大小的细巧银锤;还有针尖是钩子形状,细如发缕的银针。
    探子看了浑身一抖,嘴里兀自梆硬,乱叫着有种你一刀杀了大爷之类的狠话。
    叶骁就跟没听到一样,开开心心地对着火光给银针穿线,把土匪当真心好友一般继续跟他絮叨,我真的好喜欢他,每次他笑得特别温柔的时候,我啊他终于转过身看他,伸手,从探子咽喉往下,一点点按下去,按到膻中,他一笑,就想沿着他胸骨把他剖开,取出里面热气腾腾的新鲜肺腑,放一捧雪白的花下去。一定好看极了。
    说罢,不管探子瞬间惨白的面孔,他拿过柳叶刀,轻轻在他脸上滑了一转,探子只觉得面上先是一凉,有温热液体渗出来,叶骁对刀子的锋利度满意点点头,笑容可掬地拍拍他的脸,其实呢,我对你招不招这事儿,不怎么在意。或者这么说吧,我倒是希望你骨头硬些,别那么早把我想知道的都招了。
    探子惨嚎出声,声音在不大的土洞里撞来撞去,叶骁恍若未闻,这样,我才能多享受一会儿嘛
    三更时分,叶骁终于带着满身新鲜血气,悄然而回。
    沈令一直在营盘外等他,手里一盏灯,看他过来,赶紧迎上去,刚要开口,却被叶骁一根指头抵在唇上。
    他柔声道,沈侯,现在孤杀性未退,莫和孤说话的好。
    沈令吸了口气,点点头,叶骁指尖又在他唇上轻轻摩挲片刻,抱怨似的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明明怕冷,冻得这般凉。说完,他接了灯笼,把沈令冷透的手握在掌心,快步回了营地里唯一的那间砖屋。
    屋里有备好的热水,叶骁洗漱完毕,沈令给他擦干头发,叶骁不甚满意地道:那人忒不中用,我还没开始就全招了,未免太扫兴。说完,他顿了顿,没看沈令,只是伸出一只手,柔声道:沈侯,你的手给孤握握。
    叶骁只有在非常愤怒和杀性上来的时候才会称孤,沈令心头一颤,将手交到他掌中。
    沈令的手是温凉的,并不柔软,手上全是茧子,他指尖在沈令掌心轻轻搔了一下,沈令缩了缩,略有犹疑,就在叶骁以为他会抽手的时候,那只手却轻轻与他反手相握叶骁心里一甜,他攥紧沈令的手,胸口那股无处发泄的燥热杀气总算去了一些。
    两人就这么静静握着对方的手,不知过了多久,叶骁慢慢松手,沈令心内大石落地,拿起梳子,给他梳头。
    两人谁都没说话,身下的炕热乎乎的,熏得人浑身松软,屋内静谧,只有烛火轻燃的噼啪声和牙梳滑过头发的沙沙声。
    沈令的气息是凉的,而当那股气息缭绕上来,将他席卷包裹的时候,叶骁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紊乱嗜血的戾气,一点一点,被沈令的气息抚平。
    他把得来的情报和沈令说了,这次盯上他们的,是图图山那边最小的那伙流寇,探子只知道阿衮河就是最大的那伙土匪需要药材,托了离这边近些的他们来打探。至于老巢,他们是依附于阿衮河那边的,抢了就跑,没什么老巢,倒是有几块半临时的据点。
    把据点在地图上画出来,叶骁一笑:于是问题来了,土匪这么一门心思的劫药材是为什么?
    土匪也是需要药材的。
    叶骁说:他们是需要,但是我觉得还是有蹊跷。他摇摇头,待我再查查。
    说完,两人又是一阵静默,又过了一会儿,他头发干了,给他梳好,沈令仔仔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点头,似乎好些了。
    第二十七回 百阵风(下)
    嗯,压下去了。他道,今天险些出了岔子。
    说到这里叶骁忽然觉得自己好生委屈。从元月开始,为了哥哥结婚求个好彩头,连点心都没碰一口,乖乖巧巧一个人都没杀的忍到现在,今天好不容易捞着点儿荤腥,人又不经事,一吓就全招了。
    他越想越委屈,干脆整个人伏在沈令怀里。
    沈令被他唬了一跳,揽着他肩头,柔声道,怎么啦?
    叶骁半晌没说话,过了好半天,才委委屈屈地道:今儿没吃到,饿得慌。
    沈令知他说的饿是什么意思,只把他抱紧一些,还能忍么?
    还能吧半晌,叶骁从他怀里闷声又委屈地道。
    不知怎么的,沈令忽然有些想笑,但是却又笑不出来,只能安慰他,再忍忍,等到我们杀贼的时候,人都让给你杀好不好?
    叶骁闷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哄孩子么?
    沈令心想,哪家孩子要用让你多杀人来哄?
    叶骁从他怀里起身,往后一仰,大字型瘫在炕上,望着斑驳屋顶,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你说,要是有一天,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要怎么办呢?
    控制不住?
    嗯,就是杀性大发,无可抑制。变成以杀人为乐的怪物。
    沈令默然,良久才道:这个问题殿下以前想过么?
    想过,但是不敢深想。觉得一深想就毛骨悚然。
    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恐惧。
    他生来就在朝一个无底深渊堕落。但他命好,在跌落瞬间被无数只手拉住,悬在空中,但是,朝下堕落才是既定的命运,所有将他拉在常人领域的努力,就某个意义上来讲,都是徒劳他一辈子被死死拉住,没有堕落,才是万一。
    而这个问题,在今夜,沈令没有给他答案。
    他倒也无所谓,因为这么多年,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第二天天还未亮透,大家就启程上路,总算在下午关城门前赶到了列古勒。
    列古勒不大,住户一多半是军户,剩下是些坐商,每年唯有秋冬两季热闹,八月是秋市,游商云集,冬天则是牧民们回来城里过冬塑月一向厚待边民,即便他国牧民,也是可以进城避雪的。
    列古勒上一次有县令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是个没啥背景的新科二甲进士,来这儿待了不到四个月,官都不当了,屁滚尿流的跑了好在这里没县令的日子倒比有县令的时候多,大家都习惯了,也就这么过了。
    这次来了新县令,半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一看,嚯,了不得!一车子俊男美女,县令本身是个清雅文士,最出挑的是县令的表弟,靛青色阴绣银云纹的斗篷,露出象牙白的袍角,长身玉立,凤眸含情脉脉,眼角略略带着点多情薄红,被他一眼瞥过,就似望见满满春色,连天气都没那么冷了。
    叶骁就这么踏着满地倾慕,兴致盎然地踱进了县衙,上下左右展眼望了望,笑眯眯的吐出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挺破。
    沈令看着眼前跟房倒屋塌不差多远的县衙也有点发傻:他是真没想到,列古勒还算齐整,可县衙居然破成这样。
    这里的人,看起来都不怎么喜欢县令啊。叶骁俯身在他耳边细语一句,便笑吟吟地先自往前走了。
    沈令叹了口气:边民厌官自是常事,但是排斥到这个程度,他算是明白前任县令为啥跑了,只怕受不了边境之苦占一半,受不了排挤占另外一半吧。
    县里的班头姓王,黑塔一般一条壮大汉子,保正姓田,是个三十来岁干瘦女人,这就是列古勒县令以下的官儿了,两人跟在他身侧,堆笑着絮叨难处,话里话外推脱县衙破败,沈令只淡淡敷衍,信步到了内院。
    后院共是五间瓦房,沈令看了,苦中作乐的想,还行,跟前头比至少窗户上还有纸。
    五娘正在院中指挥卸东西,看他们进来,忙迎上去,沈令道了乏,走入正屋,五娘代他周旋,笑盈盈地悄悄往王班头和田保正手里各塞了一个精致荷包,说我们刚从京里过来,人生地不熟,以后还要多仰仗诸位乡老。
    两人一捏,脸上俱都笑开了花,道以后还要娘子照看才对。
    把他们送走,又把给来帮忙的衙役的赏封预备好、又去张罗厨下伙食,五娘终于得空抹了把额上的汗,一转头就看见灿灿粗暴装卸,不禁高叫一声,灿灿,那一堆摔不得!
    五娘觉得心好累,不会再爱了。
    沈令踱进内室,暖阁刚勉强收拾出来,炕上垫了厚厚的软垫,叶骁裹着披风,端端正正乖乖巧巧地坐在垫子上,手里抱着个怀炉,一动不动,就一双眼睛四下看那样子简直乖巧得有点委屈了。
    沈令心中一软,走过去,柔声问他,殿下,渴了么?
    他诚实点头,还饿得很。
    那去外间?我泡壶茶给你喝,我记得还有几包蜜煎和肉脯,你先垫垫肚子?
    叶骁抱着怀炉往后仰了仰,特别无辜地把脚翘起来,沈令这才发现,他脚上换了鞋,是双羊皮里子的软鞋,靴子湿了,五娘刚给我换了鞋,不许我乱动踩脏了。
    叶骁可爱得沈令觉得自己有点儿顶不住。
    他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外头正带着人洗洗擦擦的五娘听到里面动静,严声道:沈侯你莫管他,我刚把他摆好,别让他乱动,又沾得一身灰,我还得洗他。
    叶骁灰溜溜地把怀炉又抱紧了一点,可怜兮兮地吸了口气。
    沈令心中软得一塌糊涂,去外面给他捧了水和吃食进来,在他膝上铺了巾子,叶骁乖乖张嘴,沈令一愣,叶骁举了举手里的怀炉,五娘不让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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