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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170)

    何江转过身,一动不动等待我靠近,韩小姐,您果然在舟山。
    我走到他面前,赵队应该通知冯斯乾了,你装什么蒜啊。
    冯董在熙云路,目前没有联系上他。何江警告我,冯董那一关您并不容易过,是及时补救还是一错再错,您是聪明人,由您决定。
    我笑容一收,冯斯乾器重你,你就摆不正自己的身份了,你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吗。
    何江低下头,冯董吩咐我将王小姐和林恒送到安全地带。
    我挑眉,比如呢?
    他直言,冯董的地盘便是最安全的。
    王晴娜搂着林恒,六神无主看向我,我肩膀疼得厉害,不露声色强忍,周德元想抢头功,而林宗易却投靠了湖城二把手,两份证据都上交湖城了,他只能另下功夫。
    我抽出皮裤的腰带,绕过腋下绑紧,阻断流血,当场逮捕仇蟒,人赃并获,是周德元唯一的出路。如果操纵林宗易,顺利拿到转移海外的赃款,湖城只能屈居二等功了,可林宗易是湖城的线人,只会把赃款交给他们,仇蟒的万隆城主要在滨城境内,要是湖城抢走了全部功劳,周德元可难堪了。
    何江面无表情伫立在那。
    我揭穿得干干净净,冯斯乾打着保护林恒的幌子,其实是扣住林宗易的儿子,擒住他的软肋,逼他和周德元合作,对吗。周德元又承诺给他什么好处了,他这么卖力气辅佐。
    何江轻笑,韩小姐,林恒只要平安,在谁的手上重要吗?
    当然。我打断他,林宗易生死未卜,我不许他的儿子再受制于你们。现在任何一点差池,都可能分散他的精力,害他功亏一篑跌下悬崖。
    何江说,那由不得韩小姐做主了。
    他挥手示意,随行的保镖走向王晴娜,我袖口这一刻滑出一柄枪,对准了何江,你放不放他们。
    他一怔,没想到我有这个。
    我扣动扳机,冠强丢弃在半山腰的。
    我拨开,又推上膛,还有两发,你一发,我一发,咱俩就葬送在舟山,怎样?
    何江神情凝重,韩小姐,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手隐隐发颤,我清楚冯斯乾会因为我擅自放人而生气,可何江,你不放林恒,我被你逼上绝路,你猜冯斯乾会怪罪你吗,恐怕不止生气那么简单了。
    他垂眸,思索良久,又一次挥手,保镖纷纷让开。
    赵队目睹这一幕,他没说什么,安排两名下属护送,振子也跟下山,警车和一辆银色宾利擦肩而过,宾利缓缓停下,距离我半米之遥,紧接着车窗降落,露出冯斯乾深沉莫测的一张脸。
    他注视我,先我一步得逞,在我眼皮底下放了人,得意吗,高兴吗。
    何江走过来,冯董,需要我在山脚下扣人吗,还来得及截住。
    我抬手,枪戳在太阳穴,你敢。
    冯斯乾嘴角含着一丝阴冷的笑意,威胁我是吗。
    就算是。我全身紧绷,冯斯乾,林恒仅仅是一个孩子,他不该卷入无妄之灾。
    他不咸不淡提醒,威胁我的时候,做戏要严谨一些,你的枪口反了。
    冯斯乾瞟向旁边的枯树,你要射击大树吗。
    我一噎,实在太慌乱了,我手指旋转枪柄,重新抵住,你截他们试试。
    试了之后呢。冯斯乾漫不经心叩击着窗框,你自杀吗。
    第198章 这是第一次
    我故意露出鲜血染红的肩头,冯斯乾眼神掠过,无动于衷。
    我脸颊沾了灰尘,无比狼狈,我真自杀了,你不心疼吗?
    他眉眼愈发阴沉,你为另一个男人自杀,我心疼什么。
    我缓缓举起胳膊,「嘶」地倒抽气,你不怜惜我,没准我明天香消玉殒了,冯冬就是孤儿了。
    孤儿。冯斯乾嗓音含笑,怎么,你香消玉殒,打算拖上我一起英年早逝吗。
    我当即改口,我要是疼死了,冯冬是没妈的孩子。
    你不必牵挂他。冯斯乾掸了掸西裤,孟绮云会是一个合格的继母。
    我面色一沉,你早已密谋好了,把我的儿子给她养。
    冯斯乾看着我,神色无波无澜,我不希望冯冬经历丧母的悲剧,你不顾安危为林宗易涉险,既然前夫比儿子重要,我成全你的情深义重。
    我情急解释,冠强绑架林恒,我有把握才会冒险救人。
    他视线定格在我的伤疤,挨了一刀,也尽在你的掌握吗。你算准冠强会扎偏,算准山下有林宗易安排的保镖关键时刻掩护你。他不咸不淡,女诸葛。
    我顿时哑口无言。
    冯斯乾眼底寒意凛冽,林宗易即将面临生死关头,冯冬寄养在孟绮云名下,你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了。
    这时一名便衣从河渠的方向跑来,直奔赵队,头儿,冠强溺毙了,我们勘察现场,发现他是被芦苇叶子缠住脚,没挣脱开。
    赵队有些慌乱,他是仇蟒的心腹,他在舟山毙命,会不会打草惊蛇?万一仇蟒警惕了,上面数月的部署功亏一篑,咱们可担待不起。
    我蹙眉瞟向河渠,犹如一个漆黑的洞,吞噬掉一切不见天日的秘密。
    保镖经常通过水路运送货物,水性很好,难道游不出两米深四米宽的小河沟吗?我浑身一阵发冷,莫非林宗易报复冠强,命令保镖暗中动手了。
    以他的沉稳和城府,不应该犯糊涂。
    冯斯乾坐在车里注视我良久,你脸色很苍白。
    我骤然回过神,隔着车窗也注视他,傍晚风凉,在山上冻着了。
    他有一搭无一搭摩挲腕表,不是因为担心过度吗。
    我眺望远处的公路,一辆警车被夹击在中间,进退两难,我确实担心林恒。
    冯斯乾身姿挺立,幽暗的光影里面容阴晴莫测,你很清楚,我指的他不是林恒。
    我没回应他,径直走向赵队,冠强是仇蟒的一只羽翼,羽翼断掉,一网打尽万隆城的胜算更大。不然凭冠强的身手,倘若他杀红了眼,交火对峙你们恐怕不少人受伤,他葬送在舟山,或许老天助你们。
    那名下属说,冠强似乎有致命的外伤,不排除人为,要进一步调查。
    我不露声色蹭掉手心的汗,一个死有余辜的恶棍,你们为他费心思,闹得天翻地覆,说不定仇蟒因此警觉,取消转移计划,损失可大了。
    我语调耐人寻味,冠强潜逃途中意外身亡,你们至多是办事不力,追不回十亿赃款,上面要责难,你们不如权衡利弊。
    赵队一脸凝重搓着手。
    冠强裤裆的伤,我出于自卫造成,他失血过多,入水后体力不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死了不是很正常吗?赵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那韩小姐,麻烦您明天回队里录个口供。
    我笑着说,我险些死在绑匪的手里,你们为我除害,我随时配合。
    我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始终沉默的冯斯乾突然笑出声,越来越有道行了,在我身边从千年的狐狸修炼成万年,我竟然没有防备。
    你不是没防备。我靠近他,否则你不可能及时赶到。你再如何生气,怨我任性,也会在暗处护着我。
    我们距离仅仅一寸,我能清晰看到他下颌的每一根胡茬,很少存在白皙清俊的男人带有如此刚毅浓烈的性感,像一幅素色的山水画,画中是艳丽的罂粟,最清淡的皮,演绎最诱惑的骨。
    冯斯乾手臂横在我与他之间,韩卿,你无数次践踏我的底线,东窗事发之后,再卖弄风情耍赖化险为夷,我也容了你无数次。
    我说,你就吃我这一套,不是吗。
    他打量我左肩一道糜烂的刀口,痛吗。
    我眼眶泛红,小声啜喏,痛极了。
    自作自受。冯斯乾松开手,收回你的眼泪,它在我这里太廉价。
    我别开头,我耍脾气,你嫌我刁蛮,囚禁我,责骂我。我低眉顺眼,你又嫌我演戏,你娶了年轻鲜嫩的娇妻,对于旧情人变得这么冷漠。
    中控台摆放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何江划开屏幕,随即对冯斯乾汇报,冯董,扣住了。
    我立马变了脸,谁允许你扣住?何江,你未免太胆大包天。
    他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是冯董的吩咐。
    我死死地攥拳。
    冯斯乾神情喜怒不辨,下属什么意思。
    何江说,赵队的下属不管,假如咱们愿意负责王小姐和林恒的安全,他们可以转交。
    斯乾我轻声喊他,求你放过他们。
    他一言未发,看向窗外的浮云和山林。
    我拉扯他衬衣,我什么都答应你,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林恒才六岁,放了他,行吗。
    冯斯乾偏头,我楚楚可怜的模样投映在他眼中,他隐隐生出一丝怜惜,真的听我话吗。
    我用力点头,我听话。
    他笑了一声,让你做情人,永远不能正大光明。
    我一怔,你不和孟绮云离婚吗。
    他说,对。
    我呼吸凝滞,周德元退位,失去利用价值那天呢。
    冯斯乾目光停落在我脸上,她的位置也不变。
    我呆愣了半晌,你放过他们,我接受。
    他原本试探的笑意倏而一收,伸手捏住我下巴,这样豁得出,连你最在意的名分也舍了吗。
    我啜泣着,在他掌心微颤。
    你不是最痛恨成为范玲玲那种女人吗?你母亲的死亡是一根刺,扎在你心上,你厌恶做情人,圈养你比杀了你还难受。
    我开始剧烈抽搐,仿佛心脏最隐晦的角落被击中,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冯斯乾审视着我此刻崩溃的样子,像一只宠物被男人养在外面,见不得光,没有尊严,为了救林恒,你肯付出这个代价吗?你母亲九泉不宁,你连照镜子都不敢,一辈子背负你最憎恨的身份。
    我捂住耳朵,张开嘴大口喘息,你不要再说了!
    肩膀再度撕裂,血瞬间流得厉害,冯斯乾一把擒住我手,将我摁在胸膛,他堵住血流不止的伤口,韩卿,你对自己狠,对我更狠得下心肠,美人计,苦肉计,反间计,你什么招数没用过。你不过是倚仗我不忍,才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我哭着摇头。
    冯斯乾不再逼迫我,他抚摸着我脊背,当我终于平复下来,他擦拭干净我眼尾的泪痕,如果我和林宗易同时出现,给你同等的感情,你选择谁。
    我伏在他胸口,两年前,我选择你了。
    他垂眸,温热的唇瓣挨着我鼻尖,我要你不带任何图谋的选择。
    我睁着眼,没有回答。
    冯斯乾虚虚实实搂着我,胸腔传出极浅的闷笑声,我从不纠缠不可能发生的假设,这是第一次,我执着于一个无法验证的答案。
    他抬起我整张脸,是我吗。
    我望进他眼睛,是。
    冯斯乾面无表情同我对视,许久,他告诉何江,放行。
    何江愕然,上面再三交待过,暂时务必安抚住周德元,他还在等您的消息,他一心要抢湖城的功劳,您
    放。冯斯乾不耐烦皱眉,不动林恒,周德元那边我想办法。
    我恍惚察觉到什么,安抚周德元?
    冯斯乾仰起头,枕着椅背,整个人平静而消沉。
    何江同样没理会我,他拨通保镖的电话,放他们去机场。
    回去的路上我又问了一遍,他们仍旧缄默。
    晚上医生到澜春湾替我清理了伤口,冯斯乾全程没有露面,更没有过问,独自反锁在书房里。
    凌晨五点钟,吴姐敲门叫醒我,她说冯斯乾在书房等我。
    我下床换了衣服,走进隔壁,微弱的天光穿透窗帘笼罩住冯斯乾,他轮廓挺拔却带着极为深沉的倦意,斜倚在靠背,慵懒又黯淡。
    他像是一夜未眠,身上还是昨天的衬衫和西裤,衣领下零星的褶皱以及眼角细细的纹,那样明显深刻。
    没有光亮的地方,冯斯乾的魅力才最诱人。
    洗掉颜色,黑白分明,眼神和骨骼都真实而赤裸。
    林宗易虽然黑暗,但他是灯红酒绿的,他属于猖獗浪荡的风月。
    冯斯乾的神圣不可侵犯,他的清冷禁欲,是一副伪装过的皮囊,包裹着他强烈疯狂不与人知的欲望。
    我站在办公桌前,揭过弥漫的烟雾,你找我。
    第199章 不会反悔
    冯斯乾吸完最后一口烟,撩眼皮打量我,你没睡好。
    我下意识触碰眼眶的乌青,小声说,我睡不着,我知道你生气。
    他目光定格在我脸上,不想我生气吗。
    我摇头,我想要你笑。
    他当真浮出一丝浅笑,韩卿,你这张红唇吐出的谎言,真是害人不浅的陷阱。勾男人魂魄,还要俘虏男人性命。多么恶劣的过错,只要你含着眼泪哄一哄,男人像着了魔舍不得处置你。
    我走过去,抢他的烟,你抽太多了。
    他任由我夺过,没出声。
    我端起茶杯,茶水还温热,他望了一眼杯子,嗓音是烟熏后的喑哑,你拼命护住林恒,是因为林宗易。
    不全因为他,毕竟稚子无辜。
    他接过水杯,搁在桌角没喝,这辈子还放得下吗。
    我窥伺他的反应,平静得过分,我放下他了。
    冯斯乾忽然扼住我手腕,往怀中一带,我横卧在他腿上,乌黑的长发铺于膝盖,我微喘着偏头,斯乾,我只想多偿还他一些,他在云城救了我,不止云城,这两年,我根本记不清自己亏欠了他多少。
    他垂眸审视我,你又欠了我多少。
    我委屈嘟囔,我给你生了儿子,难道不够还清吗。
    这就两清了是吗。冯斯乾推开我,我不要这个儿子了,免得你倚仗他为所欲为。
    我缠住他,弃养是犯法的!
    冯斯乾停下动作,还清了吗?
    我不得不违心说,没清。
    他面无表情,大声点,斯乾叫唤都比你清晰。
    我一愣,旋即笑着,你终于肯喊狗的名字了啊。
    他坐直,我攥着他手指,冯斯乾的手修长白净,有力而分明的骨节,总是温暖干燥,蒋芸说,你们这样的男人,爱女人两三分,已是很难得了。你们人生中的七八分,都爱权势,名利与凌驾别人头上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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