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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又开了几桌席,留下的都是亲近些的亲戚邻居,虽不似中午时的热闹,但一家人一起坐在饭桌上也比中午陪领导舒服多了,大家聊着家长里短,不时传出几声揶揄嬉笑,一家人亲密热络的样子一时倒也让外人看着艳羡。
    爷爷爱酒,今晚又实在高兴,等撤席送完客,还觉着不过瘾,便拉着小叔以及堂哥作陪,就连满川都被拉着喝了几杯,于是几个男人便在堂屋里大方地喝了起来。奶奶对此意见很大,明知说不动还是忍不住说上几句,然后摇摇头便回房休息了。
    下午的麻将打得着实累人,我也早早便去了二楼休息。心里却还是念着师意的事加之认床,躺至半夜也还未入睡,就在半梦半醒间,忽的听到楼下堂屋传来隐隐的争执声,仔细一听似乎是小叔和爷爷的声音。
    好奇驱使我出门查看,刚一出门就看到宋白也披着衣服正一脸焦急地站在二楼,似踌躇着该不该下楼去。见我来了,仿若见到了救星,忙扯着我的手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也疑惑地摇了摇头,虽听老一辈的人说当年小叔极为叛逆,常与爷爷争吵,但我从记事起小叔与谁都未曾红过脸。
    楼下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只听小叔厉声道:“我们公司不养闲人!”
    “怎么叫闲人?你知道他是——”爷爷话还没说完便被小叔打断了“妈还在呢!”
    楼下的声音在这句话后才小了许多,我满心疑虑,正想下楼听个仔细,却被楼道间的满川叫住了。
    “这么晚的热闹去瞎凑什么?”
    回过头去,只见满川裸着半身从二楼的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答着水,见正准备下楼的我和宋白两人,不由地喊住了我们。
    我瞥了眼在一旁的宋白,又望向正拿着毛巾擦着头的满川,问道:“小叔和爷爷这是咋了?”
    满川耸了耸肩:“左右不过他们大人的事,聪明的人这时候最好不要去触霉头。”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虽然满川的态度让人不满,但是说的话却是有道理,我也忙安慰身边的宋白:“别担心,小叔和爷爷经常这样。”
    第二日大早,一屋的人便忙碌了起来。
    我起床后便不见了小叔,而屋里的人也对昨日小叔与爷爷的争执仿若不知。因明日便是小外甥的周岁,好在昨日爷爷的寿辰许多东西都一起备齐了,事情倒没那么忙碌。我昨晚便被二叔母差着今早去镇子上买一些新鲜蔬菜,便也无暇去想些什么。
    我接过二叔母准备的清单正准备出门,就看见在人群中局促的宋白,便一道又将她喊上。宋白一听是去镇子上采购倒是十分乐意,开开心心同我上了车。
    “小叔呢?怎么没陪你?”昨日宋白在陌生环境下的拘谨我看在眼里。在宋白看来,除了我,这一大家子的人其实都算是陌生人,外加宋白并非本地人,大家又习惯说方言,像宋白这样一个外向的人也在今日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想来小叔实在不应该将她一个人扔在这边的。
    “今天一早说是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晚点过来。”宋白自顾说着,其实对小叔突然的离开宋白心下也有些怨气,“就算他在,我也不好当个跟屁虫。”
    我微微叹了口气,将车窗开得更大了些。
    日子将要立夏,春季也走入了尾声。
    乡间公路边是一路的春光灿烂,也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从车窗涌入晨间清爽的春风让两人这些日子沉闷的心放松了不少。
    “我听二叔母说爷爷对你满意得紧,你就放松些便是。”昨夜她同我一样也未睡好,此时正闭着眼睛休息,春风吹拂,我在她脸上终于见到了放松神情,不由安慰道。
    “谢谢你,团圆。”
    十几分钟的车程便到了镇上,这几年村里发展很快,虽说几年未曾回来,但听师清说镇子连带着也扩大了许多,今日所见确实让人认不出从前的模样,几大连锁奶茶品牌也都一道矗立在街道两旁。
    二叔早已经联系好了菜农,到了地取了菜,刚放上车,师清便来了电话。
    我看了眼已坐上车的宋白,指了指手机,让她稍等。
    “师意怎么样了?”
    “咳,人是回来了,但是还是不愿说孩子爸爸是谁,你小姨被气得住院了。”师清在那边唉声叹气,只能自顾安慰着,“好在人是回来了,也同意做手术。现在我和你爸也正在医院看着她,下午就准备动手术了,你别太担心。”
    终于,师意的事也算是尘埃落定,至于孩子爸爸是谁其实未必那样重要。
    “那您好好休息,明天还来周岁宴吗?”
    “不了,你小姨一家子要我照顾,你爸今天又出差了,你在那边多和爷爷奶奶呆几天再回学校。至于你弟,你要是烦他了让你二叔母差人送他回来就好。”
    回程的路,心下终于是放松了下来,我也起了游玩的心思。看时间还早,周岁宴准备的也差不多,我便也不急着赶回去,想着带宋白放松放松,便特地回程绕了些路想着到处走走兜兜风。
    路过镇上的高中,宋白好奇地指着这座看着历史厚重的学校,道:“这学校不会是你小叔读过的学校吧?”
    我点了点头,这间中学确实是小叔曾就读过的高中,听爷爷念叨说小叔还给这学校捐了不少善款。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宋白的兴趣显然更高了,说什么也想进去瞧瞧。
    虽现在正是学生上课的时候,和门卫表明了来意和身份,门卫倒是热情地让我们登记了访客名单便放我俩进去了。
    与学校外墙厚重的历史感不同,学校内部的建筑设施倒是十分崭新,显然是刚翻新不久,尤其是那一座坐落在田径场边上巨大的现代式体育馆。
    我指着体育馆后面那几座与整个校园氛围全然不同的破旧矮楼,道:“听小叔说,以前他和我爸都是在那边上课的,如今好像已经变校史馆了。”
    宋白听罢越发感兴趣,忙拉着我去了老楼。虽然是老楼,但是除了楼的外墙,老楼的内部早焕然一新,连楼下花坛的植物都修剪得整整齐齐。走入校史馆内部,漂亮的装潢搭配着暖黄的灯光,照映着一张张记录着学校发展历程的照片。
    宋白看得异常投入,仿若她真的走进了小叔曾呆过的这个世界。这个校史馆小叔曾带我来过,我拉着宋白来到了一堵写着“优秀校友”的照片墙边,指着上面的照片问到:“你看这里哪个是小叔?”
    想必这对松白来说毫无难度,一眼就望到了那张最显眼的照片。照片中的小叔模样比现在更为青涩俊朗,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如今的冷冽,多了些如水般的柔和。
    “好漂亮啊。”宋白不禁发出感慨,“感觉比女生还漂亮,这是你小叔什么时候的照片?”
    “应该是高中时候吧。”我看着宋白一脸痴迷的模样,不由笑道,“我第一次见这张照片和你说了一样的话,但小叔可不爱听这样的夸耀。”
    “但是我刚刚翻毕业相册,怎么没在毕业照片里看到秀微的照片呢?”宋白有些疑惑。
    “这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小叔高中没毕业就离家出走了,在我出生的时候才回来,所以在这个学校应该也就读了两年多的样子,没有毕业照也不奇怪。”其实对小叔年轻时候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小叔也从不提及自己年轻时的事,我也只是在奶奶偶尔的絮叨里拼凑起了那段过往。但那是属于我们家族的一段伤痕,谁都不愿提及,包括我。
    “具体小叔为什么离家出走,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说,但宋白也明白能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愿意而且有勇气离家出走的原因,不用想也是一段不愿被提及的过往,她便也不再多问。
    我看宋白失落的模样,只好捡了些不知从哪道听途殊的一些小叔的趣事同她讲了讲,也算宽慰了她的心。
    离开时,宋白不舍地抚摸着老楼斑驳的墙壁,她在想什么?是在渴望参与小叔那一段没她的过往吗?
    我叹了口气,回去的车上宋白问我:“你说我和你小叔最后真的能结婚吗?”
    我理应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一定,但是这一次,我少见地沉默了。虽刚认识宋白不久,但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有上进心,心思单纯,家庭也更简单......她如果能和小叔在一起当然很好,以小叔的性格,一定会给予她这个年龄难以企及的物质条件,听师清说宋白的弟弟也马上大学毕业,正准备进入小叔的公司。
    但是......我看着宋白一脸的真挚,这样的神情我在许多坠入爱河的女生身上都见过,她们往往对于爱情一往无前,勇敢到令人害怕。
    车子飞驰在乡间的柏油路上,呼啸而过田间清风,我大抵没有破坏的勇气,嘴里想要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而后挤出一丝微笑回答道:“会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