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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伏(10)

    我刚出来不到两小时,你赶我走?
    方霁哑声,再开口声音发紧,心虚:不是你明天没课吗?
    纪时昼问他: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方霁装傻:嗯?有吗?
    有吗?纪时昼重复他的问话,只不过声音更沉,一把捏住方霁下颌,抬起来,第二遍,有吗?
    纪时昼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一下撞进方霁视线,方霁呼吸都不太顺畅,无法控制地红到耳根。
    我那天晚上做什么了?纪时昼冷不丁地问。
    方霁缓慢眨了下眼。
    小昼果然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是我干了什么,你这种态度?纪时昼继续问。
    方霁随着他的问话,越来越放松,眼睛也不躲闪了,全心全意地看着对方,湿漉漉的小狗才有的眼神。
    肯定不是牵手吧,我看你和你那位学弟适应良好。
    什么牵手?
    方霁困惑了一下。
    纪时昼松开手,方霁脸上都有他掐出的印子。
    纪时昼说:不是牵手,我是嘴对嘴亲你了吗,又不是没亲过,你慌什么?
    小狗:小昼只是喝多了,这都不能怪他呀
    昼:都可以和别人牵手,给我亲一下怎么了?
    第16章 再跑把你腿打断
    纪时昼话音未落,方霁已经慌张起来,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立刻环顾周围,压低嗓音:那不是,不能算那时候他们年纪轻,什么都不懂。
    因为说话声音小,方霁要凑近了说,从纪时昼的角度看,两只耳朵连同颈后赤红一片。
    他像听到什么笑话,嘴角里的笑意都冷冷的,舌头伸进去也不算?
    方霁听了这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神躲躲闪闪飘忽不定,却又百口莫辩。
    毕竟那是真的,他们真的那样亲吻过。
    最后他低着头嗡嗡:那样是不对的。
    纪时昼:你和别人牵手就对了?
    方霁下意识回:我没有和谁牵小昼,你是说我跟严开吗?
    纪时昼微微眯了眼,不然还有谁,你还有好几个学弟?
    方霁想说那不是牵手,顶多就算握一下,是池杰手太快,照片定格在两个人接触的一瞬间。
    想了想又觉得纪时昼最在乎的不是这个,干脆解释起严开家里的事情。纪时昼静静听着,末了方霁问他:我可以借给他钱吧?他会还的。
    你在给他打包票?一路走到停车场,纪时昼坐上驾驶位关闭车门,你信得过他就借,不用经过我同意。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他不是你小弟么?一口一个哥叫得多亲。纪时昼一边说一边侧身看身后,单手倒车,顺便回视方霁,之后你还可以搬出去和他一块住,一日三餐吃泡面,早上一起去上班,晚上一起买菜回漏雨的地下室
    纪时昼越说越离谱,方霁都懵了,不知道该接什么。
    最后只能说:我没想要搬出去,真的,现在的公寓很好。
    半晌,纪时昼才回:你知道就好。
    公寓离方霁工作的地方特别近,车子只往前开了四五分钟就到了。
    下车后纪时昼问:方霁,你手机还在用吗?
    方霁正在解安全带,伴随咔哒一声,他抬起头,在用,怎么了?
    纪时昼无声看他。
    方霁又不确定了,从口袋里掏出来看,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怎么按都打不开。
    于是又一脸无辜地望向纪时昼:可能是没电了你给我打电话了?
    纪时昼抱臂,神情冷淡:没有,有这功夫我都死过一回了。
    小昼。方霁连忙制止,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纪时昼更加面无表情。
    之后把手机充上电,方霁才发现纪时昼给自己发过消息也打过电话,他都没收到。
    换手机的事情纪时昼不止一次提过,但他还是觉得手机能用就不需要换。
    这部手机他用了将近四年,还是自己来曙城前妈妈留给他的饯别礼。
    方霁不经常用手机,这点连池杰都吐槽过,说方霁活得还没他一个奔四的人赶潮流。
    可方霁生命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那个小县城里度过的,犁县像旧时代里遗留下的古物,窄窄的街巷与拥挤的摊市、飞扬的尘土味和一栋接着一栋连在一起的矮矮危楼,天空被压得很低,人生活在这底下,心思单纯又狭隘。
    方霁出生于方家村,八岁那年父亲意外死亡,母亲改嫁,他从村子移到另外一个村子。犁县小得可怕,装不下秘密,也给人带来不了希望,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往外奔走,势必要离开、要远去。
    刚到曙城时他有好长时间不适应,背着纪时昼找了份工作,人家看他是外地来的,欺负他什么都不懂,吭哧吭哧干了一个半月不给结工资。拖到方霁都觉出不对劲,找管事的去理论,被人挖苦一番,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没签合同,工资不可能结给他。
    方霁一气之下把人给揍了。
    四五个人都没打得过他一个,最后大声喊要报警,方霁才跑了。
    他跑步也快,那帮人根本追不上他。
    事后不敢回去,在外面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天黑,纪时昼给他打到第五通电话,他才小心翼翼接通。
    纪时昼劈头盖脸叱道:方霁,你他妈是要等我死了才接电话?!
    半小时前还一脸狠厉揍人的方霁,此刻声音轻得像哄谁睡觉:小昼,别这么说话怪不吉利的。
    纪时昼深呼吸,吐气,问他:你现在人在哪?
    我不知道。
    纪时昼当即沉声:方霁,我现在跟你好好说话,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
    我真不知道方霁蹲在马路边上,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这地方哪里都是路,都长得一样。
    纪时昼沉默,耐着性子跟他讲:你看附近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告诉我,然后走过去,就站在那儿别动了,等我来找你。
    那一年两个人刚到曙城,方霁二十岁,而纪时昼刚满十八。
    方霁迷路了。
    需要刚成年不久的纪时昼来接他回去。
    半个小时后,纪时昼找到他,看他浑身脏兮兮跟在土里滚了一圈似的,眉头紧皱着问他:你跟人打架了?
    方霁没敢吱声。
    别告诉我就因为这个你不接我电话。
    纪时昼整个人气压很低,马上就要爆发了,方霁这才说明事情原委,说到我什么都干了,他们不给我结钱时,纪时昼抿住唇好像更加生气了。
    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出去找工作?纪时昼阴郁地扫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是不想整天待在屋子里那边的事我大致知道一点,电话不接我以为你他妈又跑了。
    小昼,别说脏话
    方霁,你给我把嘴闭上!纪时昼掏出手机不知在给谁打电话,方霁只能先乖乖站好。
    认错的态度他有了,而且很诚恳,希望小昼能消消气。
    过了一会儿,见电话还没接通,方霁忍不住悄悄说一句:小昼,我不会跑的。
    忠心也要表一表。
    纪时昼比他高出一截,闻言眼睫低垂,目光下落扫了他一眼。
    电话接通了。
    喂,是我,纪时昼。纪时昼直直看着方霁,依旧没有个好脸色,对电话那边的人也不客气,你店里缺人吗?我给你介绍一个。
    于是方霁就到了池杰的餐厅工作。
    本来不该如此的,来曙城是他完全自愿且必须的行为,却给纪时昼添了不少麻烦,还让他欠了池杰一个人情。
    小昼却说:是池杰欠我一个人情,让他这么轻松还上是便宜他了。
    方霁表示:那还是我自己去找工作
    然后再跟人打一架,再灰头土脸地找不到回来的路?纪时昼睨了他一眼,你少给我找点麻烦吧。
    以后都不打架了。方霁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
    纪时昼没有说话,大概是不信任他。
    过了几天拿着一沓百元钞票扔到方霁面前。
    方霁傻乎乎问:伙食费?
    纪时昼的表情像是想揍他,但是忍了,丢下一句你工资。
    方霁看都没看那笔钱,追上去问:小昼,你是怎么要回来的?
    纪时昼不告诉他,方霁有点紧张:你找你妈妈
    没有。纪时昼打断他,不是她,和她没关系,你别管了。
    方霁还是不放心,自觉自己惹了大祸,他不该打架的,让小昼为难。
    你能不能别乱想?纪时昼最终还是说,是我爸搞定的,我给他打电话了。
    纪国华向来对纪时昼很好,很宝贝这个儿子。只不过父子俩鲜少见面。
    方霁说:对不起。
    知道错就好,再跑把你腿打断。纪时昼轻描淡写道。
    方霁根本不管对话内容,积极点头:好啊,没问题。
    纪时昼板着张脸,抬手把他刚修剪好的发型揉乱。
    方霁依旧笑得很开心,头发乱一点没关系,反正也是小昼让剪的。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纪时昼给他的。
    没人可以说小昼的坏话,谁敢说他第一个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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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霁实际有很幼态的长相,十几岁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年龄越往上越能察觉到。他天庭饱满,山根并不是直挺挺往下的,有一个小弧度,眼形钝圆,睫毛密密短短,衬得瞳仁很大,因为怕热,春夏时节眼尾常常泛红,近几年又少有户外运动,白了不止一度,头发留很短,给人感觉就是既清纯又干净。
    而现在那双灵动的眼睛里盛满无措,对着抱住他大腿叫他哥哥的小姑娘,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严格格,你够了啊!别一看见长得帅就走不动路!
    严开及时来救场,把自己妹妹捞回怀里。
    方霁没想到女孩这么小,看上去只有八九岁。
    严开不好意思地朝方霁笑笑,方哥,不好意思啊,她有点淘气。
    方霁摇摇头,挺乖的。除了抱他大腿有点用力。
    我妹妹。严开推了推女孩的脑袋,抬头说,今年十二岁了。
    方霁一愣,低下头确认一番,女孩还是朝他笑,笑容甜甜的,过分甜美就有点发傻了。
    严开说:没想打扰你工作,就是想带她过来谢谢你。
    方霁点头,蹲下去友好伸出手,你好。
    女孩笑得更欢了,声音软糯糯,伸出手去,握住用力晃了晃:哥哥,你好。
    方霁的表情一秒软化,抬起头跟严开说:我以前也有个妹妹。
    小狗迷路,小狗等待被接回家,小狗看到主人眼睛亮晶晶,小狗疯狂甩尾巴!
    我们昼对狗狗真的挺好的,就是不太会说人话
    第17章 他欠我的
    正午阳光刚好,落在青年的脸颊上熠熠生辉。
    我以前也有个妹妹。方霁说,年纪要比她大一点,个子也更高一点。他说着比了个高度,记忆太过模糊,又不是很能肯定了。
    关于这点严开略有耳闻,方霁不是家里的独子,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似乎是有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弟弟或者妹妹,是他继父带的孩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严开不是犁县人,再多的情况就不知道了。
    但是方霁用了以前这个词,他猜测方霁后来可能和他继父一家人断了联系。
    见女孩抓着方霁的手不放开,严开连忙道:严格格,我们说好的,你听话我才带你出来。
    女孩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抬起头看了自己亲哥一眼又失落低下头。
    严开:哎,不是,你什么意思?嫌弃你哥长得不行?
    女孩没说话,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切,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方霁看。
    方霁站起身,伸出手犹豫一下拍了拍女孩的头顶,很轻很轻,像是怕碰碎了,外面热,让她进店里呆着吧。
    严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刚从医院回来,马上就要回去了,哥你忙你的。
    方霁却去了对面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出来,严开没能拒绝他的好意,只好一个劲让自己妹妹道谢。
    女孩坐在树荫的长椅下吃冰激凌,两个人站在房檐的阴凉里说话。
    方霁问:怎么样,去医院查出什么了吗?
    拍了片子,要周五才出结果。严开往妹妹那边看了一眼,她智力有点问题,说不好自己到底哪里不舒服。
    方霁点点头,刚才和女孩说话时就感觉出来了。
    严开抹了一把脸: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妈也跟来了,我平时上班还有她照顾格格。哥真的谢谢你,要是没遇见你,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欠你的那些钱我一定尽快还给你。
    不着急,我已经跟小昼说过了。
    方霁说到这里,严开忽然想起来:对了哥,纪时昼没为难你吧?那天我走得急,后来又因为我妹的事忘了问,你们俩没怎么样吧?
    怎么样是怎么样?
    方霁说不好,舔着下唇匆匆回了句没有。
    他本来都快要忘了,严开一提他又想起来了。
    小昼只有喝醉酒才会动手动脚,平时是不会的。
    就比如前天从池杰店里回到公寓,两个人就很和谐,洗漱完一起睡下,纪时昼没有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也没有迷迷糊糊叫他哥,只是早上醒过来,手长腿上地把方霁圈在怀里。
    但这也是正常的。
    小昼管他叫哥才是不正常!
    这么想着,方霁难免把这份责任怪到严开身上,是严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哥、哥叫个不停,结果才被纪时昼听了去。
    严开全然不知自己背了口锅,还在那里说:哥,你酒吧的工作还干吗?
    方霁回答:干完这个月就辞了。
    为什么?严开神情一变,该不会是因为纪时昼吧,他连你工作也要管啊?这债主未免管得太宽了!
    本来我就不会干太久,小昼马上就要搬出来住了,我晚上要回去做饭,就没什么时间了。
    严开表情复杂:他还要去你那边住?
    方霁点点头,抓紧机会解释:公寓本来就是小昼找的,我们各付一半房租。
    严开迟疑地点点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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