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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贺端阳(2)

    晏弘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看来都城也不过如此,你在那儿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长进。
    都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瞧,尤其咱们那位圣上他说到这儿笑了一下,继续道,哪比的上南郡王在江陵城肆意快活,我在都城可听说了不少。
    晏弘掀了掀眼皮,唇角勾起一抹笑:肆意算不上,快活的话倒是差不多,比别人或许比不了,比起你的话是绰绰有余。毕竟谁都不像你那么有福气,有个最是严厉的老子,我命薄,自幼丧父,寡母独自将我拉扯大,自然骄纵。
    那年轻男人抽了抽眼角,看着晏弘欲言又止,半晌,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些年还真是
    晏弘平静地与他对视,而后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年轻男子姓徐名幄丹,其父徐忠曾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将军,年轻时与晏弘父老南郡王一起行军打仗,结下同袍之谊。晏弘幼时与徐幄丹常在一处玩耍,但后来,老南郡王意外而亡,徐老将军也被一道圣旨调回了都城,晏弘与徐幄丹也再不得相见。
    晏弘伸手从桌上捏了颗葡萄,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着皮,一面缓缓道:江陵城到了这个季节便是没完没了的雨水,徐老将军久在都城,乍回这里,可还适应?
    徐幄丹抬眼瞧他:你可别忘了,这江陵城可是当初我老子跟着你老子一起打下的,这儿就是他的故里,别说是这点暴雨,就是天上明晃晃的下刀子,在他老人家眼里也比都城的明争暗斗爽快的多。
    晏弘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似笑非笑。
    而后将那颗剥好的葡萄塞进口中,朝着徐幄丹抬抬下颌,含糊不清道:那徐老将军回到江陵城算是告老还乡,你正是年轻力壮之时,不留在都城效忠圣上,也跟着回来凑什么热闹。
    我在都城的名声比起你在江陵城的也没强上多少,徐幄丹笑道,更何况,都城那些世家子弟素来看不上我这个外来的武夫之后,不瞒你说,若是没有我爹罩着,那都城我实在混不下去。现在老爷子走了,我也只能回来投奔咱们南郡王,还望王爷念在当年的情谊对我多加关照啊。
    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回到江陵城到今日才是第三日,对这栖梧棺已是熟门熟路,刚刚在门外可是有专人迎接的,晏弘轻笑,哪里用得着我来关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徐幄丹笑道,哪里有美人,哪里就有我徐幄丹,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倒是你,这栖梧棺如此盛名,却听说你一次都不肯过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其中的美景还有美人?
    晏弘抬眼瞟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来这栖梧棺,只是因为知道这里满足不了我的喜好,懒得浪费时间罢了。
    我看这栖梧棺就算是在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还不能如你的意?徐幄丹眯了眯眼,那我倒是好奇,能满足的了你喜好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江陵城中倒是有几处我常去的地方,带你去看看也无妨,只不过我怕你消受不了。
    徐幄丹颇为不屑,他说着话伸手端起了茶盏:都城里大大小小的秦楼楚巷我也不是没去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倒是说说看,你那些地方有什么特色,是我消受不了的?
    特色倒也算不上,晏弘淡淡道,也就是那几处都养了几个模样英俊性格温顺的小倌,倒是很合我的胃口。
    徐幄丹愣了一下,突然就大笑起来:怪不得!怪不得!管它栖梧棺风景如何的秀丽,那些姑娘们如何貌美如何多才多艺,你都不肯到这里来一次,原来压根就没对的上你的胃口。
    晏弘靠在软塌上,翘着腿,懒洋洋道:这在江陵城中也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他们还没胆肥到在明面上议论就是了。他说着话,抬眼朝着台下打量了一圈,今日来这栖梧棺确实是不负盛名,只是可惜了啊。
    看来今日是我失算了,本想着约你出来,才专门选了这城中最有名的栖梧棺,谁成想没能如你的意,徐幄丹放下手里的茶盏,站起身来,来这栖梧馆也未必非要看这些,反正今日风雨大作,也没什么别的意思,那我们到后院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赏雨喝酒,也好打发一下时日。
    晏弘正觉得无趣,便应声而起,跟着徐幄丹一并下了楼。
    这栖梧棺占地极大,其后的院落堪比大半个南郡王府,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还有另置的几处别院,几乎能满足来客的所有需求。
    晏弘二人跟着引路的小厮,一路沿着回廊来到了一座阁楼,顺着阁楼的窗子就能望见不远处的荷花池,虽然暴雨不止,但仍然依稀能看见满池的荷花,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徐幄丹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朝着面前的小厮抬了抬下颌:去给我准备几坛好酒,再上几个你们这厨子拿手的好菜。我们二人今日要喝酒谈心,想要个清净,可别放人过来打扰。
    那小厮刚刚从徐幄丹手里拿了不少的打赏,立刻眉开眼笑的回应:公子您放心,咱们这个荷花池是整个院里最清净的地方,若不是有小的引路,旁人是过不来的。您二位尽管放心吃酒,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
    晏弘一直站在窗前,闻言突然笑了起来:是吗?那池边那公子难道是遁地来的?还是说你们栖梧棺的掌柜,终于开窍了,准备找几个小倌来吸引一下喜好不同的客人?
    徐幄丹闻言立刻起身,也探头朝着窗外望去,发现在荷花池旁果然有一个人影,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在狂风骤雨之中浑然不觉一般,竟是在垂钓。
    作者有话要说:
    姗姗来迟的男主。
    第三章
    跟过来的小厮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眼角抽了抽,小声地嘟囔了句什么,本想趁着其余二人不注意瞧瞧地退下,却没料想被人一把扯住,他下意识回过头,正对上晏弘似笑非笑的脸。
    晏弘放开手,抬手指了指窗外:这旁人不得进的地方,怎么就出现了人?又偏偏我们从那边回廊过来的时候不见有人,这少倾的功夫就来了个如此有闲情雅致的?怎么就又那么巧,那位置正对这个阁楼?
    王爷,小厮慌忙道,小人
    晏弘挑了挑眉,唇角向上扬了扬:今日是我第一次到你这栖梧馆来,刚刚进门的时候我也并未表明身份,你倒是一眼就认得出我来?
    那小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道:在这江陵城,哪有不认识南郡王您的?
    那外面那位也认识我了?晏弘看了他一眼,转回视线,又指了指窗外:既然如此的话,那便请进来,有什么话当面说说,这疾风骤雨的,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小厮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徐幄丹,徐幄丹对上他的视线笑了起来:这个时候瞧我又有什么用,你既然知道了这位的身份,那就按着他的话去做,不然你们栖梧馆还想不想在这江陵城混下去了?
    他说完话,回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况且,外面这位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钓鱼,现在鱼咬钩了,你总得让他来瞧瞧吧?
    小厮咬了咬唇,朝着二人施了一礼,匆匆退了下去。
    晏弘又朝窗外看了一眼,依稀之间还能看见那个人影坐在池边,只看得出来身形瘦削,却看不出面目。晏弘轻轻笑了笑,回手关上窗子,在桌边坐了下来。
    徐幄丹倒了杯茶递到他手边,面上满怀着笑意:南郡王在这江陵城中还真是炙手可热,先前在都城我就听人说,城中不知有多少人家都想把闺女送到王府去,哪怕是做个妾室,也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只可惜南郡王宁可流连烟花之地也不肯收一个。别人都以为是你不想收到身边拘束,今日我才清楚,是因为她们都不对你的胃口,现在来了个对胃口的,打算考虑一下了?
    我常去的那几处,每每来了新的小倌。为了引起我注意也是处心积虑,偶尔有入得了眼的,直接赎了身带回府里养上一段时日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像今日这种晏弘停顿了一下,侧耳听了听窗外的雨声,别出心裁的,倒是头一次。我总得看看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才不枉人家如此的豁的出去。
    徐幄丹稍一犹豫:你不怕
    晏弘朝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笑了一下,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他话音方落,房门便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门口,他身上穿了一件素色的长袍,样式虽然简单,却是上乘的质地。只是此刻看起来不怎么成样子,整个下摆都被雨水浸湿,最底端还沾着泥污,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同样狼狈的还有这长袍的主人,他刚刚虽然穿戴严整,但奈何外面的风雨实在太大,他的鬓发凌乱,甚至有水滴时不时地滚落。他站在门口,视线自然而然地望向房内,先扫了一眼徐幄丹,而后才转到晏弘身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晏弘,眼角却是微微上挑,自带笑意。
    对视良久,他抬手施了一礼:见过南郡王。
    他打量了晏弘,晏弘也在打量他,因为这人的长相实在是太对晏弘的胃口。晏弘这些年来纵情风月之地,有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往他身边送人,姿色绝佳的男男女女不知见了多少,但眼前这人仍旧让他眼前一亮。
    其实在晏弘眼里,每个人的长相上都有出彩的地方,真正能让人与众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气质。就像是眼前这个人,他站在那里,浑身狼狈不堪,但看向晏弘的目光依然没有丝毫的窘迫,没有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被人戳破之后的慌张,更没有晏弘见惯了的显而易见的讨好。
    他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眼角微微弯出好看的弧度,就像是谁家骄纵出来的矜贵公子,在这漫天风雨的日子出现在栖梧馆里只是一个偶然。
    晏弘不移走目光,这人也不动,二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最终一旁的徐幄丹先按捺不住,轻咳一声,开口道:既然人来了,不如自报家门,费了那么一番心思,总不能连名字都不留一个?
    孟冬。虽然回答的是徐幄丹的问题,但说话人的目光却一直望着晏弘,就仿佛这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名字挺简单,但寓意却算不上好。晏弘挑眉道,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这名字听起来多少有些凄凉。
    南郡王才学过人,才会想到这些,孟冬回道,其实只是因为我正好是孟冬月份生的,家里人图省事儿,便取了这么个名字。让王爷觉得凄凉实在是抱歉,也只能怪我偏在那么个月份出生。
    晏弘抬眼看他,一旁的徐幄丹已经笑了起来:就说你那点墨水,就不要没事儿卖弄了,现在被人这么嘲讽,丢了你们南郡王府的脸。
    孟冬只跟着翘了翘唇,却没有丝毫解释自己刚刚的话的意思,分明是认下了徐幄丹刚刚那句嘲讽。
    晏弘微微眯起眼,重新打量起这个年轻好看的男人。他的目光顺着这男人的眉眼细细地看过,他不得不承认,即使除却身上那特有的气质,这男人也实在是好看的很,他的五官格外的精致,配上白皙的皮肤,让他浑身上下透出几分矜贵之感。当他那双自带笑意的眼睛望向你的时候,你又会从中看出几分风情。
    不得不说,若是与他相比,晏弘过往的那些人都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晏弘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扭过头看了一眼正百无聊赖用指节敲击桌案的徐幄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重新抬眼看着面前的孟冬:你们管事的倒是有些手段,也怪不得能将这栖梧馆做的风生水起。这不过未免心太狠了些,外面风急雨骤的,也舍得让你在那儿淋着。
    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自己?晏弘顿了一下,轻笑,你倒是对自己够狠的心。你怎知我就一定会叫你进来?若是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最终没能如愿还着了凉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我还是如愿了,孟冬一双眼分外明亮,尽管因为淋过雨,面容有些苍白,但面上的笑却十分明媚,所以先前付出多少的代价,也都不值一提。
    晏弘挑了挑眉:既然话说到这里,心思也费了不少,那现在不如就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满江陵城想见南郡王的人我应该不是头一个,他们想要什么,我自然也是想要什么。
    晏弘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起来:你倒是坦诚的很。既然如此,那便回去收拾一下,也跟你们谁知道你们管事的人是谁,反正打个招呼,明日我派人接你去王府,至于要多少赎身的钱,也给你们管事一宿的时间考虑。
    孟冬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散去,变成了明显的惊愕,他一双眼睛瞪得很圆,满脸的难以置信:明日接我去王府?
    晏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挑起他的下颌:怎么,这一宿都等不了了?他扫量了一眼整个阁楼,我不太喜欢这里,这多少算是你的地盘,会让我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更何况,我今日约了徐公子喝酒,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人。
    孟冬微垂眸,目光落在晏弘的手指上,而他自己的双手一直交握在身前,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良久,他重新扬起唇角:那我就恭候王府的人了。
    晏弘微微歪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孟冬脸上,突然抬手轻轻抹去对方脸上的雨水,手指若有似无地划过孟冬的脸颊,而后依依不舍一般收回手:来日方长,待你到了府里,有的是时间亲近,今日你不如回去泡个澡换身干爽衣服,好生睡上一觉,也省的在这扰了我跟徐公子的酒兴。
    徐幄丹正托着腮看的兴致勃勃,闻言立刻道:我不妨事的,酒嘛,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可别碍了咱们南郡王的好事儿才是。
    晏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回到孟冬身上,孟冬立刻会意,朝着晏弘再施一礼:那在下就不扰南郡王跟徐公子了。话落,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就出了门。
    孟冬方一从房里出来,候在门外的小厮立刻迎了上来,孟冬垂下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回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间,没等那小厮回过神,便走进了雨幕之中。
    狂风骤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孟冬只走了几步,浑身上下就被淋了个通透,但他浑若不觉一般,自顾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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