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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不归-(36)

    林晚江点了点头,却听北冥闻又道:
    天海三清,不收妖邪,不收魔族,不收异族。
    姑娘闻言,眼眶又红了,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林晚江抬眸,同北冥闻对视。
    本该互不知心思,却总能在彼此眼中瞧出几分苦楚。
    林晚江忽然起身,他淡道:若我娶她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诧异,段绝尘指尖猛颤,极力克制掌中长情。
    那姑娘更是万分诧异,感受到段绝尘的煞气,自觉离这人远远的。
    魏梓琪接话道:那也不可,此为先祖定下的规矩。
    林晚江闻言,并无诧异,他淡道:
    那便算了,若她不可入山门,我自会安顿。
    说罢,他转身问向那姑娘:你可愿跟我走?
    姑娘犹豫片刻,继而点了点头。
    几人正说着,管事之人匆匆赶到,林晚江直言赎身。
    这人本不愿,却见元忆锦走了进来。
    他看向林晚江挑眉一笑,对那管事道:
    卖了吧,就当我元家欠你个人情。
    此话一处,管事哪敢应下?急忙寻出卖身契,连银钱都不要。
    茗山本就是极阴之地,若非有元家护着,他这生意都做不成。
    林晚江接过,抬手便是一束掌心焰,转瞬间纸张徒留余烬。
    回眸笑道:能否自己走?
    姑娘点了点头,紧紧扯住林晚江的外袍,踉跄起身。
    经这一闹,众人都没了兴致,带这姑娘回了元家。
    *
    刚入元家,元忆锦便安排了厢房,让她暂且住下。
    林晚江说,待他们离开时,会为她另寻安身之所。
    话虽这般说,但他却真动了娶妻的念头。
    一来可摆脱段绝尘,二来可为鲛人一族留后。
    他想寻个时机,将这事摊开,问这姑娘是否愿意同他搭伙过日子。
    只要他们住的不远,他仍可回天海三清。
    而那时候,他确信段绝尘会死心,他二人只剩同门之情。
    只因这人年岁尚轻,怎知何为心悦?
    如今对他百般纠缠,也只是一时冲动,看上他这皮囊罢了。
    时间为良药,定可治他这疯病。
    段绝尘不知林晚江所想,回到房内辗转难眠。
    他心内隐隐不安,脑中皆是林晚江说要娶那女人。
    虽不知真假,但他不敢赌,这女人要早些杀了为好。
    忽然忆起魔族之事,那时他手上曾有六位魔将,但此生却未见过。
    也不知为何想到这事,愈发难眠。
    少年突然起身,抬手披上外袍,他欲去寻林晚江。
    无论如何,今夜都要让他再上自己一次,方能安心。
    第66章 羞辱师尊
    入夜,林晚江躺在榻上,望着窗外月色,心绪繁杂。
    初遇同族,令他忆起前世,忆起那颗灼情珠。
    若他没记错,及冠之日,这东西玉清风会送他。
    虽不知这人从何处得来,却改变了他的命运。
    时至至今,他仍不悔吞下灼情珠。
    只因他曾拯救山门,哪怕仅是短暂年月。
    后来的遭遇,也算因果报应。
    他为骗段绝尘,偏生变出个林晚鸢。
    与这东西一同出现,彻底坐实了他有个妹妹。
    图什么?
    贪图嫁给心悦之人,从此世间不见林晚江。
    如今重活一世,反而看淡了恩怨,孰是孰非也不愿去想。
    只盼大路朝天各一边,婚丧嫁娶互不干。
    反正前世他着了报应,而段绝尘痛失所爱,也过的不好。
    想着想着,心内愈发烦闷。
    刚要去院中透气,房门却被敲响。
    林晚江蹙眉,许是段绝尘,他这师弟缠人功夫一绝。
    刚要假寐,便听门外传来女子娇柔的嗓音:
    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林晚江闻言,眸间忽而温软,他柔声道:
    进来吧。
    说罢,起身披上外袍,轻挥衣袖门栓自动开启。
    姑娘进门之时,林晚江早已穿戴整齐,坐于桌案旁笑意温柔。
    她眼眶一红,忽然跪了下去,这可吓了林晚江一跳。
    未等他开口,姑娘便道:多谢公子搭救,大恩大德,小女此生不忘。
    林晚江走上前,将人扶起,柔声说着:
    你我为同族,不必答谢,我姓林名晚江,你呢?
    姑娘抬眸,杏眼落下冰晶,她道:公子唤我阿乔便好。
    林晚江闻言,点头应下,轻声唤了句:好,阿乔。
    他知鲛人一族大多无姓,就像可雌雄同体,皆为极少数。
    姑娘闻言,垂眸浅笑,面上蕴起两团红晕。
    阿乔已褪去脂粉,娇俏的面庞白净无暇,神情是少女特有的娇羞。
    她生着一头浓密的墨发,简单挽起些许,扎着一条红纱。
    身着绯红罗裙,样式极简不见纹绣,但这颜色林晚江喜欢。
    他们一族皆喜这色,无关男女。
    只因苍穹之顶入眼皆是蓝,漂泊孤岛入眼皆是绿。
    苍茫大海颇多寂寥,漫无边际。
    而那绯红何其浓艳?
    似烈焰如火如荼,只愿漫漫余生,多些浓墨重彩。
    二人对视间,阿乔又红了眼眶。
    她咬了咬牙,抬手解开了腰带。
    衣衫半褪,漏出浑圆香肩,那腰肢盈盈一握。
    林晚江又吓了一跳,忙道:阿......阿乔,你为何意?
    他虽生了娶妻的念头,却也是明媒正娶,洞房之日水到渠成。
    阿乔红着眼眶,忽然跨坐到林晚江腿上,附耳轻语:
    公子,你要了我吧,阿乔只有女身无力自保!
    我这身子虽不干净,但我从此只会服侍公子一人!
    若今夜公子满意,可将阿乔留在身旁,做个暖床即可!
    她这话说的很急,但林晚江心知她何意。
    许是怕他反悔,想用自己的身子,换得安身之所。
    林晚江有些不自在,抬手为她合上衣襟。
    口中安抚道:无需担心,我说过护你,决不食言。
    若他不管不顾,让阿乔流落在外。
    即便她没有暴露身份,光凭这长相,这般柔弱的女子也会遭人欺凌。
    阿乔闻言,又一次落下冰晶。
    她忽然抱住林晚江,依靠在他肩头低声啜泣。
    闻这哭声,林晚江倍感心酸,也将人抱住轻拍背脊安抚。
    刚欲说些什么,忽闻一阵急促脚步。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瞬间被踢开。
    烛火摇曳间,林晚江一抬眼,背脊渗出层层细汗。
    他见段绝尘站于门旁,月影高悬,面庞投下浓重阴影。
    正望着相拥的二人,眸间血丝遍布,杀意翻涌......
    *
    微风卷起幔帐,熄灭满室烛光,玉清风沉默良久。
    晏长安等了半晌,心内愈发焦急,又问道:你为何不答?
    玉清风抬眼,面上不见笑,眸底寒凉。
    他反问道:这般荒谬之事,为何要答?
    嗓音依旧沙哑,细品便可察觉尾音轻颤。
    怎奈少年愚笨,听不出这些弯弯绕绕。
    闻这回答,心尖猛的一紧,险些落泪。
    忽而伸手,紧紧抓住玉清风的肩膀,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望着那双冷淡的眸子,少年红了眼眶,颤声问道:
    我当如何,入你心?
    他知玉清风所念何人,他这颗心也并非磐石。
    初时仅是猜测,如今却万般笃定。
    他不求玉清风改变心意,只盼能留些位置给他。
    玉清风闻言,望着少年久久不语。
    如何入他心?他也不知。
    可入之时,自当长存。
    望了半晌,玉清风淡道:把饭食端出去吧。
    他本就不喜在房内用膳,如今更是没了胃口。
    话音刚落,便欲挣脱少年的钳制,谁知这人越抓越狠。
    玉清风蹙眉,肩胛之处酸痛无比,只得又道:
    放手,我累唔......
    话未说完,化作一吻,少年落着眼泪,狠狠咬住那抹薄唇。
    口中尝到腥甜,依旧不肯放过,欲将心内痛楚释放。
    他抓不住玉清风,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
    这人于自己始终如井中月影,流水无情,皆从指缝间尽数流淌。
    突如其来的一吻,惹的玉清风心内猛跳,却很快镇定下来。
    他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少年索取。
    吻到他脖颈时,眸间寡淡,嗓音平静:
    去榻上,莫要把水洒出来。
    少年忽而顿住,怔怔同他对视。
    玉清风唇角染血,几缕青丝贴于额间,上头水珠滚落。
    那眸间淡然的可怕,无悲无喜,镇定如初。
    少年被这神情激的呼吸沉重,忽而自嘲一笑,低声道:
    若我成婚后,你我这般便算偷情!
    要去哪搞,才算隐蔽呢?
    去你房里?后山温泉?这结界内?
    忽而靠近,轻声耳语:亦或者,你来我喜房?
    玉清风眸间一震,闻此言心内羞耻至极。
    见他这模样,少年愈发疯狂,已然不似往日心境。
    他想看这人漏出情绪,即便是崩溃也好。
    少年望着他,一开口又是羞辱之言:
    怎地?想试试吗?反正你承欢已成习惯。
    初时百般隐忍,可到了最后,依旧哽咽讨饶。
    若秦姑娘是个好说话的,我们便三人一起。
    白日我们唤你玉长老,晚时你便同她一起唤我夫郎。
    你二人姐妹相称,我也可享齐人......
    啪的一声脆响,彻底打断了晏长安的话。
    少年脸颊一痛,怔愣半晌,抬眸便见玉清风红了眼眶。
    胸膛剧烈起伏,指尖不断颤抖,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
    晏长安恍惚回神,脑中赫然惊起炸雷。
    他又说了混话......
    不敢再同他对视,少年急忙丢下帕巾,踉跄的逃离此处。
    闻得脚步渐远,玉清风垂眸不语。
    忽而握紧双拳,水面泛起波澜,淡蓝的灵流溢出,木桶之上裂纹遍布。
    心内愈发痛楚,说不清道不明,呼吸急促间脑中眩晕混沌。
    平静了半晌,玉清风忽然起身。
    披上一袭莹白,挽起半湿的墨发,抬眸间一如往常。
    夜色渐浓,玉清风和衣而眠。
    透过轻纱幔帐,忽见一少年身影,正站于窗边,垂着眸沉默不语。
    嗅到一阵血腥,玉清风蹙眉。
    细细打量,原是少年紧握的双拳,骨节之处血肉模糊。
    血珠不断滚落,润湿铺在门廊处的石板。
    也不知他去了何处发泄,怕是有棵树遭了殃。
    玉清风淡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莫要自糟自践。
    不知这人醒了,少年身子一抖,想要进来却犹豫不决。
    哐当一声,门扉忽而大敞,玉清风又道:进来睡觉。
    少年闻言,抬手揉了揉眼角,小心翼翼的走到榻旁。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鼻间酸涩又要克制眼泪。
    玉清风撩起幔帐,抬眸望向晏长安,轻声道:手给我。
    少年闻言,虽不知他何意,却也乖巧听话。
    手腕被玉清风握住,掌心温暖干燥,令人无端安心。
    玉清风抬手,一道灵流自他掌心而出。
    似缠绵溪水,娟娟流过,为少年处理伤口。
    晏长安薄唇紧抿,抬眸偷瞧玉清风。
    见这人面色如常,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口:
    长安......长安不该,说......说那些话。
    开口既泪崩,少年嗓音哽咽,又一次落了眼泪。
    玉清风勉强一笑,嗓音平静:无事,下次莫要无礼。
    话音刚落,忽然被人抱住,肩胛湿润耳畔传来哭声。
    晏长安心内痛楚,只能紧紧抱住这人腰身。
    想要述说心意,却时刻谨记玉清风的话。
    你闭嘴,我不想听,这辈子都不想!!!
    似一句诅咒,化作心魔,绕上心头。
    他不敢再说心悦,许是这辈子,都不敢。
    耳畔传来轻语:长安不哭,我在呢。
    这笨拙的安抚,令少年哭的更凶。
    并非他不愿听,而是忆起小时。
    这人哄他之时,最是爱说。
    我在呢......
    少年未听过情话,却觉这三字,无比动听。
    他哽咽开口:玉哥哥,我想带你走。
    玉清风眸间轻颤,在他视线未及之处,漏出一抹苦笑。
    他当如何回答?
    他当如何,去毁人前程?
    若真跟他走了,又如何面对师兄?
    面对早已仙逝的师尊?面对整个天海三清?
    思及此处,玉清风红了眼眶。
    脑中徒留一句,光明大路可同行,婚丧嫁娶互不干。
    未等他答话,少年又道:
    我会解释一切,我会护着你,我会带你离开。
    让你即便同我一起,也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第67章 强迫江儿
    晏长安说了很多,嗓音哽咽沙哑,皆是肺腑之言。
    他说要带玉清风离开此处,他二人隐居田园。
    他不想做什么掌门,只想和玉清风平淡度日。
    他尚年轻,有的是力气。
    可以学着建房,学着耕种,去山间打猎,去湖边抓鱼。
    而玉清风无需动手,在一旁看着就好。
    若是感到无趣,他们便云游四海。
    玉清风喜欢哪处,那里便是他们的家。
    他很想说结道侣,但话到嘴边却被生生咽下。
    少年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可奔涌的热泪依旧止不住。
    玉清风一直不语,轻拍少年脊背的手,却时不时颤上几下。
    二人心跳同频,急促,混杂,纷乱。
    闻得耳畔呼吸沉重,少年鼻音夹杂哭腔。
    玉清风缓了口气,强行忍住眼泪,他哑声道:
    睡吧......
    许是怕漏了底,一开口简洁明了。
    少年闻言,眸间愈发暗淡,连那笑也变的凄苦。
    即便他掏心掏肺,怎奈入这人耳。
    皆是废话,入不得心。
    如今他是得到了玉清风,这普天之下,唯独他晏长安能同这人双修。
    虽说只是躯壳,但他也应心生满足。
    奈何人性贪婪,得到了身子,便想要那颗心。
    少年松开他,望向这人时,神情并不正常。
    耳畔传来邪魔蛊惑:
    长安,舅舅会帮你......
    你强行带他走,再把他关起来......
    只要关的住,从此啊,他这眼里心里皆是你......
    你看他那段颈子,多白多细嫩......
    若是拴上锁链,定会更加好看......
    还有那对琵琶骨,用铁钩穿透,鲜血横流时皮肉更显白净......
    少年闻得低语,漆黑的瞳仁渐渐赤红。
    邪魔蛊惑非一日之功,却也徐徐渐进。
    少年轻舔薄唇,忽而一笑,邪气十足。
    望向玉清风,视线上下游移。
    脖颈修长,锁骨精致。
    背对之时,那对琵琶骨,更是好看。
    虽说他喜欢看着这人承欢,但从后看也定有一番滋味。
    玉清风知他乱了心性,他可长期压制邪念,但这少年修为尚浅。
    想到那痛楚,喉结不断滚动,因紧张肩胛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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