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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结罗(84)

    他含笑点头,手下一刻不停,法阵开始向四周蔓延,一点点暗示就够了,黛颜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信人了。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毁掉斫龙九台阵?
    青城君失笑,怎么可能?我又没疯,无数天才用了百年的时间,用尽自己全部的才智与疯狂建造的这个阵法,我破坏掉?梦里我都不敢这么想,我呢,需要的只是停住它,一下就好,只要一下。你要知道,毁灭阵法我做不到,停住它一下,却不是很难,就比如只要在阵心杀掉主掌一半阵法的夫人,灵气震荡,就足以让阵法停滞一天,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哦所以你支开了君上,得到执掌阵法的权力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让蓬莱君离开丰源京的?说到这里,华盖夫人顿了顿,自语道:我明白了,是秦王。
    是啊,除了叔靖,谁还能让君上离开丰源京?青色法阵像是有自主生命一般开始慢慢旋转,边缘自动向四下蔓延,青城君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却依旧笑着和隐身阵内,不见身影的华盖夫人说话,君上离京,能代替他暂时主持阵法的,只有我了。
    华盖夫人若有若无地笑了一声,她仿佛毫不在意地换了个话题,为什么这么做?
    我欠阿柔一个皇位。青城君的手顿了顿,他眷恋而深情地轻轻吐出妻子的名字,而桔家,欠我的。
    楚国王姬叶柔,是他当时绝望人生里,最后的稻草。
    当时他二十岁,即将卸任神庙祭长职位,他非常清楚,他一旦离开神庙,等待他的,无论他是出嫁还是迎娶,都会成为桔家的生育工具就像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和他的姐姐一般。
    除非,他嫁入了桔家都不能招惹的家族,那只有一个
    他卑鄙而隐秘地,将眼光看向了堪堪十六岁,还是个少女的皇储,帝姬叶柔。
    他很清楚,该如何让一个少女爱上他。对他来说,那是多简单的事情啊,一个掩映在如雪梨花下的回眸轻笑、递给她的一支青色莲花、为她弹奏一首曲子叶柔救了他,而他让叶柔失去了皇位。他利用了叶柔,勾引她,陷害她,让她承担起责任。他用自己妻子的皇位和她本应富丽雍容如牡丹的人生,交换了自己离开桔家的愿望。
    所以,他欠叶柔,桔家欠他。
    他欠叶柔一个皇位,那就该还给她。
    华盖夫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她笑出了声,然后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你也就只有这点出息。犯错在先,归错他人,父亲没有把族长的位置给你,真是英明。罗睺,你太浅薄了。你了解什么呢?桔家?元家?叶家?斫龙九台阵?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青城君也不恼,他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双手在空中急画,巨大的法阵终于完成,刹那之间,整个空间内满布青色诡秘的咒文,他自怀中取出一柄咒刃,双手握住刀刃,鲜血刚一淌落,就被法阵吸收,随着越来越多的鲜血落下,法阵的运转开始逐渐加速。
    无数青色的咒文闪耀翻涌,镜子一般斑斓的雾开始散去。
    他温柔地弯起菲薄而没有血色的嘴唇,风流惊人,显出一种颓靡奢侈的美貌,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你不也在拖延时间么?
    没错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了。他舌尖抵住牙关,轻轻吐出一个字:破!
    被青色火焰与发展凝住的雾气在这一声中碎为齑粉!
    雾气的碎片中,华盖夫人若隐若现,艳丽红裙如同大片的花瓣在地上铺展开来,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某种微妙的感觉摄住了青城君的心脏哪里不对。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姐姐一声轻柔低叹,她慢慢地道,若我早知道你只是想篡位
    青城君忽然察觉,华盖夫人说话声音是从很低的方向传来,还有微小的,什么粘稠液体滴落的滴答声他忽然想起,不对,她穿的是白衣!
    刹那之间他立刻抽身飞退,一掌拍出,数道青色咒火回护周身,他听到华盖夫人一声轻笑。
    最后一丝镜子般的雾散去
    他瞳孔猛的放大,然后收缩。
    华盖夫人的头,被她自己捧在手里,正抿着嘴唇,莞尔看他
    血从她的腔子里溢出来,滴落全身,在地上汇成一个血洼,她一袭白衣尽染成悚然鲜红。
    她的眼睛是种死人特有的灰色,像是眼白上蒙着一层膜,她往上翻着眼睛,露出开始轻微腐烂的眼白,笑道,那我就不用死了呀。
    青城君只觉得浑身冰冷,从指尖开始一股麻意升了上来。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随即稳住身形,复又向前一步,一刹那神色数变,最后才咬着牙道;尸魇之术,这居然是真的!
    尸魇之术是流传于桔家传说中的秘术,他一直认为不过是个传说,而现在,这门操控尸体的秘术,扎扎实实地出现在他面前华盖夫人正用这门秘术操控着自己的尸体。
    华盖夫人自裁阵中,灵气被她聚定在尸体之内,即便他把她碎尸万段也无法让灵气紊乱,造成阵法停滞。
    华盖夫人无头的尸体慢慢站起,一双手试图把头颅安放回腔子上,但总是放不稳,她叹了口气,还是把头摘下来,端端正正捧在手中,她用一种情真意切,居高临下的怜悯表情看他,柔声道,阿弟,你猜猜,我为了什么拖延时间?
    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以她身下鲜血为起点,法阵中一股腥气飞腾而起,血红的咒阵刹那蔓延,拔地而起在她身前凝成了六盏血红的莲花咒灯,刹那飞入空间,在六角飘动!
    那是一瞬间的事青城君双手飞快结印,青色法阵猛的收缩,在他掌心飞快凝成一团,他双掌一合,凝结成拳头大小的法阵应声而碎
    与之一同碎裂的,还有青城君的心脉。
    鲜血慢慢从男人的七窍中流淌出来,他忽然一笑,柔声道:我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防备有变啊。青城君咳出一口血,我们都是阵主,我死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整个空间,变成了青色,斫龙九台阵内灵气轰然卷荡!
    青城君几乎站不住,他只听到对面悠悠然地道:你这个样子,倒确然像是我弟弟了。
    斫龙九台阵,停住了。
    青城君本就生得一张风流凉薄的好皮相,他现下含笑看人,说不出的缱绻高华,衬着面上鲜血淋漓,便越发有一种凄厉的美貌,他笑道:华盖夫人,你还有什么办法?
    对方却只眨眨眼,回了他一个轻笑,显仁帝死不死,我根本不在乎呀。
    青城君猛的瞪大双眼,他血红色的视线中映出了华盖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
    六盏由她鲜血凝成的咒灯猛的爆出万道血光,青城君清楚地感觉到,斫龙九台阵向内封闭了起来他们两人全数被封在内中,七日之内,任凭是大罗金仙,这个阵法谁也出入不得。但不对,他自裁于此,已经扰乱斫龙九台阵灵气,势必使其停滞一天,那华盖夫人为何还要再度封闭阵法,使其停滞七天?
    这不是为了阻止他,这是为了
    血从七窍涌出,滴答滴答落上地面,在他脚下汇聚成了小小一洼,他眼前开始发黑,感觉越来越迟钝,他只隐隐约约听到华盖夫人喟叹,说她本以为青城君是冲着斫龙九台阵真正守护的秘密而来,所以才在被偷袭重伤的情况下断然自裁,启动了所照范围内万物皆灭的南斗死红灯。哪知他只是要停了阵法去杀显仁帝,啧啧,结果妄送了姐弟两条性命。
    这个斫龙九台阵内到底有什么?值得哪怕只有一点点儿泄露的可能,她都毫不犹豫地拿命去填?
    青城君的意识开始混乱,他的感觉全部消失,整个人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叶柔。
    他们初遇那一天,她一身薄杏色的衫子,还是个垂鬟少女,发上簪着一朵雪白的芙蓉宫花,发色鸦青,面如春天的花瓣一般娇嫩。
    他站在树下,对她说,宫花不如这梨花娇艳,不衬姑娘。
    她那时比他肩膀还矮了半指,仰着脸看看他又看看花,弯出一个清透笑弧,她慢慢地道,那劳烦公子为我折一枝吧。
    他便为他的叶柔折了一枝梨花,递给了她。
    青城君的意识彻底消失了。
    他的姐姐凝视着他伫立的尸体,红唇一弯,柔声道:罗睺,塑月最深的秘密啊,是叶骁。
    青城君死了。他什么都没有听到。而守护笼罩在这个塑月帝国上方的巨大法阵,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是发生在十月初四凌晨的事,而在千里之外的云林江上,白发朱瞳的男人仰望星空,他在月光下静静伫立片刻,一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细长的凤眸轻轻闭上。
    蓬莱君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站在船头,直到东方既白。
    而在禁军军营内,横波看着掌中一块碎裂的玉制星盘,闭了一下眼,合上手,把碎片小心翼翼地拢在锦囊中,贴在胸口,良久,她才把锦囊挂在颈上。
    她知道,青城君成功了,也,死去了。
    在得知青城君和横波谋反的时候,显仁帝情绪一下就崩溃了。他先是呆若木鸡,王姬怎么唤他都回不过神,最后王姬没有办法,走过去,狠狠一耳光扇在他脸上,大喝一声:阿蔼!二郎!
    显仁帝动了动,慢慢抬脸,他嘴唇动了动,无助地看着王姬,茫茫然唤了声,阿姐
    是我!王姬一把把他搂入怀中,显仁帝眨眨眼,乖顺地靠在姐姐怀里,眼泪慢慢从眼角里淌下来。
    他惨笑道:恒儿是她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那是她的孩子啊她怎么忍心阿姐,我好累,又好疼啊我想睡,阿姐,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想福福,他那么小,刚会从嘴里蹦字,他才学会叫爹、会叫娘他说不下去了,他捂住脸,泣不成声。
    王姬搂紧了他,也说不出话,就是抱着他。显仁帝哭了一会儿,拿帕子捂着面孔,从怀里取出两个虎符,塞到王姬手里,把灿将军叫进来,瓮着声音说,老灿,你听阿姐的,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死就死,皇位谁要就拿走
    陛下!王姬厉声高喝,显仁帝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微微缩了一下身子,他看向王姬,眼睛里又滚下泪水。
    王姬无法可想,只觉得自己也眼圈滚烫,她哽了一声,飞快扭过头,灿将军紧锁双眉正看她,王姬捏着虎符道:将军,和我来。
    两人快步到了偏殿,叫来沈令,摊开宫内地图,沈令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他沉思片刻,对灿将军道当务之急是确保宫内诸多贵人安全,我建议把皇后、陛下、大皇子移到南有楼。
    南有楼在太液池旁,三面环水,背靠茫山,连接陆上的是一个曲折的响廊,响廊是用耐火的木头造的,不怕火攻,只要下方有人守住关口,再在顶楼安排弓箭手,便易守难攻,而且背靠茫山,一旦真的守不住了,也可以退入茫山,到茫山另外一面的猎场,那边常年驻扎有一支看管猎圃的军队。
    这个安排极妥,灿将军点头,王姬看着手里一块禁军和一块羽林卫的虎符,皱了皱眉,羽林卫现在动不得,叶横波经营羽林卫接近十年,全是部旧,搞不好引狼入室。
    灿将军也点头,沈令却道,京里羽林卫那边让灿将军持手谕前往,但不是调动他们,而是让人不能调动他们。而真正要调动的是驻守猎圃的那支羽林卫
    猎圃羽林卫的领军是灿将军的侄儿,他立刻明白用意,马上持了手谕,亲自前往京内羽林卫弹压。
    另一块禁军虎符给了灿将军副将,让他立刻去禁军大营,调兵前来拱为皇宫。
    这边安排好,王姬马不停蹄派人闭锁宫门,再将宫内所有人集中起来安置在后宫宽敞的偏殿,将显仁帝、卞阳和叶询带到南有楼,宫禁内所有宫卫全部交由沈令调遣。
    沈令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跟宫卫首领确定情况,他心思快转,不出一刻,已有方略,便派兵布置下去。
    叶询刚刚从中毒中痊愈,身体尚且虚弱,走过来这一段路头上就见了虚汗,一双灰色的眸子却异常明亮,他站在楼口简短和王姬了解了一下情况,点点头,往楼上望了一眼,正看到卞阳捧着一种姜茶要去端给显仁帝。
    他没有上楼,而是拄着长剑守在楼口。
    王姬劝他上去,少年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温和而固执,他心里只想,他上次没有保护好恒儿和小弟,那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父亲和卞阳。
    副将拿着虎符一路打马到了禁军营地,在营门口飞身下马,高声喝道:陛下有旨,请验虎符!
    须臾,营门打开,驻守此地将军李拓儒披甲而出,验过虎符,微一躬身也不寒暄,直接将副将领入营内。
    副将一入内室,只看到室内一个男装丽人盈盈而立,他一惊,安宁王姬?您怎么会在这里?
    横波嫣然一笑,手扶腰上横刀,明艳不可方物,对啊,我为何会在这里呢?
    副将浑身发冷,张口结舌,他眼睁睁看着横波取过李拓儒手上虎符,向他一拱手,多谢阁下相送虎符而来。
    血光四溅
    副将喉间绽开一抹血红,他张大眼,不敢置信地缓缓向后倒去,他身后无声无息暴起出手的人像一抹影子一样重又回了横波身后
    横波笑吟吟转身看向李拓儒,李将军,人是我杀,虎符是验过的,为了尊夫人列瑶华计她敛袖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烦请将军出兵。
    南有楼内刚安置好,宫门那边有人来报,说禁军到了,王姬大喜,立刻开钥放人,等沈令检查完布防回来,她跟沈令一说,沈令脸色陡变,禁军?未免来得太快了吧?
    军队要清点整装、校验粮草、勘验武备方能行军,就算禁军再精良,猝不及防之下拿到虎符至少要一个时辰后才能动身,他估算最快也要戌正才能到,怎么现在申末就到了?
    听了这句,王姬一愣,和沈令面面相觑,沈令暗道不好,也不废话,只唤来守楼的副将交代了几句,便从楼上一跃而下,他在空中唿哨一声,坐骑应声而至,他一个鹞子翻身上了马,反手一拉,从背上取了凤鸣,一按绷簧,凤鸣现出全貌,雪亮□□带起一线森冷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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