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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惹郎 作者:烙胤

    第19节

    惟公卿在练‘好’字。

    这个字结构笔画都很简单,但有横有折,很考下笔。

    惟公卿练了很长时间,‘子’字边那一横怎么都写不好,太长显木讷,太短又不协调,他换了无数种方法这个横还是很别扭。

    前面几笔他练的已经很流畅了,写到最后这一横的时候他再次顿住,思考片刻,他才慢慢下笔,这笔尖刚沾到纸上,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那只手带着他,将那个‘好’字画上完美一笔。

    画龙点睛不过如此,这一横让这个字都不一样了。

    惟公卿笑了回头,‘什么时候来的?’

    重华淡定的将手收回,站直身子,“有一会儿了。”

    今儿重华穿了件更为奢华的貂裘,不过看惯了他的皮草,惟公卿也不觉得怎样,倒是一伸头发现屋里不止重华一人。

    外室的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布匹,裁缝打扮的人站在一旁,见惟公卿看过来还恭敬的施了个礼。

    看样子重华真的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他练的过于专注,连屋里什么时候进了人都不清楚。

    ‘我只顾着写字了,抱歉……’惟公卿站了起来,将那沓纸叠好收起,对比之前,他的字是有进步,但在旁人眼里那字迹青涩稚嫩,他不知道小侯爷的水平到了什么程度,不过肯定不会像他这么难看。

    所以他练过之后都会把纸烧掉。

    重华看了眼他手里的纸,示意他到外面去。

    重华的目的为何,在看到这些布料与裁缝后惟公卿就已经知道了,他们都是明白人,没必要装糊涂,他去看了眼桌上的布匹,这些粒子是他过去从未见过的,宽阳城最好的布庄都找不到一匹。

    想必这又是重华从别处弄来的。

    至于这价码嘛……

    重华的东西和他这一身皮草一样,都是奢侈品。

    ‘太破费了。’

    看了一遍也没有他平时穿的料子,可他还没等推诿,重华就将他手里的料子拿了下去,“脱。”

    重华的性格虽然安静,但他的人却很强势,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妥协。

    布料已经拉来了,就算惟公卿拒绝,重华也一样会把衣服送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省些纠缠的时间。

    惟公卿下意识的往身上瞄了眼,‘丈量而已,没必要解衣服吧。’

    重华没有再次要求,在转身的时候,拎着他的腰带轻轻一提,惟公卿那坚韧的缎子腰带就被他扯断了。

    腰身一松,衣襟就滑到了两边,现在就算他不想脱也不行了。

    在裁缝的伺候下,惟公卿解了外衣,只剩套内衫。

    屋里温度虽高,可这毕竟是冬天,穿成这样还是很冷,再说,他们两个衣冠楚楚,他这模样也太不自在了。

    可那俩人根本没人征求他的意见。

    重华坐到一旁,在得到他的允可后,那裁缝把带来的小箱子一开,就开始给惟公卿量起尺寸。

    无奈,惟公卿只得配合。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量体裁衣,这和那天他在布庄的步骤完全不同。

    这裁缝量的很仔细,几乎是分毫不差,怪不得重华让他只剩内衫,看裁缝那谨慎样儿,怕是直接果着身子才更方便。

    裁缝每量一处,便做好仔细记录,不一会儿那张纸就写的密密麻麻,惟公卿看自己的尺码,这已经不完全是在三围的范围内了。

    连颈围都有记录。

    好容易量完了,可他的衣服还是不能穿回去。

    裁缝拿着各种布料在他身上比划着,他将布完全展开,围出个大概的形状,然后用东西夹住,衣服的雏形差不多就出来了。

    弄好之后他开始征询重华的意见。

    重华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的,他只有点头或是摇头,偶尔他也会给出一点建议,那裁缝立马改进。

    那一堆布料都在他身上试了个遍,但每一款所设计的风格都不相同,那二个完全把他这个当事人忽略了,别说询问他的喜好,他们干脆就把他当成了个衣服模特。

    不过,不得不说,这裁缝的手法还有脑子都很厉害。

    他只是量过他的身体,就很快能设计出适合他的款式,还没有重复。

    这些样式也绝非敷衍,每一款都和布料相匹配。

    而他这个设计手法,都有了现代设计师的影子。

    重华用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件,果然都是要求最好。

    那裁缝丈量好了,就直接离开了,布匹先放在这里,随后会有人来给他送去。

    惟公卿这会儿冷的都手脚冰凉了,就算穿上衣服也不会暖和到哪去。

    ‘你的好意我暂时心领,过后我再郑重的和你道谢,现在,我恐怕得到榻上趴一会儿,不然肯定要着凉了。’惟公卿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搓手,他觉得他鼻尖都是凉的。

    可重华并没接受他这婉转的送客,反倒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却也没有重华的体温低,看着那摆出给捂手架势的重华,惟公卿忍俊不禁,‘你这温度,没办法帮我取暖。’

    惟公卿的笑容在重华的头抬起后变淡,最后消失。

    重华在看他,那个眼神是他惯有的安静,静的让万物归于宁静,让惟公卿也跟着静了下来。

    重华的指腹搭在惟公卿手背的筋上,他顺着那筋往上摸去……

    刚才那裁缝丈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重华的视线追随着他的手,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惟公卿只是件新奇的玩具,让他好奇也喜爱。

    空气在霎时间稀薄。

    重华的头发垂了下来,将二人的脸遮蔽其中,这个吻从一开始就是热切激烈的。

    重华是冰,却也同样能让人起火。

    ……

    热吻。

    ……

    不能再继续下去。

    一定不行。

    惟公卿狠狠的收紧牙关,重华不动了。

    他睁开了眼睛,俩人保持着亲吻的姿势对视了。

    然后,重华慢慢后退,他摸了摸自己的唇,漠然的将手举到面前,看了看上面那殷红的痕迹。

    他的嘴唇被咬破了。

    很深的口子。

    那血直接落到了他昂贵的貂裘上。

    惟公卿垂着头看向一旁。

    他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从谢乾的寨子回来,马车上的失控开始,他和重华之间的感觉,就不那么简单了。

    所以他才想躲着重华。

    可是……

    重华看了他半晌,带着满嘴的血,头也不回的走了。

    和那天夜里,他来找他,说帮他治疗时一模一样。

    门关上了,在凌乱的布堆里,惟公卿出了口长气。

    第八十一章 被人照顾

    重华走了之后,惟公卿突然想起了里面的小黑,等他打开柜子的时候,它的鼻尖还在被子外面,和早上一样,根本没有变化。

    这家伙果然是在冬眠。

    可能是看到小黑睡的香甜而被他感染,惟公卿打了个呵欠也爬上了床榻,可是这一觉醒来,他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惟公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烧了。

    他就说不该只穿着内衫丈量……

    之后还没立即把衣服穿好,重华走后,他又在那坐了一会儿,那时候不觉得冷,不知是心情所致还是说他已经冷的察觉不到温度了。

    总之这次发烧不怪别人,是他自己疏忽了。

    眨眨发烫的眼皮,惟公卿硬撑着坐了起来。

    多年养成的习惯,他‘永远’不会生病,他也不会倒下。

    摸摸胸口,那里滚烫滚烫的,这个时代没有体温计,他不知道自己的体温,不过三十八度应该没多大问题。

    他靠在那里歇了很长时间,虽然脑袋还是很沉,但也算恢复了点清明,他特意找了件厚衣服,慢吞吞的将那些繁琐的东西穿到身上,待他来到门前时,他依旧腰杆笔直,从容淡然,看不出一丝病容。

    只是那脸上多了一抹怪异的红。

    冷风让他清醒了些,时辰一到,他第一件事就是去做饭,尽管拖着个病歪歪的身子,他还是炒了两个菜。

    梅管家永远不会错过吃饭时间,吃饭现在对他来说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不过今天他一进门就觉得惟公卿有些不对劲,可是横年竖看也没看出哪里不对,惟公卿和平时一样,连神态都没有什么变化。

    梅管家觉得,他可能是多心了,然后就美滋滋的开始吃饭。

    惟公卿今儿吃的很慢,他基本上没有夹菜,一口一口的将米饭送进嘴里,他嚼的也很慢,眼睛配合的无力的眨着。

    他很冷,快冷死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在打哆嗦。

    要不是嘴里有饭,这会儿牙齿已经发出打颤的声音了。

    这碗米饭一直在重影,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米粒,只有一大片的白……

    快撑不住了。

    惟公卿站了起来。

    ‘不太饿,我先睡了,让他们不用准备水了,我今儿不沐浴。’

    惟公卿不喜欢浪费,只要盛到碗里,他就一定会全部吃掉,梅管家看了眼还剩了一多半的饭,可回头的功夫惟公卿已经从他身边经过了,梅管家不放心,就问了句,“主子,您没事儿吧?”

    他现在已经看不清路了。

    呼出的气儿像烫人的蒸汽,连鼻腔都跟着疼。

    惟公卿用力眨了下眼睛,面前的雕花木门还是让他看着晕眩。

    他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他象征性的摆了摆手,这手一动,像是身体的平衡被打破一般,惟公卿膝盖一软,身子就往一边倒去……

    梅管家眼见着惟公卿摔倒,幸亏他们离的不远,他一伸手就把人抱到了怀里,椅子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翻倒,发出个响亮的声音……

    梅管家皱了下眉,而他怀里的人已经没有知觉了。

    梅管家的眉头没有舒展,反而愈发加深。

    惟公卿的身体很热,即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他超呼常人的热度。

    他发烧了。

    怪不得他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对劲。

    可是生病了为什么不说?还要刻意瞒着他。

    病耽搁不得,梅管家喊来下人,让他们赶紧去请大夫,然后指挥其他人将惟公卿抬回了房。

    ……

    惟公卿醒来的时候大夫已经走了,只有梅管家靠在床边打盹。

    夜深人静,梅管家也睡熟了,不过惟公卿一动他就下意识的替他把被子掖好。

    他很热,密不透风的热。

    惟公卿往身上看去,他盖了两层棉被,怪不得这么热。

    他出了一身汗,很不舒服,可他一动没动,看着那被子若有所思。

    他过去,连医院都去不得。

    不舒服了就去药店买些药,加大剂量的吃。

    这么吃很伤身,所以惟公卿尽量让自己不得病。

    他一直在自我催眠,他不会生病,所以病了身体也不会受到影响。

    他独来独往惯了,这对他说也是一种保护,他不渴望伴侣,更不会奢求生病有人照顾,这对他来说,是比任何昂贵的品牌都要奢侈。

    不管价码多高的牌子,他有钱了就能买到,而前者,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照顾。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梅管家。

    那个每天都巴望着他赶紧死,和他倚老卖老自以为是的梅管家。

    他咳了声。

    梅管家立即惊醒,见他醒了,那表情不知是放心还是担心,“正好醒了,该喝药了。”

    外室架着个火盆,文火煮着药,惟公卿这才发现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苦涩的味道。

    梅管家给他盛了一碗,他用勺子搅动着,一口一口的吹,等那碗不再烫手了,他才把药端到惟公卿面前。

    惟公卿第一次觉得梅管家那张老脸也挺和蔼可亲的。

    ‘我能不喝么,好苦。’看着那张脸,惟公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看着碗中浓稠的药汁。

    “棺材您是喜欢柳木的还是金丝楠木的?”

    好吧,这老东西一张嘴就原形毕露了,刚才的一切只是个美好的幻觉而已。

    惟公卿接过药,那苦涩的药汁眨眼之间进了肚,他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他把碗递了过去,梅管家没接,反倒是往碗里扔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

    “蜜枣。”

    忍不住看向那还绷着张脸的人,这算是他乖乖喝药的奖励吗?

    惟公卿将那颗枣子倒进口中,甜腻的味道在味蕾化开,驱散了药的苦涩。

    “怎么样?”

    惟公卿点头,‘很甜。’

    梅管家哼了声,这才把碗端走了。

    “蜜枣还有,喝完药就吃一颗,不要吃多,你现在不适合吃太甜的东西。”梅管家指了指桌上那个小盒子,他已经和铜锁交代过了,惟公卿吃完药就给他一颗。

    梅管家真的把他当成小孩子了。

    惟公卿有些无语。

    不过,在这个早婚早育的年代,梅管家这岁数做他父亲绰绰有余。

    这算是亲情的温暖么?

    只是这老东西实在没办法让人撒娇,而他也过了撒娇的年纪。

    惟公卿只是染了风寒,并不严重,如果他早些吃药也不会昏倒了,把他重新扶回被子里,梅管家忍不住抱怨几句,“您也不是小孩子了,这身子是您自己的,出了问题还是要您遭罪,能不能不要隔三差五的生一回病,生病还瞒着我不去看丈夫,您不知道我们是要被牵连的吗?您这是存心给我们找不自在是吧?”

    逝修回来见惟公卿一而再再而三的生病,他们一府的人都会不好的。

    惟公卿宁可没听到最后那句话。

    这老东西就不能可爱一点?

    说到逝修……

    那家伙到现在也没个影子。

    还有,重华……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离开时的表情,虽然平淡,但他能感觉到重华的不满。

    人在生病的时候就会变得脆弱,就会有很多感慨和期盼,也会开始想念。

    总有个人,是他希望在他生病时陪着他的。

    对过去的他来说,他连想都不会想,可是到了这里,他多少都被改变了一些。

    他在被感染,被同化,被养成了很多很多习惯。

    他也尝到了被人关怀的滋味。

    有人替他着想,替分分忧。

    不计报酬的,默默的做着。

    ‘那个,重华呢?’

    “他不是给您做衣服来了么?”梅管家看到他带着个裁缝来找惟公卿。

    ‘后来就没见着?’

    梅管家点头。

    重华果然又不见了。

    上一次,是在街边偶遇,可这回呢……

    他趴在床榻上。

    重华不知道他病了,若是知道,他应该会来看他吧……

    还有他不是能治病么,他一定会帮他的。

    惟公卿往被子里缩了缩,把嘴巴都盖住了,只有眼睛还不停的眨着。

    “好一点了么?”梅管家见他表情有些不对,就摸了摸他的脑袋,惟公卿刚才发了一身汗,这会儿烧也退下去了。

    看着在他头顶忙活的人,惟公卿突然伸头说了句,‘梅管家,我想吃罐头。’

    “什么头?”后面两个字对梅管家来说太过陌生,可等他再次询问的时候,惟公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想吃,他只是想试试说出这句话的感觉……

    梅管家看着他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

    梅管家正奇怪着,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主子,您的那条大黑狗是不是下崽子了?”

    ‘啊?’惟公卿费解的看了过去,什么大黑狗?

    “狗崽子,黑狗崽子。”在梅管家眼里,惟公卿这是故作不知,他耐着性子提醒他,然后干脆比划了一个大小,“我知道主子您很喜欢那只狗,那只狗对您来说有不一样的感情,可是您再喜欢也不能把它放在卧房里养着。这样也就算了,您还把狗崽子放到柜子里,那是要盖的被子,难道您不知道那有多脏么?”

    他这么一说,惟公卿突然想起来了,他连忙往柜子那边看去,他身上盖着的这床被子,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

    ‘小黑呢?’

    小黑。

    狗崽子的名儿都取好了。

    梅管家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儿,然后开始给他上卫生课……

    “我把它送到狗窝去了,我知道它很小,所以让人把窝里弄的很暖和,主子您不用担心,它会被照顾的很好的,只是主子,我希望您不要再把这些东西放进卧房,这对您或者对……”

    知道小黑没事他就放心了。

    下次他得藏个更安全的地方。

    还有,他就说小黑和逝修长的很像吧,那一声狗崽子逝修听到了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梅管家你不是怕逝修么?怎么每次都往他逆鳞上杵,你确定你那是在讨好他而不是自杀么……

    在梅管家喋喋不休的抱怨中,惟公卿一边思考,一边闭上了眼睛……

    第八十二章 病体怏怏

    梅管家照顾他整整一夜,天亮之后铜锁就来换班,在他们精心伺候下,惟公卿的气色好了不少。

    他还在感冒,但是不发烧了。

    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好,至少他不用再一个人……

    惟公卿觉得,也许他可以试着去放松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感受什么是活着,不再提心吊胆,也不再有诸多担忧。

    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经过一天休息,虽然他还是浑身无力,但已经不需要人陪着了,吃过药之后他就让梅管家去休息了。

    这药里面带着安神的成分,再加上他的身体虚弱,惟公卿趴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大地铺着一层淡淡的光,几乎没有阴影。

    逝府的影子随着月亮升起而逐渐缩短,月至当空时,屋内的烛火一抖,映衬出那床幔之下,正有什么从上方垂落。

    他的棉被被轻轻拉开……

    那东西就在头顶。

    没有棉被的温暖,惟公卿睡的有些不踏实,他像是突然被扔进了冰窖里,身上还压着块巨大的冰块。

    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

    惟公卿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划了一下,这一碰不要紧,手摸到了光滑细腻的东西,像是上好的瓷器,带着清澈的凉意。

    惟公卿猛地睁开了眼睛,胆大如他这会儿也吓得不轻,他冲着那从头顶垂下的东西狠狠尖叫,只是那声音经过他的嗓子,就变成一种低哑的声响,根本听不清楚。

    他惊恐不已,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那东西十分灵活,在他伸手的一刹突然缠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一种惊人的力量。

    惟公卿被他提了起来。

    这个感觉他有印象……

    这东西难道是那天在山寨里帮他驱毒的藤蔓?!

    那天他的记忆很模糊,他也记不清那藤蔓的模样,但是这触感他记忆犹新。

    可是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逝府?

    他想挣脱,肌肉还没用力就开始松弛,他在生病,浑身无力,可就算是他还是健康的,他的力气也敌不过这根藤蔓,这东西犹如铁链一般。

    这藤蔓上次救了他,对这东西他也不算陌生,所以惟公卿没有那种对未知的恐惧与惊悚,虽然还是惊心动魄,但至少不会像刚才醒来那样连毛孔都冒着凉风,头皮发麻的惊叫不已。

    他惶恐不安。

    这藤蔓到底要做什么?

    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身体太虚弱。

    这东西并不恶心,只是怪异的很。

    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可这一切都是真的……

    藤蔓好像对什么都很好奇……

    藤蔓轻轻触摸着他的脸颊……

    那动作,和人的动作相差无多。

    似乎,还带着留恋。

    惟公卿讶异自己能感觉到这植物的想法,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更为震惊,那藤蔓竟然在摩挲他的嘴唇。

    从嘴角到唇瓣,一点点的摸着,亲吻一般的动作,也像是用指头碰触着他的唇,这个感觉,他忽然觉得很熟悉……

    答案呼之欲出,那藤蔓这时突然一动……

    惟公卿不可置信的左右看看,他想挣扎却没有办法,除非他有把刀,前提还得是他能砍得动。

    藤蔓之所以光滑是因为它外面有蛇鳞一样的东西,它灵活也坚硬,惟公卿觉得,这一刀下去恐怕会蹦出火星。

    他一点也不怀疑这藤蔓有那个力气。

    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了。

    他没觉得有无尽的冰凉。

    惟公卿的晕眩感愈发严重,他像是在飞碟上一样,不停的转着圈子……

    可在他彻底昏迷前,所有的晕眩突然不见。

    他清楚过来了。

    确切的说,他是被吓醒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把他的身体当巢穴吧……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和寄居蟹一个原理,从里面杀死他么……

    从山寨追到这里,难道是因为上次帮他解毒,这藤蔓觉得他这躯壳还不错?

    小侯爷这身子还真奇怪……

    不止是人,邪灵兽,连植物都照样吸引不误……

    第八十三章 坦然一切

    这藤蔓,是有智慧的。

    也是,从上次解毒到现在,他的表现一点都不像一株植物,更像是被人控制的。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一遍有生死攸关的感觉,惧怕让惟公卿拼命的胡思乱想起来……

    就在那藤蔓要得逞的时候,身上突然像是被什么用力吸了一下,紧接着这小小的床榻间就刮起了飓风。

    床幔被卷起老高,黑色的烟雾似猛兽一般突然扑向他身上的藤蔓,惟公卿愕然的睁开眼睛,他就看到那藤蔓瞬间变回一要有,透明的身体冒着莹莹光亮,冲着那黑雾就冲了上去。

    可它还没等弹起,那黑雾变成漩涡,惟公卿眼看着那藤蔓像蛇一样往后缩了下,眨眼间就被黑雾整根吞没。

    藤蔓在疯狂的摆动着,那黑雾紧咬着它不放,白色的光若隐若现,但很快又被黑色吞噬。

    他的床榻剧烈的晃动着,像是随时都要坍塌一般,惟公卿已经缩到了角落,要不是那两个家伙在正中央打了起来,他真想夺门而出。

    没场战役并没持续多久,藤蔓很快败下阵来,它狠狠的动了下,趁着那黑雾淡去的时候,从上方迅速消失。

    在他不见的一刹,惟公卿看到藤蔓那近乎透明的身体染上了黑色。

    黑雾在床榻间转了一会儿,风慢慢的停了下来,一切又恢复宁静。

    被褥凌乱,枕头被抛到了屋子中央,床幔也被刮了下来,他这床榻和车祸现场差不多。

    惟公卿的视线从这乱七八糟的画面转向自己的肚子。

    他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自从他被那花匠抓去,他将他吸成干尸之后,那黑雾已经出现两次了。

    每一次,好像都是想要救他。

    可是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身体还是会生病,还是一样的虚弱,他也没见自己有什么像江沐那样的特异功能……

    这是不是,不是逝修留下的力量?

    和那扳指一样,在关键时刻保护他。

    可是为什么藏在身体里……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答案的,惟公卿打了个喷嚏,他还在生病,再继续坐下去恐怕又得发烧。

    想到那古怪的藤蔓,正往床榻下爬的惟公卿一顿,他觉得那家伙是要弄死他,可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个问题在他另一个喷嚏下结束,惟公卿连忙抓紧时间去找不知被风吹到哪里的衣裤。

    ……

    重华单手撑腮,靠坐在太师椅上,他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右手变成了黑色,那颜色一直延伸到手腕,还没有止息的架势。

    两股力量在他皮肤下方抗衡着,他能清楚的看到那黑色呈烟雾状,不时向上窜去。

    邪气。

    至纯的邪气。

    但力量不够。

    不然他这手是拿不回来的。

    立起两指,贴着上臂迅速下滑,手指经过的地方亮起白光,转瞬消逝。

    腕上的邪气不再升腾,保持着腾起的样子静止了,手腕上多了副别具特色的风水画,重华拂下袖子,站了起来。

    这邪气已经被他彻底压制,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清不掉,重华没有再看自己那还是黑色的手,转身向惟公卿的房间走去。

    他在月光下踱着步子,眼底盛着莹莹光亮,可他的眼瞳却一如既往的幽深,没人能看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

    惟公卿刚把裤子穿上,门就咣当一声开了,他扶着桌子迅速转身,待看到重华之后他愣了下。

    视线下移,他立即就发现了重华那变了颜色的手。

    惟公卿瞳孔缩了下,他明白了。

    ‘你是……刚才的藤?’

    “是。”重华大方的承认。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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