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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x子弹

    记录时间的指针走走停停,摇摆不定。向前?向后?一幕幕的未来、往事,孰真孰假?
    派克诺妲掌心托着女孩的小手,低头专注地为她食指涂上一层明亮的柠檬黄。接着轻轻沾取粉色甲油,来回两下,刷好中指的颜色。她不疾不徐地替每片圆润指甲上色,色彩各异,如彩虹跳跃于指尖。
    乌奇奇照着叮嘱鼓起腮帮,用力吹干漂漂亮亮的指甲盖,在台灯下美滋滋端详。
    夜已深,平日这时玛奇多半在停尸房,现在她却被乌奇奇拉着手,坐在自己床上,怀中抱着枕头,素手垫在上面,由乌奇奇帮她哆哆嗦嗦涂上紫粉色的指甲油。
    甲油未干,乌奇奇兴高采烈去祸害其他团员,美其名曰要练手。醉酒的信长第一个中招,同样被涂上了紫粉色不说,脸上还被几位借住玛奇家的众人乱画一通。马克笔把他的小山羊胡画成了一脸络腮胡。飞坦在信长额头上画了个鸡鸡,得来各位幼稚男生的窃笑和击掌。
    飞坦本人也难逃一劫,他像只痛恨洗澡的猫,挣扎着被三个女生七手八脚按住,涂上了黑色甲油。怪好看的。乌奇奇拿起白色甲油想画个小骷髅,可惜技巧不佳,退而求其次,在他拇指上画了个简单易懂的笑脸。
    一通胡闹后,女生们先后洗澡归来,身裹浴巾,回到玛奇卧室。玛奇从衣橱里翻出自己的睡袍给乌奇奇穿,二人身形相近,穿着正好。派克身材高挑,原本只到膝盖的家居宽袍套在她前凸后翘的身上,勉强盖住臀部,依旧性感。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半夜色,室内光线柔和。玛奇的卧室宽敞,却堆满了些杂七杂八。化妆台前整齐排放着一排小瓶瓶罐罐,叫人误以为只是普通的化妆品。
    玛奇手里拎着那卷血蛛丝,一会儿搁在化妆台上,一会儿又塞进抽屉,转身又拿出来握在掌心,最终把它丢放到隔壁那张低矮的桌子上。那张桌面布满泛黄的旧报纸做贴纸,上头摆着几把剪刀、几本翻得起毛边的服装杂志、一迭布料,还有一台嘎吱作响的老式脚踏缝纫机。
    她略显敷衍地教身旁那个好奇宝宝怎么使用缝纫机,全程没什么耐心,压根不是合格的老师。不到十分钟就被乌奇奇问烦了,干脆挑明:“你到底想做什么?”
    “队服啊!”乌奇奇双眼闪闪发亮。“你想,我们已经设计好登场动作和台词了,要是大家穿上统一的服装得多拉风?!”
    糟糕的中二提议立即被俩女生全票否决。
    乌奇奇惋惜地松开麻布,翻开一本服装杂志说:“哎~我还使劲在想团长的作战服呢。”
    这话让俩人来了兴致,欢迎她展开发言。
    “因为他老穿着白衬衣黑裤子嘛,虽然是很帅,但如果能像窝金、派克、侠客那样露出好身材不是更棒啊!”乌奇奇挤了挤二头肌,又用手托出点乳沟作势,得到派克的轻笑,和玛奇的白眼。
    话匣子就此打开,三个姑娘围坐在桌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脑补起团长的性感战衣。玛奇边听边动笔,很快画出几张初稿。她们一拍即合,觉得作为今年的圣诞礼物合伙送给团长刚好。
    “把这内衣给脱了,多露点胸肌!”乌奇奇嘶哈流口水,怂恿玛奇再放飞一点。
    “不要把内搭叫做内衣啊。”玛奇冷静地拿碎了一半的橡皮擦去多余的线条,用掌侧轻扫屑沫。“太夸张的话,团长不会愿意穿的。循序渐进。”
    “让小乌死缠烂打。”派克诺妲站在玛奇身后审视图稿,出谋划策。
    “包在我身上!”乌奇奇又在展示二头肌,然后猛地扑倒派克,摔在床上,“可恶,我在你心中就是这副模样嘛!”
    派克诺妲被压在床上,呵呵一笑,不言而喻,遭受乌奇奇挤进怀里进一步进攻。
    红唇边的笑意顷刻间变得迟疑。
    此刻怀中是久违的温暖,比篝火和烤焦了的棉花糖更烫更软的触感,通过肌肤接触而浸入,让不习惯的人受惊,不知所措。
    直觉敏锐的玛奇察觉气氛的变化,或许是被感染了吧。
    画设计图的笔尖停顿,如果是墨水笔,白纸上便会晕染出一团墨迹。玛奇侧目望向二人。那张永远一个人的床被翻来覆去的她们弄得乱糟糟。
    一直以来,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地方,多出两个人的热闹。不习惯却又自然的闺房秘话。
    玛奇将画稿用血蛛丝压住,把铅笔别在耳后,抢先一步离开,略显局促地说:“我去找做衣服的材料。”
    徒留派克诺妲和乌奇奇独处。
    少了一人的房间突然寂静。
    派克诺妲本以为乌奇奇会像往常一样自嗨,喋喋不休、东拉西扯,她总是擅长掌握节奏活跃气氛,因为她擅长根据聊天对象自然地调整话题,比自己这个侦察员还如鱼得水。
    安静得反常。
    往常,他人的想法一触既知,此刻,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派克诺妲只能在心中加以猜想。是因为刚刚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吗?是觉得和自己在一起无聊?无话可说?不愿多说?下一刻她厌恶自己的庸人自扰。
    “派克在想什么?”躺在身旁的乌奇奇拉拉她的手,率先问。
    “啊?”从来都是她将手搭在别人肩上,或是轻拍一下,或者勾住男人的臂膀,根据情况让笑容略带妩媚,言语中藏着几分暧昧。她的惯用手段。她负责搜集并观看那些涌入脑海的枯燥思绪,再转达给团长。
    和乌奇奇在一起,有诸多的不习惯。派克诺妲不习惯变成一个会被自己思绪困扰的普通人,不习惯心中出现不确定感。她喜欢并习惯跟随团长时不用思考,只需信任的确定感,令人踏实。沿着早已规划好的轨道,稳稳地向前就好。
    派克诺妲不露声色抽回手,垫进枕头下,侧身望着身边女孩。“只是在想,你为什么突然不和我说话了。唔……抱歉,这话说出口,好像有点像个怨妇?”
    乌奇奇哈哈笑:“你说话的风格好像库洛洛啊。”
    她一愣,别过目光。“会吗?可能,相处久了吧。”
    乌奇奇也侧躺着,和她面对面。“嗯,库洛洛也总爱对我说沉默。所以我刚刚是在听派克的沉默啊。”
    思绪悄然无息陷入混乱。
    是的,团长总爱沉默。有的沉默令派克诺妲觉得离他很近,有时很远,如忽明忽暗的烛火。
    “你说话的谜语腔调才更像团长吧。沉默该怎么说?怎么听?不懂。”
    乌奇奇微笑着凑近。“这是库洛洛教我的方法哦。”额头贴住额头,望进琥珀色的眼眸。“有没有听得更清楚?”
    嘈乱的脑海受惊,顿时销声匿迹,呼吸也屏住。“没有。”
    “笨,派克不是有读心魔法嘛!”乌奇奇拿额头撞她的。
    “……”
    一直以来,每次触碰他人,都带有目的。靠近一点,取得信任,取得信息,易如反掌。
    知道她能力的人,都不愿与她接触,因为每人都有不愿被探知的记忆。团员们倒也没有避她如瘟疫,因为她也懂得恰到好处的回避,给彼此留出空间,并且也不想知道团员的事情。
    但乌奇奇热衷反其道而行。
    派克诺妲还贴着她额头,想要发动能力,问,你在想什么,但她忽地想到自己为能力设下的制约——不可触碰最珍贵之人的记忆。
    她猛地咬住舌尖后退。
    “不用了,你没有读心术似乎也能读懂,我大概也需要加强练习吧?”她笑说,撩开额前的金色碎发。
    “好啊好啊,我做你陪练!”
    “那麻烦了。”
    哪怕心中知道,毫无疑问,他,才是自己最在意的人,但是……要以防万一。他也会同意这种谨慎吧?
    初相识那日,观看完乌奇奇的回忆,她曾问:派克,你收集到的回忆会成为你的一部分吗?
    的确,派克诺妲会遇见情感深刻的记忆,但她是职业人士,懂得抽离也擅长遗忘,像清除垃圾箱。
    本该如此。
    可乌奇奇那段色彩明丽、感情充沛的童年片段被她保留下来,偶尔会像一份有罪恶感的甜点,在晚上拿出来悄悄咀嚼享用。
    派克诺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刻领悟:原来她渴望的,并不是去回味乌奇奇的童年,只是从中能想起自己的罢了。
    既然想通,如此一来,她该归还了。
    派克诺达拿起枕边的银色手枪,在乌奇奇疑惑的注视下,把幼童那份甜美的回忆实体化,装入子弹中:奇怪的蓝皮男人、充满壮丽植物和奇异生物的绚烂世界、与大自然和野生动物的嬉戏、听不懂的语言。
    一颗子弹能装下多少回忆?除此之外,还要装入小婴儿的记忆:哼唱摇篮曲的妈妈、席卷一切的热浪、坍塌的世界、最后是,从废墟中抱起她的蓝皮男人,慈爱的笑容与锐利的眼神,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这是她从没有用能力做过的事情,所以她需要重新修正。她甚至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会想要归还。
    对于原持有者,她设下的规则是:一旦将读取的记忆回射至原主,便会将其清除。
    没有重播,只有删除。
    读取、提取、销毁。都是专属敌人的待遇。如一道幻影,悄无声息地侵入脑海,带走所需的信息,若有需要,也可以夺走其存在,对方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丧失了一部分。
    为什么要用子弹承载回忆?
    为什么要仿佛开枪杀人一般,扣动扳机,才能将一切射入脑海和传达?
    派克诺妲的枪口抵住乌奇奇额间正中,金属冰冷。
    “你相信我吗。”
    乌奇奇怔怔看着她,乐呵地点头。“当然。”
    “……你似乎比我自己还信任呢。为什么?”
    乌奇奇不答,挪开枪口,再次贴近,用额头抵住派克诺妲的额头,调皮地眨着眼问:“懂了吗?”然后重新将枪口对准自己脑门。
    派克诺妲失笑,朱唇微启:“好像还不懂,但是,提前祝你圣诞快乐,小乌。”
    扳机扣下的瞬间——
    嘭——
    [我把你的童年还给你,正如你将我的,还给了我。]
    [或许终有一天,我也会给你,属于我自己的回忆。]
    乌奇奇额间一个洞窟,她仰面倒去,双眼瞪大。
    心中有没有一闪而过的惶恐?派克诺妲问自己。没有。因为她明确地知道,这是自己渴望用能力去做的事情。
    倒在床上的女孩嘴角甜甜地上扬起来。
    派克诺妲轻抚她愈合的额间,第一次体会到自己能力带来幸福的可能性,而非剥夺与盗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