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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倦免费阅读-格格党(24)

    裴折叫他给问愣了,哂道:这是和我说玩笑话呢?
    上元夜,画舫初见时,隔着迢迢的夜色,金陵九在珠帘后勾唇一笑,裴折当即知晓了什么叫惊鸿一瞥。
    往后他便知道了,能迷住自己一次的人,也能轻易迷住第二次,到如今,又觉得这话可以继续往后推一推,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不出意外几十年的岁月里,还有数不清多少次。
    此时此刻,夜与月俱好,人与景皆艳,便又算一次。
    金陵九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松散下来,没有往日里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微扬着唇,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哑意:谁和你玩笑,不是不拿这事玩吗,裴郎?
    裴折表情瞬间变了,打量着金陵九,见他不像在说笑,才挪开视线,扫了眼饭桌。
    裴郎?金陵九尾音上挑,带着丝疑问。
    不能吧小九儿。被唤着的人一脸哭笑不得,一杯不醉人的梅子酒,就把你给撂倒了?
    金陵九板着脸纠正道:没有撂倒。
    能说出这种话来,该是真的喝醉了吧。裴折小声嘀咕,他平日里最烦金陵九这副冷漠表情,现在见到却是换了想法,忍俊不禁地哄道,好好好,没撂倒,是把小九儿弄得迷糊了。
    喝醉了的金陵九也对自己有着准确的把握,默认了迷糊二字,没开腔。
    裴折越想越觉得好笑,不仅仅是金陵九的酒量好笑,还有他喝醉了后的状态,可太有意思了。
    林惊空还在桌上,裴折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正埋头认真吃饭,没有注意到这边。
    喝醉了的金陵九看上去和平时区别不大,逻辑也基本在线,就是有点小迷糊,不说话根本看不出来,裴折展开扇子,边摇边打量他,心神微动,问道:九公子,你之前说的见解,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金陵九睨了他一眼,轻飘飘道:不能。
    裴折:?
    有那么一瞬间,裴折几乎要以为他没喝醉了。
    然而下一秒金陵九就补充道:既然不想和我玩,那我也不想告诉你。
    和醉鬼讲道理没用。
    你得去理解他要表达的意思。
    裴折将两人说过的话理了一遍,心里冒出一个猜测,他捏紧了扇子,试探道:小九儿?
    金陵九慢吞吞地抬眼看他,很给面子地应了声。
    裴折:!
    现在是趁火打劫的好时机,裴折暗自警告自己,别跟个嘴角一直上扬的傻子似的,赶紧多打探点消息:小九儿,知府大人的案子,你有什么见解?
    金陵九:府中上下没有其他伤亡,只死了不得好死的那个,几乎没留下线索,凶手一定很熟悉知府府邸。
    这一点裴折也想到了,官府结案之前,案情进展不会对外透露,他知道金陵九有自己的查案渠道,或许比官府的效率更高,查到的事情也更多。
    是不是可以利用一番?
    裴折心一横,试探道:是府上的人做的?
    金陵九没反驳。
    成功了!
    裴折呼吸一窒,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趁着金陵九不清醒,他是不是可以直接问出凶手?
    小九儿,是谁杀了知府大人?
    金陵九思考了一下,认真道:是凶手。
    裴折:
    草啊!
    金陵九碰了碰裴折手背:是凉的。
    裴折从上一个问题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金陵九:手是凉的,为什么要扇扇子?
    这个问题和林惊空之前问的差不多,裴折照旧反问: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金陵九:假话。
    裴折笑了下:附庸风雅,装腔作势,哗众取宠。
    金陵九又问:真话呢?
    裴折沉默两秒,轻声道:为了你。
    没了套话的心情,裴折准备送金陵九离开,他怕再待下去,金陵九当着林惊空的面来一句裴郎,那就好玩了。
    林惊空看了看天色:这么晚就别走了,我让人去整理客房。
    裴折突然道:现在整理客房,太麻烦了吧?
    林惊空:?
    作者有话要说:
    裴折:太麻烦了,和我一起睡吧。
    金陵九:惊,梅子酒原是失身酒。
    如此肥的章,我可以拥有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亲爱的宝贝们的评论嘛?
    第27章
    裴折解释道:这么晚了,再收拾客房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喝醉了,就别折腾了。
    这解释听起来怪怪的,逻辑上有问题,和裴折推理案件时的缜密大相径庭,林惊空这等脑子不那么好使的人都能听出不对劲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林惊空脑海中浮现出这些词,他慢慢沉默下来,拿起杯子,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跟喝酒似的仰头喝干,方才开了口:裴大人,你是怎么个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作为淮州城的统领,林惊空必须时刻关注城中的流言动向,近来关于裴折与金陵九的断袖传言,他亦有所耳闻,但他并不相信。
    且不说这传言最初的由来,他也有掺一手,就照事实看来,眼前的两位也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
    一个是朝中肱股之臣,一个是江湖最大势力的首领,两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多,如今朝廷与天下第一楼的关系还算缓和,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就撕破脸了,毕竟帝王不可能让其他势力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待到那时,他们又将如何自处?
    亲密无间就别想了,依林惊空之见,朋友可能都没得做。
    谁会和敌人做朋友?谁敢和敌人做朋友?
    那是要掉脑袋的。
    金陵九静静地站在裴折身边,看着他手上的折扇,没说一句话。
    如果没醉,这种情况下,九公子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林惊空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裴折和金陵九,见状稍稍安下心,犹豫半晌,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裴大人,你们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在一起,甚至不可能成为朋友。
    屋内点了油灯,昏黄的光给裴折镀上一层融融的金色,他像从林中来,风姿飒飒,微垂的眼睫挑动灯光,从林惊空的角度看来,他好像笑了一下。
    很轻很淡,却疏狂不屑,满是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中的轻蔑。
    转瞬即逝,恍似惊梦。
    温润如玉的探花郎怎会如此,林惊空想,自己大抵是看错了。
    裴折与金陵九都站着,裴折侧了侧身,恰好挡在金陵九前面,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他平静地看着林惊空,轻声道:林统领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如果林统领说的是城中的传言,那你应该知晓,这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若不是林统领你拖延多日未破知府大人的案子,若不是你的人至今未找到太子殿下,若不是你对两桩命案与城中势力毫无头绪,我又何须出此下策!
    他语气轻慢,像是在说今晚的菜很好吃,话里的内容却是咄咄逼人的,全然未留一份情面。
    林惊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质问自己,愣了两秒后站起身:裴大人,我
    林统领不是蠢钝之人,那日我拿出御赐信物时,就没想继续藏下去,你也该想到,我走出这一步后,已经不会再受你任何桎梏。裴折负手而立,平静地与他对视,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此行我代圣上寻访,自有要务在身,圣上亲口御言,所有官员皆需配合,就是闹到京城,也都是你的责任,包括殿下失踪一事。
    男人一贯温润的笑意早就不见了,如今锋芒初露,才叫人恍然惊觉,他并非是文弱可欺的,也并非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指指点点的。
    林惊空第一次见这样的裴折。
    他对裴折并不了解,虽然裴折脸上并没有动怒的痕迹,但林惊空就是觉得,裴折在生气,并且是十分生气。
    直到裴折带着金陵九离开,他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林惊空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没好气地低骂出声: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
    循着回廊往另一个院子走,月光散落了一地,溅起些在阑干墙壁上,泛着霜白的冷意。
    今夜有风,微凉,惊动了假山枯枝,吹得庭下光影绰绰,乱晃个不停。
    行走间衣袖擦着风而过,裴折捏着折扇的手用力,指腹上传来一阵痛感,方才回过神,放松了些许。
    他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空气进入胸膛,将那处涌动的灼燎尽数冰冻,而后眼前的景物又重新进入眼中,失了控的探花郎也恢复往日里的正常。
    他说:九公子,我送你回客栈。
    说是送回客栈,其实是没送到的。
    半路遇见来找人的左屏,裴折将喝醉的金陵九交给他,然后掉头就走了。
    说是我送你,其实也不算送。
    金陵九不满意九公子这个称呼,出了统领府的大门后,就没和裴折说一句话,他自顾自地走在前面,裴折跟在他身后,隔着差不多一米的距离。
    从送金陵九回客栈,到裴折自己回到统领府,来回耽误的时间并不多。
    回来路上遇到了更夫,对方像是没休息好,满脸疲倦,差点和神思恍惚的裴折撞上,两人互相点头示意后错开,没走几步,裴折听到从身后传来的更声,响亮悠长。
    到亥时了。
    一路上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去了,裴折进了统领府大门后才堪堪回神,抹了把脸,兀自笑开了,自言自语道:这算什么,折腾这么一趟,一句话都没说,啧,怎么着最后也该和小九儿说句话,祝他好眠的。
    回房时路过大堂,饭菜已经收拾了,里头点着一盏夜灯,照得堂前微亮。
    裴折想起今晚对林惊空说的话,有些头疼,太冲动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怕是要将林统领得罪惨了。
    思及此,他又暗自庆幸,多亏得罪的是林惊空,不太要紧。
    他这心里话要是被林统领知道,估计得怀疑人生。
    回了屋子,洗漱收拾完,躺上床,裴折毫无睡意,睁着眼看床榻顶上的花纹。
    林统领府上的床榻比同福客栈里的要好得多,做工精细,床框上的纹路圆润流畅,摸上去十分光滑,裴折闲着无聊的时候会摸两把。
    反正没有困意,将其他东西都抛之脑后,裴折开始思索今晚从金陵九口中套出来的话。
    金陵九破了好几桩悬案,靠的不仅仅是脑子,还有天下第一楼的情报网,作为江湖中最大的势力,天下第一楼在情报搜集和任务执行方面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他说是知府大人是府上的人杀的,那肯定八九不离十了。
    会是谁呢?
    知府大人死的时候,府中上下都被下了蒙汗药,当晚他和林惊空一行人赶到的时候,除了不该出现在那里的钟离昧,所有人都还在蒙汗药造成的睡梦之中。
    蒙汗药是市面常见的种类,不具有特殊性,根据这条线索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下药将府上所有人迷晕,然后对知府大人下手,掐死他,砍掉他的脚,再藏到淮水边的桥墩下,所有事情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显然是计划了很长时间。
    一个人很难做到这么多,凶手应该还有帮凶。
    除了被遣散的妾室们,知府府上所有人都在,调查起来应该不算太困难。
    裴折暗自在心里计划着,准备明天一早就找林惊空借两队人,一队去知府府上进行调查,一队去找小妾们了解情况。
    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是知府大人府上的人,那么也是时候找钟离昧聊聊了,钟离昧和知府大人关系密切,经常出入知府大人的府邸,以他的洞悉力,应该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关于钟离昧,裴折之前特意去调查过,他绝对不可能是杀害知府大人的凶手。
    钟离昧在淮州城大小算个名人,一直跟在知府大人身边当差,不少百姓都眼熟他,他不在衙门挂职,没人知道他整天在做什么,只当他是跟在知府大人身边溜须拍马的小人。
    裴折也是找林惊空了解过才知道,钟离昧真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说是小人都抬举他了,他是知府大人的走狗,鱼肉百姓的帮凶,整天为知府大人出谋划策,帮忙搜刮民脂民膏,知府大人能在这个位子上安稳的待这么久,贪污这么多,都离不开他的帮助。
    除此之外,钟离昧还是个纵情声色的人,淮州城的众多青楼,就没有他没去过的,他瞧不上添香楼那种下等妓院,从来不去,去的都是服务好的地方,当然花的钱也多,要不是跟着知府大人那样的贪官赚得多,他哪里去得起。
    唯利是图,利欲熏心,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自断财路,杀害知府大人?再者,从钟离昧以往为知府大人出的主意来看,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就算真的想杀了知府大人,也不会被他和林惊空堵在知府府邸门口,当场抓个现行。
    当然这并不是裴折会关注钟离昧的根本原因。
    在知府府邸初见时,最先引起裴折注意的,其实是钟离昧身上的梅花冷香,太子殿下失踪,他在太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那封信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和钟离昧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暂且不管钟离昧为什么会那么巧就出现在知府大人的府邸,是受何人算计出现,单就他可能与太子失踪一事有关系,裴折就不会忽略他。
    只是裴折没有想到,他会在上元夜宴上见到金陵九,在闻到金陵九身上相同的梅花冷香时,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想到金陵九,裴折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今晚天赐良机,他怎么就忘记问问太子殿下失踪的相关事宜,还有金陵九来淮州城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想也知道,这种机会肯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金陵九会不会记得喝醉后发生的事。
    怀着悔意与期待,裴折慢慢沉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的时候,又听见打更声,裴折迷迷糊糊地想,今晚时间过得这么快吗,他回统领府的路上听到打更声,现在竟然又听到了。
    第二天一早,裴折还未睁开眼,就听到云无恙在外头嚷嚷,不是在房门口,隔着挺远的距离,听不太真切,裴折估摸着云无恙应该是站在他这处小院入口。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烧了一夜的油灯已经干涸,烛苗自发熄灭了,裴折揉了揉眉心,从床上坐起来,昨晚想事情想得出神,忘记吹灭灯了。
    他简单收拾了下,打开门就看见不远处的云无恙,果不其然,和他猜的一样,是在小院入口。
    云无恙听见动静,抛下说话的人跑过来:公子,你醒了?
    裴折睡得不太好,昨晚睡着之后又连续做了几个梦,现在有些头疼:嗯,在和谁说话?
    是钟离先生,他来找公子,林惊空刚带他过来。云无恙道。
    裴折掀起眼皮:林惊空也在?
    他正好要找林惊空说调查知府府上人员的事情,林惊空要是在,直接拨人来统领府,免得他还要再跑一趟衙门。
    云无恙摇摇头:不在了,刚才有官兵过来,说衙门那边有人闹事,他已经过去了。
    闹事?怎么回事?裴折拧眉。
    衙门的人来找林惊空的时候说过缘由,云无恙回忆道:好像是更夫昨晚打错更了,导致一家酒庄弄错时间,提前开了花费好几年时间酿的酒,据说那批酒是按照特殊法子酿的,提前半刻钟开封都会影响口感,酒庄损失惨重,现在正在衙门闹事,要让更夫赔偿他们这批酒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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