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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重力(4)

    本该风花雪月的良辰美景,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舍身救妖的荒诞戏码,连顿饱饭都没吃上,何苦来哉。
    夜宵很快被呈上来,一碗热乎乎的蟹粉虾仔面囫囵吞下,正晚的无语凝噎也堪堪被熨帖抚平。
    丫鬟紫烟前来奉茶漱口,并端上一小盘龙须酥,轻轻放下。轻声道:少爷,这是夫人遣人送来的龙须酥,她亲手做的。?
    蒋溪以帕拭嘴:嗯?我娘?什么时候送来的?
    紫烟低眉道:戌时。
    蒋溪点了点头:哦。果然知儿莫过母,自己刚出门鬼混,娘就做好零食给他送到老巢来。
    蒋溪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极度幸运的人,从小生活优渥,自由自在,虽说这几年父亲对他开始严加管教,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他好。母亲更不用提,毕生的愿望就是希望她儿能够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思及此处,内心登时被一股暖流沁润,龙须酥入口即化,甜香不腻,一口清茶下去,消弭胸中一切垒块。
    紫烟,让王二安排轿子,今晚我回府里睡。客房的人帮我照顾好,明天我再过来看他。
    管他魑魅魍魉,先回家大睡一觉,明天再到娘的怀里撒几个欢儿,最惬意不过了。
    蒋溪下轿后,低声示意了下守夜的小厮,轻车熟路地顺着边角门溜进了房间。也不洗漱,脱了衣服就准备就寝。。
    此间少年,枕着曼妙月光、荧豆灯火、一夜好睡。
    翌日,太阳高照,蒋溪才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门外喊了声:欢喜,进来伺候。
    推门进来一位跟蒋溪差不多大的少年,略微有点肉嘟嘟的小圆脸上镶嵌着浓眉大眼,表情却是一点都不欢喜。
    他嘟囔着:少爷,昨天你又把我甩掉了,幸好夫人没有怪罪。
    蒋溪嘻嘻哈哈地推搡着欢喜,打闹着玩儿。
    溪儿,你醒啦。娘亲自给你做了如意糕,愿我儿日日如意。
    今日的金陵天气极好,惠风和畅,远处的碧蓝天,银盘似的云,浪漫缱绻,皓色千里澄辉,晶莹无尘。
    而娘就站在这样的阳光下,温暖地笑着,满眼爱意地站在门前,柔柔地望着蒋溪。明眸皓齿,美极了。
    那样美好又平常的画面,蒋溪以为会频繁地出现在他的余生。直到后来出现斗转星移、天翻地覆的变迁,这个画面竟成为了他百年煎熬里的最渴望不可求,也是那长在心底深处的、最痛的倒刺。
    娘,我都多大了,不是小孩儿了,如意糕是给小孩儿吃的!蒋溪嘟囔道。
    你多大,都是娘的儿。娘就喜欢吃如意糕,那娘是小孩儿吗?乔馨儿走了进来,摸了摸她蒋溪的头。
    哈哈,娘是小孩儿,是爹的小孩儿!蒋溪嬉笑道。
    乔馨儿刮了刮他的鼻子,嗔怒道: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儿呢,拿你爹娘打趣,哪有大人样儿啊!
    蒋溪龇牙咧嘴坏笑,扑到乔馨儿怀里撒着欢,开心至极。
    快去吃饭,吃完了,陪娘喂会儿鱼。
    蒋溪挽着乔馨儿溜溜达达地穿越回廊,来到饭厅。午膳已经被端上了桌上,有他爱的松鼠桂鱼、龙井虾仁、时蔬鸡头米、糖醋排骨等几样菜。
    乔馨儿夹了一块排骨放到蒋溪碗中,忍不住唠叨:你看看你,又睡到中午才吃饭,这么没规律的。
    蒋溪充耳不闻,转移话题边吃边问道:爹这次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乔馨儿:不好说,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再好的车马估计也要个把月左右了。哎,你爹啊不知足,我都说了不要再拼了,家底足够用了,他啊就是闲不住。
    说着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蒋溪的额头,嗔怒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日后若是送你去朝廷为官,说不上要多少银子打点呢,你若是争气,他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啊。
    蒋溪大快朵颐着,一脸的没心没肺样:我又不想当官,有什么趣儿,还不如跟施泽方修仙问道来得自在。娘,你不是想我长命百岁么,当官的都短寿啊!
    乔馨儿哭笑不得道:没大没小的,施泽方也是你能直接叫的,你爹都要敬他几分。你以为谁都能修仙啊,那是需要有仙根的。我看你啊,只有吃心眼儿。
    蒋溪愉快地点了点头,认真地捡着鱼肉吃,忽忽悠悠道:还真说不准呐,我说不定就是天选之子。
    乔馨儿一脸慈祥的看着这傻缺儿子,叹气道:你若是灵石就好了,就怕是块顽石啊。快吃,吃完饭陪娘喂会儿鱼就去读书,你爹不在家,不能让你上房揭瓦。
    蒋溪不由惨叫:娘,就让我玩几天嘛!?
    你昨晚不是玩了一晚吗?
    我昨晚玩什么了?我去助人为乐了!
    鬼才信你!
    娘,你不能把自己当鬼啊!
    小兔崽子!
    母子二人斗着嘴,一路打打闹闹的来到后花园,拿着鱼食喂鱼。
    池塘波光粼粼,和煦的阳光洒下,五彩斑斓的彩虹横亘在水面上,金灿灿的锦鲤争先恐后涌了上来,活力无限,处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江南好光景。
    蒋溪起了坏心眼,将手里的一大袋鱼食一股脑儿地倒进了池塘,有几尾护食的鲤鱼争先恐后地胡吃海喝起来,没一会儿,就撑得翻了肚皮。
    乔馨儿嗔怒道:溪儿!你个熊孩子,你看我不打你!
    蒋溪做了一个鬼脸,嬉笑道:娘,打人非君子所为,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可不要为难自己啊。儿子我去读书了啊!
    说罢,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乔馨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叮嘱欢喜:欢喜,给我看好他,千万不要让他出去胡乱鬼混!
    欢喜忙不迭的答应,随后忙一溜烟儿地去追蒋溪。蒋溪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在这点上十分地天赋异禀。欢喜从小跟着他瞎跑,也只能堪堪看到他背影,欢喜苦不堪言,幸好夫人只是随口说说,知子莫如母,她都深喑蒋溪鬼混的本事。
    只要蒋百万不在家,小蒋就瞬间如出笼的纸老虎,狐假虎威,什么时候他老爹回家了,他才会泄了气般重新夹着尾巴做人。
    正午阳光暖洋洋的,茶足饭饱后,开始有点让人思□□。蒋溪还真去了书房,不过他鬼鬼祟祟地从金丝楠木桌底的暗格里掏出一本书,小心翼翼地看了起来。
    看书名,没有什么异样,清清爽爽的封皮上,大学两个字写得刚劲有力。内里则是暗藏乾坤,什么春宫秘戏、龙阳十八式之类包罗万象,都是大大的学问。
    蒋溪口干舌燥、满脸泛红地研究着,看得是津津有味,不能自拔。
    刚翻到龙阳篇的时候,一张粉色的符咒好死不死的赫然出现在书页上,蒋溪被惊得一哆嗦。
    符咒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好徒儿,一个时辰后百灵坡见。
    引气
    这老妖道简直阴魂不散,今儿我去要跟他说清楚,我一个不学无术的废人,他教我也是白教。蒋溪忿忿道。
    也怪了,哪有人威逼利诱非要让人当他徒弟的,这老妖道在脂粉之地呆久了,脑子里都是浆糊了吧。
    蒋溪一脸愤恨地取出粉色符咒,将书藏好,转身出门。
    门外的欢喜一脸苦大仇深,严肃道:少爷,你又要出门鬼混吗?
    蒋溪瞥了他一个白眼,不满道:你放肆了啊,鬼混也是你能用的吗?我出去找姚衍玩,休要乱说。
    欢喜急道:跟姚公子玩还不是鬼混么?
    蒋溪不悦:人家堂堂金陵太守之子,跟我一起肯定是切磋学问。你看你句句不离鬼混,当心我抽你!
    欢喜嬉笑道:那既然是切磋学问,少爷就带我去吧,少爷自己出门,欢喜总是不放心。
    你怎么跟百花阁的红姨一样那么粘人?你家少爷我身强体壮,又有盖世轻功,寻常人等能耐我何?不要啰嗦,夫人问我去哪,你就说去找姚衍了。
    欢喜一看这架势不好,遂敞开嗓门脆生生喊道:少爷,你又要去百花阁!还说不是鬼混!
    蒋溪啪地用扇子拍了下欢喜的头:你生怕我娘听不到是不?
    欢喜陪笑:那你就带我出门!
    蒋溪无奈,一脸糟心地乜了欢喜两下,最后使出了杀手锏,三两步一个跳跃冲上了房檐,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欢喜简直要哭了出来,嘶喊道:少爷!
    可他家少爷就如那天边灵巧的鸟儿,连个背影都没给他留,须臾间就消失在湛蓝如水晶般的天空里,不带走一片云彩。
    出了家门,就是开心,蒋溪愉快地在房顶上跳跃着:哎,女人麻烦,男人也麻烦。我先去解决那老妖道再说,昨晚就不该跟他博弈,敷衍了事好了。
    也不知小美人儿和蛇兄今天怎么样了,晚点儿去看看去。?
    百灵坡为金陵城南灵岩山的一个小坡,人迹罕至,但是水草肥美,落英缤纷,灵气充沛。
    这老妖道还挺会选地方。为了节省时间,蒋溪三步两跳飞檐走壁,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出了城。
    一路繁花似锦,草木清香,穿越殇咏幽情就到了百灵坡。
    蒋溪边走边玩,不知不觉就到了,隔老远就看到一条直立的粉色毛毛虫。灿烂的阳光下,粉得夺目,粉得招摇,让人不忍直视,只想戳瞎双眼。
    那粉色毛毛虫喜滋滋地看着蒋溪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面露欣喜。掳着胡子嚯嚯道:老夫估计的不错,你有仙根。
    蒋溪心想你可别忽悠我了,我只是有功夫而已。
    于是干脆躺在山坡上,也不行礼,大声嚷嚷道:哎呀累死我了,累得我不行了。我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你收我为徒要气死的!我给你钱,你饶了我成不成?
    李道士毫不在意,也跟着躺了下来,同样大声嚷嚷:嚯嚯,不成。
    蒋溪翻了个绝世的大白眼,无语凝噎。
    李道士拍了拍他的肩,一本正经道:小子,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认清自己、博学有益,老夫不会害你。
    蒋溪:你要收我为徒,为何要以那二妖性命相威胁?
    李道士:我并非真要取它们性命,但那小狐天性高傲,需得有人教他唯有自身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之人。没有本事傍身的骄傲乃空壳的狂妄,无益于他精进,老夫是好心给他个警醒。
    蒋溪撇嘴:这一切莫非都是你做的套儿吧,想引我入瓮。
    李道士光明正大地点了点头,大言不惭道:是了。但你若非胸怀大义、品德纯良之人,也不会被我引来。总之,这也是天命和缘分使然。
    我虽以符咒入道,但以清心为本,只会助力你修行,你做强身健体用也是好的。
    你且看那片云。李道士指着他们眼前的云,化了一个圈。
    只见那片云当即在空中变幻,从浪漫旖旎的翩翩蝴蝶云到随风飘舞的花瓣柳絮、再到牛郎织女鹊桥相见,目及之处具是温柔缱绻。
    蒋溪惊叹道这老妖道还有如此浪漫的一面,刚想刮目相看,只见那片云缓缓地幻化成了一个大猪肘子状,还精巧地点缀了几朵葱花。
    蒋溪:
    嚯嚯,怎么样,此乃降云咒,通过控制云朵彩来传递信号。为师刚就给你暗示了今晚的菜色。
    蒋溪:
    嚯嚯,一道不够,为师还需些下酒菜。李道士说着,又要开始画圈。
    蒋溪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指:好了,好了,花里胡哨的。我跟你学还不行么,但是提前说好,可不能把我当枪当炮使唤。
    李道士充满鄙夷地乜了他一眼,嫌弃道:我好歹是一代名道,还不至于让你去冲锋陷阵,那多丢人。?
    蒋溪嘴角抽搐,心道你都老成断壁残垣了还整天穿粉戴粉的、招摇撞骗逼良为娼的疯狂敛财,简直人早就丢到西天了,还不以为然呢。
    一想到自己竟然跟这样的人被迫拜师学艺,自己也是丢脸他爹给丢脸开门,丢人到家了。
    不过老妖道这招降云咒属实有趣,起码可以学来以后逗媳妇玩儿。
    于是,师不慈徒不孝的师生情就这么定下了,一个为老不尊,一个为幼不敬。
    跟我念口诀。李道士叨叨着:一二三四五,南辰对北辰,虎龙含碧玉,金木孕珠珍。
    蒋溪嚷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还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呢!
    李道士吞云吐沫:你个笨球儿,运气儿,运真气念!
    ?蒋溪理直气壮道:我才刚刚结丹,还没气呢!
    什么?李道士当即吹胡子瞪眼,施泽方那老东西都教什么了?
    蒋溪也不甘示弱,翻了几个大白眼:当然是教我功夫,强身又健体。?
    陆道士气得原地转圈,蒋溪只觉得这条粉色的毛毛虫登时大了两圈。
    哈!便宜师傅,您看我底子差成这样,就高台贵手放了我呗!
    你想得美!
    切,我明天不来了!
    你敢不来,我就敢找你家去,施泽方见了老夫都要抖三抖!
    我就说我不学,你非要让我学!蒋溪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下,背对着李道士。
    一向聒噪的李道士没有即刻反驳,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沉默。
    斜阳向晚,连影子都拉出阴沉的死寂气儿。
    末了,李道士缓缓地移动过来,坐在他的身旁。
    声音沙哑如铁皮撕裂:两个月,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就放你走。
    从小到大,蒋溪一向为所欲为。不想读的书不读,不想吃的东西不吃,不想练功就不练,久而久之,自以为是随心自在,岂不知也是在圈地为牢,在一次次的自我放纵中,逐渐丧失了少年意气。
    严父慈母终是爱儿心切,不忍逼他。他隐隐能够感觉到李道士是从长辈的角度出发对他好,给予他机会,让他长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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