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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

    舞会气氛热烈,人员混杂。会场被布置得如同古典画卷中的幽冥仙境,幽蓝与暗金色的灯光交织,纱幔轻拂,仿古宫灯影影绰绰,空气中飘荡着混合着檀香与果木气息的淡雾,空灵又略带诡异的国风电子乐如同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低语。
    程煜化身《西游记》中的  金翅大鹏雕,一身金色羽纹劲装,在幽暗灯光下流转着嚣张而华丽的光泽,熔金般的半面面具勾勒出锐利的眼廓,仿佛随时准备振翅掠食。
    卫锋则选择了《封神演义》里的  雷震子,背负风雷双翼,手持黄金棍,威武气势迫人,青面雷纹的傩面覆盖全脸,只透出沉静而坚定的目光。
    沉墨低调地扮演了一位精于算计账房先生,却是羽扇纶巾,架着复古圆眼镜,素白的无脸面具让他更添几分神秘与难以捉摸。
    女生那边,则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姿与韵味:
    苏晚晴扮作了《西游记》中的  嫦娥,身着月白云锦广袖流仙裙,衣袂飘飘,清冷孤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佩戴着  “广寒宫主”主题的银丝面帘,细碎的月光石缀于额前,轻掩眉眼,只留下朦胧而疏离的美感。
    林妙然自己则精心刻画了《聊斋志异》里的画皮,妆容妖异绝伦,肤若凝脂,唇染朱丹,一袭绯色襦裙却透着诡异的美感。她的面具是  半面精致的彩绘蝶翼,边缘勾勒着暗金纹路,另一半脸则毫无遮掩,展示着极致魅惑与危险并存的容颜。
    楚欣怡则化身为《西游记》中牛魔王的爱妾玉面狐狸,穿着娇俏的粉白色仙裙,毛茸茸的狐尾装饰更添灵动。她戴着  小巧可爱的赤狐半面面具,镶嵌着细小的粉色水晶,眼波流转间,尽显妩媚与天真交织的魅力。
    席间有个蓝若的熟人——表妹薇薇。她cos的是《聊斋》中的画皮女鬼,穿着艳丽的红色古装长裙,面具是半面的精美狐狸脸,露出她勾人的下半张脸和红唇。她的目的不止是来玩,近期要裁掉一批“特别岗位”关系户的传言风声鹤唳,她男朋友的家世和权力都说不上话,如果真要裁人,自己必然首当其冲。
    所以此次她的目标明确:一是那百万奖金对她而言颇具吸引力,尤其是在裁员风声鹤唳的当下;二是借此机会,物色可能攀附的目标——无论是家境优渥的任课老师,还是某些她打听到背景深厚的行政人员。
    她打听了好几位目标的角色,正端着香槟,扭动腰肢,试图与一位cos成东海龙王(实际是学校一位颇有背景的体育部主任)的中年男子搭话,言语间充满暗示。
    不料,这一幕被她那位男朋友看到了。她男朋友今晚cos的是穷书生宁采臣,倒是十分符合他寒门出身、兢兢业业的人设。他见状,脸色难看地将薇薇拉到一旁无人的花坛角落。
    “你能不能收敛点!这是什么场合?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男朋友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难堪。他好不容易靠着拼命卷和给领导当牛做马,才在研究生毕业不到三年混上这个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的“办公室主任”,生怕行差踏错。
    薇薇本就因喝了几杯香槟而微醺,此刻被质问,火气也上来了,针锋相对:“我没本事?你就有本事了?当初让你想办法羞辱一下蓝若,安排她应聘保洁失败,结果呢?人家摇身一变成了辅导员!而你女朋友我呢?说不定马上就要被裁了!我不自己想办法,等着喝西北风吗?”
    “保洁”二字,清晰地传入了刚好溜达到附近、正试图躲避一个cos成小狐妖——高一那个家境优渥、因他车技而迷恋他的远房表妹——的程煜耳中。孙悟空毛茸茸的头套被夹在腋下,倒和他此时的狼狈“交相辉映”。
    程煜眼睛一亮,他小心探出头去查看,看到“画皮”被“宁采臣”捂住了嘴,后者还小心翼翼望了望周围,确认没有人来才低声呵斥道:“闭嘴,跟你说了那件事要烂在肚子里,我不知道她走了什么运,但是我告诉过你提拔她那个人,我们都惹不起。”
    “呜呜呜””“画皮”发出挣扎的声音。
    “宁采臣”这才放开她,听到她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句“知道了”,还不放心,拉着她表示“你要攀高枝我阻止不了,但如果我的工作要是因为你出了问题,我们鱼死网破。”
    等到两人都走远,程煜才从阴影中走出来,看二人刚刚紧张的样子,应该不是说谎,叫蓝若的辅导员,学校应该只有一个。
    辅导员前身是落选保洁?!这可是个大新闻!想到周自珩之前说“要亲自来”,他兴冲冲地找到隐在角落阴影处的周自珩。
    “周自珩!大消息!”程煜凑到那戴着狰狞傩面的“巫祝”身边,压低声音,“原来蓝若最开始是来应聘保洁的!”
    傩面之下,周自珩的唇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沉闷的平静:“我知道。”
    “啊?”程煜愣住,“你知道?那……这不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周自珩转过头,傩面上那猩红的双眼似乎“看”向程煜。他隔着孙悟空的金甲拍了拍程煜的肩膀,语气忽然变得异常郑重:“程煜,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啊?怎么突然转话题?”程煜有点懵,但还是仗义地拍胸口,“咱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说,我肯定答应!”
    “蓝若应聘保洁这件事,”周自珩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要求,“我希望你,别透露出去。对谁都不要说。”
    程煜更加不解,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啊?”他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周自珩没有解释,只是那傩面微微转向他,即使隔着面具,程煜也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认真与压迫。“之后,我一定会告诉你原因。”周自珩承诺道。
    看着好友难得如此郑重其事,程煜虽然满腹疑问,还是重重点头:“行!我程煜说话算话,保证透露一个字!”
    得到程煜的保证后,周自珩在面具下微微蹙起的眉头仍旧没能舒展开。他之前就有所猜测,如今得到证实。但,应聘经历是谁帮她抹去的?他之前搁置的问题再次浮上心头。可惜做得并不彻底,还留下了知情人。他说了要亲自出手,就不能让别的因素,抢先扰乱了这场他准备认真玩的游戏。
    虽然已经站在了会场的角落,但化身“山鬼”的蓝若,仍旧因其独特脱俗、妖而不艳的气质,吸引了不少目光。她半张脸被绿叶面具遮掩,只露出那双被精心勾勒过的眼睛——眼波流转间,清澈如山涧,却又因眼线的上挑和金粉的点缀,带上了几分精怪的媚意,而眼底深处那份固有的坚定与执着,却未曾改变。正是这双眼睛,让隐在暗处的周自珩,在第一眼时就认出了她。
    人员混杂,难免有心思不正者。几个穿着华丽的各路“神仙精怪”围上了蓝若,借着聊装扮、猜谜题的名义,不断与她攀谈,并热情地递上香槟。
    蓝若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谨慎地应对着。她的面具只遮半脸,配合妆容,更显得神秘而引人探究。周自珩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直到他注意到,其中一人在递酒时,借着角度的掩护,指甲极其快速地在杯沿弹了一下,些许不易察觉的粉末落入了酒液中。而蓝若,恰好被另一人挡住了视线,没有看到这个小动作。
    那人笑着举起杯:“美女,最后一杯,给个面子?喝完这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