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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94)

    老也有看头啊。我敲着桌沿,男人是地窖里的酒,陈年佳酿最香。
    林宗易笑而不语。
    这时门铃响了,苏姐去开门,李渊匆匆走进餐厅,林董,坏消息。殷沛东的小情人寇媛怀孕了,今早查出怀四周了。
    这个消息令林宗易猝不及防,他蹙眉,撂下勺子,殷沛东有那方面的能力吗。
    李渊说,那肯定有,否则他养女人干什么,至于生育的能力,咱们以为他没有了,可寇媛确实怀上了。一旦她生下儿子,作为殷家唯一的男丁,殷沛东的家产,包括华京,都会给这棵独苗,相当于寇媛掌控殷家,殷怡绝无机会继承华京。
    林宗易沉思良久,是殷沛东的吗。
    李渊很笃定,有关宸的前车之鉴,冯斯乾轻易不再冒险,造假总会败露。而且殷沛东多疑,寇媛生产后,只亲子鉴定这项,他起码要做几次,谁也插不了手,寇媛的孩子百分百是殷沛东的种。
    林宗易眯着眼,默不作声。
    林董,假如我们暗中流掉她的胎。林宗易看向李渊,冯斯乾的眼皮底下,你纵然天大的道行,不可能算计成功。关宸这颗棋子废了,他培养新的棋子花费了更大的精力,寇媛绝对不是简单角色,你害她未必得手,稍有漏洞还会被反咬。
    李渊也明白这一招风险太高,只是一时没法子应对,病急乱投医,就看尘埃落定那天,是老来得子还是老来得女了,是儿子的话,冯斯乾这局就赢得太漂亮了。咱们始终把华京当作囊中之物,没想到他用区区一个女人,四两拨千斤翻了盘。
    林宗易面色阴郁,冯斯乾养精蓄锐两个月,如今一出手,打得我腹背受敌,我顾这头,顾不了那头。
    李渊从公文包内取出一枚信封,滨城港查货违禁烟酒十四箱,出动了三辆吊车打捞,码头封锁了半宿。
    信封里滑出一摞照片,拍摄背景是我陪林宗易抵达滨城港那晚,我们离港是23点59分,大部队临检是0点17分,时差很短,明显收到风声了,去瓮中捉鳖。
    林宗易冷笑,幕后主谋果然是冯斯乾,他故意借花豹的嘴打草惊蛇,放出同行要搞我的烟雾弹,同行动手大多是劫货,刺激我亲自出马坐镇,只要当时卸了货,装进仓库,正好人赃并获。而实际上根本没有同行挑衅,是他联合上面堵截我。
    李渊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您敏锐,及时赶到将货物沉海了,让局面死无对证,不然又是一桩大麻烦。
    这些照片只证明林宗易去过滨城港,在码头停了将近一小时,不能证明他的出现与货物有关,充其量是存在嫌疑,凭他的地位,摆平抽身简直易如反掌。
    李渊问,花豹是湖城娱乐业的老大,他会甘心被冯斯乾驱使吗?
    林宗易把凉透的汤底泼进垃圾桶,世上没有不贪婪的人,不正当的生意人尤其贪婪。冯斯乾的家底比你想象中厚得多,填饱了花豹的胃口,自然能使唤他跑腿。
    那花豹要是跟他一艘船李渊表情凝重,一个圈子里混,彼此见不得人的底细,都了如指掌,花豹的威胁力很大,我们下一步。
    林宗易起身,来书房。
    我一言不发收拾桌上的碗筷,装作不闻不问的样子,我心知肚明林宗易现在挺防备我的,冯斯乾是冯冬的父亲,冲这层纠葛,我私心绝不希望冯斯乾倒霉,他避讳我也是情理之中。
    我接连煮了一星期的大补汤,林宗易照单全收,也喝了一星期,直到昨天我听出他声音不对劲,没有平时磁性阳刚了,特别温声细语,更关键是,我在他的枕头下翻出一本书《中华五千年大太监选集》。
    我捧着那本书,没来得及看两页,林宗易忽然进屋,我不露声色塞回原处,扭头迎上他,应酬?
    本来在江都会所有一档应酬,我推掉了。林宗易解着衬衫纽扣,最近做什么都没兴致。
    我心虚不敢看他,你泡个脚,估计你太累了。
    林宗易淡淡嗯,光裸着上半身去浴室,我拉开抽屉,药粉还剩少半瓶,我嗅了嗅气味,和原来没区别,但颜色变浅了,不是蓝色了,是米黄色,粉质也糙了,带点颗粒感,按说氧化不代表变质,显然质地变了,我用小拇指的指甲盖抠出一点,舌尖一舔,杏仁苦味,蒋芸说粉末是无味的。
    我坐在床头百思不得其解。
    林宗易洗漱完,穿着睡袍躺下,一名客户打来电话,询问他有没有空包场,一批俄罗斯模特,最小的C码,金发碧眼,火辣得很。
    林宗易神情疲惫,赵总,今晚消费记我账上,我不到场了。
    男人惋惜,国宝级的美女啊,招牌很响亮,林董,千载难逢。
    他意识到什么,是太太在身边,不方便出门?
    林宗易闷笑,我夫人大度,从不多问。是我不舒服。
    男人只得作罢,约他下次再一起包场意大利的模特。
    林宗易挂断电话,更加萎靡不振,我在梳妆镜前涂着面霜,揭过镜子观察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我站起,倚着床轻声喊他,宗易。
    他睁开眼,幽深的瞳孔倒映着一盏壁灯,柔软的橘色,像暖融融乍泄的春光。
    我晦涩开口,你有冲动吗?
    他沉默注视我,我比划,那种事的冲动。
    林宗易嗓音含笑,林太太在挑逗我吗。
    我胳膊撑在床畔,你这几天无精打采,九点就睡了,平常你不是要工作到凌晨吗。
    他翻了个身,直视天花板,语调消沉至极,卿卿,我早晨也没反应了。
    我错愕不已,药劲也太猛了吧,天亮应该就失效啊。
    他望了我一眼,什么太大。
    我一噎,强颜欢笑,是你压力太大,缓一阵就好了。
    林宗易关灯闭上眼,我养好精神,一定满足林太太。
    不着急。我担心他有所怀疑,握住他手安抚,来日方长,你慢慢调整状态。
    他背对我,没动静了。
    我趴下深吸气,林恒长大,你记得教他,千万别得罪女人,最毒妇人心。
    黑暗深处隐约传来男人的低笑声,微不可察的一声,我欠身瞧林宗易,他睡得十分沉静。
    第八天我炖了一锅枸杞猪肝汤,拧开瓶盖时,有些犹豫了,毕竟是药三分毒,真弄残废了,伤天害理啊,我纠结到底还下不下,心不在焉一抖,失手下了两倍的分量。
    我立马往外捞,捞的过程中,林宗易提前下班回来了,他放下公文包直奔厨房,汤呢。
    我心里感慨,不愧一分钱一分货,三万块一小瓶,胜在真材实料啊,还喝上瘾了。
    我盯着眼前的汤,双倍量,灌下去效果可大了,我终究狠不下心,都熬干了,我重新煲一锅,你先回书房办公。
    林宗易脱下西服,交给尾随的苏姐,他进入厨房,没事,就喝这锅。
    我伸手夺回,水加少了,太咸。
    林宗易腕力大,他一勾,锅直接勾到手上,今天胃有点受凉。
    我眼睁睁看着他趁热喝完,愧疚之心前所未有的高涨。
    对于男人而言,毁了他的功能不如杀了他痛快。
    我解下围裙,宗易。
    他拿帕子擦拭嘴角,语气平淡,怎么。
    我欲言又止,你有林恒了,林家也算后继有人,你高兴吗。
    林宗易似乎在忍笑,忍得格外辛苦,他抬起手揉捻鼻梁,衣袖覆住半张脸,看不真切面容,他按摩了足有半分钟才移开,林太太给我生一个,我会更高兴。
    我听着挺不是滋味,别管谁生了,随缘吧。
    苏姐端着汤锅走到水池清洗,我烧菜您就吃几口,太太的汤就那么好喝?您回回都喝光。
    林宗易卷着袖口,走出厨房,味道是还可以。
    大约是我的错觉,他转身的刹那浮现一丝笑,极其深邃明朗,只一秒,我来不及确定,他便拐出走廊。
    我紧随其后也走出浴室,反锁了主卧天台的门,劈头盖脸质问蒋芸,什么狗屁药,断子绝孙啊?你不是告诉我药效是暂时的,停药能恢复吗,他早晨我捂着嘴,小声说,都不起反应了。
    蒋芸打呵欠,你吃一粒安眠药睡一辈子啊?把男人搞绝根了,查出要吃官司的,他不起反应是他自己问题,中年男人疲软,是当代婚姻不和谐一大杀手,跟药没关系,四十岁和二十岁能一样吗。
    我悬着的大石头这才落地,那就行。
    她乐了,于心不忍啊。
    我抠着栏杆上的油漆皮,我不想缺德。
    你还不缺德?蒋芸急火攻心,我巴不得我男人大展雄风呢,你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我当即掐了通话。
    我推门出去,林宗易此刻也返回主卧,我们四目相撞,我本能背过手。
    他看了一眼我藏起的右手,谁的电话。
    我支支吾吾,卖保险的。
    林宗易面无表情,还躲到天台接。
    我总觉得哪里要出事了,又说不上来,我咽唾沫,是男的,我怕你误会。
    林太太鬼鬼祟祟,我已经误会了。他逼近我,我不由自主后退,脊背抵在一截延伸出的窗台,终于退无可退。
    林宗易俯下腰,下面是无边无际的墨绿江水,夕阳西沉,窗户被一片柔和的黄昏笼罩,一切都显得这样迷离多情。
    林宗易滚烫的身躯紧挨我,我察觉到他的雄浑,仿佛更蓬勃了,比以往的强悍有过之无不及,我顿时僵住。
    他不是不行了吗。
    他刚才喝下两天的剂量,竟然毫无作用?
    林宗易一边吻我脖颈,一边扶着我手朝他身下探,四楼不算高,可江浪翻滚,仅仅隔开一扇透明的落地窗,林宗易又压得狠,我几乎倾斜悬空,波澜壮阔的视觉冲击近在咫尺,我整个人惊慌失措,拽住他衣襟,宗易,我害怕,我不要在窗边。
    他笑着问,林太太也知道害怕,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胆大包天暗算我。
    我脚底发软,你先放我上去。
    林宗易的吻游移到我面颊,似有若无撩拨着,啃咬娇小的耳垂,皇天不负苦心人,林太太精心下药,它开始上劲了。
    我浑浑噩噩,上什么劲?
    他固定住我双腿,宽厚干燥的手掌流连过曲线,男人对女人,能上什么劲。
    我脸色发白,那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林宗易目光清澈,带着识破我把戏的浅笑,是害我不能人道的药,对吗。
    我瞬间一哆嗦,你
    我满脑子都是蒋芸叛变了,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圈养小狼狗,林宗易虽然是老狼狗了,可他皮相不显老,男人味浓郁,骨子里野性十足,实在符合她口味,所以为博他一笑,蒋芸出卖了我。
    我太失策了,男人为女色破财伤身,女人为男色也会头昏脑涨。
    林太太对我一向冷漠,无故献殷勤必定有诈,于是第二天我在厨房安装了摄像头,发现林太太竟然给我下药,化验结果显示其中一味成分专门抑制雄性激素,长久服用,男人的特征会越来越弱,我吩咐李渊换成了真正的补药兑进瓶子里。
    我全身紧绷,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长长的乌发半掩,林宗易一把拢住,温柔捋向我脑后,露出整张素白妩媚的面孔,小坏蛋,好玩吗。
    第106章 再浓烈的爱恨
    我如梦初醒,林宗易什么都清楚,他不戳穿我,甚至配合我演,是故意纵容我玩花招,我气急败坏踢打他,你又骗我,林宗易,你每天耍我当乐趣!
    他爱极了我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笑容越发大,林太太真是狠心,不过
    他在我耳畔闷笑,你再狠一点,再毒辣一点,我依然喜欢。
    林宗易坚实的肌肉贲张而起,就算报复我,也不能下药,万一吃坏了,林太太才27岁,后面几十年不想要闺房之乐了吗。
    我知道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关头,再不逃就逃不了了,林宗易当下的冲动由不得我再耽搁,我挣脱蹿出几步,他一把拖回我,我再次跌进他怀中,往哪逃,喂了我这么多天药,不管我了?
    我愕然,什么药?
    难怪他更胜从前了,我完全慌了神,是你自己喂自己的!我根本没有那种药!
    他鼻尖抵住我额头,我感觉林宗易的温度越来越烫,我喂自己吃这种东西,是为了谁。
    我情不自禁战栗。
    他前倾覆在我身上,不是为了林太太快乐吗。
    林宗易推开落地窗,我瞬间后仰下去,浮动的江风撩起长发,也吹落裙带,我不敢睁开眼,惊恐勾住他脖子,宗易,我恐高很严重的!
    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吗。他手指一扯窗帘,薄薄的一层白纱降下,一会儿起,一会儿落,我和林宗易缠绕在一片半透明的朦胧中。
    他埋进我颈窝,林太太那晚盛情,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他下颌的胡茬浓密厚重,一下下扎着我皮肉,我能禁得起任何女人用任何手段引诱我,唯独禁不起林太太。
    我没有引我死死地揪住他皮带,上半身都悬空,稍不留神,便坠入激荡的江水。
    我带着哭腔,宗易,我求你,我错了,我再也不暗算你了,你放我上去。
    我躺在一尺宽的窗台,他释放出深沉的乌木香,在暮色里蛊惑我,这么怕高吗。
    我绝望哽咽,我怕极了。
    林宗易的眼睛燎着野火,吞噬一切的野火,包括吞噬爱与恨。
    再浓烈的爱恨,在他这一刻的眼睛里,都不堪一击。
    他的眼睛如此多情,有欲罢不能的温柔和攻击性。从骨骼向外滋长,疯涌,他的每一根胡茬与汗毛都充满性感的杀伤力,他沉稳成熟,更狂妄放浪,无声无息毁灭一个女人,摧毁她万劫不复。
    他无须制造欲,他就是天生的欲。
    我怯懦望着他,林宗易伏在我头顶,韩卿,我早晚死在你手里。
    我蜷缩进他胸膛,为此时的气氛不知所措。
    林宗易凶狠吻下来,吻了我许久,吻到我缺氧窒息,他松开我,抽掉皮带,一手解西裤一手推门,紧接着浴室传出水声,我跑上床,裹在被窝里,整个人像丢了魂,迷茫呆滞。
    一种斗不赢,玩不过,被戏弄的挫败感。
    我连他何时换了药都一无所知,他却暗中操控着这场游戏。
    林宗易洗完澡走出浴室,他掀开被子,我仍旧维持侧卧的姿势一动不动,他手臂一捞将我抱在腿间,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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