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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贺端阳(16)

    孟冬低下头捏起自己的衣襟仔细瞧了瞧,而后发出一声轻叹:倒是可惜了这件上好的衣服。
    晏弘已经坐回了软塌边,正端起清茗刚刚奉上的茶慢吞吞地喝了一口:不过是一件中衣而已,你若喜欢这料子,明日我让清茗再送几件过来。
    孟冬回过头看了看他,面上是笑着的,却摇了摇头:王爷的衣服我可不敢总穿,这才穿了几日,就要拿这么长一道口子来还。若是再穿几次,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不保。
    原来你也会怕死?晏弘挑眉,如果说这一刀你也没料到,那之后为何非要挡在本王身前,依着那刺客的身手,你这小身板或许扛不过一招。
    我自然是怕死的,但就算方才我由着他杀了王爷您,也未必能被留下活口,所以也只能硬撑着那一口气,就算死了,好歹也没那么难看。
    孟冬背对着晏弘站在床榻前,那上面放着一件干净的中衣,应该也是方才的小厮准备好的,孟冬一边说着话,一面解自己的衣带,胆色什么我自然是赶不上王爷,明知刺客就在身后,依然在床榻上躺的安稳,那么近的距离,刀刃上的寒光映在王爷脸上,您还能不动如山,这种胆识我此生都赶不上。
    说不定是因为本王已经被那刺客吓傻了呢?
    晏弘又喝了一口茶,笑吟吟地朝着孟冬望去,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那件沾染了血污又被撕开衣袖的中衣,正试图把一件新的中衣穿到身上,但因为顾及受伤的手臂,他的动作格外的小心,大半天的功夫连条衣袖都没套上,大半个脊背展现在晏弘眼前,颇为耀眼。
    那一日在荷花池边,晏弘见过孟冬的小腿,已经知道了这人是如何的白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那一大片脊背所吸引,尤其是随着他的动作而突起的琵琶骨,让晏弘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这人浑身上下是不是随意哪个地方都如此的,诱人?
    孟冬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晏弘的下文,加上费了不少力气也没能将中衣穿好,不由有些烦躁,转过头却发现晏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皱眉道:王爷光在那里坐着多么无趣,不如过来帮我一下,也省的我碰裂了伤口还要劳烦王爷您再上一次药。
    美人主动邀请,晏弘自然不会拒绝。
    他缓缓起身,走到孟冬身边,先是用手掌虚虚地遮住孟冬的伤口,而后才护着那只手臂小心翼翼地伸进了衣袖之中,而后将另一只衣袖也穿好,拉好了衣襟,顺便系好了衣带。
    孟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由着晏弘为自己穿好了中衣,二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默契地就好像已经同床共枕很多年,但其实孟冬在心底轻笑一声,自己这个男宠也只有方才刺客来的时候,才跟眼前这位王爷躺到了同一张床榻上。
    孟冬垂下眼帘,漫不经心扫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中衣:劳烦王爷了。
    等一下。晏弘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孟冬那只受伤的手腕,将宽大的衣袖一点一点地挽上去,露出包扎好的伤口,天气炎热,总不能总捂着。
    孟冬神色颇为复杂,经过这一夜,他觉得自己更加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了。他大多的时候离经叛道,荒唐放纵,偶尔的时候却又能暴露出冷静自制,细心谨慎的一面,让孟冬无法去分辨究竟哪一面才是这人最真实的面目?
    孟冬盯着晏弘看了一会,突然道:王爷方才的表现可不像是被吓傻的样子,倒像是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万无一失。
    嗯?晏弘愣了一下才明白孟冬这是接着自己方才的话在说,他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在孟冬的创口上点了点,谁说万无一失,本王这次损失大着呢。
    孟冬没有理晏弘的调笑,一双眼紧紧锁在他脸上,半晌,自嘲的笑了一下:我还以为,就算我只是个男宠,毕竟为了王爷才受伤,王爷您总会对刚才的事给我做出个解释,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这种身份低微的人,怎么配得王爷的解释?
    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折腾了这么大半天,王爷应该也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我手臂有伤就不伺候王爷梳洗了。
    孟冬这样的举动其实就是在任性赌气了,若是换了旁人,是不可能放纵他如此的,但偏偏,晏弘是个从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人。
    他走到孟冬面前,一手挑起他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温声道:你最近的脾气倒是不小,本王也没说不能解释,只是觉得这其实并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纵观这天下,不管是楚国还是北梁,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盯着江陵城,而作为江陵城之主,本王自然是他们关注的对象?只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怎么一样罢了,但不管是出于哪种目的,却没有人想要我的命。毕竟,我从来不问军事,也懒得管城中乱七八糟的政务。江陵就算没有我,也不会就成为一盘散沙,甚至会因为我死了而被激发斗志,与罪魁祸首拼死一战。
    说到这儿,晏弘发出一声轻笑:我父王那个人没有什么别的本事,这一辈子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行军打仗之上,因此收获了几个得力的兄弟,还有数万忠心耿耿英勇善战的将士,我想不管是谁,都不想只因为夺走我这个废物的小命,就与江陵城成为宿敌吧?况且,我这样的人活着,说不定比死了的用处还要大。
    晏弘放开手,站直了身体,走到窗边,夜风吹到他脸上,也吹散了他的声音:像今晚这样的事儿本王这些年已经司空见惯了,让他们看点能够安心的东西,本王就能消停很长一段时间,又何乐而不为呢。
    孟冬的眉头蹙起,他盯着晏弘的背影,问道:难道王爷您就不怕,哪一日来的人是真正的刺客?
    晏弘发出一声嗤笑,他回过身看着孟冬,放轻了声音道:看在你今晚替我受伤的份上,本王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本王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也是从小跟着我父王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他缓缓道,虽然武艺未必有多精湛,应付一两个刺客还是绰绰有余。再不然,王府里养着这么多的侍卫,连本王的命都护不住,还要他们何用?
    孟冬突然就想起那一日那个使者对自己说这王府的守卫格外的松散,到了夜间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现在看起来,应该也是晏弘故意的布置,那自己那一日私会那使者,到底有没有被这人察觉?
    他原本以为这人就是一个草包,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接近这人取得他的信任应该是一件格外容易的事情,到时候再趁机谋划。
    但现在看起来,自己怕是与天下人一样都被这人骗了。晏弘所展示给全天下的一切都是他想给人看到的,至于实际上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无人知晓。
    自己原来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自己现在人在王府,晏弘对自己的兴趣也并不像是假的,就像晏弘说的,只要他还活着,孟冬总还有机会。
    正在孟冬思虑间,晏弘突然开口道:话说回来,这样的场景本王虽然经历了无数次,但今晚却是不一样的。
    孟冬还在自己的思绪之间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回答:怎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的时候本王怀里还搂着个美人,而这个美人还撞着胆子,救了本王一条命。晏弘笑着看了孟冬一眼,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方才就算一时不查真的死在那人手里,本王也算值了。
    孟冬轻轻笑了起来:原来王爷这么容易就能知足。
    敲门声突然响起,清茗的声音传来:王爷,清心道长到了。
    请他上来。
    孟冬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包裹严实的手臂,疑惑道:不过是一道划伤,药已经上好了,又何必大半夜地劳烦清心道长。
    伤口虽然看起来没事,谁知道那匕首上是不是藏着什么本王不知道的毒,让那臭道士看一眼,本王也好安心。晏弘回过身,重新坐回软塌上,本王每年花那么多的银两养着他,他除了给本王送上一点没用的丹药,也该做点别的事情。
    谁说贫道的丹药是没用的?清心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等七七四十九天一到,王爷您就会知道我那丹药的妙处了。他说着话,目光故意朝着孟冬身上扫了一眼,立刻转回软塌上,看着披散着头发正专注喝茶的晏弘,王爷倒是好雅兴,大半夜的穿成这副样子,是叫贫道来喝茶?
    你从本王这儿骗去的好茶还少?大半夜的还想来蹭上一口?他朝着孟冬的方向抬了抬下颌,刚刚来了个刺客,不小心伤了本王的人,伤口我已经包扎好了,你替他把把脉,我怕那匕首藏毒。
    清心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径直朝孟冬走去,口中嘟囔着:大半夜地把我叫过来,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王爷最近倒是学会了怜花惜玉,以前倒是没见您对哪个这么上心。
    孟冬在晏弘对面的位置坐好,伸出那只完好的手臂,伸到清心面前:夜也深了,道长还是抓紧诊完,抓紧回去休息吧。
    嗯。清心漫不经心地应了,替孟冬诊起脉来。他视线落在孟冬脸上,又转回到晏弘面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二人身上都只穿着中衣,尤其晏弘还披散着头发,不由挑起眉来,贫道知道这美人在旁惹的人心痒痒,但王爷不会连七七四十九日都忍不住吧。看您现在这副样子,也不像成了事的,既然这样,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待会王爷要是贫道可不负责。
    晏弘瞪了他一眼,将一直捏在手里把玩的杯盖突然扔了出去,直接砸到清心脚下:做你现在该做的事情。
    夜实在是太深了,刚刚折腾了许久,又受了伤,孟冬渐渐生起了困意,但清心还捏着他的手腕,在专心的诊脉,并且没有结束的意思。这让孟冬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闲的那只受伤的手臂,又看了看身边的木桌,干脆一歪头,将半张脸贴了上去,跟着就合上了眼睛。
    时辰好像凝滞了一般,耳边听不到一点的声音,孟冬越来越困,睡意慢慢上头,他甚至已经看见了周公在不远处朝着自己招手,正欲追上去,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好了!
    孟冬的睡意被这一声惊散,掀开眼皮看见那道士已经放开手站起身来:贫道已经诊完脉了。
    晏弘靠在软塌上,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颌,也是一副困恹恹的样子:如何?
    并无大碍,那匕首上什么毒都没有,王爷可以放心,而且,清心朝着孟冬看了一眼,孟公子这几日应该也有按时用药,先前的暑气消散了不说,这身体的底子也稍微有了那么一丁点的长进,当然,只有一丁点。
    所以那补药还是要继续用了?提起服药,晏弘便感兴趣的很,他坐直了身体,他今日那个创口不小,也留了不少的血,你在方子里再添点益气养血的药材,到时候让他一起喝了。
    孟冬还保持着脸贴在木桌上的姿势,朝着晏弘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至今都无法理解晏弘这种喜欢看自己喝药的恶趣味,也懒得辩驳,沉重的眼皮又落了下来,准备再一次向睡意妥协。
    晏弘看了看他,嘴角抿起,朝着清心使了个眼色,声音却刻意地放轻了许多:刚好你过来了,本王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你先前给本王吃的那个丹药,就那个七七四十九天的,能不能想想办法,把时间缩短一些?
    清心悄悄地看了看孟冬的方向:其实也未尝不是没有办法的,只不过咳,既然孟公子睡了,王爷跟我到楼下去,我好好跟您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入V我其实都很忐忑,因为不知道自己这本书到底写成什么样,读者愿不愿意买单。就,尽可能做到最好吧,谢谢大家的支持。
    【跪求不要养肥,最起码这周不要养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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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四章
    孟冬发现,适应一件从未尝试过的事情未必需要很长时间, 比如他自己, 过去的这些年一直习惯独居,尽管栖梧棺里有各种的热闹与喧哗, 尽管他也能让自己融入其中,但大多时候还是一个人熬过漫漫长夜,毕竟他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也有许多的秘密要隐藏,久而久之连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都慢慢了解他的习性,鲜少进入他的房间。
    但不知何时起,他每日都与另一个人睡在同一间屋子也没觉得别扭,甚至当某日一早, 孟冬睁开眼,发现自己那个男人正躺在枕边,也能平静地将自己的长发从那人手臂下拉出来,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他前一日格外的乏累, 先是陪晏弘下了一整晚的棋,耗费了许多心神,原本以为终于可以安然入睡, 却没想到好端端的王府居然进了刺客,他还幸运地收获了一道创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了许多血的缘故, 他觉得又困又倦,也没听清晏弘跟清心究竟说了些什么, 就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现在,连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床榻上来的都回想不起来。
    更不明白晏弘怎么就突然心血来潮也跟着上了床榻。
    不过认识的日子越久,孟冬就愈发的习惯晏弘这种永远不能按常理去推断的性格,好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管晏弘做出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觉得稀奇。反正这王府都是人家的,自己现在都算是王府的,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人家王爷睡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年以来一直殚精竭虑而一直焦虑不安,孟冬的睡眠一直不怎么好,在栖梧棺的时候他常常整夜整夜无法入眠,又或者天还未亮就已经醒来,他有太多的事需要去思考设计、谋划布置,他的心底永远绷着一根弦儿,让他寝食难安,不敢给自己丝毫放松的余地。
    反而来了这王府之后,他变得愈发闲适,也愈发的安逸,像昨晚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居然也能安稳的睡到日晒三竿才慢慢醒转过来。
    前几日的苦药并没有白喝,虽然昨日流了血,但睡饱之后的孟冬气色也还不错,他坐在床上愣了会神,才完全找回意识,扭过头发现身边那人早已醒了过来,却仍侧躺在床榻上,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晏弘枕着自己的手臂,长发披散在枕边,带着初醒的慵懒。目光一直锁在孟冬身上,将他醒来之后所有的小动作全都收入眼底,而后偏转视线,看向因为中衣松散而露出的大半个胸膛,慢慢翘起了唇:看起来昨夜是做了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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