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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阅读-轻侯(17)

    真的吗?你别骗我。
    你敢不敢试嘛?
    怕什么!来!陶筝说罢转身,与李沐阳分别走进男女卫生间去洗手。
    一阵哗啦啦水声后,两个人走出来碰头,并肩回工作室,像约好去赴一场大仗的勇士,斗志昂扬。
    有梳子和皮筋吗?李沐阳一边问,一边在某音里找那个视频。
    有。陶筝回自己办公室找出装备,一边把马尾梳高,一边往会议室走,路上还顺便从Eve桌上的笔筒里捞走了倒插的剪刀。
    你坐下,我帮你。李沐阳拍拍椅子,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般兴致勃勃。
    不不不,我自己来,你把视频给我看看先。陶筝笑着婉拒,她要自己动手。
    呢~他将手机摆在她面前的桌上。
    视频很短,一会儿就完,效果居然还不错的样子。
    陶筝信心大涨,梳好马尾后,揪着自己的长发,便毫不犹豫的咔嚓下剪刀。
    诶?这就开始了吗?我还准备搞个剪彩仪式之类的,你怎么就开剪了?李沐阳挑眉,看着陶筝一剪刀剪去三分之一,惊呆了。
    她是真的不心疼啊。
    既然决定了,就开搞呗,折腾那些有的没的干嘛。陶筝酷酷道。
    哈哈哈,帅啊。李沐阳坐在边上,帮她举着小圆镜。
    最后一剪刀,陶筝抓着自己被剪落的马尾,微微怔了下。
    李沐阳早就折好了纸包,来,收进来保存下。
    有啥好保存的,真的舍了,就断的干净点,丢了吧。陶筝示意边上的垃圾桶。
    就丢个头发而已,被你说的跟什么人生哲理一样。李沐阳还是将头发收进纸包,与她眼神又对了一下,确定她心意已决,这才将包好的头发丢弃。
    陶筝笑笑,自己说的真的只是头发而已吗?
    包起来丢比较好,不然明天同事们过来了看见,还以为有个人头在垃圾桶里呢。李沐阳笑道。
    噗。陶筝被逗笑,将皮筋儿丢在桌面,伸手抖乱被剪断的发。
    这就是狼尾啊。
    上短下长,毛茸茸的,有点不一样的野性。
    她对着被李沐阳支立在水杯上的小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扑哧一笑。
    李沐阳看着后脑勺处她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毛茸茸支楞巴翘的像个刚睡醒觉没梳头的毛孩子,也忍不住的笑。
    两个人一笑起来,忽然都收不住。
    各自也不知道都想到了什么,还是真的只是为了她这一脑袋一点也不规整的短毛,笑的前仰后合。
    李沐阳笑的眼眶湿润,视线中的陶筝都蒙了一层水汽。
    两个人傻笑了一会儿,各自仰头靠坐在椅子里,抬头看天花板平复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李沐阳偷偷瞥陶筝,见她仰靠在椅子里看手机,笑问:
    在买帽子吗?
    诶?你怎么知道?陶筝坐直了看他,随即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又忍不住笑。
    买个不热的,在屋里也能戴的。李沐阳真诚建议。
    陶筝歪头皱眉想了想,忽然手机往桌上一拍,不买了。
    这样也挺好,虽然稍微有点凌乱,但梳吧梳吧也还行。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只要她自己够自信,别人就不会觉得她发型不是故意搞成这样!
    人活的就是个心态,什么开心不开心,别人尊重不尊重嘲笑不嘲笑的,都是个唯心的事儿。
    管它呢。
    老娘开心最重要。
    陶筝双手并用,对着头发抓揉一通,果断道:挺好!
    李沐阳抿唇,看着陶筝像个小朋友一样自己跟自己闹,心情也跟着轻快。
    时间已经不早了,可他宁可这样跟她在会议室里干坐着,什么都不说,也不想开口道别。
    陶筝笑够了,闹够了,肚子也吃的满满当当,高嗨的心情慢慢平复。
    像刚跑完马拉松一样,她懒洋洋的瘫在椅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看一眼时间。
    走吧,太晚了,该回家睡觉了,明天我还要来写粗纲呢。她双臂一振,从椅子中坐起。
    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写男主角的人物小传。李沐阳也跟着站起身。
    晚上不休息休息?陶筝问。
    不了,反正闲着也没事,工作要紧。他笑笑,又道:毕竟我还没确确实实的拿到这份工作呢,得加油才行。
    加油吧。陶筝点头,这些日子一块儿工作,一块儿讨论和开会,他也提出了不少点子,整理了许多可用的人物细节,她渐渐已习惯了他作为策划的存在,几乎忘记了他是在为了争取拿到角色而努力。
    我送你回去,正好路上跟你再讨论几个细节。李沐阳道。
    嗯。
    两个人拎大衣,套围巾的,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坐电梯时,陶筝才忽然响起戴乐乐的托付。
    她抿了抿唇,再次开口:真的不去参加综艺?
    真的不。李沐阳扯唇,你还记得这事儿呢?
    做朋友要讲义气的,戴乐乐求我帮忙,我怎么能不当回事儿呢。陶筝耸起眉心,可惜她托我也没用。
    对不起啦。他笑笑,想了想怕她沮丧,觉得有必要再跟她解释一下,于是组织组织语言,开口:
    其实也不仅仅是怕耽误眼下的工作,或者怕上节目丢脸。
    我之前上学的时候,就认真考虑过自己的未来。那些大火的流量的确让人羡慕,一口气可以赚很多很多很多钱。但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标好了价码,这些高收入都是有代价的。他们几乎没有隐私,恋情和生活都可以作为筹码,而且为了维护自己的某方面人设和形象,必须要违逆本心去经营等等。
    圈外人也许不知道,但是我们应该都明白,自由、隐私、生活、时间等代价并不小。我不想过那种完全被支配的生活,焦虑、压力、恐惧
    我既不需要自己赚那么多钱,也不需要自己被那么多人喜欢。
    李沐阳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他这些想法过深了,也太过私密。
    他不知道陶筝有没有耐心听,也不知道陶筝能不能认同和理解,抿唇将目光投过去,以判断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亦或者打个哈哈,把这些话都揭过,免得显得他唠叨又爱唱高调,天真又异想天开。
    李沐阳看见陶筝目视前方,微微皱着眉,眼睛亮亮的,表情认真又严肃。
    当发现他的停顿后,她立即转头露出疑惑表情,满眼都是然后呢?你怎么不说了?的情绪。
    李沐阳心中的忐忑得到平复,陶筝的神态反馈让他挑起嘴角,不等她催促,便继续道:
    我想保有自己的隐私,想保护好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生活的自由,情之所至时,想公开恋情就公开,我还想保留讨人厌的那部分自己,以及不那么光鲜亮丽的模样。
    钱总归要拿来买东西,这些东西除了满足基本的生理需求外,更多的不都是用来满足精神需求吗?
    可有时候,精神需求不是能用钱买来的。
    我想当演员,赚足够的钱可以买三套大房子,一套给父母,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然后持续有收入,能保证衣食住行和娱乐的持续支出。生活、工作和收入都基本稳定下来后,我要认认真真的谈恋爱,找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然后跟她一起享受自己赚取的果实。
    一起花钱,一起探索,一起休闲要那种无话不谈的,可以在灵魂层次深入共鸣的亲密关系。
    我要拿出很多很多时间在生活上,种棵大蒜啦,养只猫啦,一起自驾去旅游啦,忽然兴起一块儿搬到大理住半年啦,或者一块儿生个孩子养养
    我对幸福的理解,非常切实具体。
    哪怕现在还是个刚起步的穷小子,想什么都是想太多,但还是想尝试着按照自己的规划去行事。
    人生肯定有很多诱惑,但我不想浪费时间在去魅上。
    我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毕竟在父亲赔钱的那些年,因为太痛苦,不得不去寻找答案和情绪上的出路,我看了很多很多书,做了很多很多思考,这些关于未来的规划,我已经脑内做过无数次预演了。
    所以,戴乐乐建议他上的那个综艺,完全是无谓的曝光,浪费时间,与他对自己工作和生活的想法相违背。
    陶筝听着他说,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是不是经历过这种大起大落人生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对人生看的都这么通透呢?
    他所说的,都是她在他这个年纪,根本没有过的思考。
    烦恼即菩提。
    人生中的挫折,大概也帮助他积累了常人所没有的智慧。
    陶筝不仅完全被他说服,更生出浓浓的佩服。
    她沉默着反复回想他说的话,不知不觉已快到自家小区门口。
    将道别时,她转头看他,认真道:
    李沐阳,你会出人头地的,加油吧。
    到家我就给戴乐乐打电话,说服她不要让你在这个时候,去参加这种不合适的综艺。
    怎么?临阵倒戈,反而成了我的说客了?李沐阳站在她小区门口,笑着朝门口的保安,和院墙后奢华的小区打量。
    那里是他进不去的地方,是挡住他的铜墙铁堡。
    没办法,你把自己压箱底的智慧结晶都拿出来了,我真的哑口无言,深表叹服。拍拍他肩膀,她迈向小区电子门,拜拜,回去早点睡吧,也别熬太晚。
    拜拜。李沐阳摆手。
    看着陶筝拿出手机在电子门锁上刷一下,门自动打开,她没有回头,穿过小门,拐上平整的砖瓦小路,身影被漂亮的绿化树木遮住。
    他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球鞋。
    静静呆立1分钟后,他抬起头,不经意间对上保安审视的目光。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转身顺着小区围墙离开。
    越过一棵又一棵枯叶斑驳的梧桐树,渐渐走远。
    第20章分床
    剪掉大半烦恼丝, 陶筝一身轻松,步履都轻盈许多。
    秋风拂过耳畔,没有了厚长发遮盖, 感觉很不一样。
    她裹进围巾, 独自微笑。
    站在房门前,盯着密码锁看了看, 陶筝没有按键, 反而按下门铃。
    很快, 屋里传来脚步声。
    房门拉开, 陈书宇瞧见陶筝微微怔了下,显然疑惑她又不是不知道密码,为什么还要敲门?
    陶筝其实早就想这样做了。
    哪怕能自己开门, 她也会偶尔希望他帮她开门。
    想要那种被迎接、被期待的感觉。
    但她既没有听到他说欢迎回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类表达亲切或关切的话, 也没有看到欢喜的表情。
    抬起头,她朝他笑笑,同样不开口,绕过他进门换鞋, 随即走向卧室。
    陈书宇关好门, 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虽然疑惑, 但她既然没说,想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抬步路过卧室, 他又朝里看一眼, 见她正整理换洗衣物, 与往日也没什么区别。
    他想开口说说晚上母亲生日宴的事, 谢谢她给妈妈发了短信和红包, 但又转念, 想着不如睡前躺在床上的时候说一下就好。
    于是步子不停,直接转回书房。
    陶筝回头,只瞧见他一截裤腿眨眼消失在门边。
    无论是什么日子,他都会给足时间用于跟自己的刀刀斧斧相处。
    想了想,她干脆先跑到侧卧整理床铺,又把自己主卧床上的杯子和枕头搬到侧卧。
    折腾了小半个小时,她拍拍手,将干净衣裤放在床头,然后带着睡衣裤和换洗的内衣去洗澡。
    流水又冲去许多碎发,吹头发的时候,她对着镜子仍想笑。
    陈书宇走出书房去倒热水喝,端着满水的杯子折返时,忽然瞧见侧卧的灯亮着,陶筝的被褥整齐铺在上面。
    他愣了下,又转去主卧,床上只有他自己的枕头和被子。
    在主卧门口停顿了几分钟,陈书宇转头走到浴室门口。
    陶筝早瞧见了他走来走去的打量,此刻也并没有回头看他,仍专注欣赏自己的新发型,用心将之吹干。
    直到放下吹风机,她才转身面对他,却也只是挑眉相对,犯倔的不说话。
    既然他不说话,那她也不说。
    怎么忽然把被褥搬到侧卧去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了?陈书宇早在等候的片刻里打好了腹稿,开口时也注意着语气,尽量平和又温柔,声音也压低到不会让任何人觉得有攻击性。
    陶筝想了想,绕过他走向客厅长桌,坐好后等他。
    陈书宇便端着水杯坐到了她对面,眼睛紧密关注她的表情。
    也没什么,就是想给自己一段时间,一些空间,去重新思考下我们的关系。陶筝语气同样平和。
    陈书宇一动不动望了她一会儿,充分消化她的话后,才谨慎开口:我们的关系怎么了?我们不是挺好的吗?
    陶筝一时没忍住,撇头轻轻笑了笑。
    当她在这段婚姻里跌宕起伏时,他却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有不挺好的嘛这几个字。
    就像许多人说的那样,男人最大的问题,可能是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为什么当两个人毫无亲密互动时,一个男人可以如此坦然的仍旧过的很好很满意,女人却这样煎熬呢?
    过去她付出那么多,努力经营,想要他能看在她这样倾心竭力的份儿上,也学着她的模样回报一二,不是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嘛现在看来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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