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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书房的地毯上,Jennifer将评估表放在一旁,鎏金钢笔在纸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你看上去多了很多事情要做,”她指了指鄢琦眼下淡淡的乌青,“不过最近你的测试,结果越来越好。”
    鄢琦轻轻弯起唇线,拿起一旁的骨瓷茶杯,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蜂蜜红茶。
    “你妈咪昨天特别开心,”Jennifer整理着彩墨测试用的卡片,羊皮纸发出沙沙轻响,“虽然她暂时不能来大陆了。”
    “前几日她跟我说,”Jennifer收起桌上用来测试的铅笔,“本来要来大陆呆一阵子,不过似乎香港有很多事要做,她先不过来了。”
    茶杯突然在托盘上轻轻一颤。鄢琦抬起眼:“她没跟我提过这事...”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困惑。母亲上周在电话里,还兴致勃勃地讨论要带什么点心来大陆。
    Jennifer将一缕金发别到耳后,蓝眼睛含着笑意:“可能是临时安排的会议?年底总是忙些。”她递来一块曲奇饼干,“别担心,要是真有什么棘手的事,她肯定会第一个告诉你。”
    鄢琦接过饼干,糖霜在指尖留下细微的颗粒感。她想起周卿最近总是匆忙挂断的电话,和眼底掩不住的疲惫。
    “最近确实发生了一些让人头疼的事...”她轻声说道,指尖的饼干已经被捏出了裂痕。
    “嘿,”Jennifer举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凑近了些,模仿着严肃的语气:“小姐,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不要提前透支焦虑。”鄢琦无奈地笑了笑,将碎掉的饼干放回瓷盘。
    “所以你的行李收拾的如何了?蜜月马上要开始了。”
    “啊——”她猛地站起身,米色针织开衫从肩头滑落。她慌乱地抓住险些碰翻的茶杯,脸颊因为窘迫泛起淡淡的红晕,“我光顾着做方案,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抓紧吧,”Jennifer双手撑在茶几上,轻快地笑了几声,“凌晨的飞机,你还有12个小时。”
    鄢琦匆匆推开书房门,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往楼上跑去。木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急促的声响,裙摆随着动作胡乱地翻飞。
    “阿昀!快帮我准备——”她一把推开衣帽间的门,声音戛然而止。
    本该在公司的男人此刻正半跪在她的行李箱前,修长的手指抚平一件真丝睡裙的褶皱。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他挺拔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听到动静,他转过头,嘴角噙着无奈的笑意:“看来鄢老师终于想起明天要出发了?”
    衣帽间里整整齐齐地摆着三个打开的行李箱。左边那个装着她最爱的几件度假裙,每一件都用防尘袋细心包裹;中间的箱子里是搭配好的首饰盒和护肤品,她常用的那瓶香水都稳妥地放在定制格子里;右边则是迭得方方正正的泳衣、登山服和防晒用品,最上面还放着那管她新买的防晒霜。
    “你...”鄢琦张了张嘴,突然注意到他手边摊开的小本子。那是她平时随手记灵感用的素描本,此刻上面却工整地列着清单,旁边还画了好几个小勾。
    关铭健站起身,西装裤因为久跪有些褶皱。他走近时,带着浓浓的雪松气息,混合着衣帽间里淡淡的薰衣草香。“泳衣带了三套,”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鼻尖,“你上次说喜欢的巧克力饼干也装好了。”
    鄢琦瘪了瘪嘴,钻进他怀里,声音闷在他的衬衫布料里,带着些许懊恼,“我差点忘记了,还要麻烦你整理我的东西。”
    “那有什么,”他牵着她的手,带她来到梳妆镜前,将他列好的清单送到她面前,“你看看有什么缺的?”
    “嗯,应该就剩护照那些了。”她低头一项项看去,偏头看见放在一旁的文件袋,两个人的护照被妥帖地保存在一起,她抬起眼:“行李箱都快被我的东西塞满了,那你呢?”
    “带够换洗衣物就够了,”他捏了捏鄢琦的指尖,伸手将文件袋放进他的随身包里,“这趟要去的地方比较原生态,只能带随身安保出行,洗衣做饭得自己动手,给你带的多一些,总是好的。”
    “对了,”关铭健忽然想起什么,指尖轻轻卷着她的一缕发丝,“上次你说想在婚房二楼的露台上,放架天文望远镜。”
    他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我联系了瑞士那家老工坊,型号手册放在茶几旁边,你可以去看看。”
    鄢琦眼睛一亮,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般雀跃:“我现在就去看!”她蹦着走了两步,又忙不迭折返回来,踮脚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又匆匆趿着拖鞋跑出去。
    身后传来丈夫带着无奈的叮嘱:“慢点,当心摔跤——”
    客厅弥漫着雪茄和皮革的气息,大约是许尧来过,他又处理了些工作。鄢琦低头在那套琉璃盏旁,看见一本硬皮手册,封面上用德语写着工坊的名字。她取过手册的瞬间,目光却落在他掉落在沙发脚下的皮夹上。
    她弯腰拾起,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皮夹里似乎夹着一张照片,那个露出的角落似乎是长发的发尾。
    钱包是他的,但这个女人是谁呢?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蔓延,她眨了眨眼,抿起唇来,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只是她翻开那一瞬间,她忽然血液倒流。照片上依旧是她,只是她穿着德国留学时的背带裤,手里举着啤酒杯,上唇还沾着泡沫——那是满旭的抓拍,她记得那天是慕尼黑啤酒节,满旭笑着说她沾着啤酒沫的样子像只小花猫。
    照片背面用德文写着日期,还有满旭特有的潦草字迹:“Meine  kleine  Bierk?nigin”(我的小啤酒女王)。她的指尖微微发抖,这张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满旭的确给他们寄过照片,可是那些照片不是被交到父亲手里,然后父亲一股脑甩给她,又被她塞进碎纸机里销毁了吗?
    还是说,那天的照片里根本没有这张,他和满旭私下见过?
    “琦琦?”男人迈出卧室门,伴随着墨镜盒开合的轻响,可此刻她背对着他,心脏却跳到嗓子眼。
    “带这副玳瑁边的还是...”他走近了些,脚步声突然停住。鄢琦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僵直的背脊上,空调吹出温暖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滞。
    鄢琦猛地转身,将照片死死攥在背后,嘴唇有些苍白:“Alex,你私下见过满旭吗?”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他渐渐握紧拳头,腕表表带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当他向前迈步时,鄢琦不自觉地后退,这个本能的反应让两人同时僵住。
    只是这一撤步,小腿撞上茶几,她吃痛的同时,那个恰好被他擦净放在角落的古董琉璃盏,应声掉落,碎裂在地板上。
    他大步上前,紧紧钳制住她的手臂,不再允许她后退回避自己,他牢牢盯着鄢琦的眼睛,“我见过他。”
    “他寄完照片,我在香港见过他,那天所有的母片都被我拿回来了。”
    ——你怎么联系到他?他又怎么会刚好在香港?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你又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些问题在舌尖打转,却被丈夫眼中逐渐凝聚的风暴堵了回去。此刻的他,仿佛又变回初遇时那个令人窒息的掌控者,连呼吸都带着压迫感。她看得见他的嫉妒,他的隐瞒,他的不坦诚,可却对他束手无策。
    于是她轻咬下唇,相信他耐着性子解释,他最开始是从鄢以衡手里截下的照片,当下他就联系了满旭,而满旭当日正好来香港参加画展,他要求满旭销毁所有底片,并且送他回了德国。
    可这怎么会是全部的事实呢?他没有说,是他故意引满旭来香港,是他强行抽走了满旭画满了她的速写本,是他威逼利诱,不允许满旭再出现在她面前。
    关铭健低头吻了吻她冰凉的下唇,“琦琦,你怀疑我吗?”
    “……我没有。”
    他垂眸牵住她的手,指腹抚过她颤抖的唇瓣,低声说道:“如果怀疑,你可以给他打电话求证,之前没告诉你,也没有把照片给你,是我的错,我不想你想起他…”
    “我没有想起他…”鄢琦轻轻摇了摇头,低头叹了一声,“Alex,可是我会在意,你是不是瞒我。”
    “我不喜欢这种相处方式,”她将额头抵在他肩头,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微微的鼻音,“好像我的一切都被你掌控在手里,好像我不管多努力都只是你手里的金丝雀,可我是我自己,这些有关我的事情,你应该交给我,或者至少知会我一声。”
    她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Alex,你这样,让我有点难过。”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