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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渊-小说By伏渊(24)

    换衣服时的不安全感会被成倍放大,即使现在已经穿戴整齐,温降耳边仍然缠绕着那声从喉咙里低低压出来的叹息,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
    手里的动作不知不觉加快,她背上书包,挡住被窥视的不适感,把行李箱从地上拎起来。
    迟越的声音适时从耳机里响起,问她:这里有一排房子,哪一间是你家?
    从左往右数第三间,玻璃后面挂着绿色门帘的温降的话音说到一半,门外那人又哆嗦着呻.吟了一声,随后深深抽气,夹杂着细小的骂声。
    她脸上表情因此凝固了一下,喉间微紧,压住胃里翻涌的感觉,勉强说下去:后门没有锁,你可以直接进来,我在二楼朝北的房间。
    好我找到了。迟越按照她的提醒找到挂着绿色门帘的那扇门,拧开门把手,竟然就这么轻松地推开门进去了,一面放下手机。
    老式落地房的格局并不好,一进来就是厨房,没开灯。屋子里带着经久发酵沉淀的气味,并不好闻,是反复加热后变为一团浆糊的饭菜的遗留物,还有垃圾桶和污水管反上来的馊味。
    迟越不由掩鼻,在一楼暗淡的光线中打量了一眼屋内的布局,是那种狭长却又一眼能望到头的户型,他很快找到位于房子中心的楼梯。
    提步靠近,光线愈昏,他不小心踩到楼梯脚下散乱摆放的鞋子,条件反射地移开,正犹豫要不要脱了鞋再上去,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男人急促的呼吸声。
    是那种带病的呼吸声,酗酒加上能把肺熏得黢黑的烟瘾,使得每一次呼吸都要突破重重阻碍,像是罹患重感冒又恰逢扁桃体炎的慢性鼻炎患者,笨重、粗哑、费劲。
    在这样的病态之上,又夹杂着动物性的欲望,很原始,也很下流。
    迟越听到这样的呼吸声,先有片刻怔愣,紧接着就变了脸色。
    脱不脱鞋这样无关痛痒的事顷刻被抛在脑后,他借着腿长三阶并做一步,几个呼吸间便跨上了二楼。
    门外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听到脚步声,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来不及提上裤子,就这样仰着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活见了鬼。
    迟越居高临下地提步走近,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罩着他,看清他正在做什么时,瞳孔微缩,脑海有一瞬间空白。
    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纯粹的愤怒。
    天顶银白色的光线针似的落下来,他在晦暗不明的二楼走廊看清了他其中一只手里攥着的东西,柔软的米白色布料,是温降的。
    是那天他带着她去买的、最隐私的东西。
    语言在这种时候已经失去意义,迟越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现在的感觉,也来不及去思考,只是抬起腿重重一脚,把他从楼梯口踹翻在地。
    他沉重如钟的头因此撞上那扇棕黄色的木门,发出咚的一声响,吓了里面的人一跳。
    耿智志开始慌张地哀嚎,声音呜呜的,从鼻间拖长气息发出来,让人无法想象上一秒才叫嚣着要弄死谁的人竟然能发出如此软弱的求饶声。一边伸出手在地上胡乱地摸索着,却又不敢真的爬起来,活像一条断了腿的、光着肥大的屁股、冲着门拱来拱去的狗。
    温降听出这个声音不大对劲,慢慢走近门口,试探地出声:迟越?
    迟越听见她的声音,意识到她应该不知道外面的人刚刚在干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又狠狠踹了地上的人一脚,一边用最平静的语气回应她:是我。
    然后在第三脚落下之前又补充:你先别出来。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这章一直在辱狗狗,修勾是我们人类最好的朋友!
    ps:大家放心,这男的很快就会死的哈。
    To审核,该章标黄段落为男性配角,无任何细节描写,仅作为情节需要,晋江审核工作失误给本人造成的损失和精神压力已经无法忍受,本人今日将委托律师就晋江的侵权行为起诉。
    第28章 、降温
    耿智志的痛呼声更响, 在狭窄的走廊努力蜷起身体,紧紧捂着自己的裆部。
    温降被外面的动静听得咯噔一声,伸手贴上门, 问他:迟越你不会在打他吧?
    外面的人没应声,下一秒响起更惨烈的叫声, 像是被拧住了命门,尖利地颤抖着, 从门缝里突入,刺伤了她的脚, 温降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迟越唇角的弧度更冷, 就像抬脚踩碎地上的一条蚯蚓, 在他胯部重重碾了两遍,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脱鞋,要不然一会儿血肉模糊的,他还真下不去脚。
    耿智志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打过,身体的疼痛加上最重要的器官被践踏的屈辱感完全击垮了他,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拼命想用手去挡, 却无济于事,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哆嗦:求、求你了别、别饶命啊
    温降没听过他这样凄厉的惨叫,怕迟越真把人给打死了, 顾不上他刚才的叮嘱, 匆忙打开门锁出来。
    房间里的光霎时泻入走廊,照出地上扭曲如蛆虫的人的样子,抖得筛糠似的, 一看到阳光, 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得救了还是在向谁乞求, 更大声地呻.吟起来。
    温降并没有仔细看那人的样子,只顾抬腿跨过他,紧紧抓住迟越的手臂,拦下他的动作:别打了别打了,你别冲动
    迟越被迫收回那条腿,低头看了她一眼,发现人还好好的,没有受伤,也没有哭,便反手把她扯到自己身后。
    视线再度落回地上,入眼就是白花花的屁股,他的眉心嫌恶地拧起,这才想起伸手去遮她的眼睛,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温降才瞥见底下那人没穿裤子,整张脸就被他修长的手掌捂了个严实,眼前一黑,注意到他的掌心冰凉,下意识抬手握住他的小臂。
    但只是这一眼,她就明白迟越为什么要打人了,她能猜出来耿智志刚才到底在门外做什么,也并不意外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不管是偷她的衣服还是故意在她洗澡的时候凑到门口敲门,说自己急着上厕所,发黄的磨砂玻璃透出他浓黑的影子,老式推拉门的锁脆弱得可怕,吓得八岁的她在浴室里尖叫:爸爸不要过来,爸爸不要过来,我马上就会洗好!
    一开始,她还会被逼着喊他爸爸的。
    只是很快就不再喊,宁愿挨打也不会喊出这个让她觉得又恐惧又恶心的词。
    崔小雯刚带着她搬到这里的时候,没过几天他就喝得烂醉,凌晨两点跌跌撞撞地登上三楼,和崔小雯大吵一架后又跑下来,每一阶楼梯都像一声闷雷,从薄薄的墙壁外透进来,敲得她在床上心头砰砰直跳,只能反身躲进被子里。
    随后是不顾一切的敲门声,偷工减料的木门被他的拳头砸出两个坑,一边大骂:□□妈的小贱逼,滚出来,老子现在就□□你
    后面还说了很多,那种淫猥的、秽乱不堪的词温降那个时候听不懂,只是觉得可怕,只知道矛头是对准自己的,在被窝里哆嗦着流眼泪,不停地小声喃喃妈妈两个字。
    可惜妈妈不是救世主,崔小雯听到这样的污言秽语,发狂地尖叫起来,扑上去撕扯他的衣服,哭诉自己瞎了眼,怎么会信他的鬼话嫁给他,明明这人娶她之前发誓会对她们娘俩好的
    然后就被那个人抓住头发往墙上撞,差点被他从楼梯口甩下去。
    那个时候的温降听见妈妈的哭声,不顾一切地哭着跑出来去抱她,被轻而易举地拎起来摔在地上,只差一点点就被掐死。
    温降不记得自己从八岁到十八岁的十年里,度过了多少个这样噩梦般的夜晚,有时候在楼梯上挣扎着爬起来,望见上方的玻璃天顶,更上方是极高极远的夜空,深邃不可测,会恍惚自己已经到达了天堂。
    只是天堂没有白天,永远都是黑夜。
    耳边依旧回荡着那人痛得在地上翻滚的动静,已经说不出口齿清晰的话,只顾哀哀叫道:救护车温降,快叫救护车
    温降在迟越的掌心中闭了闭眼,更用力地抓紧他的手,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快意的。
    她在面对周静美的那个下午,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悲,她很经常地感受到周静美就是另一个她,和于蓉蓉、管燕一样,是千千万万个像她一样不幸的年轻女孩,只是更糊涂一些,所以在这个世界下坠得更快,而她还在挣扎着想要往上爬。
    但对于耿智志,她只有刻骨的恨意。
    她盼着他死已经盼了快十年了,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在睡前默默祈祷,无比虔诚,诅咒他赌钱的时候被人剁掉手指,诅咒他深夜喝完酒被车撞死,诅咒他上楼梯的时候从三楼摔下来跌死她为他构划过无数种意外身亡的可能,这种构划对她来说是一种慰藉,最低成本的慰藉。
    但她自始至终没有那样的勇气去想象,有朝一日,这个人会匍匐在她脚下,哭着求她帮忙叫救护车。
    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迟越完全受不了这种脏东西哭哭啼啼的样子,更受不了从他嘴里说出温降的名字,脾气上来,低声示意身后的人背过身去,准备上前再补几脚,却被温降抱着手臂死死拽住了。
    温降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很快,她的心脏同样跳得很快,冲他摇摇头道:走吧,别打了
    别打了?迟越没想到她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还不还手,气极反笑,挣开她的掣肘,指着地上的人问,你不知道他刚才在门口干什么?我今天不把这条老狗阉了我不是人!
    温降为了拖住他,来不及多想,只是更用力地伸手抱住他的腰,在拉扯中微微红了眼眶,一个劲地催促:我们走吧,你不要为这种人做错事,不值得的
    她当然也想让耿智志死,但她不能让迟越做那把刀。
    像迟越这样的人,不能沾上蛆虫的血,太脏了。
    要是真的因为失手杀了这样的人而坐牢,这种结局无法可想。
    就像天上的月亮是不可以跌落的,即使偶有阴霾,也改变不了他是月亮的本质,他要永远高高挂在天上。
    迟越没想到她在这方面倒是犟得离奇,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问她:那你下次回来怎么办?他要是还像今天这样呢?又让谁来救你?
    没有下次了,温降拼命摇摇头,即像是对他的保证,又像对自己立下的誓言,我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再碰到他了
    迟越嘴边的话被她一堵,定定地低头看了她两秒,勉强忍下火气,点点头:好,那我现在报警。
    算了吧,温降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拒绝,没用的
    她小时候被妈妈的惨叫声听得熬不住的时候偷偷报过好几次警,但每一次都无济于事。
    崔小雯即使头被砸出血,也没想过要离婚,在听到警笛声时只觉得羞耻,过来揪住她的耳朵问她死丫头为什么报警,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不懂吗?这下街坊领居全都知道了,真是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温降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凌晨两点她被打得哭喊、被打出血来她不觉得丢人,警察来了她却觉得丢人。
    就这样,警察来过好几趟,却从来没把耿智志带走过,只是把两个人拉开,口头警告男的不准再家暴了,要维护家庭幸福和谐,再反过来规劝女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时候多让着老公,少发脾气,男人在外面不容易。
    崔小雯也不是不知道耿智志对她做过什么,但她从没想过报警,只叫她忍下来,只告诉她这不算什么,总有一天爸爸会变好的,等到弟弟出生、等到弟弟上学、等到弟弟长大的时候就会变好了,你忍一忍,忍一忍
    所以就算迟越真的报警,崔小雯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一家之主坐牢的,她会想尽办法保住他,她岌岌可危的家里一定要有个男人撑着,因为天塌下来要有男人顶着。
    更何况耿智志今天只是在门外,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迟越的下手已经够重了,真要对簿公堂,对他反而是不利的,温降不想让事态发展到那种地步。
    为什么会没用?但迟越完全想不出她拒绝的理由,蹙起眉心看着她,只收到她递来的哀求的眼神,愁云惨雾地拢在苍白的脸上,让人看得心头揪紧。
    温降抓着他的手已经有些脱力,只知道自己现在不想再待在这里,也不想再听见耿智志的声音,即使现在痛苦的那个人是他。
    她垂下眼睫,最后对迟越道:我们走吧求你了。
    声音很轻,迟越听不得这句求你了,扭头看了眼地上的人,怕自己回过神来后悔,咬牙点点头,语速很快:走,现在就走,你行李呢,收拾好了吗?
    嗯,在房间里。温降听他答应,总算放下心,缓缓松开手,垂落下来。
    迟越的视线微动,这才注意到她刚才竟然一直抱着自己,现在腰间蓦地一空,束缚感消失,侧腰却依旧残留着她环绕的触感和体温,很怪。
    怪得他的后背都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从今天起降妹和迟小狗就要一直一直同居啦。
    第29章 、降温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 迟越带着温降坐进出租车时,窗外仍旧阳光明媚,和那间晦暗不明的居民楼相比仿佛是两个世界。
    两人在车上都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 那个人在门外做出的事实在让人难以启齿,迟越没法当着司机的面把话问出口。
    路上的车流量不大, 车子很快平稳到达小区大门,迟越帮她把行李箱拎下来, 拉出拉杆,滚轮在路上发出细小的摩擦声, 压过一片片晃动着的树影。
    七月是夹竹桃盛开的季节, 两侧绿化带中开出了粉白的轻云, 在阳光下看起来蓬勃又招展。
    温降背着书包和迟越并排走着,视线落在地面上,那两团矮矮的影子时不时交叠在一起。
    直到身侧的人出声问她:他经常这样吗?
    温降当时在场的反应像是已经麻木了,面对那种事情,连一声尖叫都没有,完全不觉得惊讶。
    不知道是该说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她点了点头。
    迟越胸口憋了半天的火气再次被这个答案堵住, 难以置信地哂了声,想不到那条老狗竟然还是惯犯:他经常在你门外脱裤子?
    温降敛下眼睫,轻声回答:我没开过门, 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但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喝醉之后就会来敲我的门,骂一些很难听的话
    迟越抬手扶额,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又问:那你知道他偷你衣服吗?
    温降脸上的表情微变, 一半是恶心, 一半是觉得难堪,再次点了点头。
    一开始崔小雯还会骂她为什么内裤总是越穿越少,激动的时候甚至拿塑料衣架抽过她,直到她发现耿智志在床头柜下藏着的东西,才自觉噤了声,每次都赶在他回来之前把晾衣架上的东西收下来,遮遮掩掩地塞进她房间里的衣箱。
    可即使这样也没用,白天她去上学的时候,她的房间对那个人来说畅通无阻。
    迟越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心烦意乱地移开视线,想到他在电话里听到的肆无忌惮的咒骂和威胁,喉结向下滑了滑,声线也沉了下来:他也经常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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