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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初见

    男子闻声,不再出招,可仍剑指韫宁,只见他一身凛然玄甲,剑眉星目,俊朗不凡,虽为武将,但通身并无粗莽之气,尽显世家公子的雅贵气度,显然不是普通护卫。再一细看,五官轮廓透着一种熟悉感,像……陆月溪,却又不像。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韫宁眸如鹰隼,毫不畏惧,男子敌意更深。
    “崔将军。”被韫宁救下的护卫辩解道,“这位少侠并非刺客,方才正是她出手救人,勿要错怪。”
    刺客已被全部俘获,崔衡京这才收剑致歉,可眼神仍然锐利,“方才情急,多有得罪,只因少侠的举止实在可疑。”
    韫宁心里一虚,不作解释,忽地发觉腰间轻了,她低头看去,心猛地一沉,只见钱袋被踩进污泥里,银子铜钱散落各处,那是她的全部积蓄,有偏财,更有她熬过无数日夜的辛劳所得,是她精打细算积攒下来的底气。
    她顾不得周遭目光,也顾不得地面狼藉,急切地拾回银钱,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与酸涩直冲眼眶,她并不想掉眼泪,可却怎么也忍不住,心底仿佛有一头野兽,在愤恨地横冲直撞。
    正当她搜寻时,头顶的光线忽然一暗,她一怔,光再度出现。来人并未多言,屈膝半跪,将一枚擦拭干净的银子递给她,袖口缎面的暗纹在光照下隐隐流动。
    “可有受伤?”温醇的嗓音如沐春风,分明是她迫切想见的帘后人。
    韫宁的指尖不可遏制地轻颤,她缓缓抬首,目光掠过他修长的手指,沿明灰色衣襟向上,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恍若看到了陆月溪。
    “怎么了?是哪里伤着了吗?”他轻声关切,当真如传闻般和善亲民,毫无权贵架子。
    韫宁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追问,只默默地递给她一方帕子,起身对身后人道:“拿些银钱来,补偿这位少侠。”
    “是。”随侍应声。
    京兆尹慌张赶来,跪倒在地,额头尽是冷汗:“臣来迟了!罪该万死!殿下受惊了!”
    他微微抬手,仍是温和又透着威仪的声音道:“起来吧。刺客既已俘获,当务之急是安抚受惊百姓,清查火药的来源。”
    京兆尹连声应喏,慌忙起身指挥手下衙役清理现场,疏散人群。
    帕子触感细腻清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雅香气,明明轻如蝉翼,却比沉甸甸的钱袋还要重。甚至,那承载着她辛劳的钱袋都失去了重量。
    韫宁的目光越过忙碌的官吏和侍卫,再次投向那个被众人环绕的身影。他已骑上龙驹,同崔衡京一起离去,官吏及其百姓叩拜送别。
    锦衣玉食,万人供养。
    真好啊!
    韫宁怔怔望着,那跃马扬鞭的背影意气自如,似高悬在天际的太阳,唯有刺眼。
    “那些刺客胆子真大,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太子!幸好太子毫发无损。”
    “幕后指使的人会不会是……那位?”
    “除了他,还能有谁?太子真难啊……”
    百姓议论纷纷。
    世人皆知当今圣上虽立叁皇子萧承桢为太子,但更偏爱四皇子萧盛安,甚至坊间还传出圣上有意改立太子的流言。太子若非深得民心,处境更为艰难。
    可那又如何?生在帝王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就算举步维艰,那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们不用为了求生从野狗嘴里抢食,也不用为了博取一枚铜钱的怜悯,低声下气地扮成瞎子卖惨,更不必担心没讨到银钱而挨打,与糊口度日的平民百姓迥隔霄壤,甚至还能享受到母亲的关怀与疼爱。
    真儿……桢儿……
    她早该知道的。
    韫宁紧攥帕子,坚忍的眼眸蒙着水雾。
    倘若助陆月溪母子相认,重归凤位,最好的结局无非是她能借此得到皇后的依仗,获得一世荣华。
    这明明是她想要的,可她却不甘心仅仅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亲与非亲,云泥之别。
    为什么他生来便能拥有这一切?母亲的爱,滔天的权势,万人供养的荣华富贵,而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她不甘心。
    心底那头野兽撞了出去,奔向未知的前方,纵然万劫不复,她也要竭力一博。
    她是偏执的,偏执于权势。
    她是自私的,自私于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