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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断章小说(33)

    盛闻景淡定道:还行。
    少来!蒋唯吃下第一口粥,嫌弃道:也不知道是谁,喝醉了酒半夜打电话哭,唯恐今年奖项花落别家,害得你师父我美容觉都没来得及睡。
    当年盛闻景参加的音乐公司招募企划,从万千参与者中脱颖而出,促成此企划的便是留音时代。
    留音时代是家族企业,作为国内老牌的音乐制作及发行公司,传到蒋唯这,已经是第三代了。
    盛闻景席地而坐,咬掉半块水煎包,道:老师,他回来了。
    嗯。蒋唯也没问盛闻景指的是谁。
    我以为我会很生气,但也没想象中那么愤怒。盛闻景又说。
    蒋唯:为什么?
    闻言,盛闻景偏头想了想,淡笑道:我觉得他挺可怜的,那个时候他得不到权力,只能任由别人揉捏,说着假大空的话。
    像个笑话。
    第49章
    其实就连乔莘,也不太知道盛闻景从前的事,只了解他年少时钢琴弹得很好,因为一些变故,而不得不放弃钢琴。
    记忆是极其玄妙的东西,会选择性遗忘那些令人感到悲伤的过往。再加上盛闻景刻意的心理暗示,只要不提起,他大可以当做从未认识过什么姓顾的。
    很多细节,那些在顾家经历的过往,都似风吹落叶般无痕。
    只是,顾堂回来了。
    与他面对面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重新涌上岸。
    娱乐传媒行业的人,普遍作息不正常。就算颁奖晚会开到半夜十二点,这群人也能跑去KTV欢纵至天明。
    蒋唯休息够了,掐着点,带盛闻景离开酒店,前往饭局。
    私人饭局邀请的,大多都是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因此,安静便成为选择会馆的第一要素。
    蒋唯带盛闻景来的这家会馆,主要以苏州园林风格装饰,来往服务生穿着旗袍与中山装,像是回到了民国。
    棕色木质地板在暖光下泛着光,走廊开放,延伸着的是铺满青色石子的小径,左侧假山,右手边人造桥下,花丛拥着几十平方的小水塘。
    银色风铃挂在上翘的檐角,风一吹,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轻巧活泼。
    服务生领二人来到写着湖畔二字的包厢前,蒋唯率先推开门,朝着里头正动手泡茶的安平电视台台长打招呼。
    师哥。
    廖于宏乐呵道:快进来,就缺你和小盛了。
    十几个人围着圆桌坐满,唯独留下台长身旁两个空位,这是廖于宏留给蒋唯和盛闻景的。
    娱乐是个圈,身处其中的人,大多都有着师出何门的派系。电影学院的常与戏剧学院暗中较劲,学院派合起伙来看不起草根天赋派,同个师门的学生,也会因为各自老师之间的矛盾,而互看不顺眼。
    廖于宏与蒋唯师出同门,蒋唯还没继承留音时代前,也是登上舞台表演的话剧演员。
    作为蒋唯的学生,廖于宏自然也看盛闻景亲切。
    蒋唯是不婚主义者,一生无子,待盛闻景如亲儿子般看重,去哪都带着。
    盛闻景跟在蒋唯身后,落座时快步上前,先帮蒋唯拉开椅子。
    蒋总,你来得最迟,待会可得自罚三杯!有人笑道。
    恰巧廖于宏烹茶,刚好倒满一杯,蒋唯顺手拿起,说:以茶代酒行不行?
    说话的那个是歌手,喝酒多伤嗓子,再者今天是聚会,听罢点头松口道:行!
    廖于宏倒是脸皮一抖,佯装生气道:好茶得细细品尝,你们倒把我专程带过来的茶当白水喝。
    小盛你评评理,你师父简直越来越不把我当师兄看待了。
    盛闻景正低头剥橘子,被点到名字后立即抬头,笑道:下次我带更好的茶送给廖叔叔。
    跟在蒋唯身边,盛闻景通常不怎么说话,有人叫他他才回应。
    在没创立工作室前,他和蒋唯的师徒关系并没多少人知晓,头顶蒋总徒弟的光环,虽能事事顺心,有人捧着,但到底不是自己赚来的东西。
    工作室开始运营,蒋唯才带着盛闻景出席各类宴会,将自己的人脉一一介绍给他。
    叮铃
    雕刻着花纹的木门被再次推开,带来一阵混合着草木香的风,以及柔和的风铃声。
    抱歉,来晚了。
    男人声低沉,如窖藏数年的美酒。
    盛闻景抿唇,又伸手拿了一小碟西瓜啃。
    刚刚没吃饱吗?蒋唯纳闷道。
    有点。盛闻景说。
    蒋唯:我就说那个水煎包分量太少了。
    师徒小声交流间,廖于宏已经叫服务生去再搬一把椅子来,同时起身迎接道:听顾总秘书说行程紧张,还以为顾总今晚不来了。
    顾堂唇边含笑,与廖于宏握手时,包厢内所有人也跟着起身,纷纷朝顾堂致意。顾堂环顾四周,扬声道:在座都是前辈,我这个晚辈姗姗来迟,不如今晚这顿饭算我账上。
    众人:顾总说哪里的话。
    是啊,顾总才回国,手头事情多。
    我们也才刚到不久。
    大家伙别都站着,坐、坐。廖于宏挥挥手,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上菜吧。
    服务生带着椅子进包厢,廖于宏扫了眼饭桌,灵机一动,指着盛闻景身旁的空档道:就放那,小盛,你往左边挪挪。
    啊?盛闻景抬头,愣住。
    安平台台长觉得自己简直做了件天大的好事,说:你和顾总年龄相差不大,年轻人嘛,坐一起说话方便。
    顾氏今年赞助了台里不少节目,对于金主,台长自然得找个好地安排。
    套近乎的得是自己人。
    放眼望去,整个饭桌能和他从内到外一条心的,只有蒋唯与盛闻景。
    盛闻景神色平静,主动起身挪位置,心中却奔跑过千万句晦气。
    谢谢。顾堂坐定后,道谢。
    顾总客气。盛闻景不动声色地又往蒋唯那边靠近。
    席间,廖于宏不住地给盛闻景使眼色,盛闻景全当没看见。
    你的获奖感言,很感人。顾堂忽然说。
    盛闻景挑着鱼刺,淡道:一般。
    你呢?在国外这么多年,怎么忽然想回国发展?盛闻景问。
    顾堂:顾氏从未放弃国内市场,只是近年演艺圈排外,所以费了点功夫。
    排外?盛闻景抿唇,点头道:确实。
    安平电视台掌握着国内大半的热门娱乐节目,每年赞助商挤破头,想在节目里中插不到八秒的广告,听说后半年,你们的电子产品将贯穿旅行节目全线。
    很厉害。盛闻景由衷赞叹。
    不过。他话锋一转,乐团挺伤脑筋的吧。
    顾堂莞尔,当然,但我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盛闻景总算吃撑了,点开手机,回复工作室同事的邮件。
    他不太建议员工加班,但获奖前后,总有甲方找上门来,希望能够敲定合作,工作室忙得团团转。忙完这阵子,全体放假休息。
    觥筹交错,明天没工作的人都喝了点酒,盛闻景也不例外。
    散场时,外头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蒋唯明天还得回公司开会,今日是专程来陪廖于宏吃饭,顺带恭喜自个学生获奖。
    盛闻景送她去停车场,道:老师,我们不顺路,先让司机带你回公寓休息。
    真不需要我送你?蒋唯迟疑片刻,说:顾堂正在看你。
    女人直觉是天底下最敏锐的东西,蒋唯道:现在回公寓也睡不着,干脆找个酒吧,我们再喝一杯。
    盛闻景摇头,苦笑道:老师,我的生物钟撑不住了,得回酒店休息。
    况且吕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没关系,我稍微走走,消消食,回去好睡觉。
    送走蒋唯,带着会馆送的透明雨伞,盛闻景顺着公路缓慢往回走,这里不算郊区,沿街也有商店。
    夜市中碗筷的碰撞,混合着土腥味,雨滴打在伞面,很快汇集成涓涓细流,从凹凸起伏中剥落,融进石板地。
    半晌,盛闻景转身。
    顾堂同样停下脚步。
    盛闻景:还要跟我多久?
    有个问题想问你。顾堂说。
    盛闻景单手插兜,臂弯搭着纯棉外套。
    出发前往会馆前,他就已经卸掉所有妆面,只是还没来得及洗澡,头型在发胶的作用下仍然挺立。
    为了显得精神,化妆师喜欢给他做成浪奔的造型,获奖时更意气风发些。
    他今天没戴隐形眼镜,与人隔得太远,看的模糊。
    顾堂一步步走向他,视野逐渐清晰,他听到他说:乐团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演艺圈有派系,乐手同样排外。
    盛闻景:顾时洸和你一起回来的时候,没告诉过你吗?
    顾堂:艺术家自诩清高,倘若有人推波助澜,即使有顾氏的财力支持,也很难快速招募有名望的演奏家。
    或者说,你家开价不够高,所以没有人愿意参与乐团。盛闻景耸肩,无辜道:这些都有可能。
    如果说顾堂这些年的变化,大概是气质更凌厉,只是站在那便有种不威自怒感。
    他给盛闻景的感觉,更像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褪去学生时期最后的青涩,真正成为掌控局势的上位者。
    顾堂凝视盛闻景,隔着雨幕。
    黑伞将他身旁的光晕隔绝,像是一道极强的分界线,盛闻景这边明亮,而他虽站在灯下,却属于黑夜。
    盛闻景手指微动,莫名的寒意自指尖泛滥,最终涌进心头。
    雨势渐大,伞面微倾,顺着雨飘来的方向抵挡。
    很快,他听到顾堂说:这些年,你过的如何?
    盛闻景:除了康复训练那年,其他都挺好。
    其实,有没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可能。紧接着,他又说:没有顾堂的生活,盛闻景一直过得很好。
    十八岁那年,盛闻景过的浑浑噩噩,几乎经历了所有难以承担的生离死别。
    与母亲死别,与最爱的钢琴生离。
    准备获奖感言前,我总是在想,如果你也能听到我这些话就好了。
    好在你真的在场。
    顾堂,我们分开的十一年里。第一年,我在接受康复治疗和心理干预治疗,效果显著,康复后我就重新回到高中继续学业了。
    之后的十年,我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如你所见,我已经能够和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坐在同一桌谈天说地。
    如果永远仇恨,大概真的要活在怨怼中,那不是我。
    可我也不会真的原谅你,原谅顾时洸对我做的事情。
    杀掉盛闻景的,是你的父亲和弟弟。而你,始终作为旁观者,看似没有任何错误,但旁观本身就是罪。
    盛闻景喉头滚动,用极为放松的表情面对顾堂。
    他看着顾堂的神色一点点变化,那是很明显的悔恨。
    没错,你们在国内招募不到足够的演奏家,背后的确有我推波助澜,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则。
    这是你想从我这得到的答案,顾堂,我告诉你了。
    黑色轿车缓慢停靠至盛闻景身旁,车窗降下,吕纯喊道:老板!上车!
    盛闻景收伞,低头牵起顾堂的手,将透明雨伞交给他。
    顾堂的掌心很暖,他瞬间就握住了盛闻景的手。
    每到下雨,顾堂的左腿都会隐隐作痛,病根是十一年前,与盛闻景同在音乐厅时留下的。
    盛闻景用了十足的力气将他推下舞台,左腿腿骨在遭受强烈撞击后造成骨裂,之后每逢雨季,都会由于过分潮湿而阵痛。
    顾堂说不出话,他似乎找不到任何能够发声的事情。
    顾氏想进军国内音乐行业,企业发展战略是很不错,很有远见。
    盛闻景上车后,降下车窗,半开玩笑半威胁道。
    想要在圈子里分杯羹。
    顾堂,你可以试试看。
    作者有话说:
    大家如果有海星的话,请多多投给炮台多多评论~谢谢啦!
    第50章
    黑夜笼罩城市的余温,喧嚣会在沉寂中被放大,扩散,直至重新消亡。
    轿车融入霓虹,盛闻景摸索着找到手动关窗按钮,后颈的滚烫如同被灌注滚油般,轰的炸开来。
    他甚至没来得及对梁叔说打开隔板,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吕纯身上。
    吕纯没反应过来。
    先是眨眨眼,然后张着嘴望向梁叔。
    梁叔!
    吕纯终于意识到,盛闻景是晕过去了。他不确定地摸了摸盛闻景的脸,然后又试探着用手背碰盛闻景的腺体。
    梁叔快快快!快回酒店!吕纯使劲拍了几下驾驶座,慌忙地从储物盒内寻找抑制剂。
    梁叔从后视镜瞧了眼,当下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盛闻景的易感期很不稳定,源于他凌乱的作息。
    从事娱乐行业的人,大多都有副亚健康的身体,盛闻景也不例外。
    Alpha体质更给他随意挥霍健康的资本,毫无节制地消耗机能,医生告诫过盛闻景,总有一天,他会支撑不住倒下的。
    按照吕纯的推测,盛闻景这个月的易感期应该在下周,怎么就提前了呢?!他手忙脚乱地将抑制针剂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注射进盛闻景的腺体内。
    这事他做过很多次。
    盛闻景和乔莘恋爱时,盛闻景为尊重乔莘,提出婚后再进行腺体标记。这是对Omega的身体着想,万一两人不成,也不至于去做清洗腺体,对身体有极大伤害的手术。但于Alpha来说,却不是个好主意。
    长期与Omega相处,在激素催化下,Alpha的身体会出现伪标记的现象,倘若易感期发作,便得使用加倍的抑制剂消耗信息素。
    相反,Omega便不会出现这种后遗症,只要不被标记,他们永远都是自由的。
    盛闻景愿意注射加倍的抑制剂,但却不愿注射抑制剂本身。
    市面上所有的抑制剂,对于盛闻景而言,抑制效果都不大好。
    唯有一款国外进口的特效抑制剂,能够满足他的需求。
    不要
    注射抑制剂没多久,盛闻景就醒了。他艰难地爬起来,看到吕纯拆开的抑制剂包装纸,厌恶的将它丢出车外。
    哎哎哎,老板!不能随意往外丢垃圾!吕纯连忙大喊。
    车内两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味道,却也明白,此时将盛闻景放出去,简直相当于人体炸弹。
    还好老梁细心,提前将车门车窗锁死。
    冲不出去的包装纸,顺着车窗软软掉回车内。
    吕纯没见过像自家老板这么折腾的Alpha,别人的易感期,只要正确使用适合自己的抑制剂,即可平稳度过。
    但盛闻景对抑制剂表现出的厌恶,丝毫不亚于杀父仇人站在面前。
    不愿意用特效抑制剂,硬撑着渡过易感期。因此,吕纯做过很多次注射行为,都是在盛闻景彻底晕厥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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