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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石录(42)

    小孩不乐意地闷哼一声,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撒娇。
    好,不说。闻海轻轻拍着柏云旗的肩头,犹豫再三后,又问道:那再等等我,好吗?
    不等!柏云旗简直是什么脸都不要了,再等我开学了去了十万八千里,你趁机把我东西打包扔出去再搬进来一个人怎么办?!
    闻海:
    小兔崽子考场上作文写不出来,这会儿脑补的剧情还挺完整。
    搬进来也行。柏云旗抬起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但您得给我提前说一声。
    闻海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把人推回副驾驶,行了,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了。
    柏云旗锲而不舍地又压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着不自在想往后缩的闻海,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可以吻您吗?
    你闻海无奈,觉得自己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结果这小孩看着没动静,实际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他搓了下手指,说:不行,这种事得提前打报告申请,纸质文件一式三份,保留存档哎!
    柏云旗不懂所谓的吻技,纯粹是情之所至的自然而然,战术层面完全胜在不要脸三个字上,仗着闻海不会对他动手,小心翼翼地得寸进尺。而闻海在肢体接触上一直是不主动,不回避,这会被柏云旗压得侧着身子靠在车窗上,微微抬起下巴配合着对方的动作,抬手扶在柏云旗身侧,呼吸绵长,半闭着眼睛,眼睫轻轻颤动。
    等柏云旗放开他后,闻海舔了下嘴唇,用指节擦过对方脸上的伤口,有点不正经地说:刚刚想起来,这账咱俩还没算。
    柏云旗无辜地说:您刚刚还说我出门不用给您报备的。
    嗯,我说的是出门时不用给我报备。闻海挑眉,但你大晚上去gay吧,脸上还被男人抓了一道,这是个什么说法?
    柏云旗立刻装死,头埋在闻海肩上死活不肯抬起来,过了半晌嘟囔道:又没被人占便宜
    闻海貌似惊异地呦了声,遗憾地说:要不说毒品害人呢,这么个大便宜放面前都看不见。
    全给您占还不好吗?柏云旗脸还埋在闻海肩头,说话声音闷闷的,我朋友他男朋友今天结婚了。
    看着也像。闻海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绕着柏云旗后脑勺微长的发尾,但今天真的太危险了,以后还是提醒他注意一下。
    柏云旗直起身:那您要是有一天结婚了,想让我怎么做?
    闻海压根没往坑里跳。直接道:我不可能结婚,没人能比你还眼瞎了。
    万一呢?柏云旗不依不饶地追问。
    没有万一。闻海毫无迟疑,我个同性恋为什么要和异性结婚?祸害你一个还不够我再去祸害个姑娘,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过了片刻,他又说:先给你说好,虽然没双性恋有过男朋友就不能再找姑娘的说法,但你以后要是真遇见喜欢的女生了,趁早就别和我再来往,不然我替那姑娘废了你。
    车子驶进大道,依旧是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的繁华景,一盏灯火斜斜照进车窗,映得闻海的脸半明半暗,眉眼格外温润,黑框眼镜给他平添几分书生气,如果不是身上笔挺的警服,反而更像个还在读书的学生。
    如此一看,他鬓角的白发有着几分格格不入的苍凉。
    不会的。柏云旗轻声说,不会有人比您还眼瞎了。
    闻海听了,只是笑,眼角多了几条细细的笑纹,方向盘一拐,又在路边停下了车。
    街边的枫树正郁郁葱葱,在路灯下打出一片氤氲的树影,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夜色格外黏稠,连都市里遮天蔽日的LED广告灯都翻搅不动,深沉而柔和,像极了一个无言的拥抱。
    树荫下的车中,电台里在放一首英文摇滚,You're the only hope I see,I hate what I have been,falling apart within
    切到下一首纯音乐钢琴曲时,闻海终于放开已经快喘不上气的柏云旗,似乎很嫌弃地说了句:不会换气吗?
    车里安静了片刻,柏云旗还是没忍住:您、您不也不会吗?
    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吗?闻海心想,这兔崽子再不揍一顿就真管不住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第55章 毕业
    高考结束后十五天, 查询成绩的网站按照每年的传统准时崩溃了。
    又是半个月的时间,当初闻海等了半个月,往家里接进来一个小崽子。不过一年的光景, 他又等了半个月,这次是要把那个小崽子往外面送。
    柏云旗这次高考没犯浑但也没超常发挥不过吴广铭说得好,能在高考考场正常发挥就已经是超常发挥了,三科成绩在全省都领了头,语文平平算不上拖后腿,在全省也是个两位数的排名。
    校领导和吴广铭挨个找他谈了话,有个领导的发言堪称痛心疾首:你们这些孩子啊, 最容易冲动行事!当年有个学生可惜的不得了, 那么高的成绩, 非去报个什么什么龙安警校?!警察那有什么好学的?!哎,小伙子,你给我说说, 警察有什么好学的?哎, 你没什么别的打算吧?
    作为家长也被叫过来的闻海瞬间从坐如钟切换到了烂如泥, 十分没坐像地斜斜靠着沙发, 挠了挠下巴。
    柏云旗面不改色地郑重点头, 还不忘说一堆让领导放心的屁话结果出了办公室门就笑得趴在了闻海背上, 被拖着往前走,闻海扛麻袋扛到半路也开始笑,两人一路笑到车上,柏云旗问:您还没说呢,警察有什么好学的?
    闻海看了他一眼, 悠悠地说:学的有很多, 比如我就能看出来你今天穿的是我穿过的白T恤。
    这几次闻海买夏装都捎带着给柏云旗买了几件, 和自己一样都是最基础款不带半点花色的T恤衫,还好这位到底保留了一点审美和良心,专门让导购挑了几款比较青春活泼的颜色。唯独是白T恤,他一次买了五六件,家里原本还堆了几件,往阳台一晾,远远看着仿佛一个布置完毕的灵堂。
    柏云旗脸色一僵,下意识地就想道歉,仔细看了眼闻海的脸色不像是生气,厚着脸皮耍赖道:阳台晾了四件一模一样的,我分不清,就随手拿了一件。
    嗯。闻海深以为然地点头,再比如,我知道你这句话是在放屁。
    那您是准备现在让我脱了还给您吗?
    闻海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眼神从柏云旗身上舔了过去。他年少轻狂时是个颇为内敛的小流氓,如今虽说摸爬滚打几年,也算是洗尽铅华立地成佛,从里到外端庄起来,但被小崽子明明害羞还强撑着不要脸的样子刺激一下,瞬间找回了以前卧底时和一帮混混大晚上蹲街边对穿热裤的姑娘吹口哨的英姿,一边眉毛挑起,说:挺好看的,送你了。
    过了几秒,他加了一句:我说的是人好看。
    调戏来的措手不及,柏云旗霎时就脸红了,手脚都没地儿摆放,局促地咳嗽一声。
    出息。闻海笑笑,把话题又引了回来:是已经决定要报京大了吗?
    柏云旗沉默半刻,踌躇地点了下头,却又说:其实还有不少其他学校能选。
    还是出去看看吧,那么多路,总得走几段。闻海轻轻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走累了,回来就好。
    柏云旗顺从地垂下眼,妥协似的姿态说:嗯,好。
    孙淼没被所谓的早恋耽误,裸分全省第三,本市第一,因为没有额外加分,还是落下了几名,但也足够一中为她专门印出个几米长的横幅,敲锣打鼓的庆祝三天。她没报京大,报了和京大名声上旗鼓相当,地图上遥遥相望的河大,原因说也简单刘新宇的成绩一般,撑死是个普通一本的冷门专业,但河大为了揽钱专门设立了个学院招二本分数线的学生,发出来的毕业证虽然和其他学院有点不一样,但好歹也是河大出品的,因此尽管是二本专业,分数线却被抬到了一本线上,刘新宇这个分数刚刚合适。
    说这事时孙淼忍不住笑,开心的不得了,柏云旗也跟着笑,确实挺为两人开心的,毕业季都是分手季,多难得能有个前途和爱情可以两全的选择,这场自己也算全程见证,一开头就有血光之灾的恋爱如今苦尽甘来,总算有了个好的结尾和新篇章。
    来学校确认志愿时,刘新宇满世界找柯黎凯,问谁都说没联系过,好好一朵交际花凋谢得猝不及防,班里的人都回不过味。
    最后是柏云旗在校门口遇见了柯大哥,快入伏的日子,那人依旧是穿西装打领带的精英模样,手里拿着一个很厚的速写本,说:这是小凯让我送给你们的。
    柏云旗问:他呢?
    准备出国了。柯大哥笑了一下,眉眼的弧度像极了一脸坏笑坑人时的柯黎凯,他说现在没脸见你们,等他学成归国洗心革面后再聚。
    速写本里画的东西乱七八糟,有一中的教学楼还有操场,还有不少后山的风景,更多的是人物画,几张吴广铭的、几张白师太的、几张方蕙的,其他学科的老师也每人一张,还有不少班里同学的,包括刘新宇和柏云旗,甚至还有张孙淼的侧面像,看姿势干什么的都有,可能是他没事做时随意抓拍画的速写。
    最后几页应该新画的,一张是刘新宇傻乎乎地举着剪刀手;一张是柏云旗侧过脸趴在桌子上睡觉;再有一张是孙淼举着冰糕没站相的斜倚着刘新宇,一米九的棒槌有便宜也不知道占,只是低头看着,嘴角含笑,下面是柯总的题字百年好合。
    柏云旗撕下一张自己的速写像后把本子交给了刘新宇,一字不动地给他复述了一遍柯大哥说的话。
    刘新宇翻了几页,眼圈倏地红了,咬牙切齿地说:放他妈的屁!
    他说完,柏云旗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微弱的抽泣。
    离别悄无声息,连再见都没来及说出口,人群还没散,那人就已经不见了。
    在吴广铭办公室提交纸质志愿表签字时,方蕙过来看了一眼,柏云旗的志愿表前三行找不到和物理相关的专业,应用物理排在第四,机械工程排在第五,跟在经济学的后面显得不伦不类。
    柏云旗有种辜负了一片心意的尴尬,签字时手里的笔一顿,迟疑地落上了自己的大名。
    方蕙不像是生气,只是说:你和淼淼是不是商量好的,志愿都是这几个。她说完抿了一下嘴,双眼皮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嘴角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扯了下去。
    柏云旗慌忙要去掏兜里的纸巾,手还没挨到包装袋,只听方蕙语气轻松地说:晚上没事来我家吃饭吧,你和淼淼一起,我亲自下厨。
    方蕙一个人住,她年少时离经叛道一门心思要去读博士,看似被强行掰回正轨之后又玩了个大的,先后谈过三次恋爱,得出的结论是男人这东西的有趣程度比不上一个最基本的物理公式,用钻研宇宙奥秘的劲头和父母家人博弈对峙了足足五年,到了三十岁之后彻底放飞自我,一直到现在三十四还没结婚。
    那次那个讲解员呢?孙淼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就那个天体博物馆的。
    愚蠢的人类啊。方蕙喝了点红酒,眼睛亮亮的,脸色微红,扎着马尾穿着粉色家居服的样子活脱脱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我们只是在进行学术和精神上的交流,不诉诸肉体,小小年纪思想怎么那么污浊?!
    柏云旗默默夹了口土豆炒肉丝送进嘴里味道意外的不错,抬头环顾一圈这间独居室简洁又精致的装潢,莫名感觉如果闻海是个直的,倒是和方蕙挺般配,都如此放纵不羁爱自由,看上去都不像是会过日子的人,但自己还活得还挺靠谱闻海还是有点不靠谱的,他那胃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他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发现方蕙和孙淼都笑而不语地看着自己,干巴巴地问:怎么了?
    孙淼暧昧地笑:柏公子,这最近有没有许配人家的打算啊?
    方蕙用手指戳戳孙淼的脑袋,这还用问,你看柏公子那表情,刚刚肯定是在惦记着谁家小姐呢。
    柏云旗:
    刚和受害人家属扯皮扯到一半,在走廊上抽烟的闻海鼻子突然有点痒,捂着嘴咳嗽一声,生生被一个想打打不出来的喷嚏憋出了两眼泪。
    在他身边吸二手烟,已经进入神经过敏中期的柴嬷嬷如今对刑侦队的身体状况完全陷入了一惊一乍的焦虑,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连忙说:这儿我先顶着,你赶紧去吃点东西。
    不用再劝了,这纯粹是来找事要钱的,把死人齐主任叫过来,让他给家属说说尸检结果。闻海左手掸着烟灰,右手掏出手机发短信,顺便说了句:还有盒饭吗?
    柴凡文:还剩两盒,但都凉了,你还是吃点热的吧。
    他原本只是象征性地劝一句,料准了忙起来睡觉都能忘了的闻海也就当个屁听,没想到那位跟着就应道:哦,那我等会儿出去喝碗粥,有人找我打我电话。说着把刚抽了一半的烟用指尖掐灭,光明正大地溜达出去开小灶。
    怎么回事?世界要毁灭了?闻海知道自己是个人类了了?
    正被两个女人用眼神调戏到面红耳赤的柏云旗快原地蒸发了,偏偏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嗡的震动一声,眼疾手快的孙淼把手机屏幕往自己这边一拨,瞄见了屏幕上的预览第一行是吃饭了吗,欢呼道:哦呦!这是来查岗的!这么大的事你瞒得这么死,柏云旗你大爷的!
    方蕙笑得前仰后合,配合着孙淼感慨地说:柏公子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深藏不露啊。
    柏云旗一直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目光躲躲闪闪的,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大兔子,吭吭哧哧说不出话。
    行了淼淼,再逼小旗我看他就准备畏罪潜逃了。方蕙故意冲柏云旗挤了下眼睛,小孩子似的,接着举起酒杯站起身,清清嗓子,又变成了一本正经地样子,说道:这杯酒,我先敬给咱们这一次师生不对,师徒情分,老师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一是化身宇宙中的尘埃与它同在,二是把我的光和热传递下去。
    这杯酒,也敬未来我们当行的路。当开的门我已经为你们打开了,路是需要你们自己走的。但也不要害怕那些未走的路,这个世界最美的地方就在于它的随机性,每迈出一步都意味着无数崭新的可能,因此不要害怕,明和暗,真理和谬论,时间和你的心会告诉你一切的答案,但你必须要走下去。方蕙朗声道,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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