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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倦免费阅读-格格党(26)

    林惊空:你阴阳怪气就阴阳怪气吧,为什么要描述得那么清楚?!
    林惊空人都木了,脑海中浮现出心宽体胖的知府大人抱着两只脚一跳一跳的,从门口一路跳到自己床上的画面,淦!
    到嘴的品香楼飞了,留下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金陵九,猜不出金陵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裴折颇有些烦闷,他向来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一般不会将场面闹得太难看。
    除非忍不住。
    在用言语发泄怒气之前,他有过一秒钟的放空时间,这样说话会不会不太好,他和林惊空好歹是同朝为官的上下级,但转念一想,林惊空诶,能有什么不好的?
    要不是因为林惊空说什么要查案子,金陵九哪里会跑,现在好了,品香楼飞了,醉酒的金陵九也没指望了,原本还想着利用这个机会再套点话,全都胎死腹中了。
    总而言之,都怪林惊空,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直到更夫的住处,裴折都没给林惊空一点好脸色。
    林惊空看在眼里,慌在完全不慌,又不是他的问题,明明是金陵九自己后悔了,他当时说了可以推迟查案的计划,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来是谁不情愿,就裴折一个瞎的,亏得长了一双漂亮的眼。
    裴折用那双漂亮却瞎的眼看了看林惊空,冷声吩咐道:敲门。
    林惊空:
    林大统领不屑于他计较,上前去敲门。
    屋子里传出一阵碰撞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
    含着胸的中年男人从门口探出头来,脸上没半点精气神:你是?有什么事吗?
    林惊空穿着便装,男人话刚说完就看见了他身后的一队官兵,脸色登时变得更白了:官,官爷?
    林惊空最烦这种唯唯诺诺的人,正好裴折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他顺势往旁边让了让,眼不见心不烦。
    裴折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男人一眼:你是钱正吗?
    是另一个更夫带他们来的,来的路上,他问了一些关于眼前人的事。
    男人点点头,生病的缘故,使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是钱正,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方不方便进屋里说?钱正很瘦,眼皮耷拉着,额头上有一块伤,泛着青紫,能看出来是磕伤的,裴折想到门开前听到的响声,心下了然,有点事要问你,不要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一旁的林惊空暗自在心里嗤了声,去他娘的不是大事!
    裴折身后一队统领军虎视眈眈,钱正就是想说不方便也得掂量掂量,他将门打开,侧了侧身,让他们进来。
    屋子不大,没有能坐的地方,林惊空跟在裴折后面进来,一迈进来拧紧了眉头,转身吩咐统领军,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不用跟进来。
    要是都进来了,怕是得把这屋子挤爆。
    所有人都被留在外面,包括带他们来这里的更夫。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裴折、林惊空、还有钱正。
    钱正佝偻着腰,不敢主动开口,任由裴折和林惊空打量他和他的住处。
    被金陵九那事破坏了心情,裴折没心思一直安抚钱正,单刀直入,问道:上元夜那天,你负责打更,可曾看到过什么?
    钱正连忙低下头,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服:看到什么?草民不知道,不知道大人您的意思,还请大人明示。
    裴折没有告诉林惊空来找钱正干什么,只说与案子有关,此时听到裴折的问话,林惊空隐隐明白了什么: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想蒙混过去。
    林惊空是习武之人,又生得高大,剑眉鹰目极具压迫感,眼睛一瞪,就吓得钱正打了个哆嗦,整个人抖若筛糠。
    裴折轻飘飘地瞥了林惊空一眼,却没有阻止,又看向钱正,温声道:听说你自从上元夜那天后就病了,去医馆看过了吗,医师是怎么说的?
    刚被凶神恶煞的林惊空吼了一通,现下又听到裴折的问话,两相对比,更显得裴折的和善,钱正对他生出些好感,颇为感激地回道:看过了,医师说是受了惊吓,不打紧。
    受了惊吓?裴折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回过神来后发现钱正一直在发抖,定睛一看,发现是被林惊空吓得,不由得无奈道,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只是来了解一下情况。
    裴折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发现钱正属于那种你问一下他答一下的性格,问的太笼统,他不知道答什么,裴折只好将问题拆分开,一点点地问:上元夜那天,你是不是打错更了?
    钱正脸色一变,忙不迭地跪倒在地,连连磕了几个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草民一时不察,当日漏打了一更。
    裴折:不用跪,不是来问罪你的。
    让他起来,他一直不动,裴折无奈,只能给林惊空使了个眼色,林惊空提小鸡崽似的,揪着钱正的后衣领就把人提溜起来了。
    裴折看着颤抖不停的人,内心涌上一股想骂娘的冲动,他努力忍下了,问道,我听说你已经打了将近十年的更,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是不是当日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才忘记了打更?
    钱正愣了一瞬,停止了颤抖,偷偷抬眼去看裴折,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脸,倒叫那人说着了,这才多一会儿工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问的也是一样的问题。
    裴折察觉到他的目光,平静地看过来。
    钱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我,我我看见了鬼!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明天就不零点更新了,改到白天,先睡了,睡醒码,么么啾~
    第30章
    钱正家境不好,屋子小,关上门后里头不见光,他乍一这么说,再配上那张没精打采的脸,总有些莫名的阴冷。
    林惊空忍了又忍,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即怒目呵道:见什么鬼,别胡言乱语!
    钱正缩了缩脖子,往裴折身边挤了挤。
    看见了鬼吗?裴折温和地笑了笑,我打小就喜欢鬼啊怪啊,算命的说我是天师的命,有抓鬼的本事,你快好好说一说是怎么回事,待我前去把鬼抓来,补补身体。
    补,补身体?
    钱正被他的惊世之语骇到了,顿时生出一种感觉,鬼也不是那么可怕。
    林惊空一脸难言的表情,默默地看着裴折诓骗钱正,十分想告诉他一句话:表面上看着最温良的,可能正是最凶恶的。
    裴折,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钱正不知道,钱正只觉得林惊空不好惹,对温温柔柔的裴折有无限好感,即使听到对方说了这样的话。
    裴折催道:当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到了什么,不管是人还是鬼,都说出来。
    钱正收回跑远的心思,点头哈腰说道:那天晚上我在城内打更,是后半夜了,走到淮水附近的时候,不慎滑了一跤,摔到了桥墩旁边,差点滚进河里。东西掉了一地,黑灯瞎火的,我起来摩挲了好半天也没找到我的梆子,正烦着呢,听到河岸上传来些动静。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殷切。
    林惊空差点被气笑了:你当自己这是在茶楼里说书呢,是不是还得人捧个场,问问你接下来怎么着了?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直说你看到了什么。
    钱正赔了个笑,继续道:我本想着来了人,可以让他们拉我一把,刚准备开口,突然听到什么声音,滴答滴答的,是从桥上传来的,月光照得透亮,我猫在桥底下,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张悬着的人脸,那脸是倒着的,瞪着两只眼睛,可骇死人了!
    林惊空心中一动:还有呢,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我看到的不是人!钱正眼神古怪,瞟了他一眼,强调道,那是鬼,不是人,根本就没有人!
    裴折:你怎么判断那是鬼而不是人的?
    钱正:因为那张脸唰的一下就不见了,凭空消失了,人哪里会这样,不是鬼是什么?
    从屋子里出来,林惊空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太阳:他娘的,说什么撞鬼了,怎么不说是黑白无常爬出来看花灯了?
    裴折闻言感慨:林统领的想象力比钱正还丰富。
    林惊空:
    裴折:不过不应当是黑白无常,钱正只看到一张脸,而黑白无常有两个人。
    林惊空:我这是讽刺,讽刺你他娘的听不懂吗?!
    刚才钱正说完后,他们又问了几次,但钱正坚持自己看到的是鬼,跟疯魔了似的强调个不停,鬼来了鬼又飘走了,要问为什么鬼没有害他,就是他身上带着寺里求来的平安符,鬼不敢顶撞。
    林惊空随口问另一个更夫:钱正他以前也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更夫诧异摇头:没有。
    林惊空低声骂了句晦气。
    更夫觑着他脸色,忍不住小声道:我记得他以前不太信鬼神,逢年过节说要祭祀上香都懒得去,对野鬼精怪的事一直嗤之以鼻。
    你说的是真的吗?裴折从旁边过来,拧着眉问道。
    更夫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是真的,他以前总说这种事都是编出来骗人的,谁信谁就是大傻子。
    信不信鬼神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发生的事有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但像钱正这种对鬼神之说抱着绝对鄙夷心理的人,即使改变想法,也不应该那么快才是。
    裴折与林惊空对视一眼,明白他们想到一块去了:钱正在说谎。
    林惊空骂了一声,带着人就要掉头:胆子挺大,老子非把他抓到衙门去好好审一审不可!
    不好。裴折拉住他胳膊,现在抓了他也不会承认,可能还会咬死了不配合。
    林惊空:那你说怎么办?
    裴折想了想,命令道:调出几个人去钱正家附近,看着他,别让他乱跑,咱们去医馆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去看过病。
    得先确定钱正有没有受到惊吓,能肯定钱正说了谎,端看他是从上元夜后一直在说谎,还是只在他们面前说了谎。
    裴折的安排有他的道理,林惊空没有提出异议,让人照他说的去做,反正这人官大,就算自己提出不同的看法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队统领军,分出六个去钱正家附近盯着,剩下的和裴折他们一起去城中各大医馆。
    林惊空目露不屑:就他那样,还用得着六个人盯着?我军中的弟兄们一个人就能摁住他,两个人去盯着都多了。
    裴折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反正带的人够多。
    林惊空:
    林惊空在后面骂骂咧咧,裴折没管,心却慢慢沉下来。
    钱正面对他们时的样子不似作伪,那种胆子怎么敢诓骗官府,就怕是有人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六个人他都嫌少了,若真出了事,还不一定能讨着好。
    城中有五六家医馆,所有人分头行动,约定问完在淮水边会合。
    钱正说他是在淮水桥下看到的鬼,裴折想去那边看看,尽管过了这么多天,可能剩不下什么痕迹了。
    裴折对淮州城没有林惊空等人熟,更夫带他去的是城中最大的医馆,到了门口才发现,这医馆里的还是熟人,赫然是之前给他看过诊的老医师。
    老医师姓吴,开医馆几十年了,医术高明,对病人们尽心尽力,在淮州城内口碑极好,大家伙都称呼他为吴老。
    他们到的时候,吴老正在给人看诊,抬眼看到裴折,冲他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经过之前客栈那事,如今在淮州城内,第一探花裴折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钱正那种窝在屋子里不出来的人可能不认识他,其他人就算是没有见过裴折,也听说了他拿出圣物的事。
    这是京城来的大官,不能怠慢了。
    医馆里还有两三个排队看诊的人,恰好认识裴折,以为他也是来看病的,忙推让道:大人您先请吧。
    裴折摆摆手:我不急,你们排队了你们先看。
    吴老开完药方,仔细嘱咐了几句,给病人指了指拿药的地方,然后才站起身:大人是来看诊的吗,可否请您等一等。
    说话的时候,他看了看排着队的百姓。
    裴折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颔首:我不打紧,您忙就是。
    吴老没多说,招呼下一个病人过去。
    更夫将一切尽收眼底,颇为感慨:大人真是个好官。
    裴折哑然失笑:何出此言?
    体恤百姓,不仗势欺人,还举止守礼。更夫道。
    裴折深觉这些算不上一个好官的标准,无奈道:你这句好官夸得,我都受之有愧了。
    更夫脸一红,以为他是不相信,伸出大拇指,支支吾吾道:不愧不愧,大人您就是好官,真的是好官!
    旁边排队的百姓见状也附和道:他说的没错。
    裴折哭笑不得:你刚才说的那几点,不是每个官,不,每个人都该做的吗?
    体恤百姓,不仗势欺人,举止守礼,从大街上随便抓个人,从私塾里找个书生,都能满足这几点。
    更夫收回手,轻声道:不是每个官。
    其他百姓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声嘀咕:如果大人是我们淮州城的官就好了。
    裴折心中一紧,忽然想到,淮州城的两名官员,知府大人和林惊空,还真不是这样的。林惊空久处军营,脾气暴,性格横,其实细数起来没做几件恶事,但他嚣张跋扈惯了,也没想过要改,给百姓们留下的就是一个不好惹的印象。知府大人就更不必说了,欺上瞒下,鱼肉百姓,城中怕是有大半的人都盼着他不得好死,这是真的渣滓。
    裴折不知道淮州城的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对自己随随便便的一次礼让都赞不绝口,以前遭受的事有多过分,可想而知。
    他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承诺:一定会发生改变的。
    接下来没人再说话,直到吴老给所有人看完诊,来到裴折面前,他才回过神来:可否借一步说话?
    吴老一听就知道他不是来看病的,引着他往医馆里面走,来到一间放满医书的屋子:这里没有其他人,裴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房间不大,一股草药香气,这是吴老平时休息的地方,除了医书外,屋内还有一张木桌,一把凳子,桌上有一盏油灯,写着药方的纸张散乱的叠在一起。
    裴折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问道:吴老,我今日过来是想问一问,这半个月里,您有没有给更夫钱正看过诊?
    吴老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裴折:您确定没有吗,要不要查查记录?
    吴老:我确定,半月里我给谁看过诊,他们身体状况如何,开的什么药,我都记得。
    吴老坚持自己没有看过,裴折心中有了数,道了谢就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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