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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番外

    昌隆八年,暑夏。
    正值叁伏天,窗外枝桠上的蝉鸣不绝,听得人心中烦闷。
    十岁的宋婉昭长得像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小手背在身后,在屋内走来走去,离开空调和冰箱的她,一下子有点适应不了现在的生活。
    思来想去,她打算去找宋时晏一起去御花园旁的太液池摘莲子。
    一来,好打发无聊而又漫长的时间;二来,也能与他促进感情,方便以后更好地抱上大腿。
    想好之后,她就领着云裳和小德子去冷宫找宋时晏。
    冷宫在后宫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与她所在的摇光殿相去甚远。待她到了地方,额头上已经热出了一层薄汗。
    屋内,宋时晏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坐在靠窗的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翻阅书籍。窗外微风几许,吹起少年郎的头发,缓解屋内的闷热。
    明白了宋婉昭的来意后,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接受了。
    正巧他看书看久了眼睛有点累,再加上夏日炎炎,整个人没有精神,倒不如跟着一起去醒醒神。
    宋婉昭眨着亮晶晶的眸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要将莲子做成什么好吃的。
    宋时晏对这些吃食不甚在意,以前都是御膳房剩什么他吃什么,他从来没有选择的份儿,听着眼前小女孩的话,他心里也不自觉地跟着憧憬起来,毕竟他也只是个半大的孩童。
    太液池里停了一叶小舟,几人上去之后,小德子和小顺子听着宋婉昭的指挥,将船划入深处。
    八月的夏天,池塘中央长满了荷花,碧绿的荷叶更是一朵接着一朵,让人看不清楚远方。小船划进去直接不见了踪影,完美地藏在其中。
    一朵朵青褐色的莲蓬中,长满了圆滚滚的莲子,有些因为不堪其重,纷纷垂下头,向众人展示着肥硕的果实。
    待船停稳后,宋婉昭站起身,小胳膊向上一抓,精准地将一朵莲蓬摘下。她轻巧地将莲子剥出,放入嘴中。
    刚采摘下来的莲子清甜脆爽,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又剥了几个,分给众人。
    宋时晏见她将手中的莲子剥好递给自己,他也果断地收下,捻了一粒放进嘴里。
    往年夏日,他饿肚子的时候,没少自己找吃的,尤其是这莲子,但靠岸的莲子大抵都不好吃,有时他为了摘到好吃的莲子,甚至差点掉入池中。
    记忆中莲子的味道,犹如他的少时一样,大多都是苦涩发酸的。但今日阿枝摘给他的,却是这么清甜,比以往他吃过的都要甜。
    十二岁的宋时晏,还不能将所有表情都完美地掩藏。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情绪,低着头,嘴巴抿成直线,一言不发。
    宋婉昭察觉到他不对劲,不知道自己哪里一不小心踩到他的雷点,连忙拉着他转移了话题,努力逗他笑。
    小孩子的气性就像夏日的天气,变化莫测。
    好不容易将宋时晏哄开心了,结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好在已经摘了不少的莲子,顺带和一些莲藕,这些就足够他们饱餐一顿了。
    几人见天色不对,连忙退回太液池旁的亭子中,等雨停了再走。
    夏天多是骤雨,噼里啪啦地下着,雨珠又紧又密,落进池中泛起阵阵涟漪,最终不见踪迹,荷叶被摧残地左右摇摆。
    岸上的亭子中。
    宋婉昭抬起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奶声奶气地向宋时晏感谢,要不是刚刚他护着她,要不然她这身衣服指定要湿透了。
    一阵风吹过,宋时晏用袖子捂着打了一个喷嚏。
    她连忙关心道:“皇兄你还好嘛?会不会得风寒啊?”
    宋时晏对上她满是歉意的目光,摇了摇头。
    宋婉昭愧疚地低下头:“皇兄今日不如去我那偏殿歇息一晚吧,刚好我们一起用晚膳,若你真的染上风寒,那我真的会难受得睡不着觉。”
    宋时晏起初是拒绝的,但拗不过宋婉昭,尤其是她仰着头嘟着小嘴,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时不时地喊自己皇兄。于是心一软,他就答应了。
    他想,这大概就是家人吧。
    见他同意后,宋婉昭皱巴的小脸瞬间展开,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连带着把她前几日刚掉的牙齿也露了出来。她反应过来后,迅速捂住嘴巴,两只大眼睛看着他。
    宋时晏被她明媚的笑容感染到,嘴角也不自觉地往上扬。
    宋婉昭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窘态才笑的,脸蛋瞬间涨红,扭过头,不去看他。
    随即宋时晏明白过来,把她转到自己身前,长大嘴巴,指着口腔深处还没长出来的牙齿,让她看。
    你看,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也和你一样,我们两个都缺了颗牙齿,所以你不用感到窘迫。
    见他也是这样,宋婉昭心里没有那么尴尬了,两人视线相撞,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恰逢乌云散开,天光大亮,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