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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饰4交锋

    石室的收获冲淡了疲惫,但返程的路却出了意外。
    春末夏初的雨总是来得莫名其妙,明明进入遗迹时还是晴空万里,却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倾盆暴雨。
    于是一场毫无征兆的山洪从上游奔泻而下,迅猛湍急间,冲毁了来时的狭窄小路。
    众人被迫转向,从祭坛另一端更为陡峭崎岖的峡谷撤离。
    等他们狼狈地爬出峡谷,找到一处相对干燥避风的岩壁下的洞穴时,天色已彻底暗透,众人精疲力尽,浑身泥泞。
    虽然在莫拉卡尔的清洁术的帮助下,倒也不至于太过窘迫,但返回城镇已无可能。
    巴伦几乎是倒地就响起了鼾声,莉娜则蜷缩在斗篷里,很快沉入梦乡。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辛西娅略显苍白的侧脸,与瘦削的身形。
    她安静地处理好营地琐事,靠在岩壁上,仿佛也睡着了。
    这个时节的雨,来去都很随意。
    似乎在某个时间点,连云都散了,一轮圆月高挂天顶,像是不久前的暴雨只是一个幻觉。
    风吹树叶的窸窣声与巴伦的鼾声之中,假寐的莫拉卡尔捕捉到一丝极轻微的、压抑的吸气声。
    他悄然睁开一线眼缝,看到辛西娅正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不远处的溪流方向。
    她的手正按在左侧腰腹处。
    莫拉卡尔无声无息地跟上,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
    诗人小姐好像很喜欢秘密。
    他想。
    溪流边,辛西娅终于支撑不住,靠着一块巨石滑坐下来。
    她咬紧牙关,撩起衬衫下摆。
    只见她左侧腰腹处,一道不算深但却颇长的伤口正缓缓渗着血,显然是撤离时被尖锐岩石或断木划伤,擦伤混杂着血迹,看上去有些可怜。
    她拿出水囊,倒出清水试图清洗伤口,冰冷的刺激让她猛地抽了一口气,身体微微颤抖。
    这样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很影响行动,必须尽快处理。
    可这次探索,从一开始就没有预想过会出问题——东西都是她放的,能有什么意外。
    因此她的随身行囊里,根本没有带治愈的炼金药剂或是药膏。
    纠结了片刻,辛西娅长叹一口气,还是将手覆上了伤口正上方,做好了心理准备,施放起了治愈的法术。
    只有这时,她才会坦然承认自己的学艺不精。
    毕竟她施放的治愈术是真的很疼……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侧的阴影中伸出,默不作声地递过来一小罐质地细腻、散发着浓郁草药气味的药膏。
    辛西娅身体骤然一僵,猛地偏头。
    莫拉卡尔站在月光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沉静的眼睛看着她。
    他什么时候跟来的?
    “看来领队也需要一点来自队员的小帮助?”莫拉卡尔开口道,语气平淡。
    辛西娅眼中的羞恼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探究所取代。
    她没有接药膏,反而仰起脸,任由月光照亮她汗湿的额头。
    “观察得很仔细嘛,莫克先生。”她声音有些沙哑,却又刻意念出缠绵的韵律,“还是说,你一直就这么……关注我?”
    莫拉卡尔没有回答,只是蹲下身,拧开锡罐的盖子。
    辛西娅下意识绷紧了腰腹的肌肉,看着他沾了药膏的指尖靠近。
    那处伤位于肋骨下缘,肌肤裸露在夜间的空气里,本就敏感,此刻更因未知的触碰而泛起一层细小的战栗。
    指尖落下了。
    微凉、细腻,是药膏首先接触皮肤,缓解了部分灼痛,随之而来的是他指腹的触感——稳定、干燥、带着专注,沿着伤口的边缘细细涂抹开。
    这感觉极其陌生。
    辛西娅熟稔于被目光包裹的感觉,也惯于在必要的场合倚仗风情,从容周旋、谈笑自若。
    哪怕投来的注视往往掺杂着灼热、评判或赤裸的欲望。
    她的身体亦对异性带有占有的打量并不陌生,早已习惯了被渴望浸透的触碰。
    但此刻,对方的动作却不带任何遐思。
    他小心避开了她腰侧其他完好的肌肤,仿佛她的身体与任何一块需要处理的皮革或木头并无不同。
    这种纯粹的接触,反而让辛西娅生出一种怪异的不适。
    她的舌尖抵住齿列的根部,试图抑制住想要身体的蜷缩或者推开那只手的冲动。
    目光紧锁着他的侧脸,试图从平静无波的表情里找出丝毫伪装的痕迹。
    却一无所获。
    对方似乎完全沉浸在手头的工作里,对她的身体——除却这处伤口,视若无睹。
    只是呼吸平稳地,专注于指尖的动作,衡量着药膏的厚薄与范围。
    月光遥远地投来,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小片阴影,令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心无旁骛的学者,而非一个正在触碰女性腰身的男人。
    空气里苦气气味弥漫,伴随着她自己逐渐压抑下去的、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他指尖划过一道较深的擦痕,带来些微刺痛,她不受控制地轻吸了一口气,腰腹肌肉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终于抬眼看她,目光依旧沉静。
    忽然,辛西娅伸出手,不是推开他,而是抓住了他旧袍子的前襟,用力向下一拉。
    莫拉卡尔猝不及防,被她拉得失去了平衡。
    下一刻,他看见了那双翠色的眼眸,随即是唇上微凉柔软的触感。
    他的身体蓦地僵住。
    毫无预兆的一个吻。
    如果这可以称之为吻的话。
    他察觉到了一丝血液的铁腥气——或许是太过突然的莽撞行为磕破了诗人小姐的嘴唇。
    但她毫不在乎,执拗地吮吻着他的唇瓣。
    似乎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夺取他呼吸的余裕。
    抓着他前襟的手指攥得很紧,指节发白,难以分清是溺水者在试图抓住浮木,还是捕猎者死死地钳制住猎物。
    短暂的震惊过后,理智迅速回笼。
    莫拉卡尔没有立刻推开她,也没有回应,仅仅是停滞在原地,承受着这份粗暴,沉静地在极近的距离里审视辛西娅紧闭的双眼与颤动的睫毛。
    他感受到了她的的试探,与孤注一掷的宣泄。
    数秒的僵持,仿佛一个纪年般漫长。
    诗人小姐的攻势毫无减弱,甚至因为他的无动于衷,而更添几分焦躁的啃咬。
    终于,莫拉卡尔有了回应。
    只是并非同等的激烈——相反,是以一种异常的冷静,悄然试图夺取主导权。
    他没有用手拥抱他,彼此间恪守着该死的距离。
    但他的嘴唇却不再被动地充当承受者,开始学着她的样子,以一种挑衅般的态度,从容不迫地拆解着她的技巧,将这个充满血腥意味的接触,引导向更深邃,更令人心悸的方向。
    剖开她佯作的无端的愤怒,触及内里的那份紧绷的真实。
    这份变化微妙而致命。
    辛西娅原本施加于吻中执拗,不知不觉地开始涣散。
    抓着他衣襟的手,也似乎松懈了一瞬。
    刹那的分神已经足够。
    莫拉卡尔极其短暂地加深了这个吻。
    只是一个细微的角度挑战与力道的施加,却也是一个清晰的信号,昭示着他已经获得了随时结束乃至掌控这场意外交锋的能力。
    然后,他率先结束了这个吻。
    他向后退开了些许,两人的嘴唇几乎还似有若无地触碰着,呼吸灼热的交融。
    语气平稳得可恨:
    “现在,好点了吗,领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