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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妖葬书(9)

    银眷没有理会她,抱着姜染继续向前走。
    我想他了。这一句更是带了哭腔。
    一直以来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没有无边威严,在他们面前,她仿佛永远只是个十岁,爱撒娇小女孩儿。
    银眷没有动容,脚步甚至没有任何停滞。
    白文星努力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能看见银眷怀中,他垂在一侧的手,和如墨的发。
    她还想看到更多,但那人不会回头,她再张望,都是徒劳。
    你走吧。银眷沉声道,这次换我来保护他,再也不需要你们了。
    反正你们也没什么用,不是么?
    白文星虽已至飞升境,心性却依然单纯。
    银眷说狠话的本事,她见识过,字字句句都扎在她的心上。
    她了解他,所以知道自己继续停留,也不会见到姜染。
    眼泪已经溢满眼眶,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背影相对,渐行渐远。
    银眷把姜染抱进房间,屋内的窗猛然合上。
    窗外,先前被银眷封住的窗户突然全部开启,凝滞的时间也再次流动。
    那些在窗内叫骂了一阵子的妖修和修仙者们个个目瞪口呆地看向窗外。
    只见柯遇春操纵着一柄符箓巨剑,奋力斩向还腾跃空中没能入水的鲶鱼精。
    那巨剑裹挟着千军万马的骇人气势,落下时扬起飓风,将门窗吹烂,甚至摧毁了客栈的屋檐和外壁。
    然而
    那巨剑在即将触碰到鲶鱼精时,却忽然卸力停住。
    众目睽睽之下,鲶鱼精的四根胡须被剑气折断,飘飘荡荡地落入水面。
    柯遇春苍老的身形,在巨大的金翅鲶鱼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他将符箓巨剑重重举起,却又在关键时刻,轻轻放下。
    全场一片死寂。
    片刻后,回味过来的众人依然觉得头脑发懵。
    这入了心流,同境之间的差距,竟如此大吗?
    我哪知道,不要问我!我又没有入过心流!
    鲶鱼精被巨剑的气势吓晕,翻着肚皮浮在镜湖之上,妖侍们惊叫着前去打捞。
    有风拂过,符箓巨剑化为碎纸,洋洋洒洒,如下雪般坠落。
    作者有话要说: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现场的既视感~
    第13章 金蟾阁(一)
    牛头怪被斩断的一双牛角,此时正在一块浮木上飘飘荡荡。
    方才剑气所至的磅礴气势,令在场的看客们至今心有余悸。
    很多年后,凤瑶城的修仙者和妖修们谈起这场对战,依然津津乐道。
    虽然他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镜湖浮木上那双断裂的牛角,以及最后斩断鲶鱼精胡须的那一剑,足以说明一切。
    很多人将入心流这一境界捧上神坛,于是越来越多的修仙者和妖修们开始不断尝试入心流,可真正能成功的寥寥无几。
    镜湖之上的高台早已破碎,柯遇春放下符箓巨剑后整个人如虚脱一般,抱着一块浮木在湖中挣扎求生,狼狈不堪地喃喃:
    利用完贫道,就完全不管了吗?堂堂飞升境,良心被狗吃了!
    很快,就有一些修仙者和妖修看不下去,纷纷跳入镜湖,捞起柯遇春。
    道长真是作风正派,明明是死斗,却在关键时刻留他们一命,这等高风亮节,着实让人钦佩!
    不知道长可否有时间,跟大伙儿说说如何入心流?
    一时间,须发尽白的老道长成了香饽饽,各路人士争相夸赞,钦佩之词溢于言表。
    老道若是长条尾巴,此刻能翘上天。
    妖字号客房中,姜染一觉睡到天亮,一夜好梦。
    若不是耳边不断传来隆隆的声音将他吵醒,他能睡到日上三竿。
    当第一缕日光升起时,昼夜结界再次被触发。
    妖界的建筑不断收缩下沉,宽阔的妖途重新变窄,藏在人类的建筑之中,成为不起眼的一条裂缝。
    镜湖客栈从圆环的某一处断裂开,沿着长街的走势,变得笔直。
    只是与昨夜相比,变的破败了很多。
    今早下楼退房的客人们发现,客栈掌柜剃光了胡须,双目无神地瘫坐在案台后,面色惨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姜染伸了个懒腰,起身时发现银眷依然站在窗前戒备。
    仙师怎么样了?昨夜战果如何?我记得我是落了水的,我是怎么回来的?一大堆问题砸向银眷。
    得亏银眷在他面前是个好脾气,一一解释。
    他昨夜入了心流,醒来变得厉害不少,自然是赢了比试,但修仙之人仁慈,未伤害他们性命。
    姜染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仙师!不瞒你说,昨夜我在梦中得到启发。
    姜染把自己梦中的奇想都说了出来,傩妖留下的傩面,我还未曾戴过。说不定上头就有傩妖自己留下的线索,告诉我该怎么处理这沾满了病气和邪祟的傩面。
    本来他们昨夜是想和其他妖怪打听怎么见此地的领主,可突发意外被拽上擂台,醒来时又到白天了。
    与其什么都不做,虚度一个白天,不如试试这个办法。
    银眷向来都尊重他的想法,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去人字号房找柯遇春。
    可刚一下楼,就听到柯遇春在与镜湖客栈的鲶鱼精老板吵架。
    你东西丢了是你自己没看好!客栈人多眼杂,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凭什么怀疑我?有本事拿出证据!
    柯遇春一脸焦急,这可是飞升境大佬让他看护的傩面,这弄丢了怎么是好,非要拉着鲶鱼精理论。
    鲶鱼精昨日擂台赛被柯遇春击败,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这两位的梁子越结越大,吵得凶了,连官府都惊动了。
    鲶鱼精两道通吃,在此地做生意,自然有些本事,提前塞了钱,官府的人自然偏向他。
    那捕快一脸不悦地站在柯遇春面前,就是你在此地闹事?来人,给我抓起来!
    眼看着就要把老道拷走,姜染只能上前周旋了两句。
    什么!傩面丢了?真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虽然他在装着傩面的盒子上画了封印,但保不齐那小偷把傩面拿出来。
    凤瑶境内的人,数量是大业陵阳城的几十倍,一旦傩面上的病气和邪祟扩散,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当务之急是先找回傩面。
    可那捕快见姜染与柯遇春是一伙的,不由分说,竟妄图连姜染一起拷走。
    银眷站在姜染身后,眼神凌厉,准备出手。
    可偏偏又有不速之客到来。
    谁要敢动我家主人,休怪老朽不客气了。
    一股骇人的威压迎面而来,压地鲶鱼精有些喘不过气。
    来人应该是一位强悍的妖修,鲶鱼精强撑一口气,才勉强能够站稳,再看他面前的姜染和银眷。
    这两位蜉蝣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这股威压是专门针对他的?他这是惹到谁了?
    来者一位年纪比柯遇春还要大的老人家,但无论是身形还是气色,都远胜于柯遇春。
    老者年纪虽大,但言语中威仪尽显。
    鲶鱼精不认得他,但那捕快在看清来人后,竟吓得当场跪了下来。
    帝师!个个被吓得话也说不连贯了。
    鲶鱼精在凤瑶做了几十年生意,当即在脑子里盘了一圈。凤瑶境内,人界帝师?
    难道是卫连州!
    凤瑶境内的老老少少都知道这样一句话:天下没有卫老将军打不赢的仗。
    卫连州为君王征战几十载,历经三朝,功勋显赫,三年前告老还乡,人界帝王跪地不起,再三挽留,卫连州这才勉为其难地留下,卸下一身重甲,入宫成为帝师。
    难怪卫连州战无不胜,竟也是妖道中人。
    等等,他方才是不是说他的主人在此地?
    鲶鱼精悄悄打探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大部人在看见捕快们以帝师相称时,都跟着跪了下来。
    连被捕快铐住的柯遇春也被按着跪在地上。
    唯两人不为所动。
    这不太可能吧
    卫连州是何等境界?以方才的威压来看,起码也是个魍魉境大妖!怎么可能认两位名不见经传的蜉蝣境小妖为主?
    想到这里,鲶鱼精强撑着压迫感,抬头瞄了一眼卫连州。
    只见对方面色肃然,直奔那个穿着玄衣的蜉蝣境小妖而去,低眉颔首,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叩拜礼。
    !!!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姜染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银眷拽着手往外走。
    在经过卫连州的时候,银眷适时地施加了一下属于飞升境的威压,告诫他:
    你认错人了。
    凤瑶境内,真是遍地都是白文星那丫头的狗!
    昨日若不是姜染落水,他凝滞时间救人,白文星也不会发现他们的踪迹,是他疏忽了。
    昨日才赶走她,第二日,她的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真是碍眼地很。
    卫连州浑身战栗,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想起白文星的嘱托,仍硬着头皮跟上去,绝对没认错人,您从今日起,就是我的主子。
    他这趟也没空手来,赶了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客栈前。
    老朽征战沙场多年,擅长驭马,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让老朽来赶车,做个车夫,您看如何?
    在场的诸位不敢抬头,大气不敢喘,堂堂帝师都低声下气地求人?什么情况!
    姜染这时松开了银眷的手,看向他,你是帝师,是吧。
    是。卫连州依然是跪姿,只是挪了个方向,朝着姜染。
    我丢了东西。
    老朽帮您找。何物?
    傩面。
    何特征?
    姜染想了想,任何接触过傩面的,掌心发黑。
    卫连州站了起来,面朝镜湖客栈,大声说了一个字。
    查!
    一字既出,从街道各处,突然涌出无数重甲兵,将镜湖客栈团团围住。
    片刻后,镜湖客栈老板被五花大绑着丢在了姜染面前。
    整个客栈,只有他的掌心是黑的。
    鲶鱼精此时浑身颤抖,起初还死不承认,在卫连州的修为压迫下,面色涨红,眼珠子差点就爆裂了。
    只能连连求饶,说出真相。
    昨夜擂台赛,没赢过那老道,面子上挂不住。他斩了我蓄了十几年的胡须,又以符箓巨剑毁坏了客栈,我一口气咽不下去,就想去找他要些赔偿
    柯遇春这会儿被松了镣铐,一肚子气憋在心里。
    这鲶鱼精的胡子不是他斩的,符箓巨剑也不是他凝结的,客栈更不是他毁的!这不都是那位飞升境大佬造的孽嘛!不过是假以他手,他冤枉啊!
    但也只敢在心里骂两句,万万不敢搬到明面上。
    鲶鱼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见那老道喝醉酒,便擅自拿了那木盒里的东西,担心事情败露,就连夜拿去金蟾阁,当了
    不过那当铺老板说这玩意儿不值钱,就当了半袋金沙。
    说罢,将半袋金沙也交了出来。
    柯遇春冷哼一声,那前几年,贫道云游此地,丢了法宝,是不是也是你偷的?
    鲶鱼精哪里还敢隐瞒,是我对不住,那东西也入了金蟾阁,我可以赔你金沙,你说多少就多少,求你饶了我吧!
    按凤瑶律令,偷窃者,斩双手,废修为!带下去!
    卫连州不讲半点情面,杀伐果断,一声令下,鲶鱼精就被拖了下去。
    到了姜染面前,却又换了副笑脸,要不,您上马车,让老朽带你们去金蟾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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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金蟾阁(二)
    金蟾阁是凤瑶境内最大的当铺。
    据说三界中有什么好东西,都能在金蟾阁见到。
    只是青天白日,妖界的建筑都被纳入地底,还不到触发昼夜结界的时间。
    在平民百姓们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将金蟾阁从地底调换出来,需要驱散周遭平民,布置新的结界。
    一来二去,需要些时间。
    姜染从前独来独往惯了,后来遇到了柯遇春和银眷,这两位都是与他在傩神庙经历过生死的,所以他信任他们。
    但是这平白无故送上门来的帝师,着实让他想不通了。
    卫将军如今已是什么境界了?
    鬼蜮境。
    卫连州老老实实,问一句答一句,不敢怠慢。
    凤瑶境内,能让鬼蜮境帝师乖乖认我一个蜉蝣境为主的,就只有你上头的飞升境了吧。不知在下何德何能,能得飞升境赏识?
    这
    卫连州回想起昨日,小殿下说要去见两位故人,可回到见微峰后却哭红了眼睛。
    他在小殿下身边守了几百年,还从没见过她哭地这么狼狈。
    我这两位故人,一位早已与我决裂,另一位,已经全然忘记我了。但是他们既入我凤瑶领土,我便见不得他们受任何委屈,卫连州,你替我守在他们身边,为他们荡平前路吧。
    想到这里,卫连州沉默了。
    小殿下让他不要暴露身份,即便对方已经猜到了什么,他也要抵死不认。
    卫连州神情肃然,字字铿锵:
    先生于世间行走这几年,收敛过不少妖尸,早已闻名于妖界。三界众生,人死,如灯灭,亲人哭悲,十里相送。仙,灰飞烟灭,自有信徒立庙,奉上百年香火。而我族妖类,身死魂陨,或留下百年空壳,被松鸦啄食,或与天地山川共腐朽,祸及世人。活着,人人畏惧,死了,依然要被诟病。
    幸而有先生存在,为我族妖类敛葬,让漂游世间的妖族孤魂,有一片安息之地。
    说到最后,有些话真的是发自肺腑。
    姜染虽然有些顾虑,但见他字字坦诚,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眼下结界已经一一铺展,金蟾阁在隆隆的地鸣中,有如初春的笋一样,从地底深处探了出来,直至整座建筑彻底显露。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姜染的心底忽然升起不详的预兆。
    银眷适时地向前一步,立在姜染身后,漆黑的眸子凝视前方。
    这血腥味浓地连柯遇春都闻到了,老道生性胆小,不凑这个热闹,藏身在马车之中打坐,耳朵却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卫连州第一时间屏退了所有手下,独自上前,推开了金蟾阁的那扇门。
    那扇门有千钧重,从内侧被锁死,此时卫连州强推,致使内侧机括倒转,顷刻间,整扇门都崩塌了。
    阁楼内涌出一阵腥风,似有巨物在呼吸。
    这气息好像是傩妖!可它不是死了么!
    姜染手执青铜衡,对身后的银眷道:等下记得躲在我身后,这楼里的东西绝不简单。
    虽然他与银眷都是蜉蝣境,但姜染总觉得,自己作为棺材铺的掌柜,理应对这位小伙计多加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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