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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又雪橘香清甜

    晚间胡闹了许久,沐浴一番,睡下时已是后半夜。
    冬日里总是贪眠许多,况且眼下又不是在辽东府宅里头,也不必守许多规矩,两人睡到了自然醒,日上叁竿才迟迟起身。
    昨夜又是一场大雪,屋脊上精雕细琢的蹲兽已化作白玉貔貅,庭中松枝承不住厚雪,偶尔簌簌坠下银屑,阶前积雪没履。青砖漫布的游廊下,几个披着靛蓝比甲的小丫鬟正握着扫帚嬉笑,呵出的白气与冷冽的梅香搅在一处,带着凉丝丝的清畅之意。
    今日无事,李承命速来更衣极快,孟矜顾和小菱正在挑着今日穿什么时他就已经换好衣装凑过来了,抱着手臂一道挑挑拣拣,不过他选什么孟矜顾就偏不要哪套,故意和他反着来。
    李承命也不恼,看娘子装扮好后又闲适地说一句“原本就觉得这件好看”,气得孟矜顾让他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少在旁边站着嬉皮笑脸讨人嫌。
    梳妆打扮之后,离晌午也不远了,孟矜顾便叫着李承命一起在府中庭院里赏雪吃些果子点心。
    回廊亭中一应陈设准备妥当,火炉子烧得正旺,小菱跟在孟矜顾身后一道走来,心中惴惴不安。
    先前公子在府中庭院乱折檀梅,又剪了许多枝给她去哄少夫人开心,可这也没两日,那庭院最中间最显眼的便是那株名贵至极的檀香梅花,如今花枝凋零,参差不齐,就连府上从前专门伺候花草的老管家见了都无计可施,连连叹气。
    小菱倒不是怕少夫人骂她,她知道少夫人向来脾气和婉极好说话,唯独对公子耐性差了许多,说不定公子今日又得被臭骂一顿。
    揣着这份心思,小菱跟在后头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孟矜顾和李承命一道在回廊亭中坐下,随意地喝着热茶聊着些京中的琐事。小菱大着胆子瞥了公子一眼,只见他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小菱又看了一眼那珍贵的檀香梅……实在是不忍卒看。
    好在孟矜顾似乎还没注意到,她只是看了看正飘着的小雪,信手捉了只新进的橘子剥了起来。
    小菱见状连忙说着“不劳烦少夫人”欲接过,但孟矜顾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须代劳。
    纤纤素手剥着橘子,孟矜顾一边剥着一边跟李承命说话,眼皮也没抬一下。
    “既然今年已经来不及回辽东府上过年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是辽东都指挥同知,初一大朝会也可以不参加,只不过是路途遥远一时半会也赶不回去,既然在京中闲几天,听娘子安排便是。”李承命闲闲地喝着茶,随口说道。
    “我有什么可安排的。”
    李承命笑着话锋一转,伸了个懒腰,一派气定神闲,廊外雪花扑簌簌地落下,火炉烧得正暖,也不觉得寒凉。
    “从前我独自回京的时候住在这里,总觉得这院里空落落的没点人气,如今带了孟小姐一起,倒觉得生动许多。”
    孟矜顾脸微微一红,移开了目光。
    “问你这几日怎么安排呢,说这些有的没的。”
    “若是你母亲愿意收留我们俩在京中孤苦无依的,除夕夜就去你们家蹭顿饭呗。”
    他笑着冲孟矜顾眨了眨眼,其实他是知道的,孟矜顾大约很想回家过年。
    “你倒不嫌麻烦我母亲,这会儿不怕我兄长再刻薄你了?”
    孟矜顾随口便顶了回去,心下却暗暗想着,若是成婚之后第一年新春也还在家中,自然是很好的。
    这么暗自欣喜地想着,她剥好了橘子掰开来,伸手递了一半给李承命。
    娘子亲手剥的橘子自然是要比一般的更加香甜,李承命笑着吃了起来,却见孟矜顾又把剩下了一半分成了两份,偏过一旁去递给了小菱。
    “我们从辽东带了这么些人过来,弄得今年你们也得留在京中过年不得回家了,倒是让我不好意思,我已备下了赏钱,到时候大家都领了去,也好图个喜气。”
    小菱惊讶地接过橘子来,没想到少夫人还惦记着这等事,连忙行礼道谢。
    孟矜顾笑着抚了抚她的袖口宽慰一笑,小菱也喜滋滋地捧起橘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只是孟矜顾收回视线转过身来时,目光忽然停留在了庭院中的那棵价值万金的檀梅树上,她脸色瞬间僵住,小菱后背一阵发紧,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孟矜顾一见那模样滑稽的檀梅就怒了,脸色一沉。
    “李承命,我来这府上第一天还见这梅树好端端的,现在就被你祸害成这样了?京中可没几棵这样的檀香梅,手痒就喜欢挑着名贵的折腾?”
    李承命向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过是当时有怨气,见了显眼的便折了,他可瞧不出来什么名贵不名贵,如今这么被孟矜顾叱骂一番,他也全然不觉得理亏,兀自嘴硬。
    “那怎么了?总是会再长的。”
    一听这话,孟矜顾想也没多想,立刻就把手头的橘子皮朝他掷了过去。
    孟矜顾剥橘子剥得仔细,总讲求一个完满,剥好了也是完完整整的一块皮,甚至还能合得回去,如今朝着李承命一掷过去,他反应极快,伸手便稳稳挡住面门前接住了,咧开嘴一笑。
    “怎么,为了株梅树还要拿橘子皮丢我脸上啊?”
    见李承命把责任全揽自己头上了,小菱站在一旁捧着甜滋滋的橘子,立刻松了口气。
    孟矜顾啐了一口:“回了辽东跟你母亲分说去吧,若是听了你坏她檀香梅,她也是要骂你的。”
    李承命却是松快一笑:“那又怎么了,说不定开年之后,离府搬到此处居住的又是我们两人了呢?”
    听他这话,孟矜顾却是一惊。
    “怎么?”
    “前两天进宫的时候,说起神机营的副将递了折子上来要致仕。”
    孟矜顾心中猛地一跳,皇帝跟李承命说这话的意味不言而喻,大抵是他想让李承命来出任这一职务,只是手续还没开始,皇帝是有了想法,可兴许兵部和内阁还有打算,不如先探探李承命的口风。
    李家在辽东根基深厚,他李承命作为定远铁骑的继承人,年纪尚轻羽翼未成,本来也不必太早进京的。
    “那你怎么说?”
    李承命微微一笑:“我说,我娘子大概很想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