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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回忆-5浮木

    两年前,那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对路翊而言,主要来自于家族日益紧迫的催婚,还有自身那份无法言说也绝不会被家族所容的感情。
    他那时刚在国外处理完一桩极其耗费心力的并购案,身心俱疲。
    本只想在纽约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静待着,被母亲程玥一个紧急电话召回了老宅。
    路康年坐在主位,脸色威严,程玥在一旁,脸上挂着忧虑和急切。
    “小翊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这么一个人不像话……”
    路翊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懒得搭话。
    这种话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无非是那些门当户对、利益交换的老调重弹。
    那时的路翊,比现在更阴郁,更冷漠,像一只浑身竖满尖刺的刺猬,拒绝任何形式的靠近和安排。
    “这次介绍的不一样,老曾家的女儿,曾婳一,那孩子小时候聚会好像见过几次,你没印象了?现在出落得特别漂亮,学历也好,学建筑设计的,很有灵气……就是性子可能会娇气了点……”
    他掀开眼皮:“没印象,没空。”
    路翊对所有被推到他面前的大家闺秀都本能地反感。
    无论她们被包装得多么完美,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又一个被家里推出来试图套牢他的、光鲜亮丽的花瓶。
    “你这孩子!”程玥有些急,“人家姑娘条件多好!关键是,她过几天也要去纽约进修,你们都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正好互相有个照应,多好的机会啊!”
    “我不需要照应别人,也不需要别人照应我。”路翊重新闭上眼,语气冷硬。
    然而,几次三番的拒绝后,程玥动了真怒,甚至以冻结部分对他当时至关重要的资金和权限相逼。
    他羽翼未丰,许多独立运作的项目还倚仗家族资源,无法彻底撕破脸。
    最终,在一次双方家庭刻意安排的聚会上,他还是见到了曾婳一。
    她很漂亮,穿着得体,坐在父母身边,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果然,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一个被娇养长大的、需要人呵护的花瓶——这是路翊当时对曾婳一的第一印象。
    大人们热络地寒暄着,刻意把两人推到一起,找借口离开了一会儿,美其名曰“让年轻人自己聊聊”。
    两人相对无言,路翊懒得找话题,曾婳一似乎也兴致缺缺。
    不过路翊能感觉到曾婳一打量自己的目光,可能和他看她一样,带着审视和不太好的评价。
    沉默许久后,还是曾婳一先开了口:
    “看来我们都是被拉来完成任务的,既然如此,就别互相折磨了,安静等他们回来?”
    路翊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次的会面很短暂,结束后,路翊被家里再三叮嘱,去了纽约后一定要多关心、多照顾她。
    几天后,他飞回纽约,继续处理焦头烂额的工作和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泥潭,几乎把曾婳一这号人忘在了脑后。
    直到某天,程玥把曾婳一的联系方式和他公寓附近一套空置公寓的地址发了过来,让他务必去接机,帮忙安顿。
    路翊皱着眉,极其不情愿地答应了。
    在机场见到曾婳一时,她一个人推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脸上挂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和身处陌生环境的惶惑,那种“花瓶”的气焰弱了不少,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怜。
    路翊履行职责,开车送她去公寓,帮她搬了行李,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只做了最必要的交代:地址、钥匙、附近超市在哪、地铁怎么坐……
    末了,干巴巴地补充一句:“有问题,尽量先自己解决。”
    曾婳一扫了路翊一眼,淡淡说了声谢谢。
    他能看出她强撑着的独立和对他这种冷漠态度的一丝不满。
    之后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没什么联系。
    曾婳一在Verve工作室,忙着建筑设计方面的学习。
    路翊则忙于工作,只是偶尔从程玥那里得知,曾婳一似乎适应得还不错。
    直到某个深夜。
    路翊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接起来,是曾婳一。
    她似乎极力掩饰哭腔和慌乱,说她公寓的暖气突然坏了,房东联系不上,问他知道附近有没有24小时的维修公司或者酒店。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他是她唯一能求助的人了,尽管之前的见面并不愉快。
    但那一刻,路翊听着曾婳一强作镇定却难掩无助的声音,心里那点冰冷的壁垒莫名松动了一下。
    他开车过去,帮她联系了夜间维修服务,并在暖气修好前,让她暂时在自己的客厅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那晚他们没怎么说话,他给她拿了毯子和枕头,她低声道谢,蜷在沙发上,看起来格外渺小脆弱。
    也许是因为共同经历了这点小小的“患难”,也许是因为同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微妙地缓和,加上了私人联系方式。
    曾婳一开始会偶尔发消息问路翊一些生活上的问题,比如哪个区域的超市物美价廉,办理某些手续的流程……
    路翊虽然回复依旧简洁,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冷漠,会给出切实的建议。
    交流渐渐多了起来,不再是冰冷的客套。路翊发现曾婳一并不像他最初认为的那样只是个空有皮囊的娇娇女。
    她专业能力很强,对自己热爱的事情有股狠劲,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敏感下,是惊人的韧性和善良。
    曾婳一也发现,路翊并非只有阴郁和冷漠,只是背负了太多难以言说的压力。
    某次,在一场大雨后,路翊因为感情上的挫败和家族的压力喝得有点多,情绪失控之下,竟对着曾婳一这个还算不上特别熟的朋友,坦白了自己为情所困、且对方是同性绝对不会被家族所容的痛苦。
    曾婳一没有惊讶,没有评判,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递了一张纸巾:“喜欢谁,又不是错误。”
    那一刻,路翊第一次感受到,有人能理解这份和性取向有关的沉重,是多么大的慰藉。
    或许是作为一种信任的交换,在一个曾婳一因为设计作业屡屡受挫、情绪低落的夜晚,她也向路翊吐露了心事。
    关于那个她很爱却最终分开的人,关于那些矛盾、任性的伤害和不得已的决绝。
    路翊没有说什么安慰的大道理,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听她断断续续地讲完,然后递给她一瓶酒:“看来我们俩,一个爱而不能宣之于口,一个爱而不得终成眷属,倒是同病相怜。”
    就这样,在异国他乡,他们成了彼此的树洞。
    路翊听着曾婳一反复纠结于过去的感情,会一针见血地指出她某些时候的任性和逃避,也会在她自我怀疑时,肯定她的价值和选择。
    曾婳一听着路翊为感情痛苦,会骂他死脑筋,也会在他被家族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时,想办法让他开心,或者只是陪他默默坐一会儿。
    他们共享着彼此的秘密和脆弱,在对方最阴暗压抑的时刻,是唯一能拉对方一把的浮木。于是两人从被迫认识的相亲对象,真正成了共享秘密的朋友、并肩作战的战友。
    两人最终默契地决定将这场恋爱继续演下去。
    ——为了应对各自家庭无休止的压力,也为了给彼此争取一点喘息的空间,追求真实自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