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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七(61)

    蔡庆苗吓了一跳,连话都吞吞吐吐起来:
    都不知道你在说啥什么香喷喷别瞎说!
    我是不是瞎说你心里清楚。姜珠玉直白的说,这次,我是看在老蔡的面子上,放过你一马。但是以后你再在我们小菜馆的地界出现,我一定对你不客气!现在,立马给我滚!要是滚晚了,我可不知道我们这的姑娘会拿你怎么样!
    蔡庆苗吓得连看了好几眼小楼,见到有人影要出来,连忙连滚带爬的爬上了三轮车,一边走一边骂道:
    你们这帮臭娘们!以后我都不做你生意看你们去哪里买菜去!
    说完,歪歪斜斜的骑着三轮车就往宿舍区走。
    裴秀秀跟在蔡庆苗身后跑了好几步,大声的回嘴:
    我呸!我们死都不会再要你送的菜!抱着你的菜烂地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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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庆苗的三轮车穿过了宿舍区, 直直的停在了香喷喷大饭店的门口。
    他从三轮车上下了来,回头看了看,这才从后厨的小门直接走了进去。
    今天的香喷喷生意不多, 主厨胡大春正靠着墙壁坐着, 头挨着墙。见到蔡庆苗过来,只是头略微抬了抬, 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蔡庆苗整了整衣服,讪笑着走了过来:
    春哥, 不知道庆哥在不在?
    庆哥,大名刘庆,便是上次陈树派去和蔡庆苗接洽的那个人。
    那次之后,庆哥便承诺让蔡庆良给香喷喷供货,如今也算是供了好几天了。蔡庆苗和胡大春见过几次, 自觉和胡大春算是关系还不错。只是这个人沉默寡言的, 平素也不爱多说话。
    想到刚刚在姜珠玉那里碰的壁, 蔡庆苗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过那又怎么样,他如今已经是傍上了香喷喷, 以后吃香喝辣的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那件事之前,陈树已经给了他一笔两百块钱的报酬, 如今他是来收另外那两百块的。
    胡大春一听到他问陈庆, 便知道他此行来的目的, 没好气的说:
    陈庆不在, 你以后也不用来找他了。
    □□苗先是一愣, 随后尴尬的笑了一下:
    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大帅语气粗硬:
    你难道听不懂人话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后香喷喷不会再用你, 你也不要再来了。
    蔡庆苗听完有些着急:
    你一个厨子, 你说话管用吗?刘庆在哪里?我要听他说!
    两个人正在僵持不下之间, 刘庆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蔡庆苗的那张脸,刘庆的脚步停顿了片刻,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蔡庆苗看到刘庆简直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他三两步跑到刘庆身边,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庆哥,庆哥,你终于来了!你让我办的事我可都办好了啊!你是没听到那天那小丫头哀求我的样子,我哎呦!
    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斜着飞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一旁的碗橱上,差点没把碗橱给撞倒了。
    蔡庆苗龇牙咧嘴的抬起头,见到刘庆正在他正上方,表情跟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万一般:
    以后少他妈来我这里!再来一次,我腿都给你打断!
    蔡庆苗惊讶的睁大了双目,刚刚要说出口的脏话被一口气咽进了肚子里,半个字都不敢吐出来了。
    蔡庆苗一瘸一拐的走了之后,刘庆阴沉着脸坐在了胡大臣旁边的凳子上,半晌没有说话。
    他这几天都是这样。
    那件事没办成之后,陈树把他狠狠的骂了一顿,一连几天都没给他好脸色。刘庆从陈树那里受了气,没地方发泄。如今蔡庆苗来了,正是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平心而论,这件事其实并不怪蔡庆苗。
    他收了钱,也确实在当天没有出现。可谁让他撞到了枪口上呢?
    况且,刘庆到现在都不明白,姜珠玉为什么居然还认识食堂的人?那天刘庆打听出食堂的运货车居然停在珠玉小菜馆大门口,差点没吓得把舌头咬断。
    刘庆垂着脑袋坐了半天,抬起头的时候,眼睛落在了胡大春的身上:
    大春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开始调侃起胡大春来,从前做姜珠玉的男人,应该也不容易吧?
    刘庆的脸上带着邪意的笑:你看看你那个前妻,真是不简单啊!一个你,一个秦峰,一个白山,如今还和铁矿食堂搭上了线她这么不闲着,那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
    未尽的话语被砰的一声巨响一下子打断。刘庆心脏猛地一跳,抬起头对上了胡大春那一双充满阴翳的眼。
    少他妈嚼舌根!姜珠玉能认识人是她的本事,事情办砸了是你自己孬种!少放到一块想去!
    声音粗粝的男人说完话,站起身径直出去了。
    刘庆愣了半晌,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呵,这离了婚还为别人说话呢,真是个大冤种!
    *
    蔡庆苗早上从家里出门的时候,是哼着小曲出门的,中午回到家,却是灰头土脸,连话都没说一句,便躺在了椅子上。
    老蔡慢慢的走了过来:
    儿子,我让你去姜老板那里赔礼道歉,你去了吗?
    蔡庆苗陡然变了脸:
    去去去!去个屁!我凭什么跟人家道歉!她让我供菜,她给我钱了吗?我就算不去那也是应该的!我为啥要道歉!
    老蔡被他的这番话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你你咋能这么说话人家姜老板每次不把咱们的钱结的清清楚楚的!从来不压钱,有时候还多给!人家这样还不够吗?你还有啥不满足的额
    蔡庆苗劈头盖脸的说:
    我就是不满足!凭什么他们都开大饭店,赚那么多钱!我却只能土里刨食,人家从手指缝里给我漏点,我还得感恩戴德的!我偏不!以后呀,这送菜的事情我不做了,谁爱做谁做!
    老蔡伸出手指着蔡庆苗,手指头都在发抖: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们可是刚刚建了大园子啊!这钱还没还完你咋能不做啊
    蔡庆苗一挥手:不做就不做!以后,我也出去做大生意,发大财!你就看着吧你!
    说完也不管他被气得脸色发青的老爹,一掀门帘跑了出去,留下老蔡一个人扶着墙壁慢慢坐下,气得嘴皮子都哆嗦。
    *
    那次接待结束后的几天,姜珠玉按照顾瑞林的指使,隔了几天主动拜访了戚城。
    然后,领了一堆新桌子新椅子新柜子等等回来。
    这些都是大饭店的包房里必备的家具,价格比姜珠玉如今用的要贵上不少,相应的,看上去也豪华了许多。
    有了这些家具,即使有更高规格的接待,小菜馆也完全可以应付了。
    姜珠玉看着给自己的批条上签字的戚城,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戚矿长,这些都不用我花钱吗?
    戚城点了点头:这些本来是打算给铁矿食堂配置的,我和秦老板商量了下,觉得多余的部分,可以放在你那里。
    姜珠玉嘴巴张成了O型,
    她咋感觉,这事情其他人都知道,就她一个被瞒在了鼓里呢?
    其实,戚城和顾瑞林他们安排这件事,也是有他们自己的考虑。
    自从上次白山犯了事,虽然明面上和香喷喷扯不上关系,但是实际上怎么样,其实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香喷喷和这种事情有了干系,哪个领导干部都不敢再用它,更何况,它一开始,也没有那么硬的门路。
    除了当初的李喜瑞因为陈树和他闺女的关系力保,可现在陈树早已和他闺女分了手,即使李喜瑞再欣赏他,也不会再那么尽心的帮他了。
    香喷喷成了一枚弃子,食堂又是中看不中用,戚城作为主管后勤的领导,必须要另外选择一家饭店做接待,
    而珠玉小菜馆,无疑便是最合适的选择。
    既然珠玉小菜馆除了硬件,别的方面无可挑剔,那他就帮它把硬件给补上去,不就达到完美的效果了?要是将来香喷喷倒闭了,他大可将香喷喷的那块地方拿过来让姜珠玉来经营,估计效果会更好。
    陈树和陈跃云当初用白山设计姜珠玉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非得气吐血了不可!
    *
    有了接待的生意,珠玉小菜馆的生意变得更红火了。姜珠玉又请了两个人,然后将宋来娣从面案升成了帮厨,没事的时候,姜珠玉会带着她一起做做饭,将厨艺一点点的交给她。
    宋来娣做菜的天赋一般,但是她愿意学,学的也认真。一段时间的锻炼后,虽然不如姜珠玉做的好,但是很多菜也做的像模像样了。
    这样一来,后厨有人顶着,前厅的裴秀秀也处理的井井有条,倒是把姜珠玉这个老板闲了下来。
    姜珠玉闲了一些,干脆想着回舟舟镇一趟,也看一下王月儿把馄饨店经营的怎么样了。
    她和秦峰一起骑着摩托车往舟舟镇开。
    摩托车开了一会儿就到了。
    一段时间未见,珠玉馄饨店仍和从前一样,装修简单,物美价廉。而王月儿也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的沉静腼腆,只是眼中,多了一层难以看清的沉淀。
    姜珠玉问她近况,她只说一切都好,别的却只字不谈。
    只是眼中藏着的那一抹黯然,却始终没法消散。
    姜珠玉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
    月儿,之前不是让王家园来你这帮忙呢吗?他人跑哪去了?姜珠玉故意气鼓鼓的说,要是让我知道他偷奸耍滑,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王月儿先是一笑,随后神情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
    珠玉姐,你别怪他,他如今去了林场,兴许是事情比较忙,所以就来的少了些。
    王月儿从来是不多话的姑娘,如果连她都说来的少些,那这王家园和不来也没什么区别了。
    姜珠玉的脸拉了下来:
    月儿,你跟我说实话,那小子是不是以后都不肯来咱们这了?
    王月儿连忙摇头:
    怎么能呢?没有啊?他人很好,不会这样的!
    真的?姜珠玉认真的说,那你和我说实话!
    王月儿低下头,咬了咬下嘴唇,终于慢慢的将这段时间的事说了出来。
    上次姜珠玉走之后,王大有和王大田还是会时不时的来骚扰她。她听了姜珠玉的话去找了王大川,王大川来坐镇了几天,在加上王家园的态度强横,王大有和王大田的行为收敛了些,有时候过来也只是吃酒,没其他的。
    后来,黄月仙觉得这两个人似乎对她们也没什么恶感,便让王月儿和他们以正常亲戚的方式来相处。有了怀柔,也有了强硬,两家人的关系似乎还真正常了不少,平日里有来有往的,就跟真正的亲戚一样。
    不过,前些日子,王大田又来了,这次不是为了别的,居然是想要王月儿和他的儿子王新超结婚!
    王大田直接带了媒人来,将自己的儿子吹的是天花龙凤,比皇帝的儿子还好。当时不少客人都在店里,王月儿不敢闹大,便用了比较和蔼的态度来敷衍他。哪知道王大田和王新超还真以为她愿意了,之后连着几天都带着东西上门,态度亲密的不得了。
    王家园那几天在林场没回来,等回来后知道这事儿,当下便让王月儿把送来的东西都给退回去。可是黄月仙却仍碍着亲戚的面子,迟疑的不知道该不该退。
    王家园见一直没退,就以为是王月儿的态度,当下便发了一大通脾气,直接上林场里住着不肯回来了!
    说到这里,王月儿眼神更是黯然:
    前两天,听隔壁的婶子们说,大凤婶子要给王家园相看姑娘。也兴许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就没来吧!
    姜珠玉看着王月儿黯然而不自觉的神色,心中叹了口气。
    她本以为是王家的那两个为难了王月儿,亦或是王家园自己犯浑得罪了王月儿,哪知道,居然是这种原因!
    那王月儿一看就对王家园有感情,否则不会这么难受,那王家园,因为王月儿收了王家的礼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想来也不是全无感觉吧!
    哎,这两个人因为同样的事闹得这么僵,却又不知道彼此说明,还真是一对冤家!
    姜珠玉拉过王月儿的手,轻轻的问:
    月儿,要是王家园之后都不来了,你咋办啊?
    王月儿又咬了咬唇,眼睑低垂着:那那也没办法吧!
    她天生是个和气的姑娘,如今虽然因为自己掌管了馄饨店比从前硬气了许多,但毕竟继承了黄月仙绵软的性子,对于自己的感情,她不懂争取,也不敢去争取。
    姜珠玉心里默默的叹气,又问:
    那要是王家园相看了姑娘,结了婚,你又要咋样?
    王月儿的眼睛看向不知名的远方:那那我就以馄饨店的名义,给他送一份大礼。
    姜珠玉干脆挑明了说:你就从来没想过不让他走、不让他结婚吗?
    王月儿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眼睛睁得老大:
    珠玉姐
    从前我问你要不要经营馄饨店,你给了我一个爽快的回答。那我现在让你去问问王家园为什么生气,你愿意吗?
    王月儿薄薄的嘴唇抖了几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镯子
    林场的早晨, 比舟舟镇要凉上了不少。
    前几天过了立秋,天气渐渐的凉了下来。带着凉气和湿气的风穿过林稍,发出沙沙的声音。
    王家园百无聊赖的坐在林场门口, 看着被风吹得不住摇曳的树枝和树叶, 手中一个凉凉白白的圆形东西在指缝间一闪而过,发出银白色柔和的光。
    那是一个细细的银镯子, 是王家园前些日子去县城特地去买的。
    在舟舟镇,很多年轻的姑娘都有母亲传下来的镯子, 有些是银的,大部分是铜的,戴在手腕上,在阳光下发着亮亮的光。
    但是,王月儿却没有一枚这样的镯子。
    她的手腕上一直是光秃秃的, 什么东西都没戴。
    王家园也是偶然听她和其他女孩聊天时才得知, 她没有镯子的原因, 是和她母亲在舅舅家住着的时候,把身上仅剩的首饰都给了出去。
    当时的王月儿平淡的讲述着这件事, 对面就是和她说话的那个女孩手中的银镯子,当时的王家园在想, 王月儿的胳膊白的好看, 要是也戴上个银的镯子, 肯定更好看。
    于是, 王家园去县城的时候, 就特地去买了一个。镯子花了他三十块钱,几乎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但是他觉得很值。
    可是谁知道, 刚刚回来, 便听到王月儿要嫁给王新超的消息,这银镯子,自然也没送的出去。
    摩挲着手中的银镯子,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件操心的事,王家园叹了口气,一时都分不清自己心中是啥滋味。
    第一次见王月儿,她只不过是个温柔的姐姐,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姐姐的定位逐渐动摇,而他,也对她多了一层莫名其妙的,渴望?
    王家园之前从没搞过对象,也没觉得自己如今就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如果那个人是王月儿
    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天,青色的天空上挂着一轮月,月亮边缘是柔和的白光,看上去,就像是那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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