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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出去

    下午,乐恩在池子里翻身蹬墙,身子借着惯性向后移动,她快速扭过上身,借机上浮。
    “不到十秒,已经很好了,你还要练啊,”周琅瑄把水递给她,“别泡着了,你都已经泡了几个小时了,再泡下去,我就得叫你乐鱼了。”
    乐恩从水里钻出来,两手用力扳着岸边,轻轻一跃,便上了岸。
    “要是时间更短就好了,”嘴里咬着糖,甜滋滋的味道赶走些许疲累,下午的池子更清闲,只有两个人。
    周琅瑄偶尔下下水,乐恩除了休息和补糖补水,基本上都在池子里泡着。
    “天天泡在水里,我会脱皮的,”周琅瑄说罢,还不忘心疼一下自己脸上的皮,“我小时候看过一个恐怖电影,那里面的女人居然能把脸上的皮撕下来,看得吓死我了。”
    乐恩没见过这些,单是听着好像也没有那么吓人,毕竟组织里也有剥人皮的习惯,林端教过她,乐恩不大喜欢,剥人皮很累,尤其是那种瘦到没肉的人,剥起来麻烦得很。
    这么看,林端会的东西实在是多,且不说做家务洗洗涮涮,杀人的技术他都会,还有剥人皮,兑激素药,刑讯的心理手段。
    没等周琅瑄继续言语,乐恩便沉入水中,找到周琅瑄晃悠的脚,故意在她脚心挠了挠。
    她起先没在意,而后意识到,这池子里可没有鱼。
    小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水中旋涡似的吸着她,乐恩稍稍使力,周琅瑄“噗通”一声坠入水池。
    水中没法大喊,她追着乐恩跑,毕竟是从小接触水长大的,水下功夫终归比乐恩强许多,在她正要蹬着池壁转身,就被周琅瑄一把抓了胳膊。
    两个人就这么在水下你来我往,周琅瑄满肚子坏水,知道乐恩怕痒,专往她怕痒的地方挠,乐恩憋不住笑,一会就要浮上去。
    周琅瑄还在身后追着她,乐恩忽然钻进水里,周琅瑄入水后缩着脑袋却不见身前人影,身后却被人一把抓住,挠着她的脖子与后背。
    “兵不厌诈,我只是绕到你身后了而已,”乐恩拉着她上了岸,周琅瑄捏着她的头发,满肚子的被捉弄的怨气。
    “怎么,生气了?”
    周琅瑄捏着脸颊肉上提,“不敢不敢,只是你啊以后可等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帮你,我不仅不帮,还要把你供出去呢。”
    乐恩深知她是玩笑,还是作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周琅瑄,你可真是……冷血,那好吧,我以后就去做个叛徒,你可要第一个把我供出来,第一个举报我。”
    “一定会的。”
    两人对着水面大笑,人生第一个约定就这么定下来了。
    “我明天就不来练水下了,我想去训练场上练练射击格斗什么的,你知道,我那些不太好,”周琅瑄躺在岸边,一半头发垂入池水,像是流连这些水下训练的时日。
    乐恩点头,“那我明天只能自己一个人来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泡水呢,大家好像都不爱练水下技能。”
    “对啊,搞得一身湿漉漉,这个季节出门只能换衣服,头上还得戴一顶厚帽子,”周琅瑄笑着拿起岸边的厚帽子扣在脑袋上,“像不像爱斯基摩人?”
    玩笑一会,乐恩又下了水,周琅瑄盯着手机上周琅行发来的消息。
    他在报平安。
    他接到任务,周琅瑄并不十分高兴,甚至有些担忧,尽管她信任周琅行的技术,深更半夜心中不免还是心焦。
    周琅行安慰她,又不是第一次接任务,叁天两头的,怎么还担心?哥才不会死那么早。
    周琅瑄打他,说他是个乌鸦嘴,要他赶紧呸呸呸。
    乐恩从水里钻出换气,周琅瑄还躺在岸边举着手机,屏都熄了,人还举着神游天外。
    “你又在出神了,黑色的屏幕那么吸引你?”
    两个人换干衣服,周琅瑄笑,“当然,是我哥。”
    “他对你是不是特别好?”
    周琅行啊,他当然是好的,虽说有时候也会恶劣一点,尤其是欺负人的时候,总爱找些出格的举动来,事后挨周琅瑄几个拳头,听她骂自己,反倒快活了。
    周琅瑄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去形容周琅行,他像什么呢,像做工精致的糖果,吃多了会蛀牙,可周琅瑄就是喜欢糖。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糖——这是组织里的习惯,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过量消耗体力,随身带着,保命。
    乐恩给林端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今晚不回房吃饭了,周琅行不在,她要陪周琅瑄一起去食堂。
    “我小时候特别不听话,他让我干什么,我就非要跟他对着干,他找尸体给我练刀,我就偷偷找个小瓶子,把新鲜尸体上的血刮下来,然后抹到他衣服上去。”
    乐恩笑,“你哥肯定要打你了吧?”
    “没有,我哥不怎么打人,”周琅瑄坏笑起来,她肚子里攒了十几年的坏水,“他不打我,我呢,总是欺负他,其实我这个妹妹才是最不称职的。”
    “那你们是怎么进组织的?”
    “不知道,”周琅瑄仔细想了,她自打记事,就在组织里长大,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唯一熟悉的也只有这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像是勾起什么伤心事,她吃饭速度慢下来,饭粒黏在筷子上,周琅瑄在碗里转了转筷子,居然黏上来更多的米。
    于是嘟起嘴,装作生气一般,“哎呀……我哥真的很好啊,但是也很讨厌,他总管着我,甚至连我脑子里想着什么都要管。”
    “他关心你。”
    “是啊,关心,”周琅瑄笑起来,筷子戳着碗里的米,换上平时笑嘻嘻的模样,“恩恩,你说眭燃是不是也应该感谢咱俩,咱俩总是关心眭燃呢,真想再去看看她。”
    饭后,周琅瑄回了房间,乐恩看看手机,林端回复自己了,他今晚又要在地下室里熬,这个警察的嘴里藏着好东西,比上一个重要。
    头发还湿着,乐恩回房吹干,湿衣服挂在架子上,林端这个时候来了通话。
    乐恩看不清他身后,屏幕里只有一颗巨大的头,几乎占据所有背景。
    她笑着戳了戳屏幕上的脸,“你怎么离那么近,我都快看不清你身后了,你还忙吗?”
    屏幕上的人动了动,像是仔细倾听她的话语,又像是单单看着她的脸,乐恩伸手在屏幕前晃,“怎么了吗?”
    他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今晚我可能会很晚回去,你不要来地下室,这里太脏了,刑讯了一天,血什么的太多了,困了就早点睡,害怕就开灯睡,我换了柔光灯,不会很刺眼。”
    她略有失望,林端在对面安慰她,“很快,等你一睁眼,我就在你身边睡觉呢。”
    乐恩放下手机,慢吞吞地洗漱,林端不在的时候,房间安静,无论她洗漱时搞出再大的声音,身边总是没有一点声响。
    要是出了声响也怪了。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面容消失,林端也收了心神,身后几个男人见他回了头,匆匆收回眼神,继续手上的活。
    一个男人把孩子拖过来,随手丢在地面中央,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在这个警察身上,林端已经不在乎明天了,无论怎么荒度时光,自己仍是在组织里。
    警察在架子上发抖,极力摆着口型,哀求林端不要伤害自己的孩子。
    “不要?我也不想啊,可你什么都不说,我又能怎么样呢,”林端踢了孩子一脚,孩子睁开眼,见到他手中晃着光的注射器。
    几乎是瞬间的,一股奇特的感受扫过父子二人。
    孩子的反应远没有架子上的警察大,孩子眼中更多的,不过是惊惧,警察则是实实在在的毒瘾。
    他已经一天没有注射了,只要看见注射器,哪怕是泛着白光的金属,都能让他的身体产生反应。
    “求求你……求求你……”
    外面的牢房也是不断哭喊,林端对着他笑,“你求我干什么,你应该求你自己啊,求你自己的意志。”
    他抓着注射器,身边几个男人摁着孩子的肩与腿,那么细长的一根针,灯光下针尖还会闪着白光的针,精准找到孩子的手臂血管,刺破皮肤,开始注射。
    警察张着嘴,喊不出任何声音来,看着注射器不断把液体推入孩子的体内,他体内燃着的那些情绪,再次一并爆发。
    伤心的,惊恐的,愤恨的,失望的。
    林端拔掉注射器,看着孩子迷离的眼神,知道药物正在不断发生作用,他缓缓退后,众人也散开距离,孩子在地面上,有更大的空间抽搐了。
    警察在架子上抖。
    “你们……”
    林端笑,“你想说我们是畜生吗?从我第一次接刑讯就有人这么说了,直到现在,没关系,你骂吧。”
    警察抖着身子,挣扎着,想要挣脱桎梏,林端由他随心所欲,一个几小时离开药物就会犯瘾的人,就算挣脱了,也无所谓。
    “你的孩子很爽啊,你看,他很爽,你不是也体验过这种感觉吗?”
    警察望着自己的孩子,林端这次加大剂量,孩子显然是头一回体验云端飞行的感觉,躺在地上抽搐,时间很长,林端有的是耐心等他适应。
    警察掉下眼泪来,脸上冲出两道干净的路,冲掉污垢,滑稽的痕迹刻在脸上,惹得男人们不顾形象地笑。
    林端拿出刑讯记录,打开干净的一页纸,写下警察的一言一行。
    “天天跟你耗,我几乎没法睡觉了,”林端瞥了眼地上的孩子,他已经停止抽搐了,两眼空空望着头顶。
    头顶有什么?林端也仰头,上面是一层混凝土堆成的预制板,没有什么小鸟春风。
    他知道身后的警察,以及警察的家人都在骂自己,如果阎王听了这些话,恐怕也会对自己起恻隐之心。
    没关系,总会有永远不会骂自己的人,林端收拾一切,走出地下室。
    带着一身的血气,他开了门,门口溢出流淌的光,乐恩睡着了。
    换了衣服,浴室洗澡,确认身上没有一点血的味道,这才走出来,没急着上床,蹲在床边捏着乐恩的发梢。
    许是感受到气息,乐恩在床上翻了个身,眼前面前一团黑影,她迷迷糊糊张开眼又合上。
    “你回来了……”
    条件反射似的伸出手,林端亲亲她指尖,起身上了床,乐恩脑袋碰到一个暖呼呼的,还有些软的东西,两手好奇就要去抓。
    林端握住她手腕,“不睡了?”
    乐恩揉揉干涩的眼,手还在他胸前抓来抓去,“你的身体……是软的?肌肉不是硬的吗?”
    林端亲她发顶,“放松状态下是软的。”
    乐恩手指在他胸前戳戳,戳出的凹陷很快回弹,她晃晃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注意力大部分被林端的身体吸引了去。
    他解开胸前的衣扣,乐恩被他的动作搞得不好意思,坐在一边,眼见他身体在空气里暴露越来越多,先前的好奇更甚,也有那么点害羞。
    林端抓着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前,“玩吧。”
    乐恩脸一红,不好意思再动弹了,林端不在意乐恩做什么,二人并不会因为玩一玩而过火。
    他摁着乐恩的手,看她细细的手指在自己胸前摁出十个凹陷坑来,“怎么了?”
    乐恩摇头,收紧了手指,抓着他的胸肉,“二次考核在什么时候?”
    “还早,怎么,担心啊?”
    “当然担心啊,考核都是要死人的,我也害怕,”乐恩摸到他胸前的凸起,“眭燃还能参加考核吗?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养身体。”
    林端垂眼,“看上面怎么安排。”
    乐恩趴在他胸前,俯身与他亲吻,林端一手摁着乐恩的后脑,她半个身子搭在林端身上。
    歪着上身,亲了一会,乐恩不得不直起身,脊柱扭得发疼,林端顺手敲敲揉揉,把乐恩抱在自己身上。
    “林端。”
    “怎么?”
    她很小声的,“我们,什么时候……做?”
    “做?”他啄啄乐恩嘴唇,“你又在想这个?”
    她不出声,把脸埋进林端颈窝寻求温度,心中后悔自己没骨气,早知道便不问了,没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