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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结罗(41)

    我会看着你。沈令少见的没有叫殿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他说,我沈令许诺你,我会一直看着你。
    叶骁还是怔怔地,他看着沈令,喉头发哽,心中有种隐约而古怪的悸动,他有点怕,又有点期待,却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期待什么。
    那日你说过,若是杀性无可抑制,变成杀人为乐的怪物要怎么办。沈令似是想了很久,每一个字都斟酌过一般,凝视着叶骁,缓慢而坚定地道,我想到今天,我只能说,只要我活着,若你变成只知杀人的怪物,天涯海角他顿了顿,慢慢吐出三个字,我杀你。
    叶骁睁大了一双深灰色的眸子。沈令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以沈家列祖列宗发誓。若你入魔,我沈令,天涯海角,必然杀你。
    叶骁孩子一样天真而柔软地笑了出来。
    之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许下如此诺言。
    王姬对他说,我的弟弟是不会变成怪物,阿骁,你不能这么想;蓬莱君对他说,叔靖,我不会让你变成怪物。
    只有沈令许诺,不是我不会让你变成怪物,而是他若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他会杀他。
    他信沈令。
    承君此诺,生死同。
    在这一刹那,叶骁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正能理解他的,只有沈令。
    沈令理解他,然后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沈令那么一个冷淡、心硬如铁,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将一生几乎所有的温柔和爱意,连同他的心,小心翼翼,放在他的脚下。
    在这一瞬间,叶骁一直伴随着喜爱而存的满腔戾气,忽然刹那消退。
    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纯粹的、不伴有任何杀戮之念的爱意。
    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纯纯粹粹的喜悦与爱。
    想碰他、想吻他、想和他肌肤相触,将他完完整整整个抱在怀中。
    叶骁觉得自己脑子晕乎乎的,他想,原来却是我之前想错,不是有一点喜欢,而是我已经这么喜欢他了。
    情之所钟,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叶骁看了一会儿沈令,却不再说话,而是快走几步,接过他手中的火折子,抓着沈令的手,快步向前。
    叶骁的手,暖得像是春日的阳光。
    沈令也不说话,就这么任他牵着,行于这漆黑险峻的羊肠小道上。
    走出小道,从羽林卫手里牵了马,两人往列古勒而去。
    七月底的北疆已然极冷,今天天好,月亮像弯雪亮的铜钩钉在天幕上,天上能隐约看到云。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快天亮时分,两人到了列古勒城北三十里的一处牧场,叶骁忽然勒马,沈令一皱眉,怎么了?
    有血味,新鲜的。说完他嗅了嗅,面上一肃,人血。
    沈令也嗅了嗅,却什么都没闻到,他望向叶骁,能找到么?
    叶骁点点头,策马往东北走了几十步,进了一片芦苇荡子,他让沈令在外面等着,自己钻了进去。
    晨光尚幼,只从东边挣扎出薄薄的一层,在芦苇荡里不能点火,沈令只能看着芦苇荡轻轻漾出波纹一样的轻动,猜测叶骁走到哪里。
    忽然波动停住,过了一会儿,天光越发亮堂,叶骁钻出来,背上背着一个,手里拖着一个。
    他手里拖着的人一身长随装扮,胸口和背上一大片血污,浑身僵硬,显是已然死透,他背上那人被叶骁拿自己披风裹着,沈令一见立刻脱了身上披风要给叶骁,被叶骁一推,说山贼的衣服挺保暖的,这点距离撑得住。
    沈令也不多言,点点头,把尸体放到自己马背上,这时才分出心神看了一眼叶骁背上的人,李广?
    嗯,我也吓一跳。翻身上马,两人向列古勒疾驰而去,风大了起来,叶骁拉上风帽前对沈令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昨夜紧急,有好些情报没和沈侯说,图图山的人告诉我,阿衮河的陶大当家,是个生得颇俊的文弱书生。
    沈令无言,只看了看叶骁背上奄奄一息的李广。
    两人回了城,看都不看门卒一脸惊悚的表情,直接回了县衙,五娘一宿没睡,看他俩背着个血人回来,昨晚就请来的大夫立刻上前,把人放到偏房,面有难色,说李公子身上都是外伤,一个不慎可能就要截肢,若是以前县里韩大夫还在的时候说不定有救,现在他无能为力。
    叶骁刚把土匪的衣服换下来,一听是外科,松了口气,说没事儿没事儿,外科我就不怕了。
    叶骁把自己飞快洗吧洗吧,提了药匣钻进李广房间。
    这事儿沈令帮不上忙,他把自己收拾干净,快到巳时,从图图山赶着车的府兵回来,他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未时,羽林卫的先遣押着三个流匪活口回来报事,说羊头山基本全歼,活口里头有一个是刘爷的副手,灿司马吩咐带回来,其他搜出来能用能带的物资一共十五车,还有快三百头牲畜,灿灿押着,得明天才能回来了。
    审人这活儿一直都是叶骁干,沈令一心惦记偏房里还没出来的叶骁,胡乱点点头,先把犯人收监。
    快到申时,叶骁才一脸疲色的钻出来,跟沈令说,还成,至少保住了个全须全尾,至于好看不好看,他就顾不得了。
    他是真倦极了,面色苍白,眼底青黑,平常漂亮风流得无以复加的人,现在走路都打着漂,扯着嗓子有气无力地跟五娘交代,说里头那人啊,今儿要是醒不过来就彻底醒不过来了,能醒过来那就死不了,你让大夫照看就得了,不用叫我。话没说完,步子一飘,差点一头撞到廊柱上。
    沈令心疼极了,管不得那么多,伸臂把他抱了起来,叶骁哎哟一声,搂住他脖子,咕哝了句我身上有味儿,你先让我洗洗,沈令没听到一样,把他抱到暖阁,放在炕上。
    小厮提着桶热水进来,沈令给他把袜子脱了,试试水温,才把他脚放下去,又拿了帕子,细细给他把手在铜盆里洗净。
    做手术用的外套、帽子和面罩都扔在偏房,叶骁身上有股极淡的血味,热气一熏就没了,唯独手上溅了点儿血,指尖上有几道浅浅的白线一般的口子,看沈令拿指尖轻轻触过伤口,叶骁小声说,太累啦,做手术到最后的时候没撑住,划到自己了。没事儿,没伤着。
    沈令知道他那套外科工具有多锋利,不禁数落他不小心,说划到自己划到自己,你手重一点,指头就被自己切下来了。
    叶骁赔笑认错,乖乖巧巧任他把自己又擦了一遍,两只脚舒服地在煮了药材的热水里互相搓了搓,忽然回味无穷地看他,说我生平抱人无数,倒是成年之后第一次被人横抱,啧,滋味儿还挺妙的。
    沈令不大想和他说话。
    一日一夜奔波近三百里,力战两场,又做了一场手术,现下浑身干净清爽,饶是叶骁也顶不住骨软筋酥,他勉强撑着被沈令和五娘强掰着嘴吃了一碗饭,回去榻上,脑袋一歪,就睡死过去。
    沈令不比他少累,但看他睡了,那股强掩下的疲惫才泛上来。
    他其实也困得直点头,但是又放心不下叶骁,又看了一会儿他,给他把被子仔仔细细掖好,忽然听到叶骁闭着眼睛咕哝了句什么,他侧耳细听,似是叶骁含含糊糊唤了声阿令,沈令小小地应了一声,身旁那人长长睫毛颤了颤,眉头舒展,脸上现出一种孩子般的天真。
    沈令笑了笑,回了自己外间,睡倒在炕上。
    他在北疆充满血腥杀戮的一夜之后,又做了常做的那个梦。
    还是在秦王府,依旧是十一岁的他,刚被阉割,□□身体,流着血,躺在落花上。
    依然是叶骁居高临下地俯身看他,玄衣纁裳,衣被九章的正装。
    然后他被拥入温暖怀抱。
    在叶骁指尖碰触到他肌肤刹那,他的血里开出了暖色的、春天里才有的花。
    第三十回 轻声诉(上)
    第三十回轻声诉
    叶骁从七月二十七的下午倒头开始睡,半夜时分生生饿醒了。
    外间隐隐一线灯火,他刚掀被而起,沈令便披着衣服走进来,饿了?
    他点头,沈令从五更鸡里给他端了子推蒸饼和红米鸡粥,叶骁问道:你还没睡?现在什么时候?
    寅时二刻,我刚醒,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干脆就起来处理事情。你吃完再睡会儿。
    叶骁吃完推开炕桌,光暗了下来,屋内刹那幽暗,他挨着沈令,柔声道,沈侯,我有话要和你说,你还记得么?
    记得。沈令轻轻地道,眸子似有万千星光,你说吧。
    叶骁低声道,阿令,我想先亲亲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压过来,沈令向后倾倒,发簪轻触到身下鸳鸯锦的床褥。
    叶骁唤出的那声阿令异常亲密甜稠,声音微微低哑,呼吸烫得灼人,沈令被他气息烫得五内一缩,随即意会那声轻唤所含的爱怜之意,整个人却似被雷击了一般,浑身都轻轻颤了起来。
    他微微侧了头,一手抵在叶骁胸口,艰难地道,殿下莫寻我开心
    叔靖,或者三郎。叶骁低沉声音带着股撩人意味在他耳畔响起,然后黑暗中他被捏住下颌,叶骁的唇落了下来。
    磕磕绊绊的一个吻。
    叶骁又急又生疏,沈令整个人都是呆的,一股股热气合着他身上降真香的味儿蒸过来,熏得沈令脑子发麻,叶骁含住他嘴唇,舔过他齿列的时候,沈令忽然激灵了一下,猛的起身,觉得自己磕着了什么,只听昏暗中一声痛呼,沈令连忙道,怎么了?
    叶骁没动静,他着急忙慌去拿灯,还没等够着灯台就被一把拉回去,又是一个吻落了下来。
    殿
    叔靖,或者,三郎。叶骁气息有些促,他欺身而上,捧住他面孔,落下一个深吻。
    这个吻带着股淡淡的血味儿,沈令刚想着他刚才磕破嘴唇了么?只动了一下,叶骁舌尖叩开齿关,他手足一软,整个人像是跌进蜂蜜里一般,四肢沉甸甸的,甜甜的动不得。
    他微微喘了一声,软软推他一下,不是有话和我说么?
    叶骁在他下唇上深深一咬,拿鼻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侧,贴着沈令唇角,他低声道,嗯阿令,我昨天就想和你说,我才知道,原来我这般喜欢你。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沈令蓦地睁大了眼睛,明明一片昏暗,他却仿佛看到了花团锦簇感觉到唇上的湿热触感微微离开,沈令抬手,揽住他颈子,把他向下一压,面孔迎了上去他在叶骁怀中,哪里还顾得这么多。
    唇舌交缠,水声粘腻,沈令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微一侧头,却被叶骁噙住耳垂,将那一片如今绯红莹润的皮肉叼在齿间研磨,沈令猛的喘了一声,浑身一抖,颤声低低唤了一句:三郎之前行馆的那天晚上,他在他身体里逞凶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唤他,却被硬生生咬在舌下,只一遍一遍在心里唤。
    叶骁顿了一下,拈住他下颌,凶猛地吻了过来。
    沈令只觉得整颗心都要炸开,他像是被抛在空中,然后又跌到糖做的云里,暖融融软乎乎,蜜似的甜裹着肌肤,只要被叶骁碰到,就变成一股炽热的战栗。
    他浑身发着抖,却拼命把自己往叶骁怀里塞,手指插到他发里,像是握住了一把水。
    当叶骁吻到他颈上,去扯他衣带的时候,沈令忽然浑身一冷他是个宦官,他的身体残缺不全
    心里跟被冰冷的刀子扎透一样,热意刹那消退,沈令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叶骁,抖着手去点灯。
    叶骁被他推到一旁,整个人懵了一会儿,等他点上灯,他看着沈令惨白面色,才喃喃说了一句,五娘他们就在外头确实不合适
    沈令不语,只深吸一口气,平复体内翻涌气息,叶骁面孔绯红,一双凤眼水淋淋莹润无比,只看着他,想了想,又点点头,喃语道,活儿也确实没干完
    不,跟这个没关系
    咱俩也还没成亲
    等等?!沈令震惊地转过头看他,却被他捏住下颌,俯过身来,轻轻在他唇上一吻,他在他唇边低语道,我说过,我喜欢你,我这人的喜欢,从来不在一夕之欢,而在朝朝暮暮。
    他看他,柔声道,阿令,你是要与我成亲的呀。
    沈令被那双眼角飞红眉梢含情的眸子看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叶骁执起他右手,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食指指根的齿痕,沈令忙不迭地抽手,却被他牢牢握住,叶骁凝视着他,侧头又想了一想,双手捧住他脸,笔直凝视,沈令不愿看他,微微垂眼,他正色道,阿令,看着我。
    沈令不动,他又唤了一声,沈令才慢慢抬眼看他,叶骁靠过来,和他额头相抵,声音低沉,他说,阿令,我不在乎。
    你是男是女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太监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我不在乎。你都不在乎我是个怪物披着层人皮,那我好在乎什么?他的声音,温柔又清润,带着足以融冰化雪的暖意。
    沈令心头剧震,又酸又涩,却又有一股骄傲的甜意。
    他喜欢的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那些让他被世俗踩到尘埃里的东西。
    阿令,我在乎的只有你。
    然后,他轻轻仰头,吻上了沈令的额心。
    他伸手把他拥了满怀,沈令靠在他肩上,叶骁说,不过有个事儿我确实需要跟蓬莱君聊聊。
    沈令心不在焉地问他什么事。
    叶骁啧了一声,跟男人怎么做我是知道,但是怎么让宦官欢愉,我就真不知道了,得问问蓬莱君。
    沈令沉默一下,表示我单知道蓬莱君学究天人,原来对这么偏门的闺房秘术也有研究啊。
    叶骁严肃地摇摇头,说别闹,他研究这玩意儿干嘛?其实就是先帝,成贤皇后不是生我难产薨了嘛,先帝打那时候起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最后那几年,跟太监也没什么区别了,所以这个事儿蓬莱君肯定知道该怎么搞。
    沈令默默捂住了脸: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另外,对你爹好点儿?那好歹是你亲爹,就好点儿?人死都死了就别编排他了成么
    被他这么一打岔,那点儿旖旎情思全飞了,沈令干脆起身,先扳着他脸看,果然嘴唇磕破了一点儿,他心疼得厉害,翻出药来要抹,叶骁拼命朝后仰着不肯,嫌那药苦,他不要抹。沈令说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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