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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筱余南(24)

    不像对竹南妃一样的随心所欲,对皇后的相敬如宾,对儿女的严济宽厚,对下臣的无所畏惧。
    这样独一无二的感情,放在陈景帝这个人身上,既矛盾又合理。
    毕竟棺材里面躺的是他的生母,不是每年冷冰冰都要去祭拜的陌生的嫡母。
    他们两个人现在在里面,没法看见外面的陈景娣是怎样的洞所亦或是怎样温柔的表情,不过光是靠着平时的所见所闻,大约也能想象到。
    陈景帝毕竟是个疯子,疯的一切源头,都来自于他无比思念的那个女人。
    日思夜想的母亲。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是呆在这被单独辟出来的天地里,可能会认为陈景帝这个人还是对自己的母亲有亲情在。
    可是他们看过那个棺材里的景象。
    不过空有一些衣物财宝罢了,别说是人了,连个头发丝都看不见。
    那他又在这里睹物思人个什么劲儿呢?
    这不是江公公第一次跟陈景帝来到这个地方了,随说他并没有跟陛下太长时间,但是那点儿皇家秘闻,他基本上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脑袋也保住了。
    他永远卑躬屈膝的跟在陈景帝后面,顺着他的心意走:陛下,您看这带给娘娘的东西要不要
    说着他递上一朵朝阳丹莲。
    翡翠玉石做的莲花差然绽放着,片片晶莹剔透的花瓣都在保护着中央的白鹤,翩翩欲飞,仿佛要追寻天上无尽的阳光。
    光是看上去都价值连城。
    陈景帝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喊叫声,只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看着那件经过改良后的朝服,闹钟不经幻想出它穿在她身上的模样,请凭那点模糊的记忆,也能大概勾勒出一位倾国佳人的容貌了。
    江公公叫了一声无果之后,皱着眉头等了两三刻,又哈着腰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手里捧着那个仅仅是一片花瓣就够城中宜乎百姓花销一年的朝阳丹莲,试探性的开口,确保自己没有扰了陛下的美梦。
    要在早朝之前赶回皇宫,那就不能在陵墓之中耽搁太久,虽说有点坏人意,但无论如何不能将皇宫摆着个空架子不管。
    陈景帝这才回过神来,原本眼中穿着朝服华丽富贵,冲着他笑意盈盈,满目尽是黄沙万里,良人相伴的女人烟消云散,只剩下棺材中冷冰冰的朝服。
    他有些落寞的低下头,随后又冲自己身后伸出手,手上即刻传来了一阵重量感。
    陈景帝双手捧着,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到棺材最上的地方,正巧在朝服的上头,如此一看,就像是本来该在这里的女人头上戴着的华冠一样。
    这么想着,母亲的容貌还有某个夜晚悲凉凄楚大雨滂沱的景象一起展现在他的眼前。
    终于还是仅存的一丝妄想将他拉回,眼神中那股子温柔的气息转瞬间被深不可测,给尽数覆盖。
    江公公只是一直哈着腰,等待着主子的下一步动作。
    公公,他应当收到朕的信了。
    他像是在询问旁人,却又像是在无形之中已经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固定的答案。
    江公公又能如何呢,只能跟着点头附和陛下放心,您开通的水路虽然是比平常传信要快些,估计过不了几天,那头的来信就要回来了。
    水路。
    暗处的两人,听着身后潺潺的水声,突然觉得这声音格外刺耳,仿佛他流的每一丝水,都在传递着某些不可告人的阴谋,日夜不息,昼夜不停,稍有不慎甚至还会人车俱亡。
    若是跟巫族,那把有什么人值得他堂堂一国皇帝要去亲自联络。
    任箫吟想起之前任林晏传回来的信。
    其中提到的圣女巫主,似乎是有地位的人物,特别是圣女,应当是整个巫族地位最高的人。
    不过任林晏既然说了现在巫族并没有圣女,仅剩下一个巫主,况且还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这样的人,会去跟陈景帝密谋?
    不对。
    还有一个人。
    任林晏信中提到,似乎占比很重的人,信中都不免包含了对他的不满,还有几丝强取豪夺,大逆不道之意。
    大祭司。
    一个对他们来说很神秘的人,能知道的也仅仅只是他越级掌控了整个巫族。
    会是他吗?
    任箫吟想,在等到任林晏下一封信来到的时候,现在的所有想象,恐怕都只是没有实际依据的空壳,一击就散。
    顾停玄只觉得这外面母慈子孝的场面着实可笑。
    人走茶凉,还偏要不死心的拖累他人。
    真当是昏君之道。
    想着,身边有了些动静。
    石洞里的光线实在太差太暗,顾停玄纵然是习武之人,可并不像暗卫一样常常出动在黑夜之中,也不像先帝赐予下臣的中卫那般敏锐。
    对于身边的这么一个大活人,这两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顾停玄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
    手早在他们两个讨论那朝阳丹莲的时候就撒开了,任箫吟大约是怕冷,每次入秋或是冬日,总喜欢穿宽大的袖袍,将手揣在里头遮挡寒风。
    现在这栋里确实挺凉。
    尚书大人的手也确实如愿回到了袖中。
    太傅大人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他想到了什么。
    任箫吟必然明白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况且短时间内不在他的范畴之内。
    这样一来就比较麻烦,无论大大小小,只要有用,就不得忽视,最方便的当然是从对方嘴里亲口说出来,可惜了,任箫吟是个人。
    门外突然静默一段时间。
    黑暗中又一次统一。
    快了,快要准备好了,过不了几年了。
    陈景帝并不舍得这么快就将棺盖盖上,朝服上的一抹红纱,是他远在中原唯一的寄托,可笑,又不免有些可悲。
    一个皇帝悼念亡人到了这种地步,市井百姓只能无声的承受着他的孝心。
    奴才记着,东西大约是已经齐全了,陛下只需等着日子,为娘娘安排好行程就好了。
    江公公说着,尾音之中似乎也带了几分欢脱,仿佛真的在为这一家团圆高兴。
    陈景帝听他这么说,也不免升起几分雀跃,负手而立,看着墙角处跳动的烛火是啊,朕该为母后铺好路,该让整个中原都知晓她的名字,而不是所谓一个氏就那将她一笔带过。他走下圆台,进一步靠近烛火,伸出手笼罩在火光边上,将他的手照出几分橙红,带了丝丝暖意路上的荆棘太多,还有些曾在树林中叫朕看不出来,想要真正清理干净,还要防备不被扎到手,单靠朕一人肯定不行。
    江公公莫名紧张起来,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受影响:陛下说的是啊,陛下如此英明神武,竟然有良臣相助。
    至于这个良臣是谁,别人判定的不算,天下人判定的也不算。
    只是陈景帝一个人,随了他的意,化作他的羽翼的人,才是真正该载入史册,扣上千古贤臣名头的人。
    也不知为何,到了陵墓中,陈景帝常常会走神,他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离跳动的火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两箱触碰起来,江公公没办法,只能用自己平常喊着皇上驾到的嗓音把陈景帝拉回来。
    再回神,火光下一秒就会蹦到他的手上。
    陈景帝看着烛火,阴恻的笑了,开口圈虐待苦涩和惋惜:若是朝堂之上的众爱卿,像这火一样,在不经意之间想要谋害朕的性命,想要危害江山社稷,那朕该如何是好啊?
    一边笑,一边又从嘴里吐出那两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脱不开干系的名字。
    任卿清正廉明,忠心耿耿,家父又是中卫赐者,朕用起来放心,想来也没有人敢在任卿眼皮子底下作祟吧顾卿朕倒是信他 。
    最后的话说的人云里雾里的,最终也只能不欢而散。
    江公公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刚想开口,一句陛下,咱们该回宫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已经被陈景帝先发制人,夺取了话头。
    说起来,每次只顾着你们帮朕传信,这条河怎么样已是好久没见过了。
    陈景帝说着走过去,娴熟的打开机关暗门,石块挪动时发出的轰声掺杂着一点点挤出来的风声,天衣无缝地掩盖了落水的哗啦声。
    借着外头的一丝光亮,陈景帝全然没有帝王仪态的走到河边蹲下来,伸出手来享受着那一股刺人的凉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更加清醒,让他的目的更早一步达到。
    河水还在淌,混杂着无数东西,悄无声息地送出了陵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其实算个比较老的梗了,我也不太懂,总归写着高兴就对了哈哈哈
    双面刃
    一切照旧,在陈景帝一切应做的事情都完毕的时,带着江公公还有那一丝不存在的信任离去。
    至于那两个消失不见的人,只能说是他们正巧钻了水流的空子。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打开门之后,一切都会暴露无遗。
    山洞之内又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就是想躲也没地方躲。
    唯有在他们身后流淌不息的河水,内接陵墓,外流山林,或许可以稍稍利用一下。
    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两个人去思考,顾停玄拉着任箫吟窝在袖子里的手,三两步走到河边,静静的听着外面沉寂的脚步声,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大,快要将这里的景象给撞破。
    任箫吟也知走投无路,一路顺着河流逃到外面是最好的方法,只不过
    他尽量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极力劝说自己莫慌,莫怕。
    算准了时机,在石门将要打开的一瞬间,随着巨大的声响掩盖过落水声,他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陈景帝的面前。
    水,还是这么凉,不过比冬天的倒是好多了。
    入水的那一刻,寒凉的气氛就裹挟了他的全身,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源源不断的凉气叫他无法躲避。
    水流不像洪水一样那样凶猛,却也不是普通溪流缓缓流淌的调,任箫吟只能感觉到,自己在水中被强行拖着前行,始终无法夺回自己的主动权。
    这样迷茫的感觉,就像是漂泊的浮萍,不留神,就会坠入河岸深处。
    如此一来,身边任何一切可以依靠的东西,都会成为救命稻草。
    顾停玄从未觉得对方的手劲能有这么大。
    明明在入水之前,是他先拉着人家的手,硬扯下来,以防万一,对方被冲走,爷只能半圈半固着他,谁料没过多久,任箫吟就反客为主,攒得更紧了。
    顾停玄通水性,这样的河流对他而言并不算得了什么,以至于他能十分明显的看见任箫吟难受的表情。
    尚书大人无论是在被人有意冒犯,被上头的人无意刁难,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总是云淡风轻,一笑而过的模样。
    但是现在整个人与外面隔绝,险境之下表现出来他本能对空气的渴望。
    任箫吟紧皱着眉头,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些,整个人憋闷的不成样子,甚至是在这么急的水流情况下,顾停玄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抓着自己的手在颤抖。
    这样的他。
    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看着看着,就这么神使鬼差的环住了对方的腰,将人靠到自己身上,轻挑起他的下巴将嘴唇附上去为对方度气。
    双唇相触,顾停玄只感觉到两个人在凉水的浸泡下,直接和温暖这个词搭不上边。
    但是仿佛被拦在后头的一方天地,可能会有他意想不到的柔软。
    顾停玄试探性的尝试一番,紧接着又颇为惊叹的将自己拦了回来,思来想去,还是先将眼前这人的命保下最为重要。
    不过就这么与他唇齿相交
    倒也不算亏。
    顾停玄心想。
    这么一个致命弱点,对他以后可是大有帮助,同时也能进一步稳定住任箫吟飘忽不定的心思。
    况且,尚书大人本身也是书香卷气。
    能明显感觉到,任箫吟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被恐惧和发自内心的抵触弄的找不到南北,只不过仍然是轻皱眉头,平白添了几分多愁善感之情。
    任箫吟好在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对方确实功不可没,只不过这回让顾停玄抓到个不大不巧的把柄,日后恐会有些麻烦。
    当然一切都是建立在双面刀刃冲他的是锋利的一面。
    而且
    任箫吟好受了些,又开始思考问题。
    这个度气的方式。
    别的不说,他们两个男子,难免会有些尴尬。
    现在只能是祈祷,快流到外头吧。
    咳咳咳!
    就算是有顾停玄给他吊了口气,任箫吟难免呛到水,再加上身子受凉引发了本身埋下的病根,双重打击之下,咳嗽越发猛烈,咳的他眼角潮红,却最终未见一丝泪水。
    他瘫软在地上,胳膊捂着嘴,尽量放轻自己的咳嗽声,尽管它可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顾停玄嫌弃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不用多说,它的命运一定是被关在净衣坊鞭打个三天三夜才能罢休。
    入秋的夜晚,本就格外的凉,更何况是在山里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身上湿透再加上冷风,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饶是顾停玄这般习武之人都不免有些发凉,更何况是任箫吟?
    多谢大人。
    任箫吟最终还是成为了胜利的一方,勉强开口说话,不过就像是飘散的游魂一样无力,甚至一句话之间还有几声喘息。
    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撑在草地上,低着头,任凭自己早就石头的头发黏在身上,低着头并不看那人。
    顾停玄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这样子弱小的模样,偏要那么逞强做什么?
    他站到任箫吟身后的大树边上,神情略有冷淡的说道:若是第二天一早朝廷官员的尸体被发现在河岸边,尚书大人觉得陛下该是什么反应,朝堂又该是什么反应?
    他这话属实是有些不中听,像是玩笑,却又难免掺杂几分真实。
    天下贤才应有尽有朝堂之中不缺下官一个尚书更何况不是还有您吗,太傅大人。
    过了这么些时候,他才终于慢慢缓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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