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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单(41)

    所以你才慎之又慎。
    顾然安默认。
    苍舒端抿嘴轻笑,那我邀请先生与我一道回夋国,再观夋国之势如何?倒时,你再做定夺。
    顾然安思量了片刻苍舒端的话,世人皆知,夋国现下是五国最弱小的一国,夋国之势能有何势?然雄鸡扇翼,飞不过鸦;鲤虽小,却能过激流,或许最被忽视的小国,才最该被重视。
    顾然安没有直接回答苍舒端,而是又问,苍舒公子听闻引淮河一战缙国大败,似乎不甚惊讶,且之后便说了回夋国的计划,难道对此战役,苍舒公子早就知道结果?并且想好了打算?还是说引淮河之战,与你有关?
    苍舒一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不可说。随后,信步消失在了林中。
    顾然安看着地上摆着的古琴,走上前犹豫了阵,随后将琴收入布袋,也消失在了林中。
    第八十九章 如何结束
    夜里,顾然安手里拿着一个方盒来找齐扬,齐扬正坐在桌边,面前摆着笔墨纸砚,要写些什么东西。
    顾然安瞥了一眼,只见齐扬还未动笔,便将方盒放在他眼下,齐扬看去,抬眼又看向顾然安。
    顾然安道,只找到了这些。
    齐扬有预感里面是什么,伸向那方盒的手不停颤抖着,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去触碰它,他抽了抽嘴角,说道,谢谢你师兄。
    顾然安又看了眼齐扬面前的纸笔,没有问话,而是说道,注意休息。说罢,便退出了房间。
    齐扬看着顾然安关上了房门,然后便收回了眼神一直盯着那方盒想了许多,想到最后可能是脑袋混沌了,回过神那方盒已在手心。
    方盒不重,却依旧让他感觉沉甸甸的,难以端住。
    齐扬找来了一块布,将方盒包裹上,去到外头,找了片好地方,将方盒埋了下去,随后挥剑劈向一块巨石,将石头劈成墓碑状,当他想在墓碑上刻字时,才发现,自己只知道哥哥叫双绝,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的生平,关于哥哥的一切,他都不知道齐扬跪倒在哥哥的墓前,直到破晓,才离去。
    身后留下一座无墓志铭,也无姓名的空碑。
    齐扬自认为,对兄长一无所知的他,没有资格在墓碑上刻下一笔一划
    两日后,顾然安几人在桌上发现了齐扬留下的一封信,然而齐扬的人却不知所踪。信里也没有交代去处,这个人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慕烟第一次哭了,他揪着顾然安的衣襟喊道,他为何这样了还要离开!最后的时间,就不能让我们好好陪他吗!为!为什么!为什么你没能护好他!他为何要把自己的命换给别人!
    顾然安紧握着拳,垂眸不语,任由慕烟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渐渐的,慕烟停止了哭泣,她坐回位置上失神地盯着那封信,抽笑一声,常羊一派,仅三名弟子,一位将赴黄泉,剩下你我二人,真是可笑啊。回春妙手慕烟,救不了齐扬,第一剑顾然安护不了齐扬。呵、呵
    师姐
    师傅让我出世,寻找医心,我救了许多人,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师弟都救不活,我要这医心有何用!
    虞琳琳心疼的看着慕烟,小心走到她身边,师傅
    慕烟无力的撑着额头,出去,都出去吧,我将隐世,不再问世事,不必再寻。
    霍连与苍舒端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顾然安在慕烟面前伫立了许久,而后道,师姐,珍重。
    慕烟没有说话,只对顾然安挥了挥手,再一抬眼,屋内已然没有了顾然安的身影。
    慕烟苦笑,又看向虞琳琳,你还在这做什么?
    你是我师傅,我不走。
    随你。
    齐扬去到了木萧谷。
    不知怎的,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封凝寒会出现在那。
    他找到了桃源处,桃源处一片萧索,晓风残月,凄凄厉厉,封凝寒不在这。
    木萧谷很大,最后齐扬终于在一片栾树林子里找到了封凝寒。
    一柄剑、几坛酒、一道孤影。那就是封凝寒此刻的处境。
    封凝寒散发,用丝带单蒙着那只缺了的左眼,他靠坐在湖边栾树边上,脚边全是空的酒坛,而那把齐扬都未曾见过的剑便直插在地,竖立在一旁。
    一阵风吹过,吹动封凝寒的发,混着那根白色蒙眼的丝带扬扬飞着。
    齐扬见状,心先是一痛再是一动。
    他刚走近封凝寒身旁,一眨眼,那把黑色宝剑便以出鞘,直指着他。
    齐扬神色复杂地看着封凝寒指向自己的剑,那手腕处的桃木红绳如此扎眼
    封凝寒给了齐扬一个冷到极致的眼神,然后一昂脑袋,灌了一口酒。
    少喝些。齐扬看着封凝寒红着脸潦倒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来的心疼。
    你是谁,为何来找我?
    齐扬嘴角抽搐了几下,微微叹了口气,我叫齐扬。
    封凝寒瞥了一眼齐扬,将剑往上一扔,那剑竟正好回到了剑鞘。
    现在的他每每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齐扬,就仿佛在齐扬心头用刀剜一般,那伤,在心里,很疼。
    齐扬将无端插入地里,单膝跪在封凝寒面前,垂首无比虔诚的说道,我是来追随你的。
    封凝寒没有理会齐扬,自顾自喝着酒。
    齐扬又道,我愿做你的侍从,至死跟随。
    封凝寒将酒坛放下,转而看向齐扬,他冷笑了一声,道,好啊,你在这湖里呆上一夜,我便考虑让你跟着我。
    好。
    齐扬没有丝毫犹豫,跳下了水。虽是夏天,但林子里的湖水还是有些凉的,呆上片刻尚且还好,若是一夜,身子定是会给泡坏了。
    封凝寒冷眼看着这一切,问道,我木萧谷的人,都去哪了。
    齐扬垂下眼眸,很遗憾的回封凝寒,大约是去世了。
    呵呵、呵。封凝寒抬头望天,他猜测出木萧谷的弟子会有什么下场,却还是想多此一举的问上一句,问出了这结果,也正好击碎了他心中存留的一点希望。
    封凝寒抬头,摸着自己的左眼,又问,我这眼,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德明剑庄
    未等齐扬说完,封凝寒便拿剑消失在了齐扬眼前。
    齐扬在水里熬上了一夜,等早上出水时,半个身子给泡的发胀,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两只脚刚踏上陆地,霎时一阵心绞痛,齐扬猛的吐出一口血,然后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几日,齐扬先是闻到了一阵淡香,然后虚虚睁眼,便看到有些残破的屋顶,再往四下看去,看到了坐在断腿小桌旁的封凝寒。
    齐扬想起身,封凝寒头都没回,说道,睡着。
    齐扬只得又躺了回去,然后侧着脑袋,看封凝寒。
    封凝寒衣摆处有明显的血迹,齐扬没去问他怎么回事,即使不问,他也能猜到。
    如此躺了两天,齐扬终于能利索的下床走动了。
    出门,眼前的一切是桃源处,又非桃源处。
    不由得,齐扬想到了十三岁时,被封凝寒救下的那一次,那时候桃源处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可现在呢?
    举目破败。
    封凝寒正蹲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齐扬走过去,才发现他正在看蚂蚁搬家
    快下雨了。封凝寒道。
    齐扬愣了一下,嗯?了一声。
    封凝寒平静的重复了声,快下雨了。
    齐扬一阵恍惚,这是封凝寒忘记自己以来,对自己说话最平和的一次。他弯腰凑近了一些封凝寒,顺着他的眼神一道看去,嗯。可能是要下雨了。
    两个人便就在那看蚂蚁搬家看了许久,封凝寒突然抬头看齐扬,齐扬与他眼神对视,心仿佛忘记了跳动。
    我知道我忘了一些东西,我约莫能感受到你对我很好,很在意我,所以我缺少的关于你的记忆是什么?
    齐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蹲下身,直视着封凝寒的双眸,我只是你的随从罢了,从前我是如此,以后也是。
    这样封凝寒低头,不再说话。
    齐扬看着封凝寒,他又怎么会不想告诉他自己与他的关系?怎么会不想和他以更亲密的关系度过这最后的三个月?他想啊,他当然想!他当然不甘心只是在封凝寒身边以侍从的姿态出现。
    可是想又能怎么样?三个月后,他便会死,到时候只会给封凝寒留下悲伤罢了。
    他应该永远记不得自己才好再不济,等一两年过去,恢复了记忆,到时候应该也不至于很难过吧。
    反正那时候自己都死了那么久了,应该不至于让他很难过
    应该吧
    齐扬苦笑了声,封凝寒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齐扬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日过后,齐扬与封凝寒离开了木萧谷。
    封凝寒说,他要去找钟离子兰,结束一切。
    第九十章 相杀
    夏天的雨下的很大,仿佛天河倒灌,劈里啪啦下了很久。齐扬与封凝寒二人撑伞走在木棉城城中的石板路上,经过一家酒肆时,封凝寒深深地望了过去。他驻足在门外片刻,然后走进屋檐下,收了伞进了酒肆,齐扬跟在他身后。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封凝寒道,桃花酒。
    好嘞!
    在等酒的时候,封凝寒揉了揉左眼。
    怎么了?难受?齐扬问道。
    封凝寒点头,平淡的说道,雨天,会疼。然后他摊开手心,给齐扬看手心的伤疤,这里也一样。
    齐扬想到了师姐给他的药,他便从包裹里拿了一瓶止疼的白药出来,放在封凝寒面前,这个可以用。
    封凝寒瞧了眼药,瞥眼又看到齐扬包裹里的竹筒,齐扬看到封凝寒的视线在竹筒上,便将竹筒拿了出来,递给封凝寒看。
    封凝寒接过竹筒,翻来覆去看了看,看到竹筒底下有个拉扣,他看向齐扬,齐扬懂他想说些什么,便道,向天发射这个竹筒,便会冒红烟,多远我都会到你身边去。之前给过你,不过你没用到罢了说完,齐扬笑了笑。
    封凝寒点点头,收下了药瓶,将竹筒还给齐扬。
    小二上了酒,这时也有五位风尘仆仆的旅人进了酒肆。
    那些人颇为吵闹,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当今朝政时局讲到江湖之事,侃侃而谈。
    朝政时局之事,就肯定会讲到引淮河一战。按道理来讲,引淮河有镇军大将军守卫,打的又是西平,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给西平打的落荒而逃?而这震军大将军偏偏丢了引淮河!先不说是不是这震军大将军带兵有误,就说那几日引淮河水流问题,那好像是被天神操控一般,每每都利于西平!
    其实啊,我是好奇,为何会在引淮河打一仗?引淮河水域宽阔,两岸经常发生涝灾,抢了那地盘,也不能对缙有一丝不利的地方啊!明显不是个兵家要地,何苦争个你死我活?而且争得了这河域,想守也难!也不能发展农耕,何苦呢?
    切!你这个猪脑子懂什么,他们打肯定有他们的理由呗!
    那你说什么理由!
    这这我哪知道?我要知道,我也弄个官当当去了!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讲点有趣的,你们可知道德明剑庄的事?
    啧啧啧!这个我知道!魔鬼啊!简直是魔鬼啊!
    怎么了怎么了?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德明剑庄,一夕之间全灭!不知道是谁干的!那剑庄的血啊,都能流成一条河!我有个兄弟,那时候刚好去德明剑庄送东西,还没进屋,听到里头一阵阵惨叫,他被吓的不敢进去,便在外头看了会,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什么!你快说啊!
    白衣魔鬼啊!那人一身白衣,但鞋啊衣摆啊全被染了鲜血!然后披头散发,脸色煞白,长的张牙舞爪的,非常可怕!!浑身黑气缭绕,根本不是人!肯定是德明剑庄沾了什么妖魔鬼怪!
    啊?那德明剑庄那么多人,竟一人都没活下来?!
    没有啊,全死了!
    不不不。其中一个人摆了摆手指,据说活下了一个,但是也疯了。
    谁啊?
    殷储。
    真是让人唏嘘啊
    齐扬、封凝寒二人一边听着,一边喝酒,齐扬抬眼看了眼封凝寒,刚巧与封凝寒对上眼神,封凝寒未发一言,继续低头喝酒。
    雨小些的时候,两人出了门。
    封凝寒站在钟离府的大门口。
    钟离府大门敞开,连个门口的守卫都没有,封凝寒对齐扬道,你不要进去,在外面。
    好。齐扬应了一声,撑着油纸伞在外面等着。
    明明可以去屋檐下躲雨,但他就是不想,就是想听着雨打伞滴滴答答的声音,在那出神。
    钟离府空无一人,封凝寒去到钟离子兰居住的院落,院落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变。
    唯一变的就是那株紫藤,应该是死了,光秃秃,孤零零的在那,只有底下摆着的石凳还在陪着她。
    门里有人,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封凝寒看到钟离子兰站在门口,无力的竟然没有多大情绪。
    他便这样,一手撑伞,一手执剑,冷漠的看着钟离子兰。
    钟离子兰与封凝寒对视良久,然后走进雨里,不过多时,整个人便被雨狼狈的淋湿。
    封凝寒道,为什么?
    钟离子兰像是话卡在喉咙,很难说出口,半天过去,想要与封凝寒道歉,可那句对不起才脱口而出一个对字,眼前一黑,再是一道闪光,接着肩窝一阵剧痛,钟离子兰惊诧的看向刺进自己肩窝的剑,转而好像认命了一般,泄了口气,他对封凝寒温和地笑了笑。
    你要杀我,应该的
    封凝寒掉在脚边的伞滚了两圈,然后便是雨打在上头,啪啪啪的雨声。
    没有了雨伞遮蔽,骤雨无情的打在封凝寒身上,终于他平淡的脸上有了情绪,他拧着眉头,很痛苦的看向钟离子兰,为什么?
    钟离子兰往前迈出一步,那剑深深扎进肩窝,封凝寒浑身一颤,神情复杂的看着钟离子兰。
    对不起,如今说太多,都是枉然,是我对不起你,便用我的命来还吧!
    封凝寒仰天抽笑两声,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胡乱地贴在脸上,突然他悲愤地看向钟离子兰,你说啊!为什么!我要听你解释!!
    钟离子兰垂首攒紧拳头,伤口溢出的血顺着衣服往下流淌,很快便晕染了一大块鲜红。
    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你。
    呵呵,呵呵、呵,好,好,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就不必听你那些多余的解释!说罢,封凝寒周身杀气大涨,止戈剑上更是围绕着一股说不清的邪气,封凝寒扬剑挥向钟离子兰,钟离子兰闭眼坦然迎接死亡,脸上竟还带着解脱的笑意。突然,那剑在钟离子兰的脖颈处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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