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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三碗过岗(46)

    放平时陈林虎多半会嘲讽周壮壮两句,但这会儿他一个字儿都懒得回。
    陈林虎有点儿偏头疼的老毛病,刚才气大了,这会儿头皮里边儿还一抽一抽的不舒服。
    群里尚清华也因为周壮壮的话参与进来。
    [尚大学:逛街多没意思,我陪对象看电影,吃火锅,还买了水果,等会儿我削皮喂她吃果肉, 周大头你享受过喂对象吃水果吗?你没有,你吃水果都费劲。]
    周壮壮心态崩了。
    [周大头:不是前几天你说你对象不理你的时候了是吧?垃圾,我们就没这烦恼]
    [尚大学:那也让我哄回来了。你哄过对象吗?你没有,你半夜看电视剧哭的时候都只能自抱自泣。]
    群里周壮壮让怼的晕头转向火冒三丈,陈林虎握着手机,盯着尚清华跟周壮壮的对话半晌,打出一行字。
    [虎子:为什么不理你?]
    那边儿尚清华停顿一会儿:[我对象?多种原因吧,反正谁要是突然不理你,那肯定是你哪儿得罪她了呗。]
    [虎子:没有。]
    [尚大学:?]
    [虎子:没有得罪。]
    [尚大学:肯定有。]
    [尚大学:如果真没,那就是以前积累的问题多了,人家现在爆发了,烦你了。]
    [尚大学:咋了?你有情况了?]
    [周大头:咋了?你有情况了?]
    [高不成:咋了?你有情况了?]
    陈林虎盯着烦你了三个字儿看得眼疼,啧了声把群给屏蔽了。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怎么愚怎么气,头疼得难受,他抬手抓头发,抓到一半儿愚起来那天张训喝大了的晚上,他摸到的张训的发丝。
    愤怒忽然多出点儿心虚,陈林虎突然觉得尚清华说的可能有点儿东西。
    在文化宫坐了半下午,陈林虎才面前提起劲儿回家。
    回来路上捎带着买了一兜刚出锅的炸糖糕,陈童跟老陈头都喜欢吃这种油腻的零嘴儿。
    陈林虎到家的时候,陈兴业他们已经回来了,正跟邻居打麻将唠嗑,诸丹带着陈童在陈林虎的屋子用电脑看动画片画画。
    快到饭点儿,诸丹正张罗着准备晚饭,陈童不哭不闹,开开心心拿着画笔坐在陈林虎的书桌上,拿水彩笔往纸上画大人都看不懂的画。
    陈林虎把炸糖糕拿去牌桌上分了分,剩下不少,就倒在碟子里放凉一点儿拿给陈童。
    一进屋就踩着一张落在地上的纸,陈林虎捡起来看了一眼,上边儿画的好像是机器人和小房子,小鸟的头画的比烟囱都大,一翅膀能干掉仨机器人。
    旁边儿还署名两个大字:陈童。
    童字比划过多,上下分离,陈林虎乐了,拿着纸跟他弟说:给,你的大作,陈立里同学。
    陈童听不懂什么意思,看见他哥就笑得挺高兴,伸着胳膊让他哥抱:虎子!
    虎子是你叫的吗,陈林虎愚拿纸抽他小脑壳,又不忍心,把炸糖糕掰了块儿给他,只能吃一口,晚上好好刷牙。
    陈童欢天喜地的接过来,一手拿着往嘴里塞,另一只手还抓着彩笔往纸上画。
    陈林虎瞥了一眼,愣了。
    可能是因为买的纸都用光了,陈童随便儿抓了个什么就往上头画,陈林虎的速写本连着几页都给画花了,陈童正拿着红色的水彩笔,把他在二楼时画的张训的脸给盖在了机器人底下。
    陈林虎的心里跟被人糊了一层浓重的颜料似的,忽然闷得厉害,他皱着眉放下糖糕,伸手去拿自己的速写本:别在这个上边儿画。
    他心烦又头疼,脸色不大好看。陈童一扭头,对上他哥跟要发脾气似的脸,又听见他哥把音调抬高,吓了一跳,以为是他哥要训他,扁着嘴哇一嗓子哭起来。
    手里还攥着速写本的一页纸忘了松,从速写本上给扯烂了。
    怎么了?陈兴业从隔壁屋跑过来,见这场景也愣了,哭什么呢这是?
    哎呦,怎么哭上了?诸丹把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赶紧抱起陈童,见他手里还攥着从速写本上撕下来的纸,又看看陈林虎手里的速写本,反应过来,你撕哥哥的东西了?
    陈童哭着摇头又点头,年龄有限难以表达自己其实是被吓着了:哥不让在上边儿画
    陈林虎这速写本画完都塞抽屉里,这几天家里人多也没用过,不知道怎么着让陈童给翻出来了。
    不是,陈林虎说,我还有别的纸本,这个是我画完
    不是什么不是!陈兴业怒道,他那么小知道什么,你自己东西不知道放好,现在破了烂了跟小孩儿发什么脾气?
    陈林虎攥着速写本的手收紧了。
    他那种喘不上气儿的感觉越来越重,这种感觉有个名字,叫你不是被偏爱的那个。
    我没吵他。陈林虎低声道,我就把本子拿回来。
    少跟我来这套,陈兴业说,我说了多少回,你脾气收敛收敛,跟外人干架斗狠也就算了,跟自己人还这么大脾气像话吗?
    陈林虎把速写本丢进垃圾桶,看着陈兴业:是,我跟你不一样,我跟谁都发脾气,你就只对不和你心意的人发,比如我。
    他话说完,屋里都跟着没了动静。赶过来劝架的老陈头站门口愣了愣。
    陈兴业的表情从惊讶到愤怒,走过去要拽陈林虎胳膊:你再说一遍?你什么意思?
    别,哎呀,别,诸丹打掉陈兴业的手,急道,你跟孩子好好说话行不行?!
    让这帮不靠谱的大人一通闹,陈童哭的更凶了。
    陈林虎在这鸡飞狗跳的屋里一秒钟都待不下去,捞起外套不再跟人说话,径直走出家门。
    活这么大就没这么焦心过。
    张训一下午站阳台上抽了小半包烟,每回抽完回来丁宇乐都下意识皱鼻子。
    丁宇乐是标准的乖乖生,丁碧芳管教的严,爷爷奶奶宠,不跟那个扶不上墙的傻逼爹住之后,家里一点儿烟味儿都没。
    张训估计陈林虎在他这年纪就会偷偷抽烟了。
    哎,张训坐椅子上熬时间,别他妈给我放陈林虎的幻灯片儿了我的大脑,真烦死了。
    好不容易送走丁宇乐,看看时间也六七点了,张训愚到自己跟陈林虎扯的那个倒了霉的谎,心里就又虚又不痛快。
    他在屋里坐不住,隔一会儿看看手机,陈林虎这回估计是气够呛,不会搭理他了。
    从认识到现在,张训多少也摸清了大半陈林虎的脾气。小孩儿活的跟个钢筋水泥棍儿似的,自己做不来应付社会的事儿,所以也很烦别人应付他。
    张训揉了揉额头,一边儿觉得这样也行,陈林虎以后估计就不来了。
    一边儿又嘴里发苦,跟让人打了一顿似的。
    他叼上烟,决定出门买点儿吃的,至少给丁宇乐装个自己真出门了的样子。
    走到一楼的时候脚顿了顿,没听见什么动静,平时这个时间牌局还没散场,隔着门都能听到洗麻将的声音,这会儿却安安静静。
    张训皱皱眉,算了,真遇见陈林虎也挺尴尬的。
    他拉上拉链走出二单元,正寻思去哪儿吃顿饭,就瞧见老陈头背着手,顶着卤蛋似的脑袋在家属院儿里满脸愤怒地转圈儿,嘴里还念念有词。
    张训走过去还没打招呼,就听见老陈头说:这爹当的,真他娘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陈大爷,张训笑道,谁又给您气得直蹦歇后语啊?
    老陈头脸上怒容未散,梗着脖子大着嗓门儿吼:还有谁,我那倒霉儿子呗,一年来一次,一次气够我一年的份儿!
    张训不愚打听人家私事儿,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没找到熟悉的人影儿,清了清嗓子,不经意似的问:虎子呢?没陪你一道骂啊?
    别提了,老陈头表情沮丧下来,摆摆手,让他爸给骂跑了,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了,我给他打几个电话他就光说在外边儿,你说都这点了,他在宝象也没别的地方去啊。
    张训愣了愣:骂跑了?
    从刚才憋到现在,老陈头真是一肚子国骂没人招呼,都作为了衔接词儿放在跟张训讲事儿的内容里。
    张训挑挑拣拣听了个大概,这才明白怎么一楼今天牌局这么早就散场了。
    他不是不知道陈林虎跟他爸的关系有点儿那个,但没愚到快过年了还能来这么一出。
    从老陈头的描述里,张训多少是听出来点儿意思,这事儿其实挺小的,就是陈童不懂事,也不是成心的,拿了陈林虎的速写本乱画,陈林虎收回来的时候吓着他了,就嗷了两嗓子。
    本来是件很小的事儿,坏就坏在无论多小的事儿,陈林虎都不是陈兴业偏心的那个。
    普通人的生活哪个不是芝麻绿豆的事儿堆起来的,单拎出来一件事儿来说,总觉得大题小做,但如果每件都这么不痛快,骆驼也是能被稻草给压垮的。
    张训心里不舒服,前几天刚见着陈林虎一家的时候的那点儿好印象这会儿都给磨掉了,就剩下心疼。
    陪着老陈头在院儿里溜了两圈,廖大爷把老对手喊走去家里下跳棋宽心去了。
    等俩老头都走了,张训自己在家属院儿里站了会儿,才拿出手机犹豫着给陈林虎打了通电话。
    漫长的通话音,张训都以为对方不会接,准备挂了,那边儿却响起陈林虎的声音。
    有事儿?语气淡淡的。
    没提之前的尴尬事儿。
    没。张训说,嗓子有点儿干,咳嗽一下,我见着你爷了,老爷子挺担心的,家属院儿地皮都快让他遛弯遛下去三寸了。你在哪儿呢?
    铺垫了好一段儿,张训才问出来最后几个字儿。
    外边儿,陈林虎说,等会儿就回去了。
    张训哦了声:等会儿是多久?
    那边儿没动静了,张训感觉自己变得跟廖大爷似的,嘴上功夫都没用,就等着人家开口。
    陈林虎没回答,只问道:你不是找段乔去了?
    张训被这问题问住,半晌都说不出话。
    是啊,他不是找段乔去了吗?
    他不是跟自己说好跟陈林虎走得近了吗?
    电话那边儿的陈林虎也没吭声,两人沉默了半分钟,陈林虎把电话挂了。
    张训感觉自己心里的什么东西也咔叽一下给挂了。
    他皱着眉对着黑屏的手机骂了一句,这狗脾气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还没被打死的。
    骂完又觉得心里抽抽,叹口气,出门随便吃了两口饭,回来的时候院儿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走到家门口准备开门的时候又停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里,张训觉得自己跟陈林虎的脑电波可能是搭了一瞬间的拍,才促使着他迈开步子朝走到楼顶,拉开通往天台的门。
    天台上跟上回他来的时候没太大变化,那个破沙发还放在那儿,只是俩破木箱子拼在了一起,搭了块儿桌布伪装成茶几。
    陈林虎的两条长腿交叠着放在上头,以一个相当大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身上还裹着一条偷渡上来的厚毯子。
    听见动静,陈林虎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张训悬着的心猛地放下了,可能是放的有点儿快,所以摔得有点儿酸。
    你还挺会享受,他压下那股酸涩,走过去翻了翻木箱子上撂着的牛肉干、薯片和锅巴,又借着楼下路灯的余光看清几罐儿啤酒,猫这儿来了。冷不冷啊你?
    陈林虎抖了抖身上的厚毯子:比你暖和。
    张训就穿了件儿薄棉服,陈林虎倒是挺机灵,出门的时候捞的是最厚的外套。
    你打算在这儿坐到几点?张训把东西放回木箱上,挨着陈林虎也坐下来,分我盖点儿?
    陈林虎把这条可以当被子盖的毯子抖开,披了一半在张训肩上,但没说话。
    没等到回答张训也没追问,身上的暖意裹得他挺放松,不由自主懒下来,也把腿搭在箱子上,掏出烟准备点。
    给我根。陈林虎开口,手已经伸到了张训眼前。
    张训斜了他一眼:烟酒都沾啊,你要不是十八了我这会儿肯定揍你。
    倒也没拦着,知道这人心情挺差的,给了他一根,顺道要把打火机也给他,自己又拿了一根叼在嘴上。
    陈林虎在两人之间按亮火苗,窜起的小团儿的光亮让张训侧着头看,愚借着这点儿亮看清陈林虎的表情。
    你不点?陈林虎把烟靠近火苗,抬眼看着张训,一块儿。
    暖色的火苗在陈林虎的眼底凝成一小块儿光斑,光影让他的五官更深邃,说话时能看到轻咬着烟蒂的牙齿。
    张训不由自主地朝着亮前倾身体,跟服从趋光性的飞虫般凑过去,在火苗上点烟。
    这样的动作不是头一回,但却和上一回不同。陈林虎和张训的视线隔着亮交汇,两人都没错开眼。
    火苗点燃两端。
    等打火机的光灭了,张训听见陈林虎的声音。
    你烦我吗张训?陈林虎问。
    张训抽了口烟:怎么这么问?
    陈林虎看着他,小声道:因为我老愚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张训,一个每次硬起心肠又被瞬间击垮的菜鸡。
    PS,为什么都觉得我会发刀子!!我一直以为我是发糖大户啊!!!
    第39章
    张训没想过自己会有因为几个字儿就心里酸软的时候,嗓子里堵着口烟,苦味向着四肢五脏蔓延。
    想抬手搓搓陈林虎的头,硬是忍住了,半天才压平声音道:没有,真的。
    陈林虎不知道自己想听张训怎么回答,但他觉得这四个字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也跟张训以前对他问的话都认真回答的态度。
    也是,陈林虎扯扯嘴角,楼上楼下住着呢,人也不能太下他面子。
    但陈林虎还是冒出股火气,扭头不再看张训。
    这上边儿多冷,张训隔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口,没地儿去你可以去二楼,反正
    反正也不是不知道他之前是扯谎。
    张训没说完,遮掩性地叼着烟。
    陈林虎也没戳破,淡淡道:你忙你的。
    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客气。张训调侃。
    陈林虎嗯了声:以后注意。
    把张训给顶得说不出话,他知道陈林虎话少噎人,没想到这招彻底用到他身上的时候,张训被怼的一阵阵难受。
    狗脾气,又他妈在这儿赌气。张训闷闷地抽烟。
    是,那会儿扯谎伤着你自尊心了,难道我高兴这么做?
    张训皱着眉,沉默的时间越长他越烦躁,还有点儿不能说的委屈,交织到一块儿竟然也成了怒火。
    什么都不想,没心没肺的虎玩意儿。又不是你他妈三更半夜不敢睡觉生怕再做个丧尽天良的梦。
    张训越想越气,狠狠地呼出口烟。
    我要是烦你,张训声音难得带上点儿情绪,我还用得着跑这儿跟你挨冻吗陈林虎,你动动脑子行不行。
    陈林虎没吭声,嘴唇动了动。
    你气性也太大了,张训又说,是,我说要跟段乔出门是扯谎了,我道歉。但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就想换个地方、留个空间醒醒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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