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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他没有扭头,自然看不到姜知野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僵硬,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出了他真正的想法。
    门开了,谢汶点开玄关的灯控,转身关姜知野身后的门:不来介绍介绍这里的房间?
    这套房是间350平米的大平层,上次见谢汶对别墅区那套房顶楼的布置念念不忘,姜知野特意嘱咐薛唯把这里全部铺成咖啡普拉提色的瓷砖,每个房间都加了地毯。
    这里还没有装修完,许多细节还是要你来拿主意。
    他拉着谢汶在这里转悠,说:主卧次卧都由你定,除去书房之外,还有一间是你练琴的地方,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预留一间距你最近的房间。
    哦?谢汶奇道,按照你的想法,你更愿意跟我住一起才是。
    大部分情况下是这样,姜知野的桃花眼中难得有了笑意,可要是哪天你不让我进房间了,我也要挨着你睡的。
    这话说的,很像一对即将要结婚的夫妻在讨论未来吵架了要怎么办,谢汶的眼睛被灯光晃了晃,一时间有些走神。
    姜知野抚着他的后脑,还在继续说:其实我更想买对面那幢楼的户型,据说只有二百来平,这样就能和你住得更近,我们两个住一起,不需要多余的空间。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在姜知野的计划中,这里就是他以后和谢汶的家。
    少来,谢汶挑眉,有些日子不见,姜总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那你觉得这样好吗,姜太太?
    姜知野俯身吻了他的唇,认真地看着他。
    这样很好,谢汶捂住他的嘴巴,又问了一个问题,那要是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呢?
    尾音落下,姜知野怔住,晶亮的眼眸变得晦暗,笑意从中消失。
    他刚按住谢汶的手要说话,就见谢汶对他眨眨眼。
    骗你的,这也要信。
    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以后别说了好不好?
    姜知野把他的头扳正,正色道:这套房子是为你准备的,我也只想和你一起住。
    随后他带着谢汶继续在房子里逛了一圈,见对方是真的喜欢这里,恐慌的情绪才稍稍驱散。
    两人回到停车场已经很晚了,姜知野把谢汶送到副驾座位,轻声问:还想去哪?
    这么晚了,当然是准备睡觉。谢汶理所当然地答。
    姜知野又问:要不要去我家?
    出乎意料地,谢汶点点头:可以。
    这两个字背后蕴涵着许多层含义。姜知野猛地回头看他,就见谢汶也在凝视自己,霎那之间,所有积压的情绪像是忽然找到了突破口。
    他近乎是暴怒般地狂喜,按住谢汶的后脑深深地吻上去,凶狠地啃咬着令他肖想许久的红唇,随心所欲地掠夺、肆虐。
    谢汶试探着回应他,过了许久,他感觉到姜知野蛰伏的欲.望转醒,这才推开他道:去家里,不要在车上。
    随后他真的跟着姜知野回了家,两人没走到三楼,在玄关处姜知野就脱掉了谢汶大半的衣服,带着他在沙发上热烈拥吻。
    这场活动结束已经到了凌晨,姜知野手臂揽在谢汶的腿弯处,哑声开口说要带他去洗澡。
    谢汶拍了拍他的背脊,似乎不着急:好累,让我歇一会嗯,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一直不来找我?
    他果然还是在意自己的。
    姜知野的心蓦地坍软下来,揉着他略微潮湿的发顶,说:集团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忙过这阵就好了,到时候接你去新家。
    谢汶懒散地应了一声,深邃的眸子里还有没散去的情/欲:有什么事也要跟我说哦。
    暂时还没有什么可以烦心的事,姜知野在他身旁坐下里,撩开他鬓角的碎发,放心吧。
    既然你没有什么事要说,那还是我来说吧。
    谢汶揉揉眼睛,看着姜知野的轮廓。
    我们分手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老板:
    感谢鹿鹿鹿鹿熙。老板灌溉的10瓶营养液!!
    35 # 凛冬1
    他看上去很冷静, 说完这句话,捞起一旁纯白色的高领毛衣,套在凌乱的头上, 穿了一半, 又被面前的男人脱下来。
    姜知野抱住他,动作很小心,两人裸裎的胸膛相撞,透过皮肉能感觉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谢汶一直在等他说话, 好半天都没听到回应,只感觉到男人的下巴抵在肩膀上,揽着自己的双臂灼热而用力。
    没听到吗?那我再说一遍, 我们分手吧。
    我听到了。
    姜知野扳着他的双肩, 眯起眼睛轻轻问: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为什么?
    这个理由谢汶暂时还说不出来, 他微微垂下眸子, 没有和姜知野对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分手是迟早的事, 我不想
    你骗人。
    姜知野抬起谢汶的下颌, 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锐利的眸子里闪过弧光,骤然加快的语气先一步暴露出来他的情绪起伏:你不会想和我分手, 难道仅仅因为乐团选拔的事就要结束我们之间的感情?告诉我,你在开玩笑。
    从夏天结束的末尾再到即将到来的寒冬, 这一季以来, 他们一直好好的, 谢汶怎么会忽然提起分手?
    难道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 是冼律吗?
    姜知野看着谢汶的眼睛, 态度松软道:如果真的是因为乐团选拔, 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以后你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事业了。
    这些都是真的。
    姜知野把他重新抱在怀里,五指扣入谢汶的发丝,嗓音低哑:你不想和我继续在一起了吗?你不愿意让我出现在你同事面前,以后我可以永远不进入音乐厅,那些礼物不喜欢,我会找到更好的送给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谢汶回以沉默,他的目光描摹着姜知野的轮廓,那其中掺杂着试探、怀疑、纠结,还有无法掩藏的爱意。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姜知野凶巴巴地覆上谢汶的唇,告诉我,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不要随便听别人的话,好吗?
    没有人和我说过什么,谢汶摇摇头,失落道,抱歉,我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要再问了。
    好,我不问,姜知野的心缓缓落地,他亲昵地抱着谢汶,你不会舍得和我分手的,刚才只是玩笑话,我们还要一起过冬。
    温柔的触感落在耳廓,喉结,锁骨,一路向下,谢汶失去辩驳的能力,闭上双眼。
    他怎么会猜的那么准,每一条都说中要害。
    谢汶不会舍得和姜知野分手,他在骗他,他不会因为乐团选拔名额和他一直分居,他喜欢收到来自他的每一份礼物,他很想和他一起过冬。
    就连道歉的神情、认错的语气,都恰好戳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谢汶陡然生出一种溃败感,他为自己无法抵挡姜知野的攻略而泄气,又过度沉迷于这种易碎的、琉璃般的柔情体贴。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走过凌晨,两人躺在卧室的柔软大床上,姜知野抱着谢汶,眉目舒展地睡去。
    这本是情侣和好后平静美好的夜晚,谢汶却毫无睡意,他在黑夜中看着身侧的男人,这才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走入他的生活。
    否则,为什么姜知野要刻意瞒着他某些事情?
    究竟有什么事是连冼律都知道,却还要瞒着不说的?
    谢汶本能地猜测这件事和两人的感情有关,可这事要继续猜,却无从猜起。
    今夜提出分手是有些突然,这其中不乏试探的意味,不过姜知野的嗅觉很敏锐,及时扭转了矛盾的方向。他看出谢汶的迟疑与犹豫,也看出这是一场布下重重陷阱的把戏。
    可这场试探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从姜知野的反应来看,他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在瞒着自己。
    谢汶皱着眉,视线掠过男人熟睡的侧脸。
    该不会有了外遇?
    他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从前过的是得过且过的随性日子,两人同乘一路,既然是在一起,也就无所谓这趟车往哪开。可这车真到了岔路口,要拐去哪,是否还要继续同行,他却不知道了。
    又或许,谢汶是想继续开下去的,可姜知野未必也有此意。
    虽说就目前看来,他不愿意放谢汶走,可谁知道这是不是出于恋爱的新鲜感?
    谢汶在夜色里轻轻叹了一声。
    叹息过后,他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已经到了正午。
    姜知野没去公司,穿着家居服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他的房门敞开着,能看到斜对角卧室的情况,等到谢汶从卧室里走出来,便结束正在进行的会话,上去拦住他。
    睡了这么久,先去吃点饭。
    谢汶身上还套着睡衣,领口处松松垮垮地,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吃的什么早饭,阮阿姨做的?
    还早饭呢,姜知野勾唇拍了拍他的发顶,已经快十二点了,刚才你要是还不醒,我只好准备点别的手段把你叫起来。
    两个人下楼去二层的餐厅,正巧赶上阮阿姨准备出门,谢汶和她打了招呼,正要送她离开,旁边的姜知野已经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来:我去送送阿姨,你在这吃。
    从前姜知野和来别墅打扫的阿姨交流不多,平时在什么时间点来都是由薛唯联系,两个人碰面的情况少之又少。可自从谢汶搬进来以后,每次遇到阮阿姨他都要上去帮衬两下,渐渐地,姜知野也开始跟着打招呼。
    晴朗的天气,没有云没有雪,走到别墅大门,阮阿姨从布包里取出太阳伞,笑着对姜知野说:就送到这里吧,再不回去吃,饭就要凉了。
    姜知野没有继续客气,说:那阿姨慢走。
    阮阿姨说了声好,又问:谢先生以后是不是不会搬走了?
    在姜家待得久了,她隐隐感觉到姜知野和谢汶的关系并不简单,先前遵照着不议论雇主隐私的条约只好装作看不见,此时却笑呵呵地说:在一起久了就是会吵架,日子吵来吵去才有热闹的感觉,姜先生从前我行我素惯了,还是要对谢先生多迁就一些,路才能走得长远。谢先生性格那么好,一定能陪着姜先生过下去的。
    阮阿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说的姜知野站在那里,怔愣愣的,不知该怎么接话。
    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路口,他才回过神来。
    就是在这样一个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早上,他和谢汶被一位长辈祝福了,这位长辈甚至和他只是雇佣关系。没有诋毁和辱骂,没有岐视和厌恶,只有过来人的谆谆教诲,话语中充满了真诚的意味。
    就好像他和谢汶被那个只存在于长辈观念中砸不破敲不碎的旧派世界忽然接纳了一样。
    原来这世界上是有长辈愿意接受这样的恋情的,姜知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知是怎样回到了别墅,这一整顿午饭他都吃得心不在焉,惹得谢汶在他身旁问了好几次。
    孟蜀下午要去银行续签理财协议,店里不能没人,姜知野送谢汶回了桦榭,期间他问能不能搬回来接着住,谢汶拒绝了,说是近期有些别的事要处理。
    等到谢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姜知野背抵在靠椅上,看着车外萧索贫瘠的冬日景象,心里却一根根抽出鲜嫩绿芽似的萌生出某种疯狂的想法。
    在这个想法生出之前,姜知野生命中的每个关键节点都在按照他预定的轨道推进。
    毕业后接手姜氏国内市场,一步步占领所有权直到现在。只要和宋盈清结婚,姜家所有的产业都能顺利收入囊中,不,好处远远不止如此,有了宋家的助力,姜知野可以继续拓展商业版图,甚至是制定这个行业的游戏规则。
    可要是他选择不联姻呢,这样谢汶就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他们抛下那些迂腐顽固的旧世界,牵着手去结婚,在大房子里一起活到老。
    以姜知野过去三十多年阅读的呆板晦涩的文字而言,他能生出这样浪漫的想法实属不易。可惜,就算心里的天平稍稍偏向了谢汶,他也没忘记自己是个商人。
    商人逐利,做什么都要计较得失,这个职业早在一开始便被打上无情无义的标签,否则又怎么会有诗人云商人重利轻别离?
    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让人清醒过来的冰水,姜知野顿觉意趣全失,踩着油门离开了何日君再来。
    接下来的每天,唐家市都在下雪。
    时间落在冬至后的第二天,谢汶和乐团管乐组的朋友约在一起看国际音盟的选拔赛。
    赛事在首都举办,他们租了一套高档影院的巨幕来实时转播,从屏幕上可以清晰看到弦乐组的每个人是如何表现的。
    尽管提前知道了结果,谢汶还是有始有终地来到会场观看直播,他和孟蜀算是来得最晚的那一批,在黑暗中被工作人员领到前排座位的时候,有人认出了他。
    谢老师终于来了,马上就到咱们团表演了。
    谢汶看不清那个人的脸,遥遥对着他点头算作问好,在角落里扳下一个凳子坐下。
    别坐那里啊谢老师,快来,今天的C位是留给你的。
    姜总来了吗?最近怎么没见你们一起来参加训练?
    接连不断的问题抛出,谢汶无暇应付,他的双目紧盯屏幕,随意回答几句,连自己也记不住究竟说了什么。
    国际乐团一般不允许重复加入,他的另一层身份早已是意大利国家级爱乐乐团成员之一,所以这次并没有跟着弦乐组一起选拔。
    卓一明倒是参赛了,同夏天那场国际交流音乐节的表演相比进步神速,谢汶看着少年坐在舞台上气定神闲的样子,唇角忍不住上扬。
    比赛结果公布的那一刻,演播厅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祝贺,谢汶扶着座椅刚要起身,乐团团长已经抱住他的肩膀感谢道:这事终于成了!多亏谢老师你有这么好的机会,也多亏姜总,要不是他,我们现在恐怕已经紧张死了。
    对了,说到这,姜总今天为什么没来?
    谢汶笑了笑:他有点事,改天再和大家一起吃饭。
    哦,姜总是挺忙的,我听说
    突兀的铃响与那人的声音重叠,谢汶低声说了句抱歉,从兜里取出手机是向音发来的几条消息。
    不用想,肯定是高兴的祝贺。向音大概还不知道,阴差阳错之下早已有人顶替了她的功劳。
    谢汶的眸光落在发散着荧弱光芒的屏幕上,神思有些放空,他还是没有勇气点开向音的消息,自然也没想好要怎么和她坦白。此时此刻,耳边萦绕的全是姜总,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讨论姜知野的行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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