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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反骨小说(6)

    周呈回过头,镜片下的目光已经冷到了极致。
    陈北在他面前向来任性妄为。
    这或许也是骨子里的习惯。
    你以什么立场这样叫我?他淡声说:陈小姐,你想叫我什么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你的嘴,你也没有必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陈北仰头与他对视,头略歪,似乎真的在思考他这个问题。
    可最后吐出的话却是笑意盈盈的一句
    周呈,你在生气吗?
    周呈很少生气,他看大多数人事物都不放进心底,情绪格外淡漠。
    可陈北却总是能精准的调动他的情绪,用轻飘飘几句话打破他的冷静。
    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是这样。
    周呈没有回答。
    他径直进了厨房,将菜端上桌后洗干净手,合拢刚刚被他散开的袖扣就要面无表情的离开。
    他并不想再待在这里听陈北说出更气人的话,也从来没有陪陈北共进晚餐的想法。
    陈北从沙发上起身,指尖的烟燃尽,被她按进了烟灰缸。
    周呈,她语气里有几分漫不经心,仿佛将他看透,今后我不叫你星星,作为交换,陪我吃饭吧。
    她总是知道该如何令周呈无法迈动脚步,顺她心意。
    哪怕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让他留下陪她吃饭。
    她笑了笑,一个人吃饭很无趣的。
    她一个人站在灯光下,形单影只,像极了过去同样孤零零的她,也足以令周呈心软。
    他暂时无法接受陈北亲昵的叫他,却更加无法接受她在他面前露出任何一点落寞的神情。
    周呈很久很久以前许过愿望,希望陈北可以永远的意气风发,随心所欲。
    这么多年过去,再见她才发现
    他心如故。
    那些对她的愤恨失望比不过漫长岁月中循环往复的惦念和渗入骨髓的习惯。
    哪怕她这样甚至称得上漏洞百出毫不上心的表演,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他为她妥协。
    作者有话说:
    北北:论如何在不道歉的前提下重新撩(shui)到被我抛弃的前男友
    阿呈:我一百零八个心眼子会摆龙门阵诡计多端的前女友
    (1)引用自道教平安咒的咒义。
    第九章
    陈北收到慈善拍卖晚会的邀请函时正刚刚和周呈吃完饭。
    江南地区,富商多,富商协会里也时常在内部开慈善拍卖晚会,可是里面是有阶层的。晚会主动发出邀请函的,很少。
    以陈北的北鸣星以及其下的几家子公司的体量和知名度来说,她并没有资格得到邀请。
    可等看到秘书发给她的邀请函上她和陈老爷子的大名并列在一起时,原因又十分的清晰明了。
    彼时周呈正在她的对面处理公司临时传来的文件,男人半垂着头倚靠在椅子里,头顶的光散在他脸上,半侧下颚现出阴影却更显棱角分明。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顿饭的功夫足够令他收拾好情绪,此刻整个人都矜冷斯文至极。
    陈北很多年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了。
    似乎周呈只要认真工作学习起来,都是这模样,所以也不怪高中的同学都叫他高岭之花,这样看确实浑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可陈北也恰恰最喜欢打破他这样的冷淡。
    周呈,她笑着问: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对面的周呈闻言抬头,与她对视,却直觉她不怀好意。
    高中时陈北要做坏事,哄着他时,语气几乎与现在没有差别。
    他收起手机,没有说话,安静的等陈北问。
    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当初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呢?
    周呈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只淡声说:没有意义。
    陈北读懂了他的话外音因为无论什么原因,她已经离开了,现在再继续问,没有任何意义。
    两个人坐在短桌两头,如果不是上面还摆放着碗筷,任谁来看都仿佛在进行什么重要谈判,可两个人的神情都令人看不清眼底的真意。
    周呈捏了捏眉心,第一次主动问: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让他做饭,留他吃饭,通过规则不断的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周呈不是傻子,他的感官格外敏锐,尤其是对陈北。
    过去他从未想到过陈北会再次主动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更觉得依照她的无情哪怕再见他也只会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人。
    陈北这回换了发愣,可也不过是一瞬,她起身走到他面前,半俯下身,与他镜片下漂亮的眼睛对视,笑着说:重新追求你,你信吗?
    她实在很会发挥自己的美,灯光下眉眼灼灼,明艳夺目到了极致。
    周呈抿了抿唇,眼底却格外平静,问:你相信你自己说的话吗,陈北。
    他对陈北的熟悉令他几乎只能看到她眼底的玩味和欲念,带着独属于她的恶劣,找不出一丝认真,每多看一眼都像是在嘲笑他过去妄图打动她的不自量力。
    陈北低声笑,毫不心虚的点头,我信。
    她确实是相信的。
    尽管目的可能有问题,可她确实是在做这件事。
    周呈眸光略沉,细细看这樽已经彻底长开的美人面,突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陈北身上的气息再也不是过去浅淡的柠檬味。
    这样能够攻入人五脏六腑、幽邃、充满侵略性的酒调香,哪怕一丁点妆不上,也让人觉得她像杯被设计师倾注心血调制的浓烈又华丽的烈酒,稍微品一品都令人迷醉。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离她这样近,仿佛过去做过的无望的梦成了真。
    可周呈的眼底却是冷的,他注视着陈北的笑意盈盈,轻轻吻在了她唇边,一触即分。
    这才是你想要的,对吗?他缓缓问,向来平静的眼底划过一丝嘲讽,陈北,你知道你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变过吗?
    想耍弄人的时候,眼睛比平时亮太多了。
    陈北眨了眨眼,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呈,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变。她拉开周呈的手,抬腿跨坐到他腿上,声音散漫,还是连怎么骂人都不知道。
    周呈从小被他母亲要求温和有礼,有世家风范,不要堕周家门面,哪怕愤怒到极致都吐不出几句脏话,要多有涵养多有涵养,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周呈浑身一僵,不知是因为她突然的靠近还是因为这句话。
    下去,他哑声说。
    陈北却圈住了他的脖颈,贴在他耳畔缓缓说:周呈,我向来是个肆无忌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坏女人。你不是知道吗?
    如果真的想让我难堪,心口就不应该跳得这么快。
    周呈微怔,捏紧了扶手,偏过头去没有回答,向陈北露出了最脆弱的脖颈,连清晰的脉络都展现在她眼前。
    刚刚轻轻一贴的吻叫吻吗?陈北没有放过他,跟着他偏过头寻他的唇。
    唇瓣相贴的瞬间,周呈下意识扶住陈北纤细的腰肢,他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摧毁,明明心底格外抗拒与陈北的接触,此刻却身不由己的任由她在自己唇间肆虐,连尾椎都在战栗。
    两个人都没有闭眼,相互注视着对方,她像是条满脸写着恶劣,诱人堕落的蛇,用灵活的尾巴一下下撩拨过他,惹得人心口发颤,控制不住的沉沦,又难以压抑的痛苦。
    因为足够清醒,所以才痛苦。
    现实永远是现实,十年前对周呈没有几分在意的陈北,十年后怎么可能会有丝毫在意?
    可周呈已经无法再如十年前那样自欺欺人了。
    这才是我刚刚想要的,陈北在他耳畔笑得肆意,这一次却毫不犹豫的从他身上起来。
    周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有预感,当他再次彻底向她缴械投降的那一刻,或许陈北也会如现在一般,毫不犹豫的起身。
    他不该重蹈覆辙,如她所愿。
    就是这样的眼神,陈北仿佛看懂了他此刻在想什么,拿起手边的茶杯与他面前的杯子轻轻相碰,发出一声脆响,她说:不要太快沦陷,让我看看你有多恨我。
    第二天陈北特意开车去了趟陈老爷子那里。
    为的是邀请函的事。
    陈老爷子是偷偷回国的,除了陈北谁也不知道。
    可这老头招摇惯了,回国之后更是东南西北都要逛遍,哪怕拿拐杖的手都在发抖了,还整天带着福克斯四处跑。
    这个圈子的人是认脸的,尤其是陈老爷子这张海外华侨中出了名的脸。
    可依照他的性格是最烦参加这种慈善晚会的,陈北猜测大概是主办方想给老爷子递帖子,要么找不到方法要么被拒绝,这才在查清楚之后辗转给到了她这里用以示好。
    这晚宴,陈北是有兴趣参加的,毕竟里面的几个藏品很有意思。
    既然主办方把帖子给了她,那该例行询问的事也确实该去问问,假如连主办方都知道了老爷子回国的事,那她的伯伯婶婶更不用说了,这次去百分之百会遇到这一家三口,陈北没有兴趣和他们打交道,也不想被破坏兴致,所以干脆一点,拉小老头一起去,拿他做挡箭牌。
    陈北到达陈老爷子暂住的别墅时,他正在小花园里晒太阳,手边放着吴侬小调,悠闲至极,直到她站到他面前遮去阳光才睁开眼。
    见到是陈北,陈老爷子轻哼一声,没好气道:我说是谁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原来是我回国之后就见不着人影的孙女啊。
    陈北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把手里的烫金邀请函递给他,开始和他斗嘴,您成天过得挺开心,看着还胖了几斤,也不像想我的样子。
    主办方都把帖子递到我这儿来了,您究竟去不去?
    陈老爷子接过帖子看了一眼,果断的说:不去。
    可我想去,陈北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您的搭头,说不准您不去,主办方都不让我进门呢。
    别装可怜了,陈家的人谁敢不让进?陈老爷子睨了她一眼,戳穿她的装模作样,你太不适合演戏了,你妈演技都比你好。
    您也知道陈家人都会去啊?陈北提醒他,您回国的事告诉大伯他们一家了吗?
    陈老爷子:
    陈北和陈家大伯那一支并不对付。
    这是整个陈氏上上下下都知道的秘密。
    陈老爷子膝下就两个孩子,大儿子陈奕,小女儿陈若。
    陈若好玩,拿了陈氏该有的股份后就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做考古学家。
    陈家内部曾经认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陈奕。
    可七年前,陈北毕业后突然站上了这个赌桌,并且在能力上几乎快超越陈奕,成为了他的竞争对手。她在晋升过程中没少被下绊子,与大伯一家在陈氏运营过程中更是没少发生过争执,后来陈老爷子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干脆将陈奕调回了国内,摆明偏向陈北。
    从那之后,陈北每次见他们一家,都会被找些不痛快。
    她倒是不怎么怕,就是单纯的懒得费心思应付。
    陈北虽然说人混蛋了点,可是她还是很尊敬老爷子的。
    任何一位老人都不喜欢看家里的孩子争得太难看,老一辈家和万事兴的观念几乎刻进骨子里。
    她如果和大伯一家单独碰面,唇枪舌战一番不可避免,到时候依照他们一家的性格必定会在老爷子面前说三道四惹他难过。
    但是老爷子在场,该装的模样都会装一装,她也少了很多麻烦。
    老爷子怎么会不懂陈北的意思,他沉默一瞬,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翻看了一下邀请函,狮子大开口,我去可以,但是我要这个珠串子!
    陈北看了一眼,微顿。
    那是条乌檀木做成的珠串,粒粒分明,雕刻精妙绝伦,每一粒上都是不同的场景,在灯光下现出冷淡低沉的光,只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价格昂贵。
    陈北曾粗略的扫过它,并没有怎么在意。
    可这一刻被老爷子指出来才发现,下面的送拍人标的是周呈。
    作者有话说:
    亲了亲了亲了!
    第十章
    六月的鹤枝山,山花烂漫,开了成片的芍药,伴了四百九十九阶连云梯一整路。
    周呈走上这道长阶时恰好是下午,头顶晕染开一片初夏的云,点点日光下泄,洒在葱郁翠绿上。
    他一个人走过四百九十九阶的长梯到达万有观顶。
    万有观在江南繁杂的道观寺庙中几乎可以说丁点名气也没有,可它历史悠久,还清净,连门口的匾额上都布满了风霜的痕迹,万有两个鎏金的大字都已经和背后的白胶分离。
    周呈站在门槛前难得的有些发愣。
    高三的那一年,他和陈北其实来过这里不少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叫他:周呈?你小子怎么又来了?站门口半天,不进去要给我守夜吗?
    周呈回过神来,道观的主人张老道长正气定神闲的站在他身后,背上背了个硕大的竹编篮筐。
    周呈想替他接过篮筐,却被张老道长拍掉手,我又不是快不行了,别拿我当个行动不能自理的老头,背个篮筐的力气还是有的。
    说着他就开始招呼周呈进门,一边走一边问:你刚刚想什么呢?想的这么投入?
    周呈半垂着眸子,淡声回答:一点往事。
    确实是很久前的往事。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和陈北说好了一起走,但陈北是耐不住爬楼梯的艰辛的,她停在了半路,摆摆手让周呈上去替她上柱香。
    周呈一个人爬完了全程。
    他站在万有观没什么香火的小庙前虔诚的上了柱香,心里念的是希望陈北平安健康,万事顺心,永远不必为世俗改变。
    念完,他迫不及待的想下去找她。
    可那个小姑娘却出现在了万有观的门槛边。
    头顶是蓝天白云,风很和煦,夹带着春季特有的泥土味和初生的草长莺飞的新鲜味儿。
    陈北四仰八叉的躺着喘气,靠在一旁的草堆边,没好气的笑着问他:你想求的事,求完了没?
    周呈发愣,点点头,求完了。
    他只是没想到陈北居然还会上来找他。
    陈北坐在地上耍赖不想起身,正巧碰上万有观的张老道长背着篮筐回来,他看了一眼两人,溜白的胡子下勉强能让人看出个笑容,和蔼的问他们俩要不要进去喝杯茶,他这个小道观,难得来两个小朋友。
    陈北不想动,懒洋洋的看着周呈。
    周呈被她盯得耳垂发红,半晌才俯下身抄起她的腿弯,抱着她越过了万有观高高的门槛,然后将她放下。
    他说:现在你进观啦。
    陈北就是个这样的性格,进观的前一步她停在那里,就是在等着他把她哄进去。
    不是他哄的,她偏偏就不动。
    陈北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跟上了老道长,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道院。
    老道长从屋里拿出毛笔和红绸带递给他们,又给她们拿了壶隔夜的茶,笑眯眯的任由他们造作。
    陈北趴在桌子边写了希望周呈多笑笑,不要老是板着脸,不要老是拖着她锻炼,不要管东管西,让她实现做一条咸鱼的梦想。
    周呈写了希望陈北健康快乐,永远能够追随自己的本心,活得顺遂。
    两条红绸被挂去了院里槐树上,红条卷着绿撇,在风吹日晒里招摇。
    十年过去了,院子没变,老道长更老了,胡子到了胸口,依旧背着自己的背筐在山里四处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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