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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序曲 po18g a.c om

    当季沨醒来时,却发现爱人柔软的身体正环着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季沨睁开眼,屏吸,不敢动,她猜测现在都苏芷也许是睡着的,她怕吵醒苏芷后,苏芷会推开她。
    脑后却传来声音:“醒了?”
    “嗯。”
    原来苏芷先于她醒了,只是刚刚一直抱着她。
    两人沉默着,任由上午的阳光从床头挪到枕边,季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你还不开心吗?”
    “还好。”苏芷说。
    季沨悲伤地说:“对不起。”
    苏芷把额头贴到她的后脑勺上,说:“没事。”
    苏芷还记得,妈妈曾说,“在为一个人不开心时,多想想那个人好的时候”。
    冷静下来,她又想起了季沨的好,还有她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说到底,她之所以会想起要“定终身”,不还是因为肖荏苒的那个计谋。季沨都愿意为她献出生命呢,怎么会不爱她呢?
    无论发生什么,苏确蘅都是爱着季沨的,她依然愿意与她相拥。
    季沨还是哭了,苏芷探身去替床头柜上拽了张餐巾纸,给她擦眼泪,轻轻问:“你有难言之隐,是吗?”
    季沨抽泣着“嗯”了一声。
    “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季沨没有回答。
    “好的,我不问。”苏芷淡淡地说:“我以后不会再提出那个要求了,等着你主动来找我,我相信你,我会等着你,小风应该比我更懂浪漫吧。”请记住网址不迷路po r18.c om
    她们又拥抱了好一会儿,昨晚在缠绵与各自悲伤之后,两人还没有穿衣服,现在浑身赤裸地相拥,两人的身体不知不觉又开始发热。
    苏芷把季沨掰过来,压在她身上,咬她的脖侧,用鼻尖蹭她的耳朵,两个纤柔的身躯像往日那样纠缠,一不小心又做了一次。
    也好,要是一次都没做完的话,太愧对那三千块钱了。
    这件事看起来就算过去了,不过她们心里都明白,实际上并没有过去。
    对于季沨来说,她感觉到一种迫在眉睫的力量在催促着她,挤压着她奔向悬崖边,她可以逃避的时间不多了,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对于苏芷来说,当初的那粒沙子,已经长成了一根针,时不时会刺痛她,只是幸好还在忍受范围内。
    其实苏芷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在她的观念里,爱一个人就应该做到“毫无保留”,毫无保留地付出情感、思想还有身体。可季沨好像到现在还是像一座迷宫,以往,苏芷还可以安慰自己,她们认识的时间不够久。但如今,她们都快交往一年了,苏芷对季沨的了解好像并没有比刚开始交往的那一两个月多多少,兜兜转转还在迷宫的起点。
    而且以前季沨的“难言之隐”表现在对一些过往的事上含糊其辞,这对苏芷来倒算不了什么。可她没想到,这份“难言之隐”居然能让季沨拒绝永久标记,这可是一件盛大、重要、触及爱情的核心的事情,季沨一定不会不知道,拒绝会对苏芷造成伤害,但她还是选择了拒绝。
    这让苏芷很难不产生思考。
    曾经她竭尽全力地呵护着季沨,结果到头来,蒙在季沨身上的那层迷雾竟然更浓稠了,神秘到让人烦躁不安。苏芷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想要剥开这个人,看看究竟是个什么难言之隐。
    很可惜,回到家之后,季沨又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季沨,苏芷只能暗暗琢磨,她决定还是先交给时间,这家伙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
    下周周三,苏芷正在季沨家里,背着手,装作不经意地走来走去,时不时悠闲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拿起来翻一翻抖一抖。
    季沨盘腿坐在床上,瞪大眼睛,也不敢阻止她。
    之所以是苏芷在季沨家里,不是季沨在苏芷家里,除了苏芷别有目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上次苏芷在酒店醒来时,她的手机上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宋月庭打来的。明明苏芷在前一天晚上,已经在家庭微信群里说了,“今天和朋友出去玩,在外面住一晚上”,“很安全,不用担心我”。但宋月庭依然坚持不懈地打了二十多个电话,非要问问“哪个朋友”“外面哪里”“哪个酒店”。
    苏芷本来当天晚上心情就不好,看到那二十多个未接来电更烦躁了,气得把宋月庭的电话号码加入了黑名单三天。但自从那天开始,宋月庭兼职加班的时间都变短了,时不时就会在一个奇异的时间点出现在家里,有时还会在家里待得好好的,突然假意出门,再杀个回马枪。
    苏芷拨弄完季沨书柜里的书,季沨的书柜和以前一样,只有绘本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瞧不出端倪来,苏芷正准备看看别处,只听季沨怯生生地对苏芷说:“你的手机在响,有语音通话。”
    “我听到了,八成又是那个人,挂了就行。”
    季沨爬过去看苏芷放在床尾的手机,她当然不敢帮苏芷挂电话,只是想看两眼,却发现来电显示是“祝遇”。
    季沨帮苏芷点了接听,祝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苏芷凑过来:“怎么啦?一惊一乍的。”
    祝遇再重复了一遍“大事不好了”,然后说:“赵晓婷要和人约架。”
    苏芷漫不经心:“赵晓婷啊,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去呗,我们又不是她家长,还能管她不成?”
    “可是,问题是,她是为了我们约架。”
    “嗯?”
    祝遇把截图发给苏芷,她们的漫画随着读者逐渐增加,评论区再也不可能维持着一群粉丝的狂欢,理所当然地会出现一些恶评。
    这几乎是每个作品的必经之路,不算什么大事,甚至某种程度上,出现恶评至少还代表着受到关注,真正的人间惨剧应该是没有评论,比如AO18上有个写小说的作者,勤勤恳恳写了七十章,总共也没几个人在意,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点都坚持不下去。
    但她们的铁粉“鸢瞳”可不这么认为,她会把每个负面评论都一一回复,对对方进行教育,从“如何礼貌阅读”到“如何正确鉴赏”,有时候急了还会跟人吵起来。
    这也本不是她们身为作者可以管得着的。但引人注目的是,在一条“也就作画还行,剧情就是一坨狗屎”的恶评下面,“鸢瞳”和那位评论者用各路国粹对骂了五十多条,最终,“鸢瞳”先破防了:“有本事别躲在网线后面啊?出来干一架啊?”对面说:“哟,狗急跳墙了,来啊,说个地址。”
    更离奇的是,“鸢瞳”真的给对面发了个地址,是鲸陵的一个公园,精确到哪个假山后面,时间是周六中午十二点。明明现在还在放暑假,赵晓婷却得挑个周末,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伪装成上班的成年人更有面子。
    苏芷只觉得叹为观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
    祝遇说:“你说,我们下周会不会看到‘花季少女为网络留言与人斗殴致残’这样的人性悲哀道德沦丧新闻。”
    苏芷怀疑:“她真的会去吗?应该只是说着玩的吧,骂急了,口嗨呢。”
    “万一不是呢,到时候出了事,说不定还要说是我们的漫画教坏的呢。”
    确实,“看了什么东西学坏的”是互联网上一个很常见的归因手段,一旦被扣上“教坏未成年人”这个帽子,基本上就完蛋了,谁管你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苏芷想了想:“嗯,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反正也不远。”
    周六上午,苏芷季沨祝遇三个人躲到了公园假山的后面的亭子里,装作在开茶话会,时不时偷瞟一眼赵晓婷的约定地点。
    十一点五十,赵晓婷真的来了。
    赵晓婷穿得很干练,运动服运动裤运动鞋,看起来真的一副要准备活动活动筋骨,狠狠干一场的样子。
    而她背上,却背着一个可以被称之为“痛包”的双肩包,上面挂满了层层迭迭五彩龙鳞似的“吧唧”,每走一步就叮叮当当响,听起来像电视剧里盔甲碰撞的声音。
    更夸张的是,她为了增强自己的气势,还像唱戏的似的,在包上插了几个棋子,棋子上是她自己打印的《心跳交响乐》的特典图。
    她的身后依旧跟着她的好朋友李承师,李承师就比她朴素得多,只是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看长短像擀面杖,揍人的时候杀伤力应该挺强的。
    站到约定地点,赵晓婷瞥见了距离不远的苏芷三人,又非常用力地扯了个白眼,果然,她看到苏芷以及苏芷的相关物都没有好脸色。
    其实细想一下,那个恶评骂的是剧情,也就是说,那赵晓婷实际上是在为了止风之竹的编剧战斗,也就是她最痛恨的苏确蘅战斗,隐隐约约有点滑稽。
    祝遇小声感叹道:“不得了,还真来了!”
    季沨问:“要是对面那个人也来了,他们真的打起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苏芷说:“用不着报警,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们俩冲到赵晓婷前面,说这个漫画是你们画的,不就行了,她肯定就当场脱粉回家了。”
    “那你呢?”
    “我就不出现了,我出现了她怕是要当场投敌。”
    “好吧。”
    等到十二点,赵晓婷和李承师对面空无一人。
    等到十二点半,赵晓婷和李承师对面还是没人。
    赵晓婷叉腰,声音洪亮,仰天大笑:“他怕了他怕了,我这就去评论区问他,就这点能耐。”
    李承师罕见地也开口了:“确实,是个胆小鬼。”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对面觉得这种行为太幼稚了。
    赵晓婷和李承师转身,准备凯旋,苏芷三人都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结束了。
    就在这时,她们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站住。”声音是朝着赵晓婷和李承师去的。
    三人齐齐瞪大眼睛,来者带着方形黑框眼镜,穿着很老式的翻领条纹polo衫,一看就不是个年轻人。
    而且,这个人的脑门还很与众不同,别人的头发都是覆盖整个头顶和后脑勺,这个人的头顶却是光的,只剩额头和后脑勺的一圈毛,远远望去像有个碗扣在头上,而他为了盖住头顶上光溜溜的碗,特地将脑后仅剩不多的头发梳出几缕盖到前面,像给头顶搭了个窝棚。
    真是一种奇异的发型,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祝遇惊奇:“我还以为对面也是个小孩儿呢!没想到居然是个大人!”
    “童心未泯啊。”
    “为什么会有人的头顶没有头发?”
    “可能是某种疾病?”苏芷觉得对待他人疾病,应该采取尊重的态度。
    三人不再讨论头发的问题,专心看那个男人走向李承师和赵晓婷。
    一步一步,李承师忽然绷紧全身,发起颤来,下一秒,他扔下手里的擀面杖,拔腿就跑,那个男人再说了一声:“站住!”
    声音不大,却定住了李承师,李承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全身都在发抖,男人捡起地上的擀面杖,手臂一抡,一棒打在李承师的背上:“周六不学习,出来干什么?”
    赵晓婷慌忙向前,解释道:“叔叔不好意思,我遭遇了一点危险,小狮子来保护我……”
    那个男人继续说:“不跟不三不四的人混,怕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赵晓婷还想说什么,那个男人又开口了:“你说是吧,承师。”
    原来“不三不四的人”指的是赵晓婷,李承师没接话,面色阴郁,赵晓婷也没说话。
    苏芷三人这才大致猜到了,这个人是李承师的父亲,来找李承师回家。
    祝遇一拍大腿,低声道:“啊,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我们学校的特级教师,教数学的,好像叫……李洪明?一直都在教高三。”
    李洪明掏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播了一通电话,十五分钟后,一男一女也出现在这里,一看就是赵晓婷的父母,赵晓婷的妈妈一到,就冲过来在赵晓婷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怒骂道:“你又在折腾什么!”
    下一秒,她好像会变脸似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和风细雨起来,躬下腰,低眉顺眼:“李老师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管好女儿……”
    赵晓婷的爸爸也点头哈腰,陪着笑脸:“不好意思李老师。”说完把手里一个磨掉漆的纸箱递给李洪明:“一点土特产……”
    李洪明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推脱,也没有伸手去接,赵晓婷的爸爸只好讪讪地把箱子缩回来。
    李洪明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孩子马上要上高二了,还是要重视学习为好,周末不要随便出来玩了。”
    “赵晓婷!”赵晓婷的妈妈又变脸似的,喝了一句:“以后周六,都在家里做题!要高二了,还不把学习当回事!”
    赵晓婷抿唇。
    “高二是个关键的时候啊,高一大家都拉不开差距。”李洪明说。
    “是是是,李老师说得对。”
    “这些玩具,该收起来了。”李洪明用下巴指了指赵晓婷背上的“痛包”。
    赵晓婷的妈妈立刻动手,把赵晓婷书包上的吧唧一个个扯下来,扔进包里,回形针扯破书包的布料,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赵晓婷伸手去抢,赵晓婷的妈妈一巴掌把她的手拍开,赵晓婷的爸爸放下箱子,直接揪起整个书包,走到附近的垃圾箱旁,一把丢了进去。
    赵晓婷面无表情,也许因为不远处有苏芷,所以她努力地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在脸上,只是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运动裤的布料。
    赵晓婷的妈妈看向李洪明,殷勤道:“李老师,您马上是要教高二了,是吗?”
    “是的。”李洪明说。
    “能不能……”
    “分班的事情,不归我管。”
    赵晓婷的妈妈仍不死心:“哦哦哦,不好意思,李老师,还是想麻烦您……”
    “我只是个数学老师,不是校长,找我没用。”李洪明冷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李承师:“承师,我们回去吧,你将来是要考燕城大学的。”
    李承师和赵晓婷都跟着各自的家长回去了,没再说一句话。
    苏芷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一个瞬间,她感觉到一丝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