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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还骗婚吗?免费阅读(22)

    我去打水啊。我说了的。
    那、那你刚才脸色那么不好看?!
    杜誉轻轻叹口气,好一会,才吞吞吐吐解释:我、我可能晚上吃坏肚子了。
    我该怎么告诉你,我那是对你心猿意马。
    官舍厢房的一豆烛火下,杜誉的脸格外温润清秀,四年的岁月,只剥除了他脸上少许的青涩懵懂,却使他这温润更加沉实,像久藏的好酒,香气更加悠远厚重、回味无穷。
    他蹲在花朝跟前,将双手探入水中,轻轻道:太烫了就跟我说。
    花朝低低嗯了一声,一勺一勺将那红糖鸡蛋送入口中。身上慢慢升腾出暖意,心中亦是。
    杜誉纤长的手指轻轻触到她脚背上,张开手将它握住。花朝微微一颤,想要躲闪,却被他紧紧抓着,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轻摩挲
    出神间,听见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慢慢划过耳边: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我们吃的是什么?
    记得。是我网的那条小鲤鱼。
    杜誉垂目,极认真的说:我现下会杀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鱼:我%¥#%
    杜大人今天够撩了吗?
    第三十三章
    花朝怔了一下, 思绪一下子又飞回四年前的那个小茅屋中。
    那天她兴冲冲提了鱼回来,将它放入水缸里,搓着小手看它游了一个下午, 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问题他们两都不会杀鱼。
    杜誉一贯吃的很清淡,偶尔吃点鱼肉也是街坊给的或镇上买的,从未试过自己亲自动手杀鱼。
    花朝就更不用说了,连生个火都不会。
    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 终是杜誉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将那鱼从缸中捞出来, 拖着花朝去了镇上的鱼铺。
    鱼铺老板是个市侩的大汉,一向嫌弃杜誉家贫, 无奈又有个正值思/春年华的女儿,十分心悦杜誉,因此更是对杜誉恨之入骨。
    这日店中刚好只有老板一人。杜誉提着鱼过去:劳驾, 能帮忙杀个鱼吗?
    老板吊儿郎当地回:可以, 十文钱。
    十文钱!你怎么不抢!花朝从杜誉身后一跳过来, 咬牙切齿:你这鱼才卖八文!那铺面木板上斗大的字写着新鲜鲤鱼, 八文一斤。
    老子自己的铺面,老子愿意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爱杀不杀, 老子还不稀罕赚你那两个臭钱呢!那老板掀眼皮淡淡扫了一眼花朝, 眼见这斯文废物又勾/搭上了别家姑娘,更是不屑:小丫头,跟着这种废物男人,杀个鱼都不会, 要吃苦的!
    花朝顿时气地整个人像河豚一样鼓起来:你才是废物!一肚子草包、满脑子坏水,你家老婆孩子跟着你才是吃苦!会杀个鱼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会写文章吗?大字都不识一个,价牌都写不对,还好意思看不起人!我家男顺着那鱼铺老板的话,差点男人两个字就要出口,顿了一下,脸上一红,忙忙换成了别的:杜大哥作的一手好文章,知书识礼,以后是要考功名、做大官的!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相提并论!
    花朝那大汉生的十分魁梧,杜誉怕她逞一时言语之快,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拉拉她袖子,想将她拉回到身后,她却固执不动。
    其时新朝初创科举,开科尚没有多少年头,时人愚昧,乡里间从未见过读书做官的,因此对杜誉这等穷酸读书人并不多瞧得起。
    那老板气地瞪圆双眼,啪地一拍跟前案板:小丫头,你别给脸不要脸!
    花朝丝毫不示弱,叉起腰:你才不要脸!你要脸你想骗我杜大哥钱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铺边的街坊渐渐围过来,花朝眼角扫到,忽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你你欺侮我!臭老汉不要脸,当街欺负我!!哇~~~~~连在她身侧、一直小心护着她的杜誉都被这惊天一嚎吓了一跳了。生怕她真受了委屈,忙弯腰安慰她,却发现她袖子底下的眼睛里,挤了半天也只挤了个微红,连半滴眼泪都没有。
    街坊听到小姑娘嚎哭,连忙七嘴八舌去问那老板什么情况。那老板气地直要冲过来揪打她,却更坐实了花朝的控诉。花朝又抽抽噎噎道:来时娘亲曾告诉我,乐顺乡风最是淳朴,乡民个个和善好施,竟没想到遇到这等恶霸蛮棍,我、我我要回家
    乐顺县在天子脚下,却又与京城相隔甚远。当初勉强被划入京畿,已是遭了周遭邻县无数白眼,因而乡民尤为好面子。
    一听这小姑娘将两人之间的纠纷上升到对一县的控诉上,立觉那鱼铺老汉给大家丢了面子,纷纷指手画脚、说他无理。那鱼铺老板百口莫辩,要打她,又被诸人拦住。七手八脚间,反莫名挨了不少拳脚。
    花朝却趁乱拉着杜誉从人群中钻出来,滑溜的像个泥鳅,又拉着他一路快跑,直到远离了鱼铺,才歇下来喘了口气。两人对望一眼,俱是一笑。
    花朝笑得十分明媚,将手往杜誉跟前一伸:给你!
    杜誉这才注意到她手上又多了一条鱼,一阵哑然,问:你你哪来的?
    花朝得意道:方才那铺子里顺的。
    顺的?杜誉眉头微蹙。
    花朝见他神色有异,立刻想起他为人正直,最不屑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只怕非但不会高兴,还会不同意,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撒娇道:他那么说你,我、我气不过嘛你别生气
    只是偷条鱼而已,搁以前,我可是能将他处死的。哎,好汉不提当年勇。
    可不知怎么,当着山月般清朗的他,她就是理不直气也壮不起来。
    杜誉怔怔接过鱼,望着她那漆黑灵动的双眸,良久,轻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怎会生气,我是怕你吃了亏,我又没什么功夫,怕护不住你以后不要这么为我出头了,说便让他说去,几句话,伤不到我什么!
    花朝笑道:那可不成,谁再敢说那么说你,我定给他好看!我不用你保护!你看我,跑的多快,谁能给我亏吃!
    而你,你这么软糯好欺,当然只能我一个人欺负。
    杜誉望着她那空穴来风的自信,轻叹口气,无奈一笑。
    两人继续往家走,走到半路,却不期在田埂上碰到了那老汉的闺女。那少女二八年华,生的有几分小家碧玉的俏丽。一见了杜誉,远远便羞红着脸往一旁避开。
    花朝见了她,忽然心生一计,拉了拉杜誉衣袖,指指手中的两条鱼,鬼鬼祟祟道:欸,你看到那姑娘了没?她就是那老汉的女儿。
    嗯,我知道。
    那你知道她对你有意思吗?花朝挤了挤眼睛,暧昧一笑。
    杜誉脸噌的一下蹿红,好半天,才低低嗯了一声,
    嘿嘿,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花朝见他脸比对面的大姑娘还红,好容易忍住在他脸颊上戳一下的冲动,得意洋洋宣布自己的计划:左右咱们不会杀鱼。这样,你就拿着这两条鱼去找那姑娘,让她回家找店里伙计帮你杀见他脸色慢慢沉下来,怕他要面子,不愿向姑娘低头,当即补充道:你不用怎么求她,你只要说清楚情由,然后这么、这么一笑就好了,你看就像我这样阿誉你别老板着一张脸,你生的这么好看,不多笑笑,可惜了,你只要一笑,那姑娘定然十分欢喜,不过杀个鱼的事,肯定能成欸你别走啊你走那么急干什么哎呦!花朝话还未落,杜誉脸色已十分难看,迈开大步转身就走,花朝一路小跑着追过去。眼见他仗着腿长越走越快,自己根本追不上,干脆往地上一蹲,哎呦叫了一声。
    杜誉听到这一声,立刻住脚转身,见她蹲在地上,以为发生了什么,眉心一敛,拔足小跑过来:你、你怎么了?
    花朝却是一笑:我跑不动了嘛。
    杜誉一见她那笑,就知道又上了当。然而听着这一声似娇似嗔的撒娇,又生不起气来。直直盯了她一瞬,干脆将两条鱼往她手里一塞,在她身前蹲下来。
    你、你干什么?
    杜誉拍拍自己肩膀:上来,我背你。
    花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杜誉道:不是说走不动了吗?又骗我?
    花朝当然不能承认自己骗他,犹豫了片刻,干脆往他身上一跳,抓鱼的两只手搂住他脖子:驾~~
    杜誉脸色又是一黑。然而闻着那刺鼻的鱼腥味,渐渐却反而安心地笑了。
    杜誉的肩膀很宽阔,花朝伏在上面很舒服。正是初春时节,百花待放,乡下的田埂子上,微风习习,刮来一阵一阵的青草香气。
    阿誉你看你就是不开窍,不过是笑一笑,又不掉你一块肉,我要是笑一下有人能帮我杀鱼,我自己就去笑了
    杜誉原本只是听着她叽叽哇哇地说着,并不吭声,听到这里,却沉沉回了两个字:不行。
    是不行,我长得没你好看。自然没人愿意为博我一笑做这些事
    谁说的?
    花朝初时还聒聒噪噪,不一会竟然睡着了。梦中她跟杜誉像两个年画娃娃一样,一人抱着一条鱼,她呵呵呵笑得特别快活。杜誉却画着红脸蛋,板着一张脸,眉头微微皱着,像被逼良为昌了一般。鱼尾巴一摆一摆,水溅地他全身都是。
    真喜庆啊!她好想把杜誉打扮成这样!
    醒来时天已半昏,她不知怎么回到了床上。杜誉正坐在窗下,埋首写着一篇文章。她望着杜誉的侧颜,想到他梦中的红脸蛋,忍不住咯咯笑了一声。杜誉听到动静,转过身:醒啦?饿不饿?
    被他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饿了。花朝摸摸肚子,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饿了。
    想吃什么?
    花朝心中念念不忘那两条鱼,舔了舔嘴唇:鱼。
    她在宫中时便最爱喝鱼羹。那时膳房的鱼瘦了一点不新鲜了一点她都要挑剔。来这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鱼了,不免真有些想。
    杜誉脸上登时浮现一点尴尬:可它们还没死
    盼望那鱼自我了断的愿望看样子落空了。
    如何杀鱼这个横亘在两人面前的旷世难题终于再度像一座大山一般压了过来。
    那花朝舔舔犹豫了一会,终不得不向命运妥协,微叹道:要么过两天等它们活腻了自己死了再吃吧。
    活活腻了?
    杜誉见她脸上微现失望,搁下笔,走过来,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有些不自信地说:要么,我试试看?
    花朝馋虫被勾动,本不想干这等赶鸭子上架的无良事,可本能实在难以抵挡。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会,郑重点了点头。
    杜誉从缸中捞出那鱼,放在砧板上。那鱼个头虽小,却十分活泼。一上砧板就蹦个不停。杜誉小心按住那鱼尾,勉强克服心中的不忍,一刀就要向那鱼头狠狠斩去。花朝却忽然拦住他:好像不是这样,我见那老汉杀鱼,似乎都是先将它敲晕了。她因实在想吃鱼,曾眼巴巴在鱼铺前望过几回,每回都是只望了个开头就下了狠心走了。
    杜誉愣了一愣,放下刀,心中那好不容易蓄起的一点残忍又泄了气。而那刀的一起一落间,案板上的鱼好像感知到了自己的命运,立刻拼了命地翻腾起来,几跃之下,竟然翻下了案板。花朝一见,本能扑过去按住它:快,快!现在拍!就现在拍!
    她这么一叫,杜誉亦下意识举起刀,脑中还未来得及反应,刀背已利落几下拍在鱼头上。那鱼似感觉到剧痛,在花朝手下拼死挣扎,尾巴用力打在花朝手腕上。然而几下之后,它便如僵死一般,没了生气。
    花朝却被拍地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
    杜誉更懵,还未从杀生的惊悸中回过神来,被她这一哭,更是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怎么了?
    花朝松开握鱼的手,不顾那腥气,便开始抹眼泪,一边哭一边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莫名想着自己若是这条鱼,定然痛的不行
    这样的稚气之语若旁人闻来,估计会觉得荒唐可笑。杜誉却十分能理解她,他自己并非素食之人,亦不虔心佛教的杜绝杀生之说,然而真正亲手杀了一条生灵,那感同身受的挣扎与绝望还是能让人的心狠狠一紧。
    怪道说君子远庖厨。
    但他却无暇处理自己复杂的情绪,见花朝眼泪涟涟,手足无措地想着该如何安慰。脑中翻过数个想法,走到她跟前,却只是嘴唇一咧,咧出个再勉强不过的笑。
    花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笑笑得一懵,原本正在抹眼泪的手愣愣停了下来。
    你你做什么?
    杜誉见她神色中微现惊恐,尴尬摸了摸嘴唇:你不是说我笑起来能令人欢喜吗?我想让你欢喜
    花朝愣了一瞬,哈哈大笑。
    杜誉呆呆看着她是这么让人欢喜的吗?
    然而见她总算笑了,心里亦是一松。可回头看那案板上昏死过去的鱼,又愁上眉梢: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既这么不忍,要么今晚我们就不吃鱼了。
    花朝却一把擦干眼泪,连连摇头:敲都敲了,不如给它个痛快。不然这鱼明早醒来发现自己半身不遂,不是更痛苦
    这理由
    还不如说她嘴馋呢。
    杜誉忍住笑,勉强握住那鱼头。可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一筹莫展。
    一双好儿女难死在一条苟延残喘的鱼前。
    然而天不绝人,恰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是东街卖烧饼的许大娘。许大娘为人十分爽快热情,见杜誉孤苦伶仃,常常关照他。
    杜哥儿,我今日在清凉寺中求了一个签,那和尚说我给庙里捐的香火不够,菩萨不肯保佑我媳妇生儿子。我就是想过来给你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许大娘不识字,嗓门却非常大,人未到,声已先至。
    花朝听见这声音,像迎来了救星。生怕杜誉愣头愣脑,赶走了这救星,连忙按住他。自己笑嘻嘻迎出去:大娘,要解签哪,我来帮你解
    许大娘知道杜誉这个远房小表妹亦念过书,连忙将签递过去:小娘子给我看也是一样。
    花朝扫了一眼那签文,夸张地一拍灶台:那和尚当真不要脸这一句,你看这一句,分明是喜得男儿的意思!阿誉你说是不是
    杜誉低头看了一眼被她解得牛头不对马嘴的签文,在良心备受谴责之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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