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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总。孙助理电话接得及时,但声音还是能听出刚睡醒的沙哑感。
    联系宋希年的学校, 看他现在是否在宿舍。
    是。
    十分钟后,孙助理的电话打来。
    谢总, 小宋先生已经熟睡,房间温度和湿度适宜,被子盖得也很严实。孙助理欲言又止,就是
    什么?
    他身上的衣服没换, 是否需要安排人帮忙解决?
    不用。
    *
    期末考试共进行三天,复读班的寒假只有七天。
    奶奶去世以后, 所有的假日都失去了意义。宋希年并不迷恋热闹,但十分厌恶孤单,特别是没有人陪伴的新年。
    但今年,他似乎不用一个人了。
    宋希年阴历二十九下午到家, 而家中却只有他自己。
    梅姨一天前就放假离开,家中雇了钟点工打扫卫生,一日三餐由五星酒店负责配送。
    大年三十早上, 宋希年睡到自然醒, 谢璟辰昨晚也没有回家。家里仍旧只有他一个人,有的人就连过年都不肯给自己放假。
    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想到谢璟辰, 宋希年就会莫名心虚。之前随随便便能说出的话、作出行为, 现在却畏畏缩缩, 更担心被人发现端倪。
    除夕当天,家门口的大型超市营业到下午三点。独自在家总要找点事做,宋希年拿上钥匙步行出门。
    他从小就喜欢逛超市,那时候被奶奶领着,就算买不起,看看也会幸福。
    小时候想买的东西很多,为了不给奶奶增加负担,希宋希年从不张口要,但会把喜欢的东西记在心里。他告诉自己,等以后有钱了要全部买来吃,一样都不少。
    从复读开始,他的银行卡每一个都会多出二十万的入账,即便他不问,也知道是谢璟辰打给他的生活费。
    可合同上写得很清楚,三年的婚姻存续期,谢璟辰只需一次性支付五百万。
    既然这样,干嘛还要再转钱给我。
    宋希年并非不想问,只是怕答案和期望的不同,会更失望。
    宋希年买了些新鲜的蔬菜和肉类,推着车来到进口商品专柜,小时候总觉得这些包装好看又奇怪,还写着看不懂的文字。
    记起以前想吃却买不起的巧克力,他把货架上类似的包装一样拿了一盒,堆了满满一车来到收银台。
    *
    奶奶生前,会从下午四点开始布置年夜饭。宋希年还小的时候,奶奶会让他去院子里玩,等大了一点,他便帮着奶奶一起做饭包饺子。
    宋希年看着揉好的面团,这个分量,自己三天都吃不完。而且,年夜饭总不能还是孤单一人吧。
    宋希年洗干净手,点开通讯录界面。
    可酝酿了半天,他最后拨通的还是孙助理的电话,小孙哥,提前给您拜个早年。
    谢谢小宋先生,也祝您新年快乐。
    你现在忙吗?
    不忙,您说。
    我老公他今天忙吗?
    那边突然没了声音,等待的间隙,宋希年的心仿佛在油煎。
    谢总应该也不忙。
    宋希年绷紧的情绪稍微缓解,很快又陷入了另一层紧张,您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他,今晚回家吃饭吗?
    电话那边再次沉默,而后传出低沉的声音,回去。
    哦好,麻烦您宋希年卡顿几秒,指尖下意识抠住手机金属框,小叔叔。
    不联系我?谢璟辰像是质问,冰冷没有人情。
    我、我自诩社交达人的宋希年,突然被简单的问题搞得杂乱无章,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连主动打给他的勇气都没了。
    以后这种事,直接打电话给我。
    我怕你忙。宋希年终于找出一个还算有说服力的借口。
    我不忙。
    哦。真不给人台阶。
    想吃什么?我叫人安排。
    不用,我在准备了。宋希年肩膀放松,你直接回来就行。
    嗯,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宋希年抱着靠枕,头闷在沙发里打滚。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回来吃饭。
    紧张死了,终于不用自己过年了。
    不行,要赶紧准备晚餐。
    宋希年放下靠枕,跑到厨房继续张罗。
    他从小被奶奶教导要节约粮食,两个人的晚餐为了丰富种类,宋希年把菜品的分量减少。
    谢璟辰对食物没有太多要求,但不太吃辣和过甜的口感,口味也比较清淡,偏爱喝汤。
    汤早在锅里熬着,宋希年把食材提前切好,等谢璟辰到家的后再下锅炒。
    宋希年坐在餐桌边,哼着歌包饺子。
    刚包没几个就听到开门的声音,现在才六点,谢璟辰怎么回来这么早?
    宋希年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小叔叔,你回来了。
    嗯。
    宋希年顺手接下西装,要等一会儿才能开饭,饺子还没包好。
    谢璟辰视线移向餐桌,怎么没等我?
    哎?
    我陪你一起包。
    等谢璟辰挽起袖口走进洗手间,宋希年还在想,这双手包出来的饺子得多贵啊。
    谢璟辰洗干净手,看到碗里摆着的一枚钱币还有几块切好的红枣、豆腐、年糕块。
    喜欢加这些?
    嗯,小时候我奶宋希年卡了一下,我看网上说,包这些东西可以讨个吉利。
    过年在饺子里包东西,是宋希年童年的乐趣。
    我以前也很喜欢。
    原来他们豪门家庭,过得也是普通人的生活啊,宋希年心想。
    谢璟辰拿起饺子皮,熟练地往里面添馅,钱币只有一个?
    嗯,就咱俩,弄一个刺激。宋希年说:吃到的人来年有好运气。
    谢璟辰指着碟子,这些有什么含义?
    红枣代表早发财,年糕代表年年长高,豆腐代表有福。
    谢璟辰拿出饺子皮,夹了个年糕在里面,嗯。
    谢璟辰饺子不仅包得快,还精致好看,像是超市里卖的十八个褶的大肚水饺。
    会挣钱的大老板还会包饺子,这个社会也太卷了吧。
    两人的量不多,再加上谢璟辰的速度,十几分钟就包完。
    宋希年亲自包完最后一个带钱币的饺子,把它们摆进冰箱冷藏。转身却发现,谢璟辰已经戴好围裙往厨房走。
    你干嘛?宋希年没反应过来。
    谢璟辰来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罐芒果汁,拧开瓶盖递给他,菜我来炒,你去休息。
    不用不用,我炒就行,你忙了一天了。
    我数三下。
    哦。宋希年接过饮料,来到客厅看电影,眼睛时不时往身后的厨房瞟。
    带着围裙的背影对于宋希年来说,有股说不出的吸引力,越看越上瘾。
    这种气氛有点诡异,但他很喜欢,真的像在过日子,虽然平凡但很幸福。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也很好。
    宋希年比任何人都向往安逸。
    说是让他休息,可宋希年根本呆不住。没一会儿就跑过来忙上忙下,帮谢璟辰端盘子递碗。
    两个人除夕夜,六菜一汤,三荤三素,再加上热腾腾的饺子。
    这就是过年。
    宋希年喜欢过年。
    就算是协议结婚,他门也是合法的伴侣,既然是合法关系,那也可以被叫做家人吧。
    在除夕夜,他实现了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的愿望。
    没有爸妈的他,比谁都向往家。
    谢璟辰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夹给宋希年,今晚没有蜡烛?
    这人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烛光晚餐是随便吃的吗?以前问心不愧的时候,他觉得逗大魔王好玩,就故意找点刺激的东西快乐一下。
    但现在,连他自己都捉摸不清心思,又哪敢再搞这些来吓唬自己。
    超市的蜡烛没打折。宋希年只想转移话题,他碰了碰谢璟辰夹给他的饺子,能明显能感受到筷子尖顶上一个坚硬的质感,小叔叔干嘛不自己吃。
    想把好运气都给你。
    以前每年过年,奶奶也会像今天这样,把包着钱币的饺子夹给他。
    谢谢。
    泛着金属光泽的硬币,是除夕夜最令人心动的惊喜。
    谢璟辰端着一瓶红酒和芒果汁坐回桌前。
    宋希年接过芒果汁,为什么有人可以喝酒,我却只能喝饮料。
    谢璟辰直接倒了一杯递给他。
    还是不要了。
    上次喝醉酒的经历还记忆犹新,第二天起来头疼到爆炸,他实在不想找罪受。
    谢璟辰是个不会主动和人交谈的人,无声环境让宋希年紧张尴尬,他只好自行寻找话题。
    小叔叔为什么这么会做菜?宋希年庆幸自己今晚没卖弄,差距挺大的。
    不会做饭,我会饿死。
    为什么?
    难道当有钱人家的少爷,厨艺也是必备技能?
    书上提到,从谢璟辰爷爷辈开始,谢家就称霸商场,他又怎么可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十八岁从谢家出来,身无分文。
    谢璟辰从小就不受亲生父亲喜爱,成年后便毅然决然离开谢家。孤身闯荡,如果不会点生活技能,很难熬过辛苦的时光。
    谢璟辰的往事断断续续地讲,红酒也跟着一杯一杯地喝,这种画面很奇特,也更真实。
    小叔叔,别喝了。即便宋希年有点喜欢轻微失态的谢璟辰,但喝这么多,对身体伤害也很大。
    宋希年夺下酒杯,我再帮你盛碗汤。
    过来。谢璟辰对他勾手,还带着命令的意味。
    因酒精的影响,谢璟辰的眼眶略微发红,眼神中藏着些慵懒的颓废,却勾的他神志不清。心中牵着匹野马,挣扎在脱缰边缘。
    宋希年撑住桌板缓缓起身,他们之间的最远距离不足两米。宋希年脚下千斤重,伴随莫名急促的呼吸,一点一点往谢璟辰身边移。
    ?!
    来不及反应,宋希年倏然被人扣住手腕,捞过腰抱到腿上。他惊得轻呼,挺直腰板,毛孔都因紧张而拼命收缩扩张。
    这种面对面跨坐的方式,让彼此的距离近到忽略不计。
    他能感受到谢璟辰喷在下颌的呼吸,带着浓烈的酒精气味,迫使他的喘气变得断断续续。
    窗外的烟花爆竹在脑中狂轰乱炸,他双手抵在谢璟辰的肩膀,小、小叔嗯!
    左耳垂传来的轻微刺痛,扰得他神经四散纷飞,这不是谢璟辰第一次舔咬他这里,但醉酒却让持续得时间更长。
    湿热的触感让环境变得模糊,明晃晃的水晶灯映得人一片黑暗。弯曲的指尖嵌进男人的后颈,宋希年没拒绝,他也不想拒绝。
    谢璟辰禁锢他的腰,在耳边吐露害人发疯的话,年年,你这里很软。
    作者有话说:
    你永远想不到,一个大老板对孩子的小耳垂到底有多执着【。
    宝贝们过年会在饺子里包东西嘛?
    二更~接下来是三更~
    第25章 引诱
    ▍有的人,太容易上钩了。
    宋希年不推拒, 亲昵的举动就仍在持续,直到耳垂被磨得胀疼发烫, 察觉到其不适的谢璟辰才肯放过他。
    他下巴垫在谢璟辰的肩膀, 瘫软在对方的怀里,他用尽力气才从谢璟辰腿上下来,我、我有点热, 去透透风。
    宋希年脑袋里沉入大量液态金属,明明没有喝酒的他, 周身满是浓烈的红酒气味。也许是受到酒精的影响,哪怕早就从谢璟辰怀里脱离,却还是无法从亢奋中走出。
    宋希年出来得匆忙,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偏薄的线衫, 浑身发热的他倒也不觉得冷,独自一个人溜达到凉亭。
    除夕夜, 窗外飘起星星点点的絮状雪花,不远处还能看得到灿烂夺目的焰火。
    宋希年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念,新的一年, 希望另一个世界的奶奶能平安幸福。
    如果可以,希望小叔叔也能好好的。
    烟花爆竹的声响在耳边回荡,宋希年闭着眼, 暂时的视线受阻却带给他安全感。渐渐的, 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他喜欢吃的芒果软糖。
    他循着味道侧身,恰好对上谢璟辰近在咫尺的眼。彼此间不超过十公分, 这样的距离让他没办法对焦。
    明明是最紧张的氛围, 宋希年却没有选择避开, 像是受到蛊惑,他硬着头皮道:你、你怎么吃我的糖。
    不可以么?谢璟辰的眼睛从他的鼻梁转移至嘴唇。
    轻微急促的呼吸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荡,隔着冬日里的冷风,宋希年能闻到冷调的芒果味。
    他很想吃糖,想吃谢璟辰的那块。
    可以。宋希年猛然清醒,却避开目光。
    他还在想要怎么收场,谢璟辰先一步转回身,目视前方。
    鞭炮声阻挡住他强烈的心跳,这种感受很刺激,但宋希年并不喜欢,这早已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
    回去么?
    宋希年能听到谢璟辰的声音,却不敢看他的脸。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宋希年找不到和他相处的最佳方式,只能选择最没出息的解决办法,逃避。
    余光中,他留意到谢璟辰起身的幅度,而后,他的心脏随着肩膀的压实感一并疯狂。肩头的重量带着并不属于这个寒冷冬夜的温暖,是谢璟辰身上的毛妮风衣,他可以闻到属于对方的成熟味道。
    宋希年曾骄傲地认为,自己能够看透并游刃有余掌控一切,到头来他才发现,最看不透的却是自己的心。
    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他对着划破夜色的灿烂烟花说:奶奶,新年快乐,我很想您。
    如果可以的话。
    小叔叔,新年快乐。
    *
    宋希年回到家,客厅空无一人,安静的环境察觉不出过年的气息,只有三楼的书房还亮着灯。
    受奶奶的影响,宋希年有守岁的习惯,家中有了电视以后,他每年三十都会陪着奶奶看春晚。
    电视还在播放尾声的歌舞表演,热闹的节目打破了周边的安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
    凌晨两点,谢璟辰洗完澡,见客厅电视机还再重复播放春晚歌舞,正对面沙发上的宋希年,却抱着靠枕熟睡过去。
    谢璟辰坐在他身边,帮忙拿走抱在胸口的靠枕,却被斜靠在沙发上的人紧紧圈住手臂。
    睡觉喜欢抱东西的人,内心因为缺乏安全感,才会下意识想要寻找依托。
    谢璟辰舍不得惊醒他,等宋希年的呼吸平稳后才轻缓收回手,把对方从沙发上抱起,小心翼翼送到床上。
    睡着的宋希年要更乖一些,被抱起的途中腿也不会乱晃。但不论是哪种状态下的他,只要靠在谢璟辰怀里,总会抓住他的衣领不撒手。
    宋希年在他胸口蹭了蹭,脸颊循着一定方向朝上移,越过脖颈,最后停在谢璟辰的下颌,鼻尖在上面软绵绵的滑动。
    怀里人的动作极轻却很痒,谢璟辰并没有推开,他很清楚,对方是在寻找须后水的味道。
    五分钟前,谢璟辰刚用了这个,他换了一款从此前不用的甜腻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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