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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赔地

    袁如拉开遮光窗帘,外面天色阴沉,雨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有的雨滴直直往下滑落,有的崎岖波折在半路就与其他雨滴碰上汇合。
    欢愉时光在睡醒后再次回忆起来,显得那么不真实,可下体明显的刺痛时时提醒她那是已经发生的事。屋外的世界一片银灰色,想着要是之前的自己,最乐意在这样的天气下读书睡觉了。
    转瞬间,她被人拦腰抱着离地,侧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透着一丝不满。
    “光脚不怕着凉?”他将手插进腿弯,打横抱着去衣帽间。
    “出去吃饭,换身衣服。”他低头说,见她安静地点头,眼眸低垂,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自从睡醒后,她仿佛跟几个小时前相比换了个人,站在卧室门口就见她立在窗前看雨,不知道在想什么,消瘦的身子在风雨交加的背景下显得几分寂寥。
    这让袁韦庭感觉刚刚才得到的心,似乎又在经历风雨洗礼。然而,转换角度想想,他突飞猛进地促成这段关系是由于自己无畏无惧,骨子里就自由,遇上在中式教育和单亲家庭中形成的安分守己,不觉得等待是难以忍受,反而欣赏着挣扎到靠近的变化,这一路确实是她承受得最多。
    没准她妥协的理由一半是因为见识到了他的另一面又极端又疯狂,自知是一头圈养的羊,性命都由不得自己,说那些好听的话也是一种识时务呢?
    在等待期间,他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手里夹着一根烟,烟雾喷到玻璃上形成一层又一层很快消散的热气。
    袁如走了出来,见到的就是一副吸烟思考的模样。男人西装挺立,戴着腕表的手插兜,两指夹着烟,眼眸低垂看向下方城市,缓缓吐出白烟,莫名多了几分矜贵。
    失神片刻,见他转头将剩下的半根扔进烟灰缸里,那里面还有其他烟头,看起来是在之前抽的。
    “你抽烟吗?为什么抽?”她问。
    袁韦庭走上前牵着人往门口走,没给理由。
    袁如回忆道:“我记得季子叔说,公司不能抽烟的规矩是你定的,可你自己却在抽,未免也太……”剩下的被她吞了回去,因为他眼神很锋利。
    闻着鼻息间没散的烟味儿,用手挥之不去,这一动作更惹人动怒。
    “讨厌抽烟是真的,抽了几根都是因为你。”他停了下来,“小侄女,你不觉得你现在有一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感觉?”
    在她瞪大双眼彰显无辜中,他直言:“床上对我甜言蜜语,下了床直接敢变脸。呵,不抽根烟,我都以为那是一场梦。”
    袁如一时愣住,从他的嘲讽中竟然感受到了委屈,定定看着那份藏起来的故作不在意,说道:“二叔叔,我只是没睡醒。另外,我很痛,我说停下的时候你根本不听我的,现在对你笑不出来。”
    她简单解释完一时无人说话,纷纷陷入思绪,时空似乎停滞了几秒。
    接着,袁韦庭手指轻轻点在她额头上,女孩的头下意识往后仰,两人目光交汇,眼中都弥漫开笑意,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想了很多,比之前还多,惊觉她的一颦一笑对自己影响比枪支弹药还要大。
    女孩还在调侃:“老谋失算了呀,不是说我在想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吗?”
    袁韦庭直接捂嘴禁言,打开门见着季子也没松手,用眼神示意别问别管。季子走在前方,故意走快让两人落在后面有一段私密空间。
    她扒不开手掌,轻拍了几下。
    “小心真的让你笑不出来,等你好了我们再来。”他覆在耳边轻轻威胁。
    袁如已经老实了,眼神示意自己投降。等他松手后主动牵了上去。
    车子驶出酒店,他们的手都没有松开,肩膀紧贴,男人用手机拍了一张十指紧握的照片,女孩偏头看着窗外没注意到这个动作。
    她瞅着路边的景色有几分眼熟,突然见到佛殿,叫车停下。
    佛殿的路边停下两辆车,季子撑起伞让男人下车。袁韦庭单独撑把伞迎人下车,声音混在嘈杂的雨里:“不是说疼吗?好好坐着不行?”袁如坚持下车,被他半拥入怀往佛殿里走。
    上一次她拜四面佛,在幸运灯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和日期,这次她写了他的,点燃后,在四面佛前跪拜。男人立在一旁默默无语,看着她虔诚的样子起身还要往其他方向继续跪拜,拦下人:“拜一次行了。”
    四面佛殿背后的司徒京名还要靠他吃饭,拜这种没用的佛还不如拜他。
    季子在殿外撑伞看着两人的背影,能发觉两人有了细微的变化。从袁如被拦直接表露不满的表情中,参破了其中关键。
    当然,两人也没藏着。
    袁韦庭说一不二,将人拉起来就走,某人却还要掏钱捐款,又只能耐心等着。
    回到车上,他独自坐一边,一不骚扰二不理人,看样子在生气。袁如捂着小腹摊到角落,眼神捉到他立即投来的目光,不自觉勾起得逞的嘴角。
    纵然是小把戏,他还是率先开口:“我给你买药。”
    袁如这才凑到他肩膀,小声说道:“我知道求佛不如求己,没有在佛面前忏悔,我只是跟祂说你把我的缘占了,请祂也把你的桃花运拿走。”
    男人听完仰头无声笑了起来,刚才还一副冷峻的样子,现在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无奈看着调皮的女孩,伸手将人抱在怀里。他发现小侄女哄人很有一套,关键自己还很是受用。
    在一家以隐私性为主的家宴餐馆吃饭,袁如被投喂超出平时的量,她强调自己吃饱了,被人抬眼瞪着,那眼神让她将刚放下的筷子又拿到手里,且在不容置喙的注视下听他跟想开口劝解的季子说,量他还有几个会要开几个人要见,他也坐得住等得起。
    随后得到季子无可奈何的眼色,她看向袁韦庭觉得他此时的威严很像过年刚认识那阵强迫自己每天喝两瓶奶的时候。
    默默低头逼自己全部塞完后,还没擦干净嘴,见他径直就要出门,愣了一下,真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
    季子在等她,两人落在后面。
    袁韦庭推开门刚走出去,眼疾手快又从背后关上了门。
    不远处也结束聚餐的刘局,路过池塘边的廊亭眼尖认出人,没走近就朗声拦人:“这么巧,袁老板也在这儿吃饭?”他边说边绕路靠近。
    袁韦庭余光瞥了眼后面,换上社交时的表情,不紧不慢朝前走了几步等他靠近。
    握完手,他朝后方包厢张望好奇道:“袁老板今日跟谁一块的呢?来谈生意还是私人聚会?”
    “生意上的客人,我助理刚送走,接了个电话正要离开。您这也是刚吃完?”
    刘局道:“正是,局里出了事,请人吃饭打听下上面的意见。”
    袁韦庭假装道:“我做生意多少有点人脉,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刘局的忙,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
    刘局扯出一记爽朗的笑,眼下的乌青却无比显眼,眉头因为紧皱鲜少放松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竖线。看来临时转移重要证人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经历毁灭式打击后,不仅冲击了警局上下各层,更冲击倒了刘局的乌纱帽。
    袁韦庭敢亲自带队抢人,就没有想过留一个活口回去报道,包括郊外那栋楼都在爆炸中夷为平地。
    刘局忙得焦头烂额,本想大展宏图对身旁男人耳提面令,如今的局面陡然变得有求于人。就算他有某种猜想,但抵不过在找出证据之前自己先被削去官帽。
    袁韦庭深知他的难处,在一番交际之后,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刚从政府手中得了一块地,这块地本想计划建一座新的赌场,可听闻如此骇人事件,想为警局做点事聊表心意——他要捐地给警局修建一座新的监狱。
    前提是黑名单专用赌室的事就此打住。
    刘局此时的脑子也是火花带闪电,噼啪想个不停,他明白这里面的意思。黑名单专用赌室查到现在,能嗅探到一个恐怖黑暗世界的边缘,它吞噬的人命比死亡的警员还要多很多,况且关键人证在一夜之间消失,看守警员全部死亡,关押的秘密基地甚至都成了废墟。这无一不在昭示这确实是眼前男人的把柄,但也是他这个地位的人无法碰及的现实。
    “好。多谢。”他最后道,灰扑扑的脸上竟然现出潮红。
    袁韦庭用这块地买下了黑名单赌室案件的尘封,也标志着袁如进警局的案底一笔勾销。
    如果新赌场修建完成,可以获得更多的回报,可他想起记录文件里审讯袁如的文字里提到“她不松口,尽全力隐瞒一个人,用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她的勇气和决定比这块地更值钱。
    门突然被关上,袁如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季子拉着她的胳膊往身后带,警惕地在门后侧身探听,当即决定带人从包厢的暗门离开。
    这里的隐私性强指的也是有的包厢不止一个门。
    季子从袁如手里拿过帽子扣在她头上,带着人从小路穿过厨房,出来提前在车里等。
    袁如没有多问,依照当下形势明白是自己不能露面,低着头乖乖配合坐进车里。
    窗外雨已经停了,地面上一片潮湿。
    等了一会儿,她问道:“我进警局会留下案底吗?这会不会影响将来的每一场考试呢?”
    季子将手机息屏后,回答道:“放心,庭哥会处理的。之后,你和以前没有变化,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任何场所。”
    他瞧了眼乖巧的女孩,道:“你似乎还在关心你的学业,庭哥很忙的,他如果不让你回去上学,你怎么办?”
    袁如怎么能没想过以后呢,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她只期盼着自己还能参加高考,回道:“我不上学跟着你们当拖油瓶,再把我当导火索,到时候等不到你们来救命咔嚓一下死了怎么办?我现在就该在学校读书,季子叔,你说对不对?”
    季子点了下头:“这倒也是,庭哥也许有他的想法。你也瞧见了,他是说一不二的,不过对你总有例外。”
    袁如摸了下撑得溜圆的肚皮,不认同那个“总”字。
    交谈间,总算见到家宴门口有动静。
    那门口聚集了一波人,领头的赫然是季子的堂哥吕锦亮,他矗立不动盯着里面的人似乎张嘴说了什么。门内陆续走出跟着他们的保镖,最后面就是袁韦庭走了出来,理都不理吕锦亮,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吕锦亮主动打招呼吃了个闭门羹,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没见着想见的人,不放弃地目送袁韦庭走远,这才见着季子从车后排走下来。
    他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等人坐好关上门,坐进副驾驶。吕锦亮一只脚都踏进家宴餐馆了,晚来了一步,人都走了也就收回脚,等车影消失不见,吩咐打道回府。
    车内,袁韦庭掀了袁如的帽子,状似讨债鬼,语气凉凉道:“知道为了给你收拾烂摊子,我赔了一块地吗?怎么还我?”
    袁如懵了一瞬,一番思索后,道:“我都是被你害的,二叔叔你还找我讨债了?那什么赌室是谁开的,我为什么出现在那里?警察为什么随之而来?都是因为你!哦,还有,我现在像个逃犯躲来躲去的,也是因为你!”
    袁韦庭一脚踢上前座后背,道:“你把那狗打服了?见着我两眼放光明显在找你。”
    袁如没想到他直接转移话题,不接话茬,吃饭受的气还没发泄出来就一拳打到棉花上。
    季子挠了下头,回头说:“谁知道他又想干嘛,带那么多保镖,可能是想找回面子吧。”
    袁韦庭余光瞄到某人气鼓鼓的,偏头朝着窗外偷笑了一下,回季子道:“也是个蠢的,他背后的主人我倒是要找时机见一面,吕深一生光明磊落,生了个阴沟里老鼠,尽玩见不得光的损招。”
    这会儿已经不见女孩脸上有不悦了,严肃的样子似乎在思索问题。
    他扣了下她脑袋:“我把你害成这样?从头论起,那得怪人类起源了,好好的动物不当非要进化成人。怎么样?我可不当罪恶源头,要把所有罪平摊到所有人身上。”
    “哎呀!”她摸着被打痛的地方听他狡辩,“没什么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很忙吧,你忙你的吧。让Doloris送我回酒店。”
    她随意的一句让气氛凝固了一瞬,袁韦庭收了逗弄的心思。
    “我送你回去。”
    “怎么了?”她发觉不对劲,追问道。
    女孩扒着胳膊摇,非要知道真相。他开了口:“她辞职了。”
    袁如慢慢端正身子坐了回去,想着也是,不然呢,还能怎么办。
    现在回忆起她都会有一股窒息感,更不敢想要是真见面了,自己会不会又装出强硬的态度去反驳去诡辩。
    百分百不后悔好像只有他能做到,悄悄偷瞄他的侧颜,想着反正自己已经义无反顾扑向火了,最差也是成灰,倒不如趁现在多抱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