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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废文网-by不执灯(38)

    打开门的同时,他看到219走出来个人。
    季思年心里闪过无数个我操,下意识就甩手把门一摔,咣当一声砸上了。
    感觉整条楼道都在共振。
    他面对着门,脑袋发蒙,在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就开始后悔。
    这雪上加霜的尴尬,季思年连脚趾都在发烫,站了一会儿才把门打开,探头出去看了看。
    谢航已经走了。
    他这才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点开手机琢磨着怎么回复周英凡。
    一直到他走到饮水机前,才发现已经站着一个人在打水。
    谢航非常淡然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季思年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克制住下意识的转身就走,用理智压制着硬挺挺地站在原地。
    他努力调动着面部肌肉,摆出一个非常见怪不怪的、丝毫不尴尬的表情。
    还没等他说话,手机疯狂振动起来。
    谢航的视线落到了他手上。
    我季思年低下头,看到来电是周英凡。
    我帮你接。谢航伸出手。
    季思年愣了愣,把手机递给他。
    谢航叹了口气:我说帮你接水。
    季思年赶紧收手换成了保温壶。
    他攥着响铃的手机站了一会儿,看着谢航插上水卡之后才转身,走远一些按下接听。
    有事?季思年把刚刚的丢人场景发泄在这倒霉蛋身上,语气很不客气。
    对面似乎没料到他的先发制人,顿了一下才说:你正在输入中输了四分钟了,我打电话问问。
    我没季思年叹了口气,找我什么事?
    你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周英凡说得有些勉强。
    季思年一挑眉:咱俩就别绕圈子了吧,这个世界上就算只剩下我和一条狗了你都宁可只跟狗聊天。
    电话里没了声音。
    身后的流水声停下了,季思年转头看了一眼:中秋那两天,你在金紫城看见我了,对吧。
    还有谢航。周英凡说。
    季思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不知是不是最近他神经敏感,单独拎出来这一句让他有些不安。
    你住哪里?我去找你。周英凡说。
    这下算是真放低姿态了,两个人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看不顺眼也好,单方面较劲也好,周英凡还是第一次跟他低头。
    看来是真有事儿,而且估计跟谢航关系不大。
    北园,你在小花园等我吧。季思年说。
    周英凡没有说话就挂掉了电话,堪堪挽回一些好不容易拉下来的面子。
    谢航大概早就接完水了,一直拎着暖壶站在不远处,看他撂了电话才走过来。
    季思年像个门神一样站在209门口,目送他走过来,接了水隆重道别,关上门之后才觉得很没有必要。
    好像这一趟接的不是开水,是千辛万苦杀回来的唐僧肉。
    安城入了冬以后隔三差五就刮狂风,季思年一走出宿舍楼被迎面灌了一肚子风。
    他背过身戴上羽绒服帽子,艰难地往小花园的方向走。
    一路上还有不少无惧狂风的小情侣,季思年连气都叹不出来,好在等他走进小花园的时候,看到周英凡已经到了。
    两个人搁着几米对视着,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不耐烦。
    狂风呼啸着从他们中间穿过,季思年摸出来个口罩戴上:去食堂。
    周英凡的表情有些精彩,大概是又想问那为什么你要约在这儿,又想问怎么你兜里还有口罩。
    季思年怕他真问出来,率先迈开腿走出小花园。
    都是跟谢航在一起遗留下来的习惯。
    这种风就算面对面拿个喇叭喊也能把声音喊飞,他们难得和谐且平静地并肩走了一段路。
    你帮我个忙,行吗。周英凡一进食堂就说,看样子憋了一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就是论坛那个帖子,你看了吗?
    季思年点点头,随便找了张桌子坐。
    不是我们干的。周英凡很快速地说。
    知道。他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季思年再驳他面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要我给你作证啊?
    周英凡张了张嘴,很用力地搓着手,最后说:不是,我一会儿要给我妈打个电话,你露个面儿。
    季思年半天没说出话来。
    为什么?
    周英凡局促地看着地面,皱眉说:你别管了。
    我不干。季思年盯着他。
    这个时间段的食堂里人很少,学生都要么出去过节要么在睡懒觉,后厨里盘子叮咣响顺着空旷的空间传来。
    他也不是信不过周英凡,这人就是爱装逼还胜负心旺盛,倒也没什么真的坏心眼。
    但是这么个高三多看他一眼都怕把他刺激出病来的人,突然这样找上门,他还是不得不多想。
    周英凡忽然变得有些焦躁,挠着头想了好半天才垮下肩膀,一咬牙抬头看他。
    季思年也看着他。
    大学对人的历练是见缝插针式的,明明刚高中毕业也没过去多长时间,表面上看不出太大差别,但季思年确实能感受到周英凡的不同。
    飞跃式成熟,暑假的时候还因为个纪念册跟他阴阳怪气,练个车都能争相攀比,现在单单是气质就能感受出来有区别。
    我他有些口干舌燥,我之前跟我妈说咱俩是朋友,那天一起出去逛街。我妈知道论坛上那事儿,问我要那天咱俩的照片,我没有。
    季思年听得云里雾里:等下,你妈知道那件事和找你要我的照片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答案显而易见,其实他完全没必要再问这一句。
    周英凡这次没有遮遮掩掩,靠在椅背上,右脚很轻地一下下碰着桌子腿:她不信,她老是不信我,特别我上大学以后。
    季思年差点就问出来那她就信我啊。
    这样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之前在疗养院看到谢成时出现过一次,现在又包裹住了他。
    倒也不难猜,因为这个,周英凡很讨厌他,事事要与他争先,攀比到了病态的程度,也是因为这个,周英凡会骗他妈妈说,他们两个是朋友。
    他几乎都能想象出来那种语气。
    年霞和季建安从来不会和他说什么别人家的孩子,所以他没有体验过这种出自于外界压力的好胜心。
    他看着周英凡。
    在我的剧本里,咱俩高中就形影不离了。周英凡无所谓地笑了笑,但是从来没有被她看见过,她早就不太信了。
    电话现在打?季思年问。
    周英凡怔了一下,扯出一个有些尴尬且无奈的笑,但听语气是松了口气:她还有十分钟会来电话,我接的时候你跟她打个招呼就行。
    可以。季思年站起来,我买点吃的。
    不用,摄像头拍不着。周英凡拦了一下。
    我饿。季思年说。
    周英凡的手在空中停了停,又收了回去。
    早上吃了五星酒店的自助早餐,他本来撑得可以顶到下午,但在这时候就莫名有些胃里空落落。
    他才发现自己仍然没有从分手阴云里走出来,从一早上睁眼开始到现在,脑子里依然是超低速旋转。
    他对周英凡这件事有点反应不过来,特别是在看到周英凡的性格整个颠覆了他曾经的形象之后。
    毕竟高中三年干的那些事,要说全因为一个原生家庭就一笔勾销也不太可能,他不太能如此轻易地和一个讨厌了这么久的人和解。
    但这个忙他确实是想帮,倒不是因为和周英凡共情了,就是单纯对这样的妈有些不痛快。
    现在看来周英凡能在几个月里就有这样震惊的变化,更多原因估计是离家远了。
    起码他已经能跟周英凡全须全尾地、不存在阴阳怪气地聊完一整段话了,要是这人高中就这样,说不定他俩真能当个关系一般般的朋友。
    季思年端着一屉小笼包回来,两个人对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沉默了一会儿。
    电话还没来,他俩也没有什么能聊的。
    但周英凡突然在季思年面前卸下来了撑了好久的架子,整个人都有些懒散,眼睛看着包子,随口问道:你跟谢航
    季思年立刻抬眼看着他。
    目光过于锐利,周英凡与他对视几秒才把话说完:关系很好?
    季思年没有说话。
    不说也没事,就当我没问吧。周英凡说完,又补了一句,以前我还因为这个嫉妒你呢。
    他越说越觉得找补不回来,索性闭上了嘴。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一般人点到这里,季思年就会直接认下,但现在他跟谢航的晦涩关系让这个问题变得模棱两可起来。
    他也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表达欲。
    之前仅仅是发现送谢航上课但是居然不想和他呆在一起,都要千里迢迢跑去找尹博谈心,现在直接分了手,他连一个字都懒得和别人说。
    和周英凡不熟是另一码事,他想象一下如果对面坐的是尹博,他还是没什么想说的。
    不需要倾诉,不需要安慰,甚至都没有一个传说中漫长的自我消化的过程。
    他好像已经平静地接受了。
    也许是脑子还没有回过神来,也许是潜意识里他太相信他们彼此,相信分开只是一个圆圈里的某段必经之路。
    想不通,也没有精力再琢磨了。
    话题终结在此,他们一人夹了个包子,季思年低头吹热气的时候,余光里忽然闪过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居然看见谢航走进了食堂。
    他选的位置就在入口处不远,这一片又没有其他人,扎眼得很,谢航很快看到了他。
    没等季思年想出个打招呼的话,坐在对面的周英凡忽然对着手机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很灿烂但是不及眼底的笑。
    然后他举着手机,起身坐到了季思年旁边,一抬胳膊猛地搂住他。
    妈,我跟小年吃早点呢,一会儿出去过圣诞节。他的动作很僵硬,说话仿佛念台词,还状似无意地用摄像头扫到了季思年碗里的小笼包。
    周英凡这一嗓子很亮很字正腔圆,季思年感觉方圆几里都能听见。
    他也非常僵硬地被周英凡卡在臂弯内,露出个同样勉强的笑,咬牙切齿道:阿姨好。
    第60章 工具
    季思年打完这个招呼就自动下线,眼睛追着谢航的背影,看他端着饭盒买了碗粥。
    饭盒似乎不是他的,是室友的?
    这半年他第一次见谢航帮人打饭,还打的是九点钟的早饭。
    周英凡终于挂了电话,立刻见鬼似的弹起来,飞一样走回对面坐下。
    他脸上还有些不自然,抬头看到季思年一直盯着旁边,愣了下顺着看过去。
    那不是谢航吗?他坐直了,有些惊讶,眼神在他们中间转了转,你那我先走了啊。
    别,别!季思年压着嗓子喊了一声,把周英凡叫了回来。
    站在窗口前的谢航把饭盒拎好,戴上口罩走了。
    周英凡目送他走远,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外,都没有转头回来。
    估计是在盘算转头后四目相对的时候要说些什么。
    季思年叹了口气:行了你走吧。
    周英凡猛地看过来。
    季思年低头戳着碗里的小笼包。
    周英凡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像高中时候讨厌他就摆在脸上,想炫耀什么也都明着面炫耀,跟这种人相处有一点好处,就是很容易预判他的想法跟情绪,能在表达上占上风。
    跟谢航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事事都要猜,但反过来自己站在他面前就像个透明人,一点心思都能被看穿。
    他都不用抬头,周英凡现在一定在心里衡量他们的关系有没有到能问隐私的程度。
    他俩属实算不上是朋友,但无论是出于看乐子还是幸灾乐祸的心态,以周英凡的性格,只怕不出三秒就得问。
    你们吵架了?他果然问道。
    季思年闭着嘴看他。
    行吧,不说算了。周英凡撇了撇嘴,还是谢谢你啊,要不她天天旁敲侧击的,累。
    听上去挺诚恳的,季思年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变化挺大的。
    哟,吐出象牙了。周英凡笑了,撑着脑袋想了想说,见识得越多就越放得下吧,在这个学校里我要是调整不好自己的心态,估计得休学了。
    季思年差点说出来原来你知道你心态有问题啊。
    仔细想想也是了,知道自己有问题的人才能从问题里走出来,要是一直闭目塞听看不见错处那才是真把自己的路走死了。
    但我还是会嫉妒你,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你想学的东西轻易就能学好,随随便便就能跟人处好关系,每天都没什么能难住你一样。你为什么比我强?周英凡说。
    别放屁了。季思年想想就头疼,现在就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难题难得他团团转。
    无论什么时候,周英凡都能激起来他那一星半点的反驳欲,就在几分钟前还掉落成负值的表达欲在此时冲上云霄。
    你那是选择性失明,没谁能轻易做好一件事,要么是努力了要么是曾经努力积累了,我高三焦虑到不抽烟就失眠你怎么不说?
    周英凡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一秒内回到了高中的烦人状态,不甘示弱:你失眠起码是有觉睡好吧,我高三压根不睡。
    季思年没明白为什么他们莫名其妙要开始比烂,但还是继续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人处好关系了?我朋友就那一两个,其他人平时都不带跟我多说话的。
    谁让你天天垮着张脸装拽,那也是你不愿意,你要是想处就都能处好。比烂大赛忽然变成了互夸大赛,我高二就认识谢航了,人家连个眼神都不乐意给我,结果还不是跟你
    他的话头截死在了这里。
    季思年把筷子放到旁边。
    跟人争吵都保持理智不忘避开雷点,周英凡在抬杠方面简直出神入化。
    不说了?季思年冷笑一下。
    周英凡终于意识到和刚刚帮过自己忙的人吵架不太好,措辞了半天最后客套了一句:不好意思。
    他把剩下的那口包子吃完,站了起来:我在努力改了,其实我妈这事儿我要是想拖着,她也不会真把我怎么样,但是我自己觉着我不能总这样内耗,所以才来找你和解,一步步来。
    季思年说:三分钟前骂我是狗,现在要握手言和,您未免太性情多变了。
    我他妈我走了。周英凡终于装不下去了,拉上衣服拉链,那个我不会跟别人说,但是你们吵架啊,不能冷战放着不管什么的。
    快滚。季思年说。
    周英凡滚了。
    其实他说的没错,出现隔阂得解决,不能放着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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