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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合小说免费阅读(24)

    笼子里关着很多小猫小狗,有的埋头苦吃,有的昏昏欲睡,还有的见陌生人靠近就叫上一阵。
    魏宇澈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绝育手术前必须跟医生配合演演戏,不然小猫会记恨主人的。
    演什么戏?梁舒没听过这个理论,她摸着怀里的小梨花,轻轻安抚着。
    就是等会儿装成是医生把她抢走的,你是拯救但是失败的英雄,不然小梨花会觉得是你背叛了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梁舒蹙眉,我才不信呢。
    两人正说着,手术室门开了,一只成功摘掉蛋蛋的小猫咪昏昏欲睡着,麻醉还没醒。
    医护跟小猫主人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又说绝育后小猫可能会变得有些暴躁都是正常的,闹别扭,过段时间就没事儿了。好了下一个,小梨花。
    梁舒听得正认真呢,冷不丁听了这声,条件反射般地窜起来,答了句到。
    魏宇澈跟在她后头,听见她小心地问医生,小猫咪会不会记恨自己。
    医生说:这得分情况,有的会,有的不会,小猫嘛,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就知道疼。人疼了都要生气的,更何况小猫。
    梁舒哦了声,没再说话。
    等要把小梨花抱出去的时候,她往魏宇澈身后一缩,说:你抱吧。
    怎么了?
    没怎么。她紧张地挽住魏宇澈的胳膊,催促道,快点儿,你抱。
    魏宇澈一头雾水地把小梨花抱在怀里,站在麻醉室门口,等着里头医护把她接过去麻醉。
    门刚开了条缝,梁舒脚底抹油,溜了。
    她才不要被小梨花记恨,就让魏宇澈背这个黑锅吧。
    魏宇澈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哭笑不得,说好的不信呢?
    小梨花缩在台子上,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
    他轻声说:你看你妈,多狠的心呐。
    小梨花满眼懵懂,听不明白。
    要不然以后,我不做你干爹了?魏宇澈扫视一圈,弯腰凑到小梨花耳边,鬼鬼祟祟地说,做你亲爹咋样?
    *
    小梨花回家之后,整个猫都有些恹恹的,有气无力。梁舒叮嘱了程汀一番注意事项,就带着魏宇澈出摊去了。
    没生意归没生意,谁知道会不会碰着一个呢?
    对面卖三雕工艺的老哥姓李,眼看着人流过去,便来唠嗑。跟初次见面时忠言逆耳不一样,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魏宇澈充分发挥社交魅力跟周边好几个老板都快拜上把子了。
    这是什么货呢?李哥凑过来看,呦,臂搁,大件啊。
    还成吧,前几天有几个人定的货,还没完呢。魏宇澈姿态悠闲,接茬儿道。
    还真小瞧你们了。
    魏宇澈说:那可不是。不过能理解,跟你们比起来,我们就跟俩毛孩子似的,放谁那儿也信不了我们能干成事儿。
    这话正中李哥下怀,他说:是是是,谁能料到英雄出少年,还真就被我遇到了呢。
    魏宇澈笑:这下信我们家小姑娘能干竹刻了吧。
    哪是这下信啊,那是小梁师傅一动手就知道了。李哥乐呵呵的。
    这几天梁舒算是这一片儿客流量最多的摊子了。说没人眼红那是不可能的,但梁舒敞亮,遇到客人不爱这个的,就把人往附近其他摊子上指。
    李哥就因为位置近,没少沾光。别说什么瞧不起了,现在梁舒跟魏宇澈就是他眼里的好兄弟、好弟妹。
    旺季马上来,一过就梅雨,也不知道今年要下多久。隔壁卖石雕的娟姐说。
    李哥说:哎哟,年年不都这么久吗?咱们又没个双休寒暑假的,这坏天气是提醒你该歇歇了。
    娟姐摇着蒲扇:你说得好听,这要是下两月,待在家里不挣钱,你心里就快活?
    魏宇澈笑:这苦有苦的活法,乐有乐的活法,光自己叹气,那雨不还是照样下吗?不如就快快活活享受几天,别想那么多。
    斜对门卖版画的崔姐听了动静,也过来:哟,小梁还在刻货呢?
    李哥说:那可不,人家订单都排着队呢。
    娟姐啧了声:我怎么听你这话有点酸呢。
    净瞎说。李哥忙去看梁舒,我这是夸奖,人家丫头小子能干。
    梁舒吹掉臂搁上的灰尘,抬头说:我们也是摸索着呢,还要跟前辈取经。
    崔姐笑:那你可不能跟大李学,他马上生意都要做绝了,还在那儿乐呵呢。
    我这是被迫乐呵,那没人来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敲锣打鼓求爷爷告奶奶帮帮忙吧。
    娟姐说:你问题在这儿吗?你问题在于手太黑好不好?
    这话说得李哥就不乐意了,谁手黑,谁手黑,你别空口白牙污蔑人啊。
    梁舒将东西递给魏宇澈,并不打算参与这场争端。
    崔姐在一边儿提供证据:你别不认,我都听见好机会,你那批发部货都要得跟人小梁手工差不多价了。
    李哥被拆穿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我那不是尝试一下吗?
    娟姐嗤了声:那你尝试怎么样了?
    这不是失败了吗,那我也没重启了呀。
    崔姐说:做生意哪有你这样的,现在网络多发达啊,你还用这种蒙一个算一个的心做,指不定人家都给你放网上了,到时候再说咱夜市都是骗子。
    李哥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的?
    谁跟你夸张了,你不信你问小魏,他们年轻人最懂这些了。
    话题重新抛回到摊位正主这里。魏宇澈不慌不忙,拿裹布核桃,边擦着臂搁边说:您别不信,还真有这么夸张。上回大学城就有个老板,称水果给人家少称了,转眼就被放到学校论坛上了,生意黄的不要太快哦。这事儿啊就是不能存侥幸心理,该多少是多少才最稳。
    李哥过来聊天却讨了顿说教,心情也不复美丽了,转移话题又唠了两句,回去了。
    崔姨跟娟姐目送他回去,对视一眼,又看梁舒。
    娟姐:怎么样小梁,大姐的演技还可以吧?
    崔姨:我配合的也还行吧?
    梁舒连连点头,诚恳地说:感谢感谢,多亏了您帮忙,不然我也不好说呢。
    旅游旺季要来,夜市也得开始整顿。这段时间找了不少人暗访,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部分商户存在定价问题,这部分里就有李哥。
    洪桃直接找他说过这个问题,但李哥不听,还要她拿出证据来,不然就是污蔑。
    洪桃才刚工作,半年实习期都没出。平日里因为她行动不方便,各位都愿意卖个面子,从不为难作对的,她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没有办法,求梁舒出出主意。
    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还不好界定。李哥这虚高的价格随机性高,价格并非还不下去,但总有人不还价。只要逮住这一个不还价的,他就算赚翻。
    老实说,跟竹子过招梁舒还是挺有法子的,跟李哥这类老油条打交道,她就真的经验不足了。
    倒是魏宇澈看得通透,李哥喊高价的时候都逮住外地人,还偷着不张扬,其实也是怕影响到自己生意。
    于是几个人一人一句把话往生意上头引,叫他心里发发憷,过几天价格警告的红头文件下来,洪桃再过来警告一番,他估计就再不敢犯了。
    别这么说,大李这个事儿最后影响的还是我们这一片,他拎不清,我们可不一样。崔姐说,咱们这块啊,早就该整顿了。
    娟姐说:这都没人了,咱收摊回去早点睡觉算了。
    崔姐点头:小梁,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好嘞好嘞,谢谢姐姐。梁舒再次道谢。
    臂搁被磨得透亮,魏宇澈小心地放到提前准备好的盒子里。
    梁舒说:咱们也回去吧。
    这么早?魏宇澈看了眼表,还没到九点。
    反正也没生意,在这浪费时间干什么?梁舒手痒,没忍住拍了拍他的头,去探海吧。
    钟灵秀好几次想过来看他们,都被生意绊住了脚。
    车子到了门口,梁舒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这客流量,要是能分给她点多好啊。
    魏宇澈虽然不说,但同样也是惊讶的。他看着梁舒从后座拎起个袋子,立马反应过来,不是吧,你生意做到这里来?
    袋子里是这段时间才准备好的宣传册,上面有工作室的微信,管理人当然是魏宇澈。
    梁舒下车在后备箱的货箱里挑了几个样品,答道:这是行商之道,懂不懂的你?
    魏宇澈接过她手里的大件,又重新放回去:酒吧这种年轻人居多的地方,谁要这种大件啊,懂不懂的你?
    梁舒想想也是,没反对。
    哎,这么多天了,我怎么就没见到你做屏风啊?魏宇澈打听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怕我赖账啊?梁舒说。
    才不是。魏宇澈反驳道。
    心说,他巴不得梁舒赖一辈子才好。
    第40章 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碰碰他。
    进了门,魏宇澈第一时间注意到舞台边关得紧紧的钢琴,又觉得跟自己买的那架不一样。
    钟灵秀露出微笑:您难道就没收到退款消息吗?
    魏宇澈想到自己那些成堆的未点开信息,诚实地说:我没注意。
    钟灵秀手痒痒的,有点理解为什么梁舒总是怼他了,她现在也很想给他一巴掌。
    他一时上头,哐哐一顿弹是过瘾了,天晓得她花了多少口舌,才换了个便宜的回来。
    虽然那不是她的钱,但也很值得肉疼的。而更叫她肉疼的是,驻唱压根儿不会弹钢琴。这玩意儿漂亮,高大上,就是放在这儿一无是处。
    那你再找个弹琴的不就好了。魏宇澈想当然地说。
    再找一个?谁给钱,你给?
    我给就魏宇澈习惯性地想点头,触到梁舒的警告的视线,嘴边的话瞬间打了个转,就,就算了。
    算了,小梨花刚认他作父。自己这个新上任的爹也得省点钱给她买冻干才行。他多花点,梁舒就能少花点,钱虽然没直接给梁舒,但也能缓解一下她的压力。
    梁舒那套摆摊就完全为了接触人群的说法,他可不信。
    嘴上说是要让程汀多学习,但其实真正累着的,还不都是她一个人?
    钟灵秀猜不着他心思里的百转千回,而是突发奇想,提议说:要不你再上去弹弹?就算是开琴了?
    专门找人她是不考虑了,但这现成的人手不用白不用。想来那晚他虽然喝醉了,弹琴架势略显狂野,但反馈还是不错的,底下人呜嗷地叫了一片。
    魏宇澈不情愿。天晓得他手生疏成什么样子了,上次那是上头,出丑了也能当不在乎;这次好好的,他才不给自己找罪受呢。
    回绝的话刚到嘴边,便被钟灵秀接下来的话打断:你觉得呢,梁舒?
    魏宇澈收了声去看她。
    梁舒数着箱子里的宣传册,眼都没抬,心不在焉地说:随便吧,我觉得可以。
    什么态度啊!魏宇澈拧眉,心中不是个滋味。
    梁舒没听到他回答,也考虑到他许久没弹,以为是下不来台,好心地又补了一句,但你都好久不弹了吧,要不然还是算
    可以。魏宇澈却以为这是看不起自己,站起来答了句,故意不去看梁舒,抬脚往台上去。
    钟灵秀在身后比出大拇指夸她有办法。激将这一套,只要梁舒拿出来,就能把魏宇澈吃得死死的。
    梁舒想解释也无从下手,嘱咐酒保看好东西,步子踉跄地跟了上去。
    *
    钟灵阳得了消息端来果盘放在二人跟前桌上,顺势坐下。魏宇澈跟驻唱说了几句话,将手机连在音响上。
    梁舒记忆里,上一次看魏宇澈弹琴还是在高二。
    恰逢校庆,文艺汇演要出节目,魏宇澈穿着白衬衫的校服坐在舞台角落里,给前面跳舞的人伴奏。舞蹈精彩纷呈,梁舒却只看得见他。
    少年瘦削笔直,像株白杨,五官敛去散漫,竟变温润不少。
    此刻两张脸逐渐重叠,曾经的青涩已经褪去,那丝难得的少年气却被保留了下来,和成年男人的荷尔蒙掺在一起,利落干净,英气逼人。
    熟悉的旋律响起,梁舒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钟灵秀:又是这首。
    梁舒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又?
    是啊,上次喝酒哐哐弹的也是这个。钟灵秀说。
    默默跟来的钟灵阳此时倒开了口:我知道这个。
    钟灵秀: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魏宇澈以前光扒谱子都扒了好久,每天几十遍的听,后来又每天几十遍的练,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就这么喜欢啊?
    我不知道,反正他是准备文艺汇演弹的,后来听说没法子独奏,要跟别人一起上台,就说什么又都不肯了。
    梁舒问:叫什么?
    钟灵阳肯定地说:Wings Of Piano.
    听到这个名字,梁舒总算知道了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她玩过一个剧情向的音乐游戏叫做Deemo,而《Wings Of Piano》就是其中的一个关卡,也是她当时最喜欢的一节,喜欢到反反复复地玩,后来还花钱设置成了彩铃。这对于追星都一毛不拔的梁舒来说实属难得。
    而魏宇澈当时刚考完级,吹牛说他也能弹。梁舒当然是不信的,刺激他弹个看看。
    魏宇澈信誓旦旦:梁舒你别不相信,我这辈子,迟早有一天要给你弹这个歌。给你弹十遍,不对,弹一百遍。我给你弹一辈子,我让你听到它就想到我,想我一辈子。
    梁舒回他:你少做梦了,谁要想你的。
    这对话跟他们之间数不清次数的拌嘴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值得被记住。
    很快 Deemo 被市场遗忘,这曲子也被梁舒抛到了脑后。
    可此去经年,却有人始终记得。
    聚光灯下,魏宇澈端坐着,那双骨节修长的手在黑白键之间游走,如同抚摸爱人般,轻盈缱绻。光影流泻在指尖伴随音符跳动,梦幻绚烂又酣畅淋漓。
    梁舒呼吸微窒,心跳也被那按键牵制住了,上下起伏不定着,在乐声里到达顶点。
    她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觉得此刻自己像一只风筝,线的另一端被魏宇澈握在了手里。她可以飞的很高很高,看遍名川大河,但只要低头,就依然会看见他。
    他永远在那里,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会存心跟她过不去,也会受了伤第一时间冲她嚎救命;会欠了吧唧地挤兑她梁大小姐,也会在领奖台前,递给她校服,让那件不合身的衬衫定格在瞬间,成为永久的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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