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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摇(68)

    接下来,他都没有再动她。
    三更夜时,姜曜感觉到身侧的人异动,胸膛前衣襟潮湿,睁开双眼。
    姜吟玉在他怀里仰起头,一双眸子盈盈含泪。
    姜曜问:怎么了?
    姜吟玉坐起来,用力扯了下锁链,发现扯不开,整个人更加惊慌,缩到床榻边缘,双手抱住膝盖,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姜曜问:什么梦?
    他拍了拍身边位置,让姜吟玉坐到他身边来,唤道:柔贞。
    姜吟玉仍然坐在那里不动,轻声呢喃:我梦到北凉的人打过来了。
    姜曜知晓她惶恐什么,道:这里已经被昭军控制住,北凉人绝对不会打到这里来。你在这里很安全。
    姜吟玉眉梢微蹙,将面颊凑到他面前,道:但梦里他们就是打来了,那时你不在军中,没人护着我,北凉人来,发现了被锁在你的军帐里的我,他们记恨我,上前来捉住我,要将我给凌.辱了
    她说着说着,扑入他的怀里。
    姜曜头微抬,由着她抱住,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这样相拥了,见她眉心轻拢,额间渗出细密冷汗,碎发贴在脸颊边,涌出几分怜惜。
    他轻拢她的长发,安慰道: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北方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大概她也意识到那是一场梦境,在他怀里渐渐镇定下来,抬起手,将腕送到他面前,道:帮我解开,梦里的事真有可能发生的,别让我整日活在恐惧中。
    姜曜眼里的坚冰并未消融,拢着她的脖颈,将她放在枕头上,轻声道:先睡吧,我护着你。
    姜吟玉卧在那里看着他,见他真不打算解开,在他目光地注视下,只能认命似地合上眼,眼角两道泪珠无声滑下。
    塞北夜晚幽寂,空气里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气。
    姜曜一直在看她,见她沉入了睡梦中,呼吸渐渐变得舒缓,才抬起眼,看向床头盘踞的锁链。
    她当真是怕极了那物,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好像全身毛发都惊悚地立起。
    姜曜伸出手,指尖沿着她的手臂,触摸上她的手腕,握着钥匙,将锁解了下来,扔到一旁。
    他搭上她的面颊,帮她拭去眼角的细泪,望着她熟睡的面容,又抬手帮她整理碎发,动作万分温柔。
    少女手腕露在被褥外,内侧出现了一圈薄薄的红痕。
    姜曜起身,到柜子里取了药瓶,倒出药粉给她上药,一边涂抹,一边仔细地观察她的脸色。
    他指尖温和,将药膏抹平,又拿来纱布,给她手腕一圈包扎,确保纱布可以给肌肤和银链做个缓冲,才将她的手放下。
    他在夜里,将她手腕上的锁解开,当清晨来临,会在她醒来之前,将锁扣重新合上。
    姜曜将纱布放在床头柜子上,手撑着眉骨,眼睫低覆,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月色照在他身上,在他身边堆出流光,一半露在月色下容颜如雪,另一边藏匿在黑暗中的却犹如鬼魅。
    他贵为太子,离那天下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帝王在他面前也得垂首,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自然也能让一个女人留在身边。
    左右不过是选择哪种手段,让她更乖巧听话留下。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可现在,他的病越发严重了,他的偏执无法克制,控制欲蔓延,掠夺的快感在心里升起。
    他们的父皇、母后,乃至天下所有人,都说他们不能在一起,可他就是要一意孤行,不止如此,他还要与她一同走向那世间那最崇高的位子。
    她做公主,怎么能算天下最尊贵,她将会坐在他身边,接受万民的朝拜,三礼六叩,绝对不会被千夫所指,万民指骂。
    谁胆敢说她一句不是,那他便杀了谁。
    姜曜指节搭在眉眼上,抬起清亮的眸光,暗夜在他鼻梁一侧覆下一层暗影,他唇角笑意越发深。
    他与她做尽了天底下最亲密的事,相拥过,亲吻过,坦诚相待过,见过兰袂褪香,她卧在他怀中鬓钗散落,泪眼迷蒙的样子,又怎么会甘心和她回到从前,做那虚情假意的兄妹。
    他的病瘾早就犯了,在她为他跳第一支舞,他就想揽她入怀,揉碎了她的腰肢;在他嫁第二任夫君时,就想在大婚之夜,强夺她入宫,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在得知她要远嫁北凉和亲,回来第一次捉住她,就想撕碎了她的衣裙,将她压在书桌上,狠狠地
    她要恨他便恨他,有时候恨比爱更浓烈,也更刻苦铭心,不是吗?
    月色将他投在地上影子,拉得越发孤长。
    姜曜在黑暗中笑得越发轻漫,眼中欲.色通红,容貌俊美更甚,他转过身,望着面前的少女。
    他俯下面,唇瓣轻轻地、慢慢地吻上她的额心。
    晚安,我的柔贞。
    **
    太子殿下清雅尊贵,如苍穹之朗月,孤山之青松,世人皆知。
    所以当太子将其十四妹,柔贞公主,从北凉王庭掳走,带回大昭,此事一传开,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太子日日与柔贞公主共处一帐,二人同吃同住,甚至同床共寝,太子宠爱公主,除了去前线,无论去哪里,都将公主带在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北凉王庭,虽然此前防范不周,遭遇了袭击,但终究国力庞大,实力不容小觑,呼林累留下的势力与其余几位王子,集结麾下的草原部落,与大昭将士在边境作战。
    未料到,那众人以为已经死去二王子弥舒,这时横空出现,还带着手下的旧部,归附了大昭。
    老北凉王被大昭俘虏,王位空悬,弥舒与大昭达成了协议,亲自带兵,去与北凉人作战。
    如今在北凉的底盘上,几方人马内斗,大昭只用在后方,偶尔出兵为弥舒提供援助,便能坐享渔翁之利。
    战事持续了大半个月,大昭的军队一路往西推进战线,吞并敌国疆土。
    重压之下,北凉受不住攻势,终于在四月中旬,送来了一份信,要和大昭谈判议和。
    议和的地点,就定在呼尔草原边界,此时已经成了大昭的领土。
    北凉的首领出席,大昭的太子亦出席,自然,他也带了柔贞公主。
    当柔贞公主随太子一同出现在王帐时,气氛一下陷入死寂。
    大昭的军官已经习以为常,胡人却个个面如霜打,被夺妻的虽然不是他们,但随之而来的耻辱,笼罩在每一个北凉人头顶上。
    叫他们眼睁睁看着柔贞公主,被被迫委身于敌国的首领,肆意羞辱,这一份滋味,对北凉每一个男儿恐怕不好受。
    然而北凉人再憎恶太子,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对于停战议和,太子提出的条件极其苛刻,不仅霸道地要占领北凉一半地盘,更要求北凉年年上供岁贡,此后百年向大昭俯首称臣,地位如同附属国。
    更有,他不会插手北凉的内政,言下之意,就是弥舒怎么和北凉内斗,他都不会管。
    可北凉人哪里不知,他二人定私下约定好了,大昭会帮助弥舒登上王位,借此控制住西北。
    北凉人不肯签议和条约,太子说可以,那就继续打下去,总归北凉如此欺辱和亲公主,大昭绝不会姑息放过。
    太子原话是说,那就打到北凉亡国好了。
    北凉后知后觉不妙,想要重新谈判,太子却已不给机会,拂袖而去。
    草原上谈判,两天两夜,以失败告终。
    议事结束后,姜曜带着姜吟玉从帐篷里出来时,有北凉人追出来,拉着太子袖子。
    姜曜对姜吟玉道:你先回去,我等会就来。
    姜吟玉点了下头,独自回他们的帐篷。
    四月的草原,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姜吟玉手挡在头上,抬头看刺眼的阳光,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男子,二人在转角处,不小心碰撞到一块,姜吟玉后退一步。
    男子对她道了一声:抱歉。
    这声音听着极其熟悉,姜吟玉抬起头,见到来人,不由愣了一愣,旋即扬起笑容。
    弥舒?
    弥舒正在和身边的胡人交谈,这会才注意到她,连忙撇下了身边人,上前道:公主?
    他难藏激动的情绪,伸出双臂握住她手臂,道:公主没事?
    此处时不时有人来往,姜吟玉为避嫌,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摇了摇头,笑着看他。
    他面容深邃了许多,原本白净的面容上蓄起几道胡须,更带了沉稳男人的气质。
    你怎么活下来的?我是从皇兄那里,得知你还活着消息的。她脸颊映笑。
    弥舒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之后道:见到公主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没能护住公主,我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能活下来,也多谢当时公主相护。
    姜吟玉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紧急,她也只是与呼林累周旋了一二,归根到底是他自己异于常人的心性,在冰冷的草原上撑了那么久,还有姜曜及时赶来。
    弥舒人确实不错,不管如何,二人经历了这样的事,确有相惜之情。
    但也仅限于此。
    弥舒身边的胡人仆从走上来,道:公主,我们王子一直挂念您,若您也喜欢我们王子,你二人也不是不能在一起,是不是?
    姜吟玉当即摇头,若这话叫姜曜知晓了,恐怕又要引得一些误会了。
    她不能再和弥舒再聊下去,正要借口离开,却见弥舒从袖中拿出一条蓝色宝石项链,递过来道:这条项链,之前送给过公主,被公主丢在了北凉王庭,公主收下吧,也算留个纪念。
    于弥舒而言,若非呼林累的波折,如今姜吟玉已经是他的妻子,叫他看姜吟玉回到姜曜身边,如何能好受。
    不管怎样,在我心中,公主都是至高无上的明珠。
    弥舒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光芒,柔和浅笑,拉过她的手。
    姜吟玉不愿意收,婉言谢绝,侧过身要离开,余光却瞥见远处多出来一道人影。
    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微风拂过树下,光影照亮他的容貌。他一身玄袍,看向二人,目光深沉不见底。
    姜吟玉瞥见他,手腕一抖,那条项链便从手中掉落,坠入了尘土中。
    弥舒蹲下身去捡,又递过来,公主收下吧,算我一片心意
    他见姜吟玉心不在焉,随她目光看去,看到一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姜太子。
    弥舒心虚,也不知自己和公主的举动,有没有被他看去,他在那里看了多久。
    他也并非有意唐突公主,准备和姜曜解释。
    姜吟玉已经将颈链塞回弥舒手里,朝姜曜走去,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道:我们走吧。
    姜曜低头看她的动作,唇角勾起浅笑,问:你和他说什么了,这样害怕我听见,急着要让我走。
    姜吟玉看他深深的笑意,就预感不妙,道:没有,就是随意寒暄了几句。
    她如实回答,可表现出来的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弥舒递给她的,是取自北凉王冠上镶嵌的宝石,制成的颈链。
    那象征着什么,不言而喻。
    姜吟玉挡在姜曜面前,道:走吧,皇兄不是说还要去见镇国大将军吗?现在赶路回去,天还是亮的。
    这副紧张的模样,落入姜曜眼底,他一时不知,姜吟玉是一心护着弥舒,还是怕他对弥舒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和弥舒对话间,展颜露笑的颜,笑涡如同溪水荡漾,姜曜这些日子,可没在她脸上见过一回。
    她对他不假言笑,对旁人倒是笑逐颜开得很。
    弥舒步子朝姜曜走来,姜吟玉实在害怕这二人对上,依旧挡在姜曜面前,道:走吧。
    弥舒却先一步开口:殿下,是我主动寻公主说话,并非公主寻我。
    姜曜一只手伸出,扣住她的肩膀,含笑看向弥舒,道:二王子和公主在谈什么,把镇国之宝都拿出来了,是又想求娶公主一回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的病,就是吸吸柔贞才能好。
    第85章 心跳
    太子并非好说话之人,实则手段狠辣,杀伐果决,弥舒从和他的交往中,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早在草原上,太子救起弥舒,告诉他说和公主的婚事已经作罢,问他可有异议。弥舒出于感激,也迫于威压,说了没有,便彻底丧失了这门亲事的主权。
    弥舒看着姜曜揽住姜吟玉的肩膀,被刺得眼睛微疼,却也笑道:公主对弥舒有救命之恩,弥舒感激在心,今日与公主交谈,将颈链送与公主,也是为了聊表心意。
    他又迈开一步,靠近姜曜,面色温和道:殿下并非心胸狭隘之人,相信不会怪罪。
    姜曜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怎么会怪罪?二王子将北凉的镇国之宝送上,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不过二王子的心思,你我心知肚明,藏着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弥舒神色微微凝住,他有意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却不想被姜曜如此直言不讳地指出。
    聪明人之间交谈,从不需要拐弯抹角。
    或许从前他还觉得姜曜气质温润,可如今他周身的气场冷漠凛然,若冰霜散开,但凡靠近者,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做出一点错事触怒了他。
    他越来越像一个冷漠无情的帝王。
    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天下至尊。
    弥舒心知没必要因为此事和他对上,在姜曜面前作礼,其实在草原上,弥舒就问过公主可有喜欢之人,当时公主
    他看姜吟玉听到这话后面色微绷,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他顿了顿道:在路上时,我时常看到公主一人,悄悄将殿下送给她的耳珰,取下来望着出神,公主一直挂念殿下,只是苦于外面的流言,不敢向殿下表露心意罢了。
    微风乍起,融融春风吹起衣袍。太子轻笑,声音柔和:是吗。
    气氛低落了下去。
    话到这里,弥舒也找不出话再说下去,只道:若是日后有机会,殿下可以带公主时常来西北草原。
    姜曜颔首:二王子想要见公主,每年来长安觐见,带上岁贡即可。
    弥舒脸上笑容僵硬,嗯了一声。
    太子说完,带着姜吟玉离开。弥舒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高大的身影立在树下,嘴角笑容渐渐落下。
    姜曜和姜吟玉回到马前,风拂过草场,草叶如水波流动。
    从回来后,姜曜就没主动和姜吟玉说一句话,姜吟玉还没迟钝到那种地步,发现不出他的不对劲。
    他并非情绪外露之人,但若是露出了不对劲的情绪,便是有意要让她看出来。
    姜吟玉轻声问:你生气了吗?
    姜曜轻笑,倒也不至于为她和弥舒说几句话就生气。
    他道:你和旁人相处时的样子,比与我相处时自在许多。
    上马吧。姜曜没再说什么,踩着马蹬,翻身上马,朝姜吟玉伸出手。
    姜吟玉一身雪青色的裙裾,在春光里荡开层层褶皱。
    她仰起头,脸颊碎发微扬,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凝望他许久,终是未说什么,素手搭上指尖,被他顺势拉上马,坐在他身前。
    二人策马朝东驰走去。
    塞上风景奇异,远山隐没在曙光中,耳畔是呼啸的长风。姜吟玉被他一只手臂稳固住身子,紧紧贴在他怀里。
    这些日子来,他和她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姜吟玉早就熟悉了他的身子,像这样亲密的搂抱,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他除了将她带回来的那一夜,和她行过男女之事,之后再没有更进一步,他对此无甚兴致,意兴阑珊,对她做的最亲密的事,也只是每一个深夜,双手探入她手臂下,搂住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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