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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115)

    窗外夜色极重,冯斯乾一张脸被黑夜吞噬,晦暗莫测。
    你觉得我护不住你和冯冬,所以不敢对林宗易赶尽杀绝,打算留条后路,还是舍不得对他赶尽杀绝。
    我躺在他身下,一动不动。
    他掐住我下巴,张嘴。
    两分不忍心。
    冯斯乾粗粝的五指从下巴移向脖子,下一秒他埋在我颈侧,另外八分。
    我全身紧绷,你一心要斩草除根,你从没想过,万一斩不断,斩伤了自己。
    那是我的事。他唇齿滑落,韩卿,我斩不断,但你不能阻拦我斩。
    他停止了一切动作,声音喜怒不明,我非要斩草除根。
    我看着天花板,那我先保自己。
    冯斯乾注视我良久,最终笑了一声,答得好。我希望你保自己,而不是为任何人豁出,包括我。
    他神色阴晴难辨,不过,小野猫永远是驯不服,养不熟的。
    他躺回,重新焚上一根烟。
    客厅响起钟声,敲击了整整十二下。
    当烟雾消散,又敲击了两下。
    冯斯乾抽了半盒烟才躺平入睡,可我清楚他没睡,我也毫无困意。
    早晨天还未亮,冯斯乾便起床去浴室洗漱,他下楼时我看了一眼手机,才五点四十。
    我也迅速梳洗完,紧跟着下去。
    冯斯乾在衣帽间内换衣服,我站在门外,他从镜子里望向我,我眼下生出两团浅浅的乌青,我用粉底遮盖了,没遮住,醒了。
    我嘶哑嗯。
    他终究是心疼,气色不太好。
    我低下头,白天补一觉。
    冯斯乾摘下一件纯白的西服,这两天忙,晚餐别等我了。
    没事,晚点吃也一样。
    可能不在江城。他穿上西服,又系领带,要去外地办点事。
    我攥着拳,如果是林宗易这件事,我不想你冒险。
    冯斯乾打领扣的手势一顿。
    我深吸气,又吃力呼出,假如有把握他必死无疑,你可以步步紧逼,你逼也逼了,他却翻身了,他能舍掉林恒,你能舍掉冯冬吗。
    冯斯乾僵在那,面容平静又压抑。
    我捂住脸,我的经历造成我始终没有安全感,你又不喜欢解释,我们之间的开始也不美好,你光明磊落,正义清白,我满口谎言,游戏情场。
    你也许一直介意我不光彩的过去。好奇和激情褪色,我的不堪在你眼里都浮现了。
    我不信你,你囚禁过我,也舍弃过我。你同样不信我,你说我撒谎成性,不知道哪句是真。
    当年陈志承入狱,连房子都收缴了,我住在临建房,和一群底层工人做邻居,靠耍心机才活到今天。
    我笑着说,韩千年,狐狸精的头儿,我也不爱听。这世上的人为了活着,许多都做尽了坏事,我不过是演戏混饭,从未动真格。
    冯斯乾凝视那根领带,没有出声。
    我进入卧室,反锁门。
    许久,冯斯乾走过来,他拧动门把,发觉上了锁,他静默站了几分钟,离开了。
    冯斯乾走后,我也离开澜春湾,直奔市区一家咖啡厅,在临窗的位置找到蒋芸,坐在她对面,她问我见到林宗易了吗。
    我摇头,没见到。
    我将弄堂里的一幕跟蒋芸说了,我偷偷向蟒叔求和,他答应了,照样派人下狠手。
    蒋芸很震惊,这么毒辣?
    我端起面前的咖啡,林宗易大概率能逃过一劫,那晚周德元和冯斯乾的人联手在码头围堵他,分明是十拿九稳的局面,结果蟒叔出马直接在边境救走,有他幕后撑腰,林宗易一旦缓过劲,肯定加倍还回来。
    我看向橱窗上的透明贴花,就算逼得他坐牢,最多三五年,等他放出来
    我闭上眼,没再说下去。
    蒋芸打量我,你是怕他死不了,出来报复吗。
    我用小匙搅拌着奶精,林宗易这种人有仇必报。我当初揭发他,没想到他背后竟然有蟒叔,这步棋阴差阳错,给自己捅了娄子。
    不能彻底捶死一个人,不如见好就收。我掩护了他两次,每次都刻意做得很明显,他一定认为我悔悟了,才愿意掩护他,冲我这一份迟来的情意,他报复也能手软一些。
    蒋芸噗嗤笑,苦情戏你最拿手了,眼泪像自来水似的,其实多数男人只看表面,他分不清真假,他喜欢你,你肯演,他也高兴。他不喜欢你,你真心的,他也嫌烦。
    我有些心不在焉,最近孟绮云花样百出纠缠冯斯乾,照她的势头,不等林宗易折腾我,她把我和冯斯乾先折腾散了。
    蒋芸的同学在人民医院当护士,她有耳闻孟绮云自杀住院,死心眼加白莲花,别小瞧这姑娘,没准是顶级绿茶。
    我后仰,靠在椅子,她不是绿茶。她是光明正大抓着冯斯乾不放的,男未婚女未嫁,处境难堪的是我。
    我魂不守舍望着早已凉透的咖啡,芸姐,冯斯乾几乎不流连花花草草,孟绮云是他的例外,女人对情敌的直觉很准,我担心孟绮云扳倒我。
    蒋芸叩击着桌角,你有什么想法。
    我告诉她计划,蒋芸琢磨了一会,好办,我手头的型男挺多。
    我俩一拍即合,我回家听信儿,当晚冯斯乾没回,何江说他去湖城了,给孟小姐定制项链做生日礼物。
    我心口沉甸甸的,翻来覆去又是一夜没睡。
    转天中午蒋芸通知我,她安排了三个鱼钩,一个是运动型学长,一个是斯文型律师,还有一个是肌肉型健将。
    配置真不赖,地点在长虹街西餐厅,孟绮云正好和朋友在那边吃饭。
    我全副武装,然后开车杀过去。
    从中午到傍晚,这仨演员轮番上阵,起初我看得津津有味,后面我差点吐血。
    蒋芸六点给我打电话,我猜猜啊,1号种子选手最合她的胃口。对付小姑娘啊,那个学长很有手段。
    有个鬼。我火冒三丈,他搭个讪就拉着孟绮云去泳游馆,她险些报警。
    蒋芸问,那2号呢?
    从国际法聊到婚姻法,孟绮云是学艺术的,她能感兴趣吗?最荒诞是他问孟绮云,小姐,你母亲要离婚吗?亏了她脾气好,换做我一巴掌抽蒙了他。她是私生女,她妈一辈子没嫁进周家,离什么婚啊。
    蒋芸一噎,是你要速战速决的,就三天搞定,他们没时间放长线,不说几句惊世骇俗的开场白,吸引不了她注意。
    我垮着脸坐上车,孟绮云后天过生日,芸姐,我预感很不好。
    蒋芸没底气了,特小声,那3号健身教练呢,也废了?
    一提3号我更火了,他把孟绮云的朋友拿下了,相约晚上去开房。
    啊?蒋芸气得骂娘,我精挑细选的货色,太不靠谱了!
    孟绮云是天真,不是愚蠢,她绝对发现不对劲了,再接近她很难。
    蒋芸要说什么,我懒得听,当场挂电话。
    我开着车在中心广场漫无目的逛,忽然想起一个人,一个足以秒杀所有演员的顶配男人。
    程泽刚结束一场晚间会议,穿着十分正式的商务西装,扎了一枚宝蓝色领结,头发打理得油亮整齐,显得很强势。
    我们在商业大楼底下碰面,我围着他转圈,不错。
    我一捅他腰窝,挺直。
    他倒听话,站姿笔挺,馋了?
    我绕到前面,馋什么。
    程泽笑容清爽阳光,馋我的美色啊,想跟我重修旧好,重温旧梦?
    我举起手,他条件反射护住脸,我没打,又收回,有个任务,你成功了我请你吃大餐。
    我调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勾引她。
    程泽一怔,勾引孟绮云?
    我踮起脚,坐上后备箱盖,晃悠着腿看他,没自信啊。
    他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偏头看别处,浓眉微皱,瞬间默不作声。
    我屁股溜下来,食指捻开他眉心的浅纹,你样貌好,个子高,嘴甜会哄人,哪个女人不爱你啊。
    程泽轻笑,仍旧目视远方,那你爱吗。
    我拿回手机,算了,我雇同行吧。
    我越过他走向自己的停车位,程泽胸膛剧烈起伏着,我和她,需要多久。
    我脚步一滞。
    程泽扯掉领带,丢进敞开的车窗里,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干,我曾经欠你的,如果我早点成气候,像现在这样全部自己做主,我们或许已经结婚了。我给你一个家,给你安稳的生活,你根本不用经受他们的折磨和伤害。
    我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最后垂下,程泽,你当我没找过你。
    韩卿。他叫我名字,我希望你过得好,谁挡了你的路,妨碍了你,我会帮你挪开。
    第129章 这是最后一次
    冯斯乾一连三天都在湖城,期间殷沛东旧疾复发,险些没抢救成功,华京集团聚集了一大批《财经时报》的记者,公关部发布声明,冯董通过正常商业变更获得华京的执掌权,殷沛东病情加重与此无关。
    第四天早晨,殷怡杀到董事长办公室大闹了一场,据说冯斯乾当天也回江城了,不过他没现身。
    蒋芸周五办理离婚手续,周六她一个姐妹儿在南郊的温都度假村发现了孟绮云,同行的是几名年轻姑娘。
    我立刻联系程泽,在中心广场汇合,你带泳装了吗。
    他坐上副驾驶,带了,我的眼光绝没问题。
    我抄近路驶入国道,泳衣而已,又不是相亲,和眼光有个屁关系。
    我载着程泽在温都度假村后门下车,直奔更衣室,他眼光真不是吹的,这套泳装能参加东南亚的选美了,特花哨,特炫,脑子没毛病的绝对不穿。
    我换完泳装,站在男部门口喊了半天,程泽没回应。
    没多久,一群女孩结伴从女部出来,笑着议论,那个男的,泳裤比我妈的还鲜艳。
    我一激灵,往回跑,果然堵住了程泽,我审视他的泳裤和泳帽,相同的波西米亚风,橘色底,荧光绿的花,你和我穿一模一样干什么。
    他掏手机,情侣款,韩卿,咱俩外形特别配。
    程泽突然按拍摄,我们时隔多年后的合影,我不耐烦翻白眼,他露齿笑,像极了冬日的第一束阳光。
    他的打扮我实在越看越别扭,你有把握拿下她吗?
    程泽神态潇洒从容,拿不下,我认你当奶奶。
    我们拉开距离,我裹着浴巾从头包到脚,只露眼珠子,一路踮脚流窜,扎进人堆里,占了一副躺椅。
    我刚坐稳,程泽入场了。
    他身型修长,清清瘦瘦的脸型,精致的丹凤眼,鼻骨小而鼓,有几分韩国男人的味道,穿得又高调,顿时吸睛全场。
    我问旁边一名女学生,这个男人蛮亮眼的,是吧?
    女学生脸蛋微红,挺帅的,个子又高。
    我暗自评估,这回十有八九成了。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审美基本一致。
    程泽伫立在岸上,做完一套行云流水的男士健美操,紧接着姿势标准跳下池子,刹那溅起一片巨浪,水花四起中,他游向在泳池中央玩水球的孟绮云,孟绮云察觉到他有意围着自己,先是闪开,程泽步步紧逼,她爬上岸了,程泽只顾耍酷,没留神方向,额头磕在大理石砖上,他瞬间从水底浮出。
    孟绮云蹙眉,你为什么跟着我?
    程泽单手支着岸边,单手摘泳镜,镜腿划过一头湿漉漉的短发,水珠淌过鼻梁,流入唇齿,他轻轻一抿,低哑动情的嗓音,我把你当成美人鱼了,不由自主跟着你。
    我差点呛着,什么油焖情话。
    孟绮云一愣,旋即被逗笑,是吗?
    程泽满眼柔情,是。你是我见过的笑起来最动人的女孩。
    孟绮云坐地屈膝,手托腮,你在搭讪我吗?
    程泽故作神秘否认,不,我们已经相当熟悉了。
    孟绮云不解,可我不记得你。
    程泽前倾,孟绮云下意识后退,他大半副身子笼罩在她头顶,梦里见过那么多次,还假装不熟吗。
    油死我了。
    幸亏他长得不错,不然保不齐挨抽了。
    我扯下泳帽砍他,泳帽浸过水,当即飞出三米远,结结实实拍在他后脑勺,程泽敏捷扭头,谁偷袭我?
    我俯趴在躺椅上,生怕孟绮云瞧见。
    程泽不露声色一瞥,泳帽漂浮在水面,波斯米亚风碎花。
    他明白我的提示,恢复正色,孟小姐,能赏脸吃顿饭吗?
    孟绮云歪着头看程泽,你知道我姓孟?
    程泽一噎,他反应很快,我会看相。
    我恍惚,这句话似曾相识。
    林宗易对我说过,我问他看出什么,他说看出我图谋不轨,暗藏心机。
    我哀求他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在冯斯乾面前揭穿我。他一脸风流戏谑,韩助理如何报答我呢。
    一切还如此清晰,可物是人非。
    我一晃神,程泽很争气地开始肢体接触了,他十分绅士虚扣着孟绮云的手腕,你婚姻线显示,遇到真命天子了。
    孟绮云看着他,在哪。
    程泽翻转手掌,掌心托住她手,正在握着你。
    孟绮云眉开眼笑,你一定是一个花花公子,才会哄女孩子的欢心。
    程泽再次邀请她,共进晚餐吗。
    孟绮云笑意收敛,当场拒绝他,我有男朋友了,他会生气的。
    她说完挽着女伴的手,离开浴场。
    我闭上眼,太失策了,程泽最拿手纨绔子弟泡妞的路数,可孟绮云嗜好冯斯乾那款熟男,她迷恋沉稳庄重型,浪漫张扬型的反而不吃。
    短短数月,冯斯乾把孟绮云的心算是抓得牢牢地。
    我返回女部,换上自己衣服,程泽一边系扣子一边冲出男部,他自知败下阵,心虚偷瞄我,温吞吞追上,奶奶。
    我恨铁不成钢,你不是夸下海口,程哥上阵,干掉一个白龙会所吗?白龙会所的女客户,四五十岁阅男无数,能迷倒她们的鸭,你程哥都打败了,还搞不定一个天真的孟绮云吗。
    程泽也臊得慌,我都叫你奶奶了,愿赌服输了。
    我摘了墨镜砸他,我缺孙子啊,我要结果!
    他接住墨镜,小心翼翼架在我耳朵上,结果不尽如人意。你等着,我马上研究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我调头就走,他寸步不离,韩卿,我轻敌了,但你情报有误,她不是单纯的小姑娘,比你当初还难搞。我们圈里的二代,根本不费劲,甩二十万钞票,天仙的货色都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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