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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倦免费阅读-格格党(16)

    两人蹲了好半天,腿都蹲麻了,也不见裴折回来。
    客栈的伙计受掌柜的吩咐,对门口蹲着的两人招呼道:二位公子还是到里头坐吧,您们蹲在这里,影响我们做生意了。
    云无恙与钟离昧对视一眼,前者似乎有些诧异:钟离先生,你还不走吗?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确定要等他?
    钟离昧敲了敲自己的腿,针扎般的麻痒令他脸色不太好看:嘶,不走,我还有事要找裴大人,你不用在意我。
    谁在意你了?云无恙暗暗翻了个白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公子啊,你在何方啊
    钟离昧:
    在客栈伙计的殷勤催促下,两人麻溜儿换了位置,在靠近门口的桌旁坐下,继续等人,颇有几分望眼欲穿的架势。
    裴折打了个喷嚏,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老者抚着胡须,眼皮不抬:病了?
    裴折耸了耸肩:大概是有人在骂我。
    啪嗒一声,棋子落下,老者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你小子下棋损得很,被人骂也是应该的。
    老杨头还说别人损,你也是个损的!
    下了下了,小伙子赶紧的,赢了这老损货,省得他再嘚瑟。
    老杨头,你不是总嚷嚷着自己打败天下无敌手吗,今儿个可遇上强敌了吧。
    两胜两负,照前几局来看,这第三局小伙子很可能率先拿下,老杨头啊老杨头,我看你今天得输,这小伙子不错啊。
    两人蹲在巷子口,地上用滑石画了一副简单的棋盘,这是最简单的博弈棋,风靡一时,几乎男女老少都会下。
    周围围着几个人,尽是岁数不小的老翁,看热闹似的起哄。
    裴折从淮水边离开后,阴差阳错走进这个巷子,遇见了这一群下棋的人,他看了几局,都是面前的老者赢了,忍不住指导了两句。观棋不语真君子,裴折自知理亏,赔了礼道了歉,谁知道老爷子不按套路出牌,硬要他陪着下一局才肯原谅他。
    结果一局接一局,不用老爷子开口,裴折自个儿的棋瘾就上来了。
    裴折看了看对面的老者,这位被称作老杨头的人穿得破破烂烂,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眉眼凌厉,透出一丝精光。
    那锐利的眼神中充满着自信,令裴折愣了两秒。
    老杨头不悦皱眉:嘿,小东西赶紧的。
    裴折瞬间便恢复过来,他笑了笑,扫了眼周围的人:老爷子,我今日要是赢了你,你岂不是丢大面了?瞧瞧,大家伙都对你怨念很深呐。
    老杨头脾气差,不屑地哼了声:就凭你?想赢我的人多了去了,不能说自己比他们都强吧,但我敢确定,现在的你对上我,是一丁点胜算都没有的。
    裴折扬了扬眉:何以见得?
    老杨头把石头做成的棋子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小娃娃心不定,和我下棋还敢出神,能赢了就怪了,之前还像点样子,现在一点样子都没剩下了。
    裴折笑容一僵,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盘旁边:我认输,老爷子教训的是。
    老杨头双手拿着拐棍,将棋盘划拉乱:算不上教训,随便说两句罢了,你们这个年纪,心不定是正常的,小子,你刚才想什么呢?
    裴折站起身,跟着老杨头一起,把下棋的位置让给别人,边走边叹了口气:刚才在想,自己做的事究竟是对是错,有没有必要继续坚持下去。
    你自己不是有答案了吗?老杨头拄着拐杖,捋了捋胡须,棋以知人,我观你棋风,干脆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不是个会踟蹰的性子,你既然会去做一件事,无论旁人怎么看,你自己心里肯定觉得这件事是对的,其实在你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吧。
    裴折愣了愣,笑了:老爷子,还是您看得透彻,多谢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老杨头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过随口一提罢了,我还得谢谢你陪我下棋,好了,我要回家了,这天阴的,你也赶紧的吧,有机会咱们再一起下棋。
    好,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裴折目送他走远,然后才往客栈走去。
    这一番开解之后,裴折豁然开朗,天虽然还阴着,但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从迷茫无措变得更加坚定。
    雨说来就来,裴折回客栈的路上便开始下,到的时候正好淋了个透彻,他本就沾了寒气,被冰冷的雨水一浸,寒气入体,头昏脑涨。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云无恙惊呼出声,你去哪儿了,淋成这样。
    裴折头重脚轻,不想说话,只摆了摆手,往楼上走去。
    云无恙还要跟上去,被钟离昧拉住了:裴大人淋了雨,先去给他准备一桶热水吧,泡泡澡驱驱寒。
    云无恙一拍脑门:诶呦,我给忘了,我现在就去找掌柜的。
    裴折一路回到房间,眯缝着眼睛,把湿衣服甩下,直接扑到了床上,他扯着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脸埋在枕头里,不动弹了。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他不耐烦地拉起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了起来,不满地哼道:别烦我,我好困。
    那烦人的声音没有停止,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先别睡,起来。
    裴折被吵得头疼,恶声恶气道: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在哪里,云无恙,别烦我!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云无恙,裴折,醒醒。
    裴折脑子里一锅浆糊,根本没办法思考这句话表达的意思,他也不想思考,直接一巴掌拍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叫公子,没大没小的。
    啪的一声,扰人的声音消失了,裴折满意地翻了个身,沉沉地睡了过去。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云无恙高声喊道:公子,是我,我进来了,我让伙计烧了热水,等下你先泡个热水澡,驱驱寒起,别着凉了,不然到时候啊啊啊!
    钟离昧跟在后面,被这尖叫声吓了一跳,忍不住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你叫什么呢?
    云无恙指着床,急得快哭了:公子,公子他不在房间里!他又不见了!
    第20章
    房间里干干净净,床铺上也没有一点痕迹。
    云无恙提心吊胆,发现裴折不在,慌了心神:公子去哪里了,我刚刚明明看到他回来了。
    他说着说着,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我撞鬼了吧?
    钟离昧:
    你没有撞鬼,我也看到裴大人了。钟离昧头疼不已,裴大人不是小孩子了,丢不了的,你先冷静一点。
    云无恙听不进去:都怪我。
    钟离昧劝慰道:不怪你,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确实,不怪我。云无恙猛地抬起头,要不是,要不是钟离先生拉着我,我早就跟着公子上楼了,他也不可能丢了。
    事情突然被推到自己身上,钟离昧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云无恙堵着气,见他不说话,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口无遮拦了,但不知道要怎么找补,默默偏开了头,不去看钟离昧。
    钟离昧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我去房间里找找。说着,云无恙就往房间里去,逃避一般关上了门。
    钟离昧面无表情地下了楼,他不像云无恙那般容易脑袋发热,联想到神啊鬼啊,很快就将所有的线索整理起来了。
    首先,裴折确实是上了楼,这是他亲眼所见的。
    至于为什么不在房间里
    刚才他扫了一眼,房间里没有一点水渍,而裴折刚从外面回来,淋了雨,浑身都湿透了,如果真的进了房间,不可能会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钟离昧走到柜台的时候已经将一切理顺了,此时的他完全看不出平常温和的样子,冷着脸,颇有几分凶煞,曲指在柜台上敲了敲。
    他之前在客栈里住过一晚,掌柜的知道他和裴折是一起的,裴折一行人是外地来的,一看身份就不一般,掌柜的不敢怠慢,忙问道:客官有什么事?
    钟离昧平静道:天字三号房的裴大裴折不见了,麻烦掌柜的,能不能找几个伙计来,帮忙找找他。
    当然可以,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叫人。看出钟离昧心情不虞,掌柜的没有触他霉头,连忙叫了几个伙计,让他们跟着钟离昧去找人。
    云无恙还在房间里翻找,找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半个人影,见钟离昧带着一群伙计过来,愣了两秒,没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你干嘛,该不会是要揍我吧?
    钟离昧一噎,不想搭理他:我刚才去找了掌柜的,他让伙计们帮忙找人,房间里没有一点水痕,裴,啧,裴公子应该没有回房间,你我都看到他上了楼,眼下既然不在,那他大概是走错房间了,挨着找过去,总能找到他的。
    云无恙愣愣地点点头,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好意思:啊,好,好。
    二楼不仅仅有空房间,还有一些房间租出去了,他们先从空房间找起,一间一间挨着找过去。
    云无恙不像刚才那般着急,他家公子到底是年少才智冠天下的探花郎,再怎么样也不会不明不白的丢了,就算有人想对他不利,从武力上也得掂量掂量。
    空房间还好说,租给客人的房间不方便让云无恙和钟离昧跟他们一起找,故而他二人只是跟在伙计们身后。
    云无恙憋不住事,凑到钟离昧身边,支支吾吾地说:钟离先生,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别和我计较,我就是,就是
    裴大人会被邀请到别人房间吗?钟离昧突然问道。
    云无恙讷讷道:不太可能,公子不喜欢淋雨,刚淋了那么湿,肯定想赶紧回去换衣服,不会去别人房间 。
    钟离昧点点头: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是裴大人走错了房间,相近的房间都看过了,并没有人,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走错房间的几率很小,就算真的发生了,也应该是他熟悉的房间。
    云无恙跟不上他的思路: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裴大人有没有相熟的人住这里。钟离昧语气闲闲,去那里找找,他应该在。
    云无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下意识要否认,脑海中突然冒出两个字:劫富。
    大概还是有一个的。
    带着一堆伙计,云无恙一脸苦大仇深,小声嘀咕:公子睡懵了也不会走错房间吧,更不会去那人房里吧,要不咱们还是去其他房里找找吧。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天字九号房门口。
    云无恙犹豫不决,站了一小会儿还没去敲门的意思,钟离昧懒得陪他耗下去,直接代他敲了门。
    不过是敲门问一问,至于纠结那么久吗,这天字九号房里住的既不会是西天如来佛,又不可能是地狱鬼阎罗,他就
    来了?
    房门一开,长身玉立的男人掀了掀眼皮,整个人都没什么温度。
    钟离昧条件反射性一抖,心里的碎碎念戛然而止,憋了半天一个九字都没吐出来,更不必说刚才准备好的问题了。
    这他娘的,叫他说着了,活脱脱尘世笑面佛,人间活阎罗。
    此时云无恙倒比敲门前硬气了不少,挠了挠头:九公子,我
    金陵九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他并没有穿整套衣襟,只着修身的里衣,外加一层罩纱,眉目锋利,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剑刃,只是衣襟袖口微乱,有些不和谐。
    并没有给云无恙表明来意的机会,金陵九侧身一让,语气又冷又不耐烦:把他带走。
    金陵九皮肤冷白,一点磕磕碰碰都会留下痕迹,他侧着身,颈侧的红印尤为明显,也不知是怎么弄伤的。
    云无恙莫名从金陵九的话里听出点威胁意思,背脊的汗毛都起来了,他不想招惹这尊大佛,忙不迭依言去做,钻进了房间里。
    钟离昧从刚才起就不说话了,云无恙带着一个伙计进了房间,金陵九并没有跟着,他倚靠在门上,大大咧咧地打量着钟离昧。
    上元节夜里,他们曾短促地聊了两句。
    钟离昧眼观鼻鼻观心:九公子在看什么?
    房间内传出一声惊呼,是云无恙:公子!
    金陵九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了一眼,盯着云无恙和一个伙计架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裴折出来,在钟离昧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金陵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钟离先生,有机会一起喝一起聊聊。
    *
    裴折是在要泡澡的时候醒过来的。
    他脑袋昏沉,睁不开眼睛,哑着嗓子喊道:云无恙
    云无恙扶着他从床上坐起:公子,你是不是着凉了,你先泡个澡驱驱寒,我已经让钟离先生去找医师了。
    医师?裴折费力地睁开眼,脱了微湿的衣服,在云无恙的搀扶下,进到木桶里,热水的温度瞬间驱散所有寒意,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钟离昧来了?
    云无恙将屏风拉好,去桌旁倒了一杯姜茶:上午来的,前两日有事耽误了,之前公子回客栈的时候没有看到吗,钟离先生一直和我蹲在一起。
    姜茶是客栈掌柜的送来的,今儿个雨大,说来就来,天气差得很,伙计们把裴折的情况说了下,掌柜的人不错,会做事,还找了个伙计,送钟离昧去请医师。
    裴折不喜欢味道重的东西,尤其不喜欢浓重的姜味,一闻这味道,瞬间拧紧了眉头:拿下去,我不喝这个。
    这可不行,公子你淋了雨,身体虚,现在得喝姜茶驱驱寒。云无恙强势地将姜茶往他面前一递,公子,你别逼我给你灌进去,现在你对上我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云无恙说得有点骄傲,裴折气笑了:你还想用强的?反了天了,不单单是不叫公子了,说起来,我这笔账还没跟你算。
    云无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账?什么不叫公子?公子你不会是受风寒,烧糊涂了吧?
    他摸了摸裴折的额头,面色稍稍缓和:还好,不是太烫。
    裴折到底是个男人,虽然受了风寒,但是不需要把他当成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故而只是发个热,云无恙并没有太在意。
    裴折拗不过他,被逼着喝了一大碗姜茶,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生姜浓辣的味道堵在嗓子眼,残留在舌面上,怎么都消不下去。
    你是在内涵我啊。裴折微哂,他千杯不醉,喝酒喝高了都不会断片,我就算烧得不省人事,也不会记错,自个儿没大没小的,还想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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