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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启程

    秦玉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秦奕洲今晚有个检察院的紧急会议,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金主”、“交易”、“王牌”。
    她引以为傲的天赋和努力,在那个男人的口中,变成了一场心照不宣的皮肉生意。而她,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贴好价码的商品。
    接下来的几天,秦玉桐都有些魂不守舍。
    周三,津市国际机场T2航站楼。这个时间地点像个魔咒,在她脑海里盘旋。
    去,还是不去?
    去,就是默认了周锦川那套“成年人的游戏规则”,承认自己是那只被无形大手摆弄的漂亮玩偶。
    不去,就是将整个剧组的心血付诸东流,做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夜深人静时,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新浪娱乐的首页,一个加粗的标题跳入眼帘——“戛纳国际电影节开幕在即,华语影片能否再创辉煌”。
    点进去,是往届电影节的图集。
    闪光灯汇成的银色海洋,长长的红毯像是通往圣殿的朝圣之路。女明星们穿着高级定制的曳地长裙,妆容精致,体态优雅,对着镜头挥手微笑,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万众瞩目”的光芒。
    她们的名字,会被全世界的影迷记住。她们的作品,会被刻在电影史的荣誉柱上。
    秦玉桐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触控板,一张张照片从眼前掠过。那是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被镁光灯和全世界的目光加冕的荣耀。
    她想起了在片场时,导演对她说:“玉桐,你天生就该活在镜头里。”
    她也想起了自己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台词、揣摩人物表情的日日夜夜。
    凭什么?
    就凭一个素未谋面的“金主”,就要将这一切都抹杀掉?
    秦玉桐慢慢地合上了电脑。黑暗中,她脸上的迷茫和挣扎,被一种近乎孤勇的倔强所取代。
    她要去。
    她不仅要去,她还要站在那条红毯上,站在全世界的镜头前,告诉所有人,她叫秦玉桐。
    她凭的是自己。
    -
    蔚蓝海岸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戛纳这座南法小城。
    街上随处可见胸前挂着通行证、行色匆匆的各国电影人。一切都新鲜又迷人,像一场流动的盛宴。
    秦玉桐被安排在一家临海的五星级酒店套房里,阳台正对着波光粼粼的地中海。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站在阳台上,海风吹起她的长发。
    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她以为是助理,拉开门,看到的却是戴着墨镜,穿着一身休闲亚麻西装的周锦川。
    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很自然地走进房间,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连周老师都不叫了?”他语调轻松,仿佛那天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秦玉桐抿着唇,没有说话。
    周锦川也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地走到阳台边,靠着栏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天鹅绒质地的首饰盒。
    “喏,给你的。”他朝她递过来。
    秦玉桐没有接:“我不需要。”
    “别误会,”周锦川嘴角的笑意淡了些,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这不是什么收买人心的玩意儿。”
    他顿了顿,表情是难得的认真。
    “这是杀青礼物。电影拍完那天,本来想给你的,结果你走得早,没来得及。”
    秦玉桐怔了一下。
    当时自己提前走了,居然忘记了和他的约定。
    见她神情松动,周锦川索性自己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一枚镂空的银杏叶,做工极为精致,叶脉清晰可见。
    是她所扮演的那个角色最喜欢的东西。电影里,有一个贯穿始终的意象,就是男主角画给女主角的一枚完美的银杏叶标本。
    这是属于她饰演的那个角色,属于她在这部电影里付出的证明。
    周锦川看着她微怔的脸,忽然低声笑了。
    “脾气不小,人倒是挺好哄。”
    她脸上刚褪下的红晕又悄然浮起,一半是羞,一半是恼。秦玉桐猛地从他手里夺过那个天鹅绒盒子,把人推出去关上门,将男人含笑的视线隔绝在外。
    她背靠着冰凉的玻璃门,指尖攥紧了那个小小的盒子,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一条项链,而是某种足以烫伤她的证明。
    很快,红毯仪式定在傍晚。
    来自巴黎的造型团队敲响了套房的门。为首的是一位名叫Hélène的金发女人,眼线画得极长,嘴唇薄得像刀。
    她让秦玉桐换上那件从米兰空运来的高定礼服。象牙白的丝缎,鱼尾设计,剪裁极度贴合身体,任何一丝赘肉都无所遁形。
    秦玉桐在镜子前站定,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Hélène绕着她走了一圈,指尖像游标卡尺一样在她腰间比划了一下,最后停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按了按。
    “Non,  non,  c'est  pas  possible.”她摇着头,用一种掺杂着法语口音的生硬英语说,“太胖了。”
    胖?她十几年来第一次被人说胖。
    “从现在开始,”Hélène的刀片唇里吐出指令,“到走上红毯之前,你不能吃任何东西,水也只能小口地抿。”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漫长的煎熬。
    造型师在她脸上涂抹,发型师在她头顶摆弄。而她的胃开始发出空洞的绞痛。早午饭没吃,现在连晚饭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妆发完毕,Hidden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而秦玉桐,却觉得自己快要灵魂出窍。她饿得头晕眼花,眼前阵阵发黑。
    距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的空档,Hélène带着团队去隔壁休息。秦玉桐独自坐在空旷的套房里,胃里的烧灼感愈发强烈。
    她像个僵尸一样,拉开门走了出去。
    暮色四合,戛纳的街头被一层碎金般的余晖笼罩。海风吹来,带着咸腥和一丝食物的香气。那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她的脚步。
    她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口有一家露天的小酒馆。原木的桌椅,摇曳的烛光,客人们正在享用晚餐。
    秦玉桐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躲在一丛茂盛的三角梅后面,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其中一桌。
    那是一对情侣。男人正用叉子卷起一卷奶油培根意面,金黄的酱汁裹着白色的面条,热气腾腾。他笑着喂给对面的女孩,女孩的脸上漾开幸福的红晕。
    她的视线又黏在了邻桌的一只藤编篮子上。里面是刚出炉的法棍,外皮焦脆,内里柔软,旁边放着一小碟黄油。
    秦玉桐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胃里的野兽叫嚣得更厉害了。她甚至能想象出那面包撕开时麦香扑鼻的味道,黄油在温热的切面上融化的腻滑口感。
    她从未如此狼狈过。像一个饥肠辘辘的流浪儿,贪婪地窥伺着别人的晚餐。
    就在她看得出神时,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她。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其清冽干净的冷香。
    像冬日清晨,踏过积雪的雪松林。
    这味道太过独特,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瞬间将食物的香气压了下去。秦玉桐僵硬地回过头。
    灰色天幕下,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巷口,车门无声地开着。车旁站着的男人,像是从中世纪的古堡里走出来的西方贵族。他穿着一身炭灰色手工西装,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和一枚低调的铂金袖扣。他没有看向她,而是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听身后的人说话。
    那张侧脸的线条,如同被最锋利的刀精心雕刻过,从额角到下颌,每一寸都堪称完美。
    她认得他。或者说,她见过他两次。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男人似乎结束了交谈,终于转过头来。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他一早就知道她在这里。
    ——
    一个评论都没有真的有人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