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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无限]——稚楚(131)

    路上安无咎询问他,这里的人一直这么少吗?
    老板摇摇头,在饱和度极高的青光和红光照耀下,安无咎看见他右边的义眼,和左边的褐色不同,是蓝色的。
    你别看现在这么多都关了门,其实这里之前很热闹的。老板对他们说,你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有需求,现在的穷人太多了。只不过最近出了点麻烦,所以人少了很多。
    安无咎又问:什么麻烦?
    他们拐过一个走廊,老板神秘兮兮地问他:你看到了今天市政大楼前闹的事儿了吗?
    沈惕笑了笑,用问题回答问题可不是好习惯啊。
    老板清了清嗓子,好吧,我直说了,不知道你们看到没有,今天那波闹事游行的人就跟疯了似的,其实这也不是头一次了,咱们这个二手市场里就出现过好几次,有人过来闹,在大街上城区上闹,后来条子过来抓了几个人回去问话,好像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那事儿就那么算了。
    没想到后来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听说他压低了声音,好像那些人都植入了会让人中邪的义体,大的小的,什么样的都有,听得我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也会犯病。说着,他还后怕地捂了捂自己的眼睛。
    然后呢?安无咎问,警察又来了?
    是啊,后来就是抓走了一大批人,一开始是说要停业整顿整个市场,不过你知道的,他们的权利能有多大,最后就改成让所有贩卖二手义体的通通停业,不许再卖,还好,我就卖点小玩意,否则也要受牵连咯。
    没吭声的沈惕这时候开口问了一句,第一次出现那种事是什么时候?
    你说有人发疯的事儿?老板想了想,挺久了,起码也是三四个月以前了,具体咱们这儿是不是第一起还不清楚,外面不就有用了纳米机器人出事儿的吗?谁知道谁先谁后呢。
    安无咎和沈惕对视一眼。
    他们在圣坛相遇也不过三个月,而这样的事在三个月以前就已经发生,或许更早,他们已经无法溯源到第一起。
    安无咎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从蛰伏期到现在的小爆发期,这就像是病毒感染一样,只是感染途径变成了义体、纳米机器人等能够进入人体的科技产物,这些被污染的东西就像是寄生虫,被植入体根本无法反抗,甚至是自愿的。
    而他们这些身在圣坛的人,为各自的生死不顾一切,全然不知现实世界的侵染,他们就好像被划分成两个阵营。
    一拨是被感染被控制的信徒们,另一拨就是深陷圣坛的祭品们。
    这样的假象令安无咎自己都浑身发冷。
    到了,就是这里。老板对两人说,你们也算是走运的,找的这家还真没停业。
    老板打了招呼打算离开,安无咎对他颔首道谢,转而看向这间店铺。
    这里的广告灯和招牌都是五彩斑斓的,似乎是自制的,加上一些层层叠叠的纱幔,有种带点朋克的神秘感。一开始他们还没看到店主在哪儿,直到安无咎注意到一双脚,才发现那人躺在角落的躺椅上,从头到脚被黑色的毯子盖着,只露出一双穿着皮靴的脚。
    安无咎走进去,可他太高,无意中碰到对方用各种金属废品自制的风铃,发出响声,安无咎立刻抬手捉住,下意识回头看沈惕。
    沈惕笑了笑,太低了,我都进不去。
    躺着睡觉的店主被惊醒,从毛毯中露出一个头,看了看来人,等她仔细看清对方是两个极为难得的大帅哥之后,立刻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她头发染成紫色,唇钉和鼻钉在昏暗的光线里闪闪发光。
    安无咎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长相,发现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但的确,他和自己的妹妹并不相像。
    两位帅哥有什么需要吗?她张了张手臂,又局促地握住双手,我这里不知道有没有你们想要的。
    安无咎长话短说,不好意思,我们其实是找人的。请问一下,您家里有几口人,有兄弟姐妹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所以对面的女孩儿也愣了愣,嗯
    她有点尴尬地凑过来,小声说:你们不会是警察吧?
    沈惕笑了出来,是啊,他就是警花。
    安无咎扭头,不要乱说话。
    他转过脸,对女孩说:我想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想问一下,你不需要告诉我太具体的信息,我只想打听一下,没有恶意。
    可能是帅哥的脸太具有说服力,即便是这么奇怪的说法,对方也还是接受了。
    好吧。她十分坦荡地说,我家里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我是老大,老爸磕太多药死掉了,我妈就她耸耸肩,她酗酒,酗酒之后打我,我就跑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安无咎无可否认有些失望,但他也很替眼前女孩的家庭惋惜,感觉自己揭开了他人的伤疤,因此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反倒是沈惕凑上来,因为歪着头,他故意用一种很圆滑的话术打听道:你长得这么好看,这张脸一定是原装的吧。
    当然。对方很是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难道你不是吗?
    对啊我不是,我前前后后加工过七十八次呢,看到我的眼睛了吗?沈惕凑近些,灯光下,他的一双眼绿幽幽的,像某种野兽的眼瞳。
    这么好看,也能是假的吗?
    对啊,可贵了。沈惕笑了笑,说得跟真的似的。
    真没想到。对方有些惊讶,有钱真好。
    沈惕又问,你是在这儿出生的?
    是啊。她很随意地回答,我从出生到现在也在好几个街区住过了,老鼠打洞一样,你知道的。不过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离开过F城。
    沈惕脖子很酸,干脆歪头靠到安无咎肩上,眼睛看着她,感觉你记性很好。
    你说对了,我一两岁的事儿都记得很清楚呢。
    这个不经意的问题问下来,安无咎心里也就基本有底了,对方出生在这座城市,没有哥哥,是家中最大的一个,没有整过容,各方面都不符合。
    他们没有聊太多,安无咎好心,也从她这里买了些东西,两人便离开了。
    从地下室出来,回到地面,残酷的日光令他像一条常年生活在深海里畸形的鱼,被捕捞上岸,刺目和悲哀无所遁形。
    第一个目标以失败告终。
    类似这样的情况,两人一天就遇到了六次。
    他们找到了中餐馆的一位女服务生,她断了一条腿,从小没有见过亲生父母,很让人心疼;还有为了恋人私奔来到这里的女孩,现在是个赔酒女,对方有个哥哥,但只会喝酒打人,还在坐牢。
    除此之外,还有无业游民、清洁员和没有工作的酒吧小歌手。
    她们大多生活潦倒,窘迫困苦,甚至无法好好生活。一个一个问下来,安无咎的心也渐渐地变冷,他认为希望渺茫,因为如果其他人有头绪,也不会到现在没有任何联络,想必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疑似对象。
    安无咎其实有所预料,他知道自己寻找妹妹不会这么简单,一找就能找到,但他还是抱着很小的希望,期待她就出现在这份名单中。
    从最后那一位的住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夜幕从一片嘈杂的光污染中降临,这座城市再度变得光怪陆离,恢复了那种人造的生机勃勃之态。
    天空中飘了些雨点,一开始两人还不在意,后来雨竟越下越大,混杂着难以抹去的化工原料气味。
    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吧。沈惕拉起安无咎的手,带着他跑过这片雨,来到屋檐下。
    他们随便找了间餐厅填肚子,准备一会儿继续去找,但等到他们吃完,玻璃外已然暴雨如注,雨水像被污染过的河流,淌过这片玻璃平原。
    餐厅里播放着天气预报,他们得知这场雨会下足整整一夜。
    不去了吧。安无咎看着窗外的雨,对沈惕说。
    那回去?沈惕问。
    安无咎转过脸,那些令人头目眩的光透过柔和的雨水,落到他的脸上,衬得这张面孔异常地美丽动人。他的眼中有失望,有难过,但安无咎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越是痛苦,看起来就越是美好。
    对了。沈惕看到自己这一边卡座上放着的两个袋子,今天我们可是把这两个袋子拎了一路,都没工夫打开看看买了些什么。
    安无咎也才想起来,他抬头望了望。
    沈惕撒娇似的对他说:你过来坐啊。
    看他的表情,安无咎想,自己应该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吃他这一套的人,毕竟他那么好看。
    安无咎坐了过去,沈惕将他从女孩儿那儿买的东西递给他,把自己那一大堆盒子放在腿上。
    安无咎低下头,打开自己从女孩儿拿来的袋子,里面放着的其实都是一些小的手工品,看起来都很花心思,尽管材料可能都是回收来的。
    还挺可爱的。安无咎拿起一只小小的电子狗,扭头去看沈惕,你买的都是什么?
    那个二手市场太黑了,两人完全不适应,什么都没看见就直接买下,现在反而多了一份拆盲盒的快乐。
    沈惕袋子里的东西都用盒子包着,不太好直接看到,只好动手一件件拆盒子里的东西。
    刚拆开第一个,他的脸就和眼睛一样绿了。
    这是什么?安无咎凑过去看,只觉得那玩意儿怪怪的,长得和
    某种生殖器官很像。
    他卖的都是什么啊。沈惕想把那玩意儿塞回去,没成想不小心按到了某个不知道具体在哪儿的按钮,手里的柱状体竟然动了起来。
    沈惕下意识骂了出来,试图去找这东西的开关,安无咎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也立刻跟着去找,两人手忙脚乱。一个男服务生路过,眼睛都睁大了几分,用餐盘挡住了他们两个人。
    费好大功夫,两人才让这玩意儿停下来,安无咎额头都出了汗,瞥见沈惕的耳朵,红彤彤的,很是可爱。于是他不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沈惕吓了一跳,扭头看他,像只动物。
    原来是卖这个的。怪不得他的灯那么奇怪。安无咎收回手,问沈惕,还看吗?
    还用看吗?沈惕收好这个工具,把袋子也扔一边,我就不长这个见识了,也不需要。
    一整天都没笑的安无咎这时候笑了出来,还越笑越开心。
    托着腮的沈惕瞥了瞥眼,看着他,心道这下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哄好他了。
    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吧。安无咎笑够了,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楼上好像有间酒店,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广告牌了。
    沈惕挑了挑眉,心里打鼓,半天才说出一句。
    你该不会真的想用这些吧
    安无咎笑了,我可没这个癖好。
    他伸手,抓住沈惕晃晃悠悠的耳坠,我就是想抱你,想和你躺着接吻,靠在你怀里睡觉。
    第128章 坦诚相待
    说完这句话, 安无咎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是不是太直接了一点
    沈惕没有凑过来,依旧维持着那个用手托腮的姿势,朝他伸出手, 食指勾住安无咎的衣领,这可是你说的。
    安无咎捉住他的手指, 也承认了,没错。他勾着嘴角,而且我知道, 你也这么想。
    他细微的表情就是一副完美作品里熠熠生辉的细枝末节,无论在那些残酷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都是无懈可击的, 运筹帷幄的, 一切好像都尽在掌握。
    但沈惕能透过这幅完美的作品, 看到安无咎内心的破碎,这种破碎或许一生的时间都难以治愈, 过去的他在不通五感、没有人类意识的身后参与过,但也仅仅只是参与, 他不认为自己有帮助过安无咎, 或者有安慰过他。
    沈惕甚至会消极地想,或许换一个, 随便什么自然的超自然的存在体在那个时候出现,或许那个一无所有的安无咎都会感激。
    在想什么?
    听到安无咎的提问, 沈惕回过神, 笑了一下, 又握住他的手, 用玩笑的语气说:在想到底要不要用呢?
    安无咎拿起杯子, 抿了一口随餐酒,语气好像很是无所谓,其实你如果觉得力不从心,用也可以,我不介意。
    力不从心??
    沈惕一下子被他噎住了,手也不托腮了,扭头看向安无咎的脸,你又变了。
    没有啊,安无咎脸上笑意未减,我本来就是这样,好的是我,坏的也是我。
    安无咎抬了抬手,招来了服务生,好巧不巧,来的正是刚刚那个不小心撞破的男生。
    对方的脸上努力挤着职业性的微笑,来到两人面前。
    结账,谢谢。安无咎礼貌道。
    沈惕没有眼力见,或者说他还没有完全学习到这一复杂的人类社交技术。
    对我差点忘了,你刚刚说谁力不从心?
    服务生笑容未动,但一对眉毛还是控制不住地向上抬起,睁大了眼睛,低头将账单递过去。
    安无咎一开始也没有意识到什么,头也没回地接过服务生手里的电子账单,随意说:你啊。
    沈惕立刻扮委屈演可怜,之前还说人家厉害,这么快就腻了,推到我身上,我们也才有过一次诶,喜新厌旧也没有这么快的。
    安无咎听到这些立刻回头瞪他,沈惕一副可怜兮兮单纯被骗的样子让他想捂住他的嘴。
    大概过去两三秒,安无咎才突然意识到,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服务生。他立刻回头,略带尴尬地对服务生笑了笑,付了款,将账单还给了他,谢谢。
    服务生的脸因维持一个表情而变得僵硬,他尴尬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只能低头双手收回,不客气,先生。那个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二位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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