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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大使馆,禁止养龙——双面煎大鳕鱼(56)

    方道长和稀泥道: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家和万事兴,哪有隔夜仇,要不坐下来互相沟通一下?
    敖凛酒劲上头,实在懒得听他絮絮叨叨这些废话。他和梼杌的问题遗留几百年了,根深蒂固,根本不是坐下聊一会能解决的。
    行了行了,说得我脑子痛,你想请他就请吧他又转为小声嘀咕,反正我也没资格拿主意。
    话里不知不觉带了点小怨怼。
    方道长得到满意的答复,便起身告辞,还说等虚光观那边的造像师傅设计好素胚,就马上发过来给敖凛过目。
    敖凛撇了撇嘴角,生硬地说:记得脸做漂亮点
    方道长连忙道:那是当然,沸海龙君的眼光肯定不会差的。
    那不一定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方道长都走了,敖凛耷拉着脑袋,靠在沙发背上低声喃喃。
    忽然,紧挨着的沙发坐垫下陷,有人坐过来,揽一把他的腰。在他做出反应之前,预判准确得摁住他手腕,另一只手捏住他下巴尖尖,劲儿很大,又有些轻佻。
    应桃转动深幽的眸子,把龙脸上气恼的浮红尽收眼底。
    他逼着敖凛和自己对视,并缓慢地问:你再看看,看走眼了吗?
    敖凛呼着酒气,歪了歪头,看过去,老妖精的眼里不仅映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光,还沉淀着亘久腐烂的岁月。
    是他趴在地上,伸直了胳膊也远远触不到底的泥沼。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年岁,修为,阅历,观念都是乘以倍数的差异,不管身体的距离有多么近,依旧填不上巨大的沟壑。
    敖凛绽开笑容,你要真的是小妖怪就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应桃的呼吸失措了,他急速琢磨着这句话下的含义,一些被极力忽视的事实浮上水面,又被他狠狠压下去。
    末了,应桃垂下眸子,平淡地说:小凛喝醉了,回去躺一会,我给你送醒酒汤。
    敖凛忽然拉近距离,像要跟他咬耳朵似的,微微湿润的嘴唇擦碰上他温度异常的耳垂,你来的第一天就喊我老婆,是我交代你的?
    应桃无端心颤了下,余光瞟见青年线条绷直的颈子,红发柔婉,肤色粉白,仿佛一丛小火烧进他心底,竟然让他起了一些旖旎的心思。
    是
    敖凛默了两秒,有些遗憾地说:那你怎么不听话呢。
    应桃抿着烧得干裂的唇,抬起手臂想要触碰他的龙。
    敖凛却不着痕迹躲开,坐到沙发的另一头,在垫子缝隙里抠出遥控器,开始若无其事地看电视。
    应桃的手僵在半空,过了一会,才缓慢放下,脚步沉滞地走向厨房。
    曾经,那个赤发黑衣的少年拽着他破碎的衣角,手背用力抹了下眼睛,哽咽着央求他:
    下次不管什么时候,在哪,你遇见我了喊我一声老婆,可以吗
    梼杌并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要求。
    老婆这个词对一个上古老妖怪来说,太过黏糊和肉麻,也根本不是能对一个小辈喊得出口的。
    梼杌更习惯叫他小凛,小树杈,小卷好像加了那么个小字,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有了明确的分隔。
    长辈与晚辈。
    保护者与被保护者。
    似乎这么一来,在他内心汹涌的邪念就能超脱负罪感,找到合情合理的归处。
    所以他说服自己,这是小凛对他的讨求,出于对幼崽的纵容,他答应并照做了。
    胃部泛起阵阵剧烈的酸绞,应桃忍不住往后瞄了眼,敖凛一只脚撑在沙发边缘,正抱着膝盖,目不斜视地换台。
    甚至没往他这里瞧一眼。
    妖的心智一旦动荡,就容易被潜藏在暗处的病灶击中。
    咚!
    菜刀摔在案板上,打了个颠,又从高高的料理台栽下去,刀刃着地,摔出好大的声响。
    应桃立即背过身,退到厨房深处,将胃部上方的布料揪成一团,慢慢调整呼吸。
    龙的听觉很好,即便隔着墙,想要探听的话,意识便能轻松伸过来。
    过了约莫十几秒,厨房前果然传来脚步声,也果然是敖凛。
    敖凛端着一杯茶,径直越过地上的菜刀,又越过他身侧,挤到厨房角落,翻手哗啦把茶叶倒进垃圾箱。
    龙只是来倒垃圾的。
    应桃肩膀微颤,有些难堪似的侧过身,但在敖凛又一次经过时,攥住了对方的手。
    他的手指骨节突出,布满茧子,攥住人手腕时便有些磨人的意味。
    小凛别跟我置气了。
    敖凛单手把杯子放在台子上,目光扫过他抓着自己的手,青筋突起,看起来甚至有些骨瘦嶙峋。
    你放心,我没醉。那点酒我一会也消化了。敖凛说着话,顿了顿,又说:你刚进来时,我情绪有点激动而已。
    我看见你喂貔貅,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也像它一样,跟在你脚边崇拜你,喜欢你,跳上你的脚背,你就抱起来怜爱得揉一揉,如果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你也会答应,比如,跟你滚上/床
    应桃进门的那一瞬,敖凛满背冷汗,仿佛头一次透过他人的眼睛,认真注视这段关系。
    还有灵解那几番感叹:龙真可爱啊,龙好天真啊
    不管是应桃还是灵解,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居高临下地看待龙。这是那个年代走来的老妖怪们骨子里刻的习性,是难以磨灭的。
    我的态度对你来说,就是一瓶安眠药能敷衍的事。
    你平常做事谨小慎微,这次喝酒却连酒瓶子都没刻意藏起来。因为你知道我心软,猜得到我每一步反应,哪怕我跟你撕破脸皮,都不会舍得赶你出去。
    你控制欲强,爱藏心事,爱替人拿主意,这是你的生存本能,我没有理由置喙。
    但这是我的庙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养我了。
    别养龙了。
    敖凛喝了酒,却比平时清醒十倍。那些前前后后藏在心底上百年的话,终于借着一股烧裂的辣意,缓缓流出唇齿。
    小凛他置若罔闻,墨染似的白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如果不看那张脸,恍如垂垂暮已的老人。
    应桃朝他扯起笑容,忍下喉间翻涌的腥甜,你饿了吗?我做饭给你吃。
    敖凛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上下滑动界面,不用了,我点外卖。
    一句话,似乎将梼杌留在这里的价值全数否定。
    敖凛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挣开了他的手。看着应桃发颤失血的薄唇,敖凛转身离开之前,轻声说:歇着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我们卷,终于出手了
    第59章 给生活加点糖 敲他的七寸,不择手段
    配殿的厨房, 第一次停火了。
    剥好的蚕豆失去用武之地,摆在盘子里渐渐氧化成灰绿色。
    应桃站在配殿角落,呼吸沉重, 茫然失措。他举目望去,屋里空椅子很多, 却没有一个是他的位置。
    他从没有想过, 也不敢去想敖凛, 其实并不需要他养。
    龙已经长大了
    一转眼就从嫩弱的奶龙,长成能独当一面的青年, 交到了新朋友,有了新生活, 连九婴的脑袋都能砍掉七个。
    而一个会做饭的老妖怪, 对敖凛实在可有可无。
    喂?哦,外卖到门口了, 我马上出去拿。
    敖凛接电话时,余光瞟过去一眼。
    应桃肩头微不可查得颤抖,像兽类踩中陷阱, 痛到舌尖麻木发不出声音。
    外卖两个字仿佛化作钉子,扎进脚掌肉垫, 深深刺出血滴。
    咳压抑了一天一夜的咳喘声,终于被逼泄露出一丝。
    师父, 您没事吧?九婴惊讶地望过去。
    应桃的呼吸节奏很不正常,落在高旷的配殿里, 无形中被放大。他却轻描淡写道:无妨。
    呵。
    若有似无的冷笑。
    应桃转头去看, 敖凛已经穿好鞋子往外走, 带上门时砰得一声, 震得玻璃都抖三抖。
    明显看得出敖凛在生气。
    九婴和小白狗迷惑对视一眼, 实在搞不懂这场拉锯战的机制,不过有外卖吃就好!
    没过一会,空气里充斥着黄焖排骨的香气,小白狗和九婴努力干饭,却瞟见屋里年纪最大的老妖怪慢吞吞搬了椅子出去。
    小白狗扯起耳朵,昂着小脑袋往外瞧:他怎么坐在外面。
    九婴煞有其事说:这你就不懂了,我师父重修行重业果,不吃外面的脏东西,闻到都会难受的。
    敖凛拽开一次性筷子,不咸不淡说了句:他脏东西吃得还少吗?
    九婴:我的锅我的锅。
    小白狗打抱不平,十分不满地对敖凛说:你没看他在难受吗?他昨晚上喝酒吐血,还一直念叨你名字呢。
    出乎他们意料,敖凛不仅无动于衷,更是直接冷笑一声:喊我名字?不好意思,我可没听见。
    能把一头龙弄到不省人事,眠仙散可没少放。
    要是应桃好好和他商量,哪怕最后固执己见,替人受灾也就受了。敖凛嘴硬心软,肯定会替应桃收拾,少不得要温情缱绻,紧抱着纠缠安抚几天,让老妖精少受点苦。
    但现在性质不一样了。
    敖凛越想越觉得那一幕扎眼。
    他上一秒含着眼泪说心疼,两个老妖怪下一秒就谈笑风生,使坏使得毫不避讳,当着他的面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驳了他的意见。
    仿佛不管他说什么,在对方眼里都是胡闹,是不懂事的幼崽来插手大人间的决定,理所应当被驱离谈话场所。
    嘴上喊老婆,实际从来没把他当成老婆过。
    这种状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敖凛心烦意乱,戳了几下碗里的饭,实在没胃口吃下去。他是沉不住气的性子,发现了什么就很难再忍下去,一定要快速解决才能安心。
    敖凛走出去,对静静坐在走廊上的应桃说:送你去医院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事。
    有那种妖怪开的私人诊所,去打两瓶灵气吊水,也好过在这里难熬。
    我不去。漆黑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阴影,应桃甚至没抬起眼睛。
    执拗又冥顽不灵的老妖精。
    守着自己的观念不肯改变,身体不舒服推说没事,死活不肯去医院,也拒绝在这件事上和敖凛沟通。
    如果不给他点威胁,他是不会动容的。
    敖凛暗暗叹着气,斟酌着开口:我不让你做饭,是有考量的。
    应桃迅速抬起头,苍白的脸闪过一丝紧张,又立即平复下去,变得如往常一般淡然。
    敖凛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刹住话头,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
    其实我想过了你年岁大了,总在我家烧饭,知情的人看到也会说闲话的。
    你养我这么久,我总该回报你,每天让你收拾家里实在不孝顺我打听好了,特管部在东海那边有高级疗养院,里面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妖怪,条件挺好的,单人单间自助餐,每个月都有组织旅游。我想着把你送过去,你在那边自在点,我也能安心。
    有那么一瞬间,应桃连呼吸都不会了。
    视线剧烈晃动,急切想从敖凛的表情找出一丝赌气说谎的成分。但他忘了,这是他一手教养大的龙,整日在他身边耳濡目染,敛藏情绪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你赶我走?
    他强行控制住音尾颤抖。
    没有,是在和你商量。你看,我做决定之前都会提前告诉你的。敖凛弯起眼睛笑了下,
    倾身想探他额头的温度。
    老妖怪却别过脸,躲开他的手,唇间急促溢出一声喘,脖颈线条像是随时会绷断。
    龙在报复。
    在敲他的七寸,不择手段。
    我要是不去呢?
    敖凛仿佛脾气很好,从善如流道:你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我确实长情,以后也会和九婴他们一样好好供奉你但我,跟大家长谈恋爱实在没感觉。
    你之前说,我和你交/配的次数不多。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古怪,说不出的奇怪,现在想来,可能是我下意识察觉到了,你跟我上/床,大概率是为了安抚和满足我,我哭了闹了,你就把我带上塌哄一哄。
    对你而言,和喂饭喂药一样,都是养龙的步骤。
    表面上看,确实要比灵解好一点。
    但交/配是两个人的事,我对你确实有欲/望,而你对我就未必了。
    廊外小雨凄凄,敖凛的声音带起一点回响,但很快淹没在沉溺的雨中。
    应桃僵坐在椅子里,冷唇与灰发融入背景,犹如老相片里的黑白人像,精致而木然。
    敖凛见他不语,还想再说些什么。
    应桃猛然弯下腰,手指抓陷进椅子扶手,咳喘得昏天黑地:啊唔,咳咳咳
    他深深佝偻着,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腰,细腻旖旎,腰弯得太狠,仿佛上半身折叠在一起,腐烂的五脏六腑都要随着咳嗽挤出嗓子似的。
    敖凛有点想上手摸,摸他那截被逼着露出来的腰。
    但敖凛强行忍住了。
    改为拇指抚了抚老妖精的嘴角,拭去发黑的血迹,俯视着,碧眼里带了些恍然的笑:
    我真喜欢你这幅皮相啊。
    青山泼墨似的美,沾上丁点鲜血,瞬间变得活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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