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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惹郎 作者:烙胤

    第21节

    他发誓。

    可是重华是认真的。

    他一说完就把惟公卿搂到了怀里,那架势颇有大白天就回屋治疗的感觉,惟公卿看着他那张正经的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脸,尴尬的往后躲着,他想解释,重华就压着他的后脑凑了过来……

    重华有着一张男女通吃的脸,被他那眼神凝视,就像是一块磁铁一样吸去了,惟公卿眨着眼睛忘记了挣扎,可就在重华要亲到他的一刻,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抹不和谐的影子……

    惟公卿突然转身,重华的吻停在半空,由于他只是上身倾斜,所以这个姿势并不影响他的风度和形象。

    重华淡定的站好,目光与惟公卿一起转向回廊间……

    梅管家正抱着一根红柱,擦的那叫一个专注,他根本就没发现向他投来的视线。

    等他擦完一要采去擦旁边那根的时候,他才惊觉惟公卿和重华都在看他,梅管家依旧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冲着他们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后继续干活。

    那感觉像是在说,即便他说这种粗重的活儿也不影响他的形象……

    看着梅管家手里那明显变旧的抹布,梅管家最近突然勤快起来了,府里上下都有他辛勤工作的影子,他也不用水桶,拿着个抹布走遍天下。

    窗口,门边,走廊,甚至是后面还没收拾的花园。

    只要重华和他一起出现的地方,梅管家保准会出现。

    惟公卿看着那目空一切,动作专业专注擦拭的梅管家,在他有下一步计划之前,水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本是找梅管家的,不过一见惟公卿也在,目标立即转移了……

    “主子,货栈的掌柜的想见您。”

    货栈掌柜?

    第八十八章 十分感激

    重华没看任何人,那视线落在客栈掌柜身上就没移开。

    “做不下去就把店让出来,刚好我们也省时间去找店面。”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事儿绝对和重华脱不开干系。

    客栈老板一听这话,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重华身上,他这头是不值钱了,上去就磕了两下。

    看这样他是真走投无路了,想当初这客栈老板是多么的蛮横霸道,谁曾想也会有这么一天。

    惟公卿没有恻隐之心,不过看他倒也觉得可怜。

    他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重华,既然他把这事儿接过去了,那自己就安心的做个看客,也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做不下去是你没本事,到这里求饶没有任何用处,你是商人,你比谁都清楚这行的规矩,适者生存,既然输了,就别让自己太难看。”

    重华很少说这么多话,也不会和任何人讲道理,但今天的他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向来都是默不作声的,现在,他就是在针对这货栈老板。

    “爷您要什么都成,就是别往死了逼,我家好几口人,我死了不要紧,我不能让他们也跟着遭罪啊。”情到浓时,那货栈老板已是泣不成声了,“单子都收了,那些银子都拿去购货了,现在大家都要退单,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啊。”

    他两眼一闭,死了就死了,可是家人该如何是好,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女被卖,儿孙沦为奴仆。

    “那是你的事情。”

    重华默然的态度让那货栈老板直接哀嚎出来。

    他悔不该当初,得罪了这么一号惹不起的人物,在谢祖德被拔了舌头之后他就该警惕的,可是他真没曾想他那么大的店,只就用了几天的时间就要倒了……

    他说,他的店不做逝府生意,可逝府没受他任何影响,不从他店里买西东就从别处购置,他们的货物又都是上品,连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都没见过。

    后来,东西多了,逝府用不完,就表示可以低价卖给当地百姓,毕竟这宽阳城是商贸大城,往来商客这么多,销路根本不是问题。

    货栈老板起先还不以为意,反正也只是几车货物,几天也就卖干净了,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照常收单,照常购货。

    可是他没想到,逝府的货是源源不断的,价码又压的很低。

    那些高档货和他的普通货物差不多,花同样的银子,大家当然选择最好的,这么一比较,就连他们店里长期客户都纷纷转投到逝府来了。

    他们宁可多陪违约银两,也不打算再要原来的货。

    退单越来越多,开始他还能退的起,后来渐渐就开始吃力,他收的银两已经变成了货物,再照这种局势发展下去,囤积的货物越来越多,银子越来越少,最后这店肯定干不下去了。

    不管多大店也经不起这种折腾,他想改变现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逝府肯收手,不再放那些便宜的高档货出去。

    重华的态度坚持不变,他不想看到别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太招晦气,他招呼下人直接把货栈老板请出了府,连同他送来的礼物。

    惟公卿远远还能听到货栈老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这架势有种被士兵拖下去砍头的感觉,而那个主宰一切的人,就是重华。

    重华看似简单,不问世事,但实质上他比他要冷漠的多。

    具体细节他不清楚,但来龙去脉他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货栈老板一走,他就将视线转向重华,‘为什么这么做?’

    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重华又恢复了他的安静,这个问题他没有无视,重华回答,“欺辱过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货栈老板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初如何嘲笑侮辱惟公卿的,现在就要以千百倍奉还回来,他不止要他们跪地磕头,他要让他们永远记住,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重华说完很久,屋子里都静悄悄的,惟公卿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为他出头,替他报仇。

    终于,有个人把他当成人看,用相同的视角看着他。

    这一刻,心里的滋味百感交集。

    梅管家悄悄的斜了他一眼,又很快把视线收回,然后他就继续扮演他专业管家的形象。

    ……

    重华并不是真打算把货栈老板副上绝路,那就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

    三天之后,货栈老板重新出现在逝府大堂内。

    只是短短几天,他人就瘦成了皮包骨,那眼睛更是肿的和烂桃一样,这些天他不知抱着家人哭了多少遍。

    顾不得形象,他每天都来逝府求见,商人以利益为重,他意气风发时,大家亲如兄弟,一旦落败,就是树倒猢狲散。

    货栈老板也不觉得寒心,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换做别人,他也不会出手相帮,那就是个无底洞,填多少都平不了。

    如今惟公卿肯见他,他又重燃希望。

    不过这事儿惟公卿还是没有插嘴,一直都是重华在交涉。

    他提了一些要求。

    他不要那间货栈,但他可以和他合作,将那些独特的货源专供给他们店,这样他省去了管理的麻烦,货物也有了可以销售的地方。

    他也可以按照行情提价,店里囤积的货也有了销路,对他的生意也不再有影响。

    货栈老板没想到他等到的会是这么好的消息,他震撼的说不出话,然后那嘴唇颤颤巍巍的又要掉泪,重华告诉他别忙着哭,他的要求还没提完。

    重华提供的所有货物,他都要抽七成,不止这些,他还要从那间客栈的利润里抽出三成。

    明着重华只要了一小部分,实质上再加上他的货,这客栈大部分收益都归了他。

    这客栈明面上没有易主,可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对这个要求,货栈老板只是咬了下牙就答应了,店不是他的,但终究没垮,银子可以少赚,家还在就行。

    没落个家破人亡,死无墓穴就够了。

    他没意见,所以从今天开始,那间货栈就归到了惟公卿名下。

    重华不要,一开始他就是给惟公卿争取的。

    惟公卿定期的去查账,其他事情全都交由货栈掌柜继续打点。

    这就是重华的报复。

    那曾经瞧不起他的货栈老板反倒成了他的手下。

    惟公卿不得不佩服重华的谋略,他的本事,还有他狠戾的手段。

    重华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像一碗水,干净通透,似乎能一眼见底,实质上这水很深,深不可测,所以你眼睛看到的,未必是他的底。

    经过这几天,整个宽阳差不多都知道了那间货栈的事情,有的人惊叹,也有的人暗自庆幸,幸亏被报复的人不是自己,可是他们不知道,这只是个早晚的问题。

    货栈老板的事情解决完了,惟公卿却是陷入沉思久久没能回神。

    直到重华站到了他面前。

    他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问了句,‘额……有事?’

    重华没说话,直接把人拽了起来,他拉着他的手,往后堂的方向走去。

    越过梅管家的时候,他顿了一下,那眼睛微微一斜,然后就带着惟公卿阔步离开了。

    ……

    他要做什么,惟公卿已经感觉到了。

    他没有抗拒,任他拉着,两人一路牵着手,直接回了惟公卿的房间。

    重华要继续了前几日被打断的‘治疗’。

    重华先他一步迈进门槛,等惟公卿进去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看他,阳光铺满地面,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一切尽在不言中。

    惟公卿转身栓上了门,这手还没从门闩上离开,他的腰就被抱住了。

    他扬起了头,任重华亲吻,从脖颈到肩窝,他的衣服在眨眼间脱离了身体,在地上留下了几个不规矩的圆形……

    重华欣赏一般的看着他赤-裸的身体,直到惟公卿尴尬的别过头,他才将他抱进床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重华的技巧有了很大进步,他的碰触也变得多样化,再不是只摸着一个地方。

    他是一块冰,沸腾的冰点同样让人沉醉。

    重华的体温他还是没办法适应,在他进入的一刹,惟公卿痛苦的抓住了他的背,他的指甲在上面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往后方淡淡的斜了眼,重华轻轻的在他紧闭的眼睛上落下一吻,他安抚的亲吻着他,直到惟公卿重新抬头……

    见重华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惟公卿出了口长气儿,他没什么力气的笑着,‘我还好……’

    重华没说话,他也知道他是在问他感觉如何。

    他一直都没动,他在等他适应。

    重华的体贴,一直是在沉默之中。

    惟公卿环住了他的脖子,伸头亲了他下巴一口。

    ‘重华,谢谢你……’

    这些事情都已经成了过去,可重华却默默的帮他讨回了公道。

    那天他说的话,惟公卿觉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欺辱他的人,重华说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惟公卿突然想问,那他是不是也能替他从江沐那里讨回公道?

    这个问题一经冒出,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是过的太安逸了,所以忘记了危险么……

    看着重华精致的脸庞,他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心里暖暖的,动容且感激。

    他们现在毫无间隙,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可是这个人,真的可以信任么?

    这个答案惟公卿也不知道,只是这一刻,他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89 辞旧迎新

    小黑还在沉睡。

    自打梅管家将它送到那帝王级别的狗窝后,他就一直没醒,不吃不喝,动也不动,要不是还要呼吸,倒真像是个毛绒玩具了。

    惟公卿去看过它几次,见它没有什么变化,也就放弃了把它带回房间的想法,一是梅管家盯的太紧,不让他在房间里饲养宠物,再就是放在这里也能方便一些,偶尔重华会去他那儿,他不想让他们遇到。

    他还记得小黑睡觉前说他身上有仙族灵气的事情。

    其实那时他就该猜出来的,可是仙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需要很长的时间消化。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许一回头就在你背后,但是神仙好像是遥不可及的。

    ……

    这几天又开始降温,逝修不在乎气节的变化,但他不清楚小黑是否也是如此,惟公卿不放心就去看了看。

    小黑还在睡,惟公卿在他的被窝里摸了摸,里面很热,他的身体也很暖和,梅管家这个帝王级别的狗窝不是吹嘘的,保暖效果相当不错。

    小黑的毛发很柔软,摸起来相当有手感,再加上被窝里很暖,他就忍不住多摸了几把。

    “主子。”梅管家在卧房没看到惟公卿,听铜锁说他来狗窝这边了,他就跟着过来了。

    看到蹲在地上的人,梅管家十分满意,惟公卿终于没再把这些奇奇怪怪的宠物带到卧房,不过他还是不懂,这些东西有什么可养的,又脏又没用,还不拿来做狗肉锅。

    这么点肉根本不够吃的。

    睡梦中的小黑许是察觉到了梅管家的十分非常特别的不友善,贴在头上的耳朵不安的动了动。

    原来这家伙不是一动不动的,惟公卿惊叹了会儿,才拍拍手站了起来。

    梅管家还是秉承着不进任何有失他身份的地方的理念,他很有耐性的站在狗窝前,等惟公卿自己出来。

    狗窝与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他不禁贪恋起里面的温度,不过他还是把门关好了,然后握着自己瞬间冰凉的手问,“……何事……”

    “主子,您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梅管家以前一直以为惟公卿就是个哑巴,可是最近他突然能发出声音了,不同于咿咿呀呀的单音,而是模糊不清的字,开始他听不懂,现在只要一细听,也能分辨的出他在说什么。不过在大部分时候,惟公卿还是比划或者写出来。

    惟公卿笑了下,他也知道自己最近的进步挺大,虽然暂时还说不出成句的话,但是他至少不用再扮演哑巴。

    梅管家赞叹完,就开始说正事儿,“您看,过几天就是小年了,府里是不是要添置些东西了?”

    小年……

    这两个字让惟公卿突然有些恍惚。

    他没计算过日期,但他来的时候叶子才落不久,应该是秋末冬初,而现在,竟是快到小年了……

    时间过的这么快。

    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惟公卿低了下头,重新抬起的脸神色如常,没有 任何变化,‘宽阳这边,小年有什么讲究吗?’

    他是外乡人,这个问题问的一点毛病没有,梅管家也没怀疑,开始侃侃而谈。

    惟公卿听了一会儿,发觉这些习俗和几千年后的现代没什么区别,祭灶神,吃糖瓜,只是过程相对繁琐一些。

    虽然这个大洹不知道是哪个朝代,通过种种迹象表明,他现在仍在中国,只是还没统一而已。

    他是不是现在做点什么 就可以名垂青史了?

    或者等几千年后‘方程’出生,他会在历史上看到一个叫惟公卿的小侯爷,为大洹创造无数奇迹,被后人津津乐道。

    被自己这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笑,至少他没听说过古中国有一个叫大洹的国家,而他为何进入了这个身体,也根本没人能够解答。

    所以想流芳千古,恐怕是不可能的。

    恰巧梅管家这边也到了尾声,惟公卿收敛心绪,在他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他道,‘吃的用的按照规矩来,除此之外,府里上下的红灯重新换一遍,陈旧的东西能扔就扔,还有给大家一人做套新衣裳,材料款式你说的算。嗯,咱们这是第一次在府中过年,过场就不走了,到时候给每人包个红包,聊表心意。’

    惟公卿对待下人一向细致体贴,他的大方与仁慈让这些原本还胆战心惊的人渐渐的习惯也喜欢上这个宅子,在谢祖德倒了之后,在那个谣言破了之时,有不少牙人来找过梅管家,也有很多人私下来府里问,可最后都被惟公卿一一回绝了。

    起先他觉得这么大个宅子,没有几十个下人根本顾不过来,可时间一久他反倒适应了,下人们手脚麻利,多大的地方都能照顾的过来。

    府里的下人他都熟悉也了解,再进来新人还得重新来过,而这其中麻烦可想而知。

    树大招风,惟公卿也不想太招摇,毕竟清楚自己的身份。

    在宽阳他一次次掀起话题,曾有一度惟公卿是提心吊胆的,不过小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江沐离开了裕河,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否则他也不会潇洒的活到现在。

    他一直在祈祷,江沐玩够了,对他失去了兴趣,就当丢了个玩具,不再寻找。

    下人是不招了,谢祖德的事情过去之后也没人再找逝府的麻烦,所以这护院惟公卿也省了,倒是厨娘伙夫他一直在招,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竟是没有 一个来问的。

    这让惟公卿很纳闷,难道这个年代很缺厨子么?

    梅管家又问了些细则,惟公卿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他。

    新年将至,辞旧迎新,也许这个年过去对他来说就是和过去真正意义上的告别,就在惟公卿感慨也期待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

    梅管家办事很有效率,几天之后惟公卿要的东西就差不多准备齐全了,就连下人的衣服也赶制好了,惟公卿柜子里还有不少上次重华给他做的衣裳,所以他就没做新的,倒是在梅管家去布庄的时候,让他顺带给重华做了件毛皮围领。

    皮草是他让货栈老板帮他收的,他拿不出重华那种高档货,不过也是一般人家购置不起的。

    火狐皮,色泽纯正,毛皮鲜亮,一看就是上品。

    和重华在一起久了,被他感染的对这些东西也有了点兴趣,惟公卿抚摸着那光滑的毛皮,虽然没有重华的值钱,但怎么说也不至于让他拿不出手。

    重华送了他那么多东西,帮了他那么大忙,这个毛皮围领实在算不得什么 ,‘待会儿让他们自己来领衣服,我先去忙了。’

    梅管家点头的时候顺势看了眼他一直没放开的毛皮围领,他知道他要干么去。

    惟公卿这才一转身,后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这声音格外洪亮,每次落地都让这大堂地面跟着颤动。

    惟公卿很奇怪是谁有这么大力气,可这一回头他彻底傻眼了。

    大脑直接当机,惟公卿完全做不出反应了。

    这个人,竟然是逝修。

    消失了很久的逝修。

    逝修还穿着当初他给他买的衣服,衣服没变,倒是人的变化很大。

    逝修还是一样的俊朗,只是身上那股子邪气更甚了些,这让他的轮廓都跟着加深许多。

    他变得更有魅力,也更抓人眼球。

    “老子回来了你这个没用又不懂讨好的凡人不去迎接也就罢了!竟敢还摆出一副死人脸!难道你不知道这时候你应该扑到老子怀里抱着老子痛哭流涕诉说思念么?!”逝修这脾气嗓门倒是没变,一张嘴就嘹亮万分,不过说话的时候那脸蛋也不知是因为屋内屋外的温差还是什么原因,竟是丰一丝红润。他吼完了又梗着脖子补充了句,“老子只是看你太想老子太可怜了才给你这个机会!谁叫你这个凡人那么喜欢撒娇又爱粘人!所以你现在是在干什么?!老子说了要哭的话胸口暂时借给你!不过记得不要流出鼻涕!”

    逝修那长篇大论结束之后,见惟公卿还是没动,眉头当即就挑了起来,那架势分明是在说,你再不过来就给我试试看!

    这几句话把他骂清醒了,逝修就在他面前,是真实的存在,他一直很担心他也想知道他的情况,可是当逝修真正回来之后,他反倒有些迟疑……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在惟公卿想出办法之前,又一个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

    “看样子,你吸收的不错。”

    惟公卿还没来得及回头,眼睁睁的看着逝修的瞳孔迅速收缩,莫大的压力笼罩大堂,逝修身上似有火焰燃起,只是那火是无形无色的……

    梅管家表情痛苦的捂着胸口蹲下,与此同时,惊雷般的吼声在屋内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90 逝修之怒

    逝修吼完就化作一道黑光闪向后方,梅管家凡人的躯体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邪气,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惟公卿跟着那光迅速转身,这时候他更羡慕已经昏厥的梅管家,至少他不用面对,对不需要看到这个画面……

    逝修幻化成邪灵兽,嘶吼着朝重华的脖子咬去,他眼中的愤怒与杀意让惟公卿后退两步,手里的皮毛围领掉了下去,他按住了自己正在颤动的脸膛……

    面对逝修突如其来的攻势,重华从容不迫的挥动衣袖,手掌之间有白光亮起,在逝修靠近他一刹突然抬手,那手掌正对着逝修的面门。

    逝修僵在空中,再不得靠近分毫,两人之间隔着一寸距离,强大的力量幻化成风,重华的衣袖被整个吹起,兜风的袖子变成了膨胀的面袋,逝修的毛发更是紧贴着面门向后浮动,倒是那眼睛不受影响,始终凶恶的瞪着重华。

    屋内的压力越来越大,甚至有种乌云压低电闪雷鸣的感觉,强大的压力下,惟公卿已经许久没有疼过的喉咙突然一紧,就在他捂住脖子的时候,逝修突然向后一跃,所有的压迫感顿时消失,虽然空气中还残余着未散的压力,但与刚才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重华淡然收手,看着落地之后重新变成人的逝修,用他惯有的语气道,“看这样子,你还没完全吸收。”

    逝修的力量还没彻底恢复,否则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画面。

    逝修未发一言,一脸阴沉的瞪着重华,若那眼神可以伤人,重华这会儿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这么就跑回来了,连死都不怕了。”

    这话音一落,他和逝修不约而同的看了惟公卿一眼,俩人的目光又很快收回,只是逝修那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在逝修吼出那句话的时候,重华的身份就已大白。

    重华正是逝修一直躲避的仇家。

    那个要为他妻子报仇,满三界追杀逝修,还下了那种卑劣咒术的人。

    那个裕河百姓口中的高人,和他曾有一面之缘的白衣人。

    胸闷,嗓子疼,但更多的,是头痛欲裂。

    他曾听逝修骂过,他早该知道他仇家的身份,一株仙藤,逝修还说要掘了他的根。

    虽然只有那么一句,可他只要稍加留意就会想起来,他竟然忽略了那么彻底。

    他一直在怀疑重华,他的出现他的目的,可一次又一次的事情过后,重华的好麻痹了他的警惕,他让渐渐放松下来。

    虽然在裕河他没看到重华的脸,但是那如出一辙的清冷声音,除了重华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人。

    那么明显的特征,他竟是都没发现。

    他和他们之间的仇怨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被他们拖下了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逝修的声音深入鬼魅,一脸凶相。

    “真遗憾,差一点你就能完全恢复了,可是现在,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逝修的力量还不完全,再晚些时候回来,等他将力量全部吸收,他就能与重华势均力敌,也就不会那么轻易被他搪住攻击。

    只差那么一点点。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逝修压根就没理会他那句话,重华语音还没落,就被他厉声打断。

    逝修暴怒的声音在大堂内回响,惟公卿狠狠的出了口气儿,脸色终于回到了体弱多病时的惨白。

    对逝修的愤怒,重华不以为意,他淡淡道,“自然是来找你。”

    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没解决,他怎么会让逝修潇洒痛快。

    “你的命还真大,那样都没能玩死你。”

    逝修被他困在那深山之中,本是必死无疑的,惟公卿的误打误撞,刚好救了他一命,明明只要再隔一段时间,逝修就神形俱灭了。

    亏重会还特意去提醒过。

    他不想见身为皇族的江沐,就直接找到了惟公卿,他给出提示并警告他们不要靠近北山,可是,偏偏是这个他告诫的人与他背道而驰。

    惟公卿破坏了他的计划,重华再次踏入北山的时候,那里只剩一座空山。

    逝修没死。

    他隐去了踪迹。

    无论三界何处,逝修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既然夹着尾巴逃了,就要有落水狗的模样,明目张胆的挂牌子,还在宽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邪灵的脑子原本就愚蠢,还是你突然有了自信能打的过我。”

    他们二人本事势均力敌,重华设计将逝修重伤,这才有了北山一事。

    逝修好容易逃了,他不是千方百计恢复力量,反倒在宽阳挂起了牌子,闹出无数传闻。、

    他是生怕他不知道他在这里吧。

    重华一到宽阳,树灵就将最近发生的一切包括邪灵出现的事情告诉了他。

    是逝修自己自爆弱点的。

    要打垮他不容易,最多就是取了他的邪灵,重华一直不甘于此,他想给他更大的伤害……

    “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比起杀掉你,我发现了一种更好玩的玩法。”

    重华向来少言,那悦耳的声音每次响起都会给他带来惊喜,可是这次,却只有毛骨悚然。

    逝修一进门就看到了惟公卿手里的毛皮围领,重华的出现以及惟公卿突然变了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逝修盛怒。

    邪气随着怒火爆发,不受控制的在周身围绕,逝修那过长的头发被邪气卷起,精致的面庞只剩阴森。

    “你做了什么 ?”

    言尽于此,重华不想再浪费力气,他看了他一眼,漠然的向外走去。

    逝修伸手就抓,怒火让他的攻势变得粗劣起来,重华只一扬袖子,就将那伸向自己的手弹开了……

    “别不自量力。”重华淡淡的斜了他眼,他提醒他,现在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是逝修自己愚蠢,明明有机会恢复,却因为惟公卿提前回来。

    现在落得下风,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怪不得别人。

    逝修没有放弃,他又挥起一爪,这次重华没有阻拦,而是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同时一顿。

    目光透过逝修举起的手,他道,“任何夫妻间会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

    既然他想听,他就告诉他。

    重华大方承认。

    逝修的瞳孔猛然一缩,似有什么力量在那黝黑的眼瞳间爆发,邪气呼啸,卷起重华那奢华的衣摆,在这力量之中,重华依旧稳稳的握着逝修的胳膊……

    “你若还想知道什么,我不介意你去和府里的下人打听,或是宽阳城随便一个人,我想他们会告诉你更多精彩有趣的细节。”

    重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一放,就目不斜视的出了大堂。

    大堂内有片刻的宁静。

    感觉到重华从面前经过,惟公卿却是闭上眼睛,再没抬头。

    逝修突然低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

    灵力幻化成盾,护于身后,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着,以逝修现在的能力,根本打不破他这护身咒法。

    可是,逝修没有再一次被弹开。

    重华就觉得背后一沉,闪过讶异的眼瞳向背后看去,逝修那张阴沉的脸就在他肩头,力量凝聚,重华一掌拍到了他的胸口,这一下他用尽全力,本该被他击飞的逝修却只是后退两步,像是感觉不到痛楚,还没站定又冲了上来。

    重华不再客气,上古符号自脚下亮起,淡淡蓝光似磨盘般轻轻转动,在逝修靠近的一刹,重华脚尖一点,那符号迅速消失,下一瞬逝修闷哼一声,小腿上有蓝光闪过,然后他膝盖一软,便单膝落地了。

    重华一直很想看逝修冲他下跪的模样,可是现在却是没了那个心情,深知逝修不会再做纠缠,没有多看一眼,他这次直接出了逝府大门。

    ……

    站在门口的青石台上,重华看着自己府宅的大门。

    在惟公卿的要求下,两个宅子的大门拉开了距离,不再是脸对着脸,不过,两栋建筑也离的非常近,几步之遥而已。

    这宅子,他早就盖好了。

    因为动了非凡人之力,所以以惊人的速度很快完工。

    等众人察觉时,这府宅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在那处傲然挺立了。

    逝修的命是他的,不过暂时他不会收下,这宽阳他没必要再待了,他得给逝修个痛苦的时间。

    可是,重华顿了顿,直接迈进了自家府邸的大门。

    那些上工的绝非一般工人,而是宽阳当地的树灵,这房子一盖好他们便已散去。

    在这每一块砖瓦都十分讲究建筑,唯独少了的,就是人气。

    重华站在那气派的府宅中,他感觉不到一点家的气息。

    肩膀上传来痛感,重华漠然的歪了下头,他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痛的滋味了。

    他被逝修打伤了。

    那愚蠢的邪灵兽居然在力量没有恢复的情况下破了他的护身咒法。

    逝修的愤怒,可想而知。

    ……

    重华走了之后,逝府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幸福的梅管家还在昏迷,而沉睡的小黑却是睁开了眼睛。

    感觉到逝修强大的力量,那双黝黑铮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不过转念一想起惟公卿的警告,就夹着尾巴跳出了院墙,在惟公卿和逝修大人沟通好之前,他得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逝修站在大堂门前,周身的邪气在重华离开后渐渐散去,飞扬的头发重新安静,只是那张脸却冷意依旧。

    突然,他转了身。

    惟公卿就觉得一股压力从前方袭来,紧接着他被扑倒在地,后背硬生的撞到地面,骨骼发生沉闷的声响……

    身体下意识的弹跳,可胸膛还没挺起就被逝修按了回去。

    他骑在他身上,捏着他的脖子,举起了手。

    逝修是人的形态,但这手的力量却不亚于爪子,照样可以撕裂石块。

    视野重新恢复,惟公卿看到的是一张冷漠无情的脸。

    91 一个理由

    手举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打下去。

    他的拳头都捏出了响声,和紧绷的脸一起抖动着,看他的更名上冷漠变成扭曲,惟公卿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抽痛。看透世间冷暖,惟公卿这人看似随和,但骨子里却相当冷漠,他对任何事都不关心,他只知道,只要挡在他面前会对他造成威胁,就算是他亲爹,他也一样会痛下杀手。

    他就是这么个人,自私自利,他的世界里,也只有自己。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承受逝修的愤怒。

    他和逝修,一开始就只是合作关系。

    互相利用,躲避彼此的敌人。

    他想走,是逝修不让,所以他才住在他的宅子里。

    逝修对他有恩,他将他带出深山,他给了他很好的生活,这一直孤身一人的他尝到了什么是轻松,还有那短暂的快乐。

    他感谢他,他也做出了回报。

    他对逝修,不也是予给予求么……

    除了最后一步,他从没拒绝过他,他身体不好,伤还没回复,他不是答应等他回来让他如愿。

    所以现在,刨除他不该在他的府宅里和重华亲热,他没有一点对不起逝修。

    他可以理智的和他讲道理,也可以帮他分析。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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